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談心

第41章 談心

服務生考完一份肉, 就會立馬更換一張新的幹淨的鐵網。

在等待的間隙，紀巷看了會兒手機。

“辭哥！貼吧和掌盟已經有你帖子了！”紀巷突然激動地叫起來，“哈哈哈這條名字叫，LDL最恐怖新人今日誕生？VIP.Y被原地軍訓！”

“給我看看。”江辭傾身過去伸手。

紀巷乖乖把自己手機遞過去。

帖子的內容不長, 陳述了一下今天的賽果, 然後放了幾張游戲截圖和BP環節直播時江辭的臉。

[關于這位Godfather選手, 能知道的所有信息就是他叫江辭, 能查到的賬號顯示現在他才剛剛打上王者, 讓我們期待他未來的精彩表現吧。你認為他是不是最恐怖新人呢，歡迎留言和小編一起讨論！]

這條帖子能頂在前排被紀巷一眼看到, 讨論的熱度是很大的。底下已經堆了兩百多條評論了。

[看完之後我火速去找了今天比賽的回放補]

[woc好帥！我太可以了！]

[有一說一, 這個操作确實不錯，但是放眼LPL, 能打出這種操作的AD沒有十個也有八個，duck不必吹得這麽歡, LDL而已，還是太年輕了。]

[樓上，你看LDL嗎？我看, 我可以明确告訴你, 新人這個操作放眼LDL确實找不出來幾個，倒是不必把LPL的搬出來]

[才一場比賽而已, 不做評價，等後續表現]

[那個帶LPL的，有些LPL選手可能連LDL都打不了呢, 知道我在說誰吧, 懂的都懂]

[這都能開到mascot身上我是沒想到的, 拉踩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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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個四區鑽一局, 今晚有一起的嗎，蹲蹲蹲]

[看了前面幾個熱門評論，爺屬實笑了，承認別人的優秀有那麽難嗎。說這操作不過如此下個游戲自己打出來再說？擱這裝杯呢？]

[別問，問就是有飯圈內味兒，嘻嘻嘻]

……

因為評論區提到了紀巷，江辭看完後順手把帖子關了才把手機還給他。

“辭哥，平時LDL基本都看不到什麽讨論的聲音，”紀巷的表情很是激動，“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你真的很強，而且馬上要火了。”

江辭對火不火的倒是沒什麽感覺，純粹是跟着紀巷在開心：“那我就能為老板創收了。”

服務生悄咪咪地看了他倆一眼，心想這倆人也真是奇怪，一個恭恭敬敬喊哥卻是人家的老板，一個嘴上叫着老板模樣卻像個大佬。

但是他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收斂住了表情，認認真真給倆人切肉放進盤裏。

紀巷把自己的肉夾給江辭：“創收可就太舒服了，多吃點多吃點。”

九點半，大廳突然躁動了起來。

紀巷讓服務生把門推開半扇，他們坐着剛好可以看到大廳的場景。

一位戴着白色手套的廚師端着一塊被口袋包住的牛裏脊，跟着餐廳經理的介紹，向大家展示這頭牛的“證書”：牧場編號、牛鼻印等。

緊接着，他将口袋拆開，取出帶血的牛肉，放在案板上，切下一塊，向大家展示了牛肉切面上的雪花狀的油脂。牛菲力是牛身上最瘦的部位，一般來說這種雪花狀分布的油脂都很不明顯，但這一塊又剛剛好，而且純血和牛帶着鮮紅的色澤，襯托得油花更加白皙誘人。

他将這塊牛肉放到稱重臺上。

經理報出重量：“248克，咱們這一塊的起拍價是4960元，客人們，你們的餐位上都有一個按鈕，每按一次是定額加價300元，得到的食材是由咱們最頂級的主廚烹饪，大家要知道，咱們這位主廚單獨聘請來做餐都是10萬的價格，所以，機會難得。”

