14 故人來吳
故人來吳
孫權一邊責罵小兵,一邊将傘柄塞給謝靈毓,自己則手忙腳亂地劃着船槳調轉方向。
小兵們不知狀況,看到孫權在船上,便特意游到河中央向孫權問好:“仲謀将軍,你今兒怎麽有雅性出來劃船這一片兒的水涼快,你也下船來試試呀!”
孫權氣得險些将手上的船槳扔過去。
謝靈毓用手擋着臉埋怨道:“你帶我來的這是什麽地方!”
想到自己無意中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謝靈毓簡直越想越生氣。
孫權一面劃船往回走,一面向後頭聶夫人的船上喊道:“前面不能過去,快返回吧。”
聶夫人将信将疑,不知前面出了什麽事,見謝靈毓也拼命朝她擺手讓她折返,便向劃船的家仆吩咐下去。
謝靈毓氣鼓鼓地收起傘回到馬車上,今日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孫權追上去道:“我也不知他們竟會在這裏洗澡。”
謝靈毓怒而喝止道:“你還提”
孫權面色怏怏,只好閉嘴不作聲。不一會兒,聶夫人和孩子們也下船登岸走了過來。
聶夫人見謝靈毓又羞又惱,一時不明所以,望向謝靈毓問道:“咱們接下來是回府去還是去別處瞧一瞧”
謝靈毓面對着聶夫人,聲色軟下來答着:“孩子們今日玩得不盡興,咱們再去別處瞧一瞧吧。”
孫權卻說:“你們先去吧,我有事要辦。”
“你做什麽去”謝靈毓擡眸問道。
孫權指了指身後荷塘的方向道:“這群小兵目無軍紀,竟然跑這麽遠過來享樂,我收拾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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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毓眉目舒展,氣已消了大半。
聶夫人想了想,又向謝靈毓提議:“來時好像看見了青山跟瀑布,要不咱們去那兒歇歇吧”
謝靈毓點頭,一行人除了孫權都離開了荷塘。
孫權臨走前還向謝靈毓交代道:“等我忙完了,就過去找你。”
聶夫人到車上照顧孫娴和孫紹分別喝了水,眉眼一彎又向謝靈毓道:“我看仲謀倒是懂事了,你剛才朝他那樣發火,他也沒有跟你吵架,是不是”
謝靈毓被聶夫人說得頗為慚愧,垂下頭冷靜地想了想,孫權事先怎會知道這地方是什麽狀況自己方才那般無理取鬧,分明是冤枉他了。
“大嫂快別說我了。”謝靈毓搓着手不敢擡頭,言及于此,又想到聶夫人明明也有心事,便趁機開口道,“其實我心裏裝着話想告訴大嫂,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我實在瞞得難受。”
聶夫人蹙眉,面色卻坦然,似已知道謝靈毓的所指。
聽到瀑布的聲音,謝靈毓和聶夫人便帶着孩子們走下馬車,孫娴和孫紹跑到瀑布下戲水,謝靈毓這時才向身旁的聶夫人緩緩道:“我聽孫權說了大哥和會稽靳家的事。”
聶夫人鬓邊一縷青絲倏爾從簪子上滑落,她低聲道:“昨晚太夫人已經同我說了。”
原來是太夫人出面的,謝靈毓心想,難怪昨晚送孫尚香回房時,見太夫人似有憔悴之态。
謝靈毓又輕輕側目:“大哥應該有他的理由吧”
聶夫人面色無起伏:“靳家暗中出錢資助過山賊作亂,近來會稽山賊被平定,牽出了這樁事,靳家為了讨好孫策,讓自家嫡女來做妾,以此求和。”
原來是這樣。孫權都沒有了解得這樣清楚,看來孫策是細細向聶夫人解釋過的。
“那大嫂的主意是什麽呢”謝靈毓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句話。
“我的主意重要嗎”聶夫人輕嘲一笑,“老實說,我知道體面功夫怎麽做,我大可以裝賢惠充大度,走到他面前勸他為大局考慮,多與士族聯姻,這樣還能讓他對我心懷愧疚。可我若真的那樣去說去做了,便是我與他情份斷絕的時候,而我亦無法面對真實的自我。”
謝靈毓聽得眼眶模糊,她知道聶夫人心裏不好受,只是不能由着性子來,所以一直在忍耐。謝靈毓想着,若是聶夫人知道靳明禾的為人,說不定會為了後宅安寧考慮,明确反對孫策納靳明禾一事。
即便聶夫人仍然無動于衷,她也要提前讓聶夫人防着靳明禾啊。
謝靈毓擔心自己的勇氣轉瞬就會消失不見,于是一鼓作氣道:“靳明禾為人狂妄無禮,她曾當面嘲笑我家道中落,竟與孫氏這樣的人家結親。她若入府為妾,斷然不會安心過日子,我寧可讓大嫂疑心我搬弄是非從此與我生分,也不願看到大嫂來日吃了靳明禾的虧。”
聶夫人聽罷,悵然地望了望天邊的雲朵,輕嘆一聲,又看向遠處青山似笑非笑道:“從他入主江東的那日起,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樣一天,我想着,只要我不争不搶,平淡地守着孩子們,這日子未嘗就過不下去。”
