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外套

外套

握住他手的那一刻。

我好像也有點不對勁。

心髒突然跳得好快。

——《青春記事簿》

或許是盛父的目光太過灼熱，讓人想忽視都難。

盛奕把手裏的衣服放下，轉過身，皺着眉頭：“爸，你在看什麽呢？”

“兒子，你知道，當年爸是怎麽把你媽拿下的嗎？”

盛父挺了挺胸膛，一臉地驕傲自豪。

下一句話緊接着落下：“憑我這張俊俏的臉和矯健的身材，還是你媽倒追的我！”

這形容詞，用的還真好。

盛奕盯着他打量了幾秒鐘，眉心跳了跳，蹦出一句：“我媽眼神不好？”

“臭小子，你怎麽說話呢！”

“你這臉雖然比我當年差了些，但追個姑娘不是問題。”

“還是你老子基因好啊。”

盛奕：……他爸這個自戀，是跟誰學的。

Advertisement

哦，媽慣的。

“爸，你不怕我早戀嗎？”盛奕照着鏡子，看着最後這身穿搭，滿意地點着頭，随口問道。

盛父冷笑一聲：“豬早戀你都不可能。”

啧，一點兒他的情商和智商都沒遺傳到啊。

滿腦子都是學習和籃球。

好不容易跟個姑娘接觸了。

他得滿足了。

盛奕深吸一口氣，看着已經膨脹成氣球的爹，決定向他母上大人告狀。

他看了一眼時間，七點整。

吃了幾口早餐，坐了最近的一班車到了圖書館。

在門口等着他家同桌。

時間七點半。

剛好好。

少年身形颀長，脊背挺直，雙手插兜，閑适散漫地站在那兒，通身的氣質分外吸引人。

他最終選了一件白藍色連帽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寬松的加絨外套，一條直筒休閑褲完美地包裹住修長勁瘦的雙腿，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長。

眉眼清明，又裹挾着淡淡的笑意，盡顯張揚。

不少經過的或者來圖書館的人，都時不時地往這個方向掃上幾秒鐘。

盛奕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還有十分鐘。

即将步入冬日的氣溫略低，偶爾吹來些許風，刺骨地涼。

“小……小哥哥你好，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面前突然站了一個圓臉女生，紮着雙馬尾，紅着臉支支吾吾地問。

而她的身後，還有個朋友，在握着拳頭給她打氣。

圓臉女生心一橫閉着眼說：“我……我注意到你好一會兒了，能不能——”

她後半句話還沒說完，盛奕就打斷了。

少年依舊笑着，帶着親和力，有禮貌地拒絕：“謝謝你的欣賞，抱歉，家裏女朋友管得嚴。”

哪怕是被他拒絕，也不讓人有任何不适，他的眼睛裏寫滿了坦蕩和真誠。

如同清風明月，又似燦爛驕陽。

圓臉女生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還是竭力揚起一抹笑：“不好意思打擾了，祝你和女朋友幸福。”

盛奕在腦海裏第一時間，閃過許清兮的身影，很快又搖頭笑了笑。

這個借口既不會傷害到別人，又是拒絕最有效的。

“謝謝。”

圖書館門口來的人越來越多。

許清兮看着時間，幾乎是不停歇地往這邊跑。

直到，捕捉到那道熟悉又明亮的身影。

“盛奕！”

她揮了揮手，小跑過去。

邊大口喘息着邊說：“不好意思，我今早出了點小意外，差點遲到。”

盛奕語氣中夾雜着一絲關切：“沒事吧？”

“沒事沒事，咱們進去吧。”

臨禾市圖書館很大，圖書館裏不但各類圖書應有盡有，三樓四樓都是自習室，有大廳座位可以預約，也有小包間。

幾個人在裏面學習，給可能要讨論講題的同學設置。

防止打擾到其他看書的人。

盛奕已經在手機上提前預約好了，兩人去了一個小包間，兩張桌子，還有飲水機充電口，相當于一個小自習室了。

門一關，隔音很好，也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兩人把書包放下，拿出競賽題，一邊坐了一個。

盛奕見旁邊人像是有心事的模樣，扯了扯唇角：“許清兮，你有什麽事，不方便跟別人說的，可以告訴我。”

“我們是好朋友好同桌，不是麽？”

他的語氣太過真誠，許清兮心頭微動：“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早上又跟我爸吵了一架。”

“其實已經習以為常了，沒什麽的。”

“盛奕，比賽做題，誰先做完？”

她把競賽題拿出來，又準備好筆和草稿紙，眼底浮現出幾分戰意。

“好。”

盛奕笑着，态度也認真了起來。

整整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兩人沒有說一句話，只有筆尖唰唰唰落在紙上的聲音，幾乎沒有停歇。