他還有模有樣地準備了個拍賣錘。

很快就有食客開始競拍。

每一次經理都會報出具體價格，競争激烈，來這裏的要麽就是不心疼這點錢的，要麽就是非常着迷優質食材的。不過短短五分鐘，價格已經來到了8560元。

還有人不斷在按，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價格來到9760元的時候，沒有人按了。

“9760元一次，兩次……”經理數着。

紀巷偏頭看了一眼江辭，江辭的目光在大廳裏，并沒有注意他，他輕輕笑了一下，在自己餐位的按鈕處拍了一下。

經理那個“三”馬上就要喊出來了，話鋒一轉：“10060塊！還有沒有客人要競價的？”

底下都在竊竊私語，四處轉着頭想尋找是誰按出來的。連江辭都探着頭看了幾眼。

最終沒有客人來争了。

經理倒數結束，果斷落錘：“讓我們恭喜六號包間的尊貴客人。”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這個六號包間，包間裏坐着兩個淡定的年輕人。

一個人的淡定是因為覺得這是小場面，一個人的淡定純粹是沒有反應過來。

江辭還在心裏樂呵，尋思這是哪個冤大頭，明擺着宰客的圈套還往裏鑽，結果發現大家都在看他們，他才驚覺這個六號冤大頭……就是他們。

“你？！”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紀巷。

偏偏紀巷還一臉“怎麽樣爺厲害吧”的表情。

……還能離咋地。

結賬的時候，金額高達三萬八。這對兩個人來說……确實太離譜了。

而且這家餐廳還有臉收餐位服務費。

出來之後，紀巷還沒有停下的打算，抓着江辭朝隔壁商場裏鑽。

“還要做什麽？”江辭問。

紀巷說：“逛逛街消消食吧，買幾件衣服啥的。”

江辭直接從比賽場地跟着他出來，這會兒還穿着打比賽的紅黑隊服，心想自己帶來的衣服也挺少的，不如趁此機會再買幾件。

但紀巷拉着他進了紀梵希。

江辭想，那就等等再去別的地方買幾件……

“辭哥，這件怎麽樣？”紀巷取出一件白色短袖，上面是最基礎的品牌印花，字體是镂空紅黑漸變的。

江辭點點頭：“還行。”

“那你試試。”紀巷放在他身上比了一下。

江辭不解，非常真誠地問：“你是有哪裏不方便脫衣服嗎？”

“額……”紀巷短暫地沉吟了一下，“其實吧，我是給你買的。”

這衣服5280元……就一件短袖T恤。

吃飯是兩個人吃，但買衣服就純粹是單向的，他沒辦法接受。

江辭拿過衣撐，把衣服挂回衣架上，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我不要。”

紀巷動作很小地抗拒着，較着勁不出去：“我都說了今天要好好替你慶祝一下，你就讓我給你買呗，不然我也不知道應該給你買什麽，咱倆衣櫃一人一半，我那邊都塞滿了，你那邊才三四件衣服。”

江辭回頭看他，目光很沉，嘴角也垮了下來，看着非常非常嚴肅，他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是非常冷地叫了一聲：“紀巷。”

紀巷從來沒有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也從來沒有聽過他叫自己的全名，而且是這樣的語氣。

他嘴角一撇，表情頓時變得委屈起來。

紀巷不情不願地被他拉出去，兩人站在環形廣場的玻璃護欄邊。

鄒謹之前在基地裏說的那句“你說你沒事兒跟着那祖宗鬧騰啥呢”又出現在他腦海裏。

他在今天之前，就沒有見過這些吃的和穿的，他們懷邡小城市，連一家優衣庫和H&M都沒有。

今天紀巷算是把這樣的鴻溝明明白白擺在他們面前了。

“紀爺，別不高興了，兇你是我不對，”江辭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慶祝的話，我們已經吃了飯，排面已經到位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再給我買什麽東西。而且說實話，你給我花那麽多錢，我心理壓力很大，以後又應該用什麽态度對你呢？”