謝靈毓不忍看聶夫人如此灰心,思索道:“大嫂若是不希望靳家給大哥送妾,我可以給我父親寫信,請他從中斡旋。”
聶夫人擡了擡手,又淡然搖頭:“罷了,與靳家結親對孫策有利,我又何苦阻撓”
謝靈毓頹唐垂下頭,若再堅持,倒顯得是她存心為難靳明禾似的。
聶夫人轉而勸慰她:“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但我不能恣意妄為。你若問我後悔嫁給孫策嗎那自然談不上後悔,只是我們生于亂世,很多事身不由己,我是如此,你亦是如此,就連那靳明禾,也難逃這世道的捉弄。”
謝靈毓心裏無聲地嘆着氣,聶夫人已然認命。好像除了認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轉眼間孫娴忽在山林間看到彩蝶飛舞,急忙回頭對聶夫人道:“母親,我想去捉蝴蝶,可以嗎”
聶夫人淺笑道:“好呀,我跟你一起吧。”說着,又重新理了理鬓邊滑落的一縷頭發。
謝靈毓也跟了去,山野幽深,她走在翳茂高木下甚至覺得四肢隐隐生涼。
一個時辰後,仍不見孫權找來,孫娴和孫紹玩累了,鬧着要回家,衆人于是乘興而歸。謝靈毓身上的疲憊也令她無暇操心世上的煩憂,孫娴和孫紹一到車上就呼呼大睡,聶夫人和謝靈毓相視一笑。
馬車剛到府門外,就見家仆行色匆匆來見聶夫人,開口便是一句:“夫人,主公受傷了。”
聶夫人剛下車還沒站穩,聽到這消息明顯身體一晃,謝靈毓忙扶了她一把。
奴婢将孫娴和孫紹帶下去之後,聶夫人才向家仆疾色問道:“發生了何事”
說話時不自覺握緊了謝靈毓的手。
家仆如實禀道:“主公打獵時誤中了一箭,傷在肩上。”
聶夫人脫口責罵道:“簡直荒唐!”
謝靈毓也覺匪夷所思,孫策出門打獵,怎麽會這麽不小心難道是不想納靳明禾,故意受傷拖延
聶夫人又問家仆:“主公現在人在哪裏”
“在前殿。”
聶夫人拔腿往前殿趕去,走得氣喘籲籲,謝靈毓放心不下,便也跟了過去。
前殿的守衛見聶夫人駕到,忙俯身行禮,又将聶夫人引去看受傷的孫策。
殿內很快傳來孫策的聲音:“只是小傷,不打緊的。”
語氣異常平和親近,想必是對聶夫人說的。
謝靈毓欣然一笑,不好再跟着進去,轉身準備離開,不料卻在廊下碰見了一身素色絹衣的周瑜。
周瑜微微颔首致意,眉頭上挑,似是有話要說,謝靈毓便沒有走開。
果不其然,周瑜走近說道:“正好碰見夫人,周某鬥膽想向夫人打聽一個人。”
謝靈毓笑道:“周将軍但問無妨。”
“近來軍中出現一位屢立戰功的新兵,聽聞他原是一書生,我問了他家世姓名,他說他是會稽山陰人士,名叫賀攀。”
謝靈毓臉色驟變,以為自己聽錯,忙問周瑜:“名叫什麽”
“賀攀——”周瑜重複一遍,目光深遠道,“他說他是家道中落才選擇棄筆從戎,此人甚為果敢勇猛,讓人欣賞卻也惹人生疑,夫人同為會稽山陰人士,所以我想向夫人打聽,此人底細如何”
謝靈毓的肩膀輕輕一顫,賀攀怎麽會來吳郡
為免周瑜疑惑,她又轉了轉脖子假意做思索狀,随後才慢語道:“賀氏在山陰也算望族,只是去年會稽兵亂時,賀家折了家主,所以大不如前。雖是家道中落,但出身倒也清白。周将軍若是問我那賀攀的品性究竟如何,我卻不敢妄下定論,一來怕我的一面之詞誤導了周将軍,二來也怕我的偏見誤了那人的前程,周将軍若覺此人可疑,還是親自掌眼繼續考察為好,我說的即便再仔細,和周将軍所看到的畢竟還是有出入。”
周瑜笑嘆道:“夫人說的是,周某大有所獲。眼下主公身邊正是用人的時候,能有賀攀這樣的人效力,我們夢寐以求,但我們入主江東畢竟不久,所以還需處處留心,今日打聽賀攀,叨擾夫人了。”
謝靈毓忙道:“周将軍言重了,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周瑜施禮告辭,謝靈毓卻長長地換了口氣,幾乎有頭重腳輕之感。
她心裏仍疑惑難解,賀攀為何來吳郡她想起花神廟那日,她曾提醒賀攀,若想振興家業,不如放手一搏。莫非他是聽了這句話,才來吳郡投軍的嗎還屢立戰功,不要命了
謝靈毓離開前殿,一路磕磕絆絆走回住處。從前在會稽的往事不斷在腦海中浮現,那時候天下太平,郡府會在逢年過年時擺設盛宴,邀請郡中官員及當地望族的家眷前往,所以她從小就見過賀攀,跟靳明禾也是這樣認識的。
長大後男女有別,謝靈毓沒怎麽跟賀攀來往過,只在賽龍舟或一些廟會上偶爾遇見。如今想來,二人雖相識已久,但并未有特別的情誼,出閣前即便常聽聞親戚長輩之間誇贊賀攀是儀表堂堂的風雅公子,她也從未想過要嫁給他。
說起來,賀攀會送她玉佩,完全出乎她所料,當時收下也是無可奈何。謝靈毓眼下尤為擔心的是,她向孫權扯謊說那枚玉佩是表妹劉瑧蘭送的,若是有朝一日孫權撞上賀攀,陰差陽錯牽出這一樁舊事,她該做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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