甚至草稿紙都快寫滿了。

許清兮寫完最後一題答案的時候，狠狠地歇了一口氣。

剛一放下筆，看到盛奕也放下了。

幾乎是同時落下，不差一分一秒。

“許清兮，厲害啊。”

“盛奕，厲害啊。”

兩人異口同聲，對視一笑。

“來對對答案！”

許清兮錯了一道選擇題，盛奕粗心錯了道填空題，其他的幾乎都是全對。

又交流了一下解題思路，一整個上午，大腦思維高度活躍。

許清兮渾身上下，說不出的滿足。

好像，跟他一起做題。

總是讓人感到快樂。

預約的時間是一整天。

中午時分，許清兮跟盛奕一同在外面吃飯。

一家很好吃的麻辣燙店。

這家店很幹淨，菜品也新鮮，好評格外地多。

甚至還貼心地有一次性圍裙，防止迸濺到身上，以及給女生準備的小發圈。

但沒想到。

還碰到了熟人。

班主任也在這裏吃。

兩人露出幾分尴尬的笑：“老師好。”

“哎，你們好。”

“怎麽一起來的？”

老于樂呵呵地問，實則眼睛一直在他們身上打轉。

不會有情況吧？

作為一個優秀上進合格的班主任，他摸了摸下巴，隐晦道：“你們倆啊，我都寄予厚望，可千萬不要走錯了路。”

許清兮和盛奕一臉莫名其妙，還是點頭應和：“是，老師，我們知道的。”

“這t個男生和女生之間，交流的尺度，也要多注意。”

許清兮反應過來後，臉色一紅，她結結巴巴道：“老師，我們不是——”

盛奕輕挑着眉梢：“老于，我倆學習圖書館呢，數學老師讓我們交流競賽題。”

“我跟許同學之間呢，絕對沒有超出同學範圍以外的接觸，您放心。”

他說得信誓旦旦，又極為有說服力，眼神堅定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敬軍禮。

兩人挑好東西，結賬的時候，盛奕直接一起結了。

許清兮動了動唇，小聲道：“盛奕，我把錢轉給你。”

她還是不習慣欠別人人情。

“許清兮，咱倆誰跟誰，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下回你請我，嗯？”

又多了一次，和她一起吃飯的機會。

許清兮見狀，只好“嗯”了聲。

但好像，也對下一次吃飯，充滿了幾分期待。

兩人又在圖書館待了一下午，看書做題交流，聽聽力背單詞。

過得格外充實。

冬天天黑得比往常早。

才五點鐘，夕陽就已經落下山頭，傍晚漆黑的天色被拉開了帷幕，大片烏雲籠罩着，陰沉沉的。

“小許同學，咱們回家吧。”

見她還沉浸在學習中，盛奕拍了拍身旁的少女，提醒道。

“好。”

兩人的小區離得不遠，盛奕一路送着她一直到樓下。

冬日傍晚小區裏人并不多，外面風一片寒涼，吹動地樹枝不停地晃動，讓人直打寒顫。

仔細看的話，地面上像是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氣溫急轉直下，說降就降。

“盛奕，你冷不冷？”

少女牙齒打顫，輕聲問道。

他又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她。

“不冷。”

盛奕笑笑，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旁邊，顯得格外相配。

“別擔心，嗯？”

他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在想。

以後出門要記得多帶一件外套，給她。

一件好像有點不夠。

今晚的月光偏黯淡，沒那麽明亮，許清兮邊走着，想要探一下他是不是在說謊。

她不知怎麽想的，慢慢湊近，手想要去碰他的。

只是，在握住的那一刻。

冰涼入骨。

少年卻笑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小許同學。”

“怎麽還偷偷牽我手呢？”

“大騙子。”

月涼如水，心卻熾熱。

“哪能呢。”

“我手就一直這樣。”

他渾不在意地說。

還有一百米左右，到了她家樓下。

許清兮先把外套脫給了他，又喊住說：“盛奕，你等一下。”

她急急忙忙地跑上樓，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她的寬松加絨外套，就跑了下去遞給他。

“穿上。”

少女聲音很好聽，如同清泉玉石般，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着幾分固執。

盛奕執拗不過，只好穿在了自己身上，暖和了很多，雖然……跟他有些不太相搭。

剛剛好穿上那種。

還有些不倫不類的。

上面還有散發的洗衣液的清香，很好聞。

許清兮這才滿意，眉眼彎彎：“盛奕。”

“嗯？”

“今天我很開心。”

“跟你一起。”

盛奕漆黑的眼睫微擡，深沉卻又不見底，埋藏在夜裏。

嗓音有些低沉微啞，定定地說：“我也是。”

許清兮。

我好像。

有一點點不對勁。

但不确定。

但唯一明确的是。

想要每天都看到你。

想接近你，跟你說話。

想看到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