紀巷的眼圈又紅了。

他聽不得江辭在這種時候說軟話。

“哎喲，祖宗诶，別哭了。”他又像那個哄他的夜晚一樣，單手捧着他的一邊臉頰，他手掌寬大，無名指剛好順着他的下颌線，食指和中指捏着他精巧的耳垂揉捏。

但這兒畢竟是公衆場合，他摸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太妥，又放開了。

“我只是在向你陳述事實。”江辭微微彎腰，平視着他。

紀巷一言不發，眼圈更紅了，皺着眉頭撇着嘴，眼睛裏包滿了眼淚，眨都不眨地盯着江辭，連嘴角的肌肉都在輕輕顫動，耳尖更是憋得通紅。

這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怎麽還更來勁了呢，這麽多人看着呢，你這麽大高個兒，被人看到哭丢不丢人啊。”

紀巷一眨眼，兩滴晶瑩的眼淚瞬間滑了出來，沾濕了他長長的眼睫毛。這眼淚一流，還頗有收不住的架勢，一直往下掉，紀巷還不時地吸吸鼻子。

江辭不明白怎麽拒絕他買個衣服，他能這麽傷心。上次他發現江辭騙了他，生那麽大的氣，發飙的時候都只是哭了一下，這一次居然哭得陣仗這麽大。

他徹底慌了：“行行行，祖宗，買！買，買成了吧，今天由着你買。這樣行不？”

然後，紀巷非常利落地擡手抹掉自己的眼淚，睫毛上的淚花都還沒幹，就笑了起來：“行！那走！”

江辭：……？

紀巷拉着他朝店裏跑，還不忘回頭對他說：“辭哥，別忘了你之前給我說的話哦，辭哥絕不反悔。”

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城裏人套路深了，這一手變臉絕活，嘆為觀止。

…

坐進司機車裏返程的時候，江辭手裏提了六個手提袋，分別來自LV、Fendi、紀梵希。

哦，還沒算紀巷手裏四個Gi。

回到基地，紀巷興沖沖地回卧室，把所有衣服褲子都從口袋裏拿出來，給他一件一件挂進衣櫃裏，一臉滿足地看着好歹填滿的空間，非常有成就感。

江辭走到他身後，握住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下次真的別買了，我也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紀巷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轉過身來推着他的腹部，把他朝浴室推：“今天在外面一天了，趕緊去洗澡吧！”

二人陸續洗了澡，各自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手機。

“辭哥。”紀巷突然深呼吸了一口，坐起來面向他，“想跟你說幾句話。”

江辭盯着手機也只是在發呆而已，他非常快地看向他：“你說。”

“我知道你不接受我給你買東西的原因，也知道你自尊心強，希望咱倆的相處是一個對等的關系。”紀巷認認真真地盯着他的臉，“但是我想問你，你現在的工資是八千多，如果要給我買一件東西，會花掉你四千塊，你會買嗎？”

江辭沒有猶豫：“會。”

“那不就得了，”紀巷閑不住自己的腿，這會兒又跑到江辭的床上去盤腿坐着，膝蓋頂着他的腿，兩個人的距離更加近一些，“我也是想以一個對等的關系和你相處，但是這樣的關系并不能用外在錢財去衡量。我家境殷實，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也不是我的錯，同樣，你也暫時不能決定你的工資，但你肯為我花掉工資的一半，如果以錢財衡量關系，這樣的對等，我就應該給你花掉我收入的一半，那遠遠不止今天這麽多。”

“同樣的，如果我以你的收入水平來考量，你肯定會覺得花個幾百塊就夠了，甚至不花都行。但這點錢對我來說就是随便給隊友直播刷個海闊天空的錢，你不覺得，這才是一種施舍嗎？這才是一種根本不對等的關系啊。”

江辭說不出話來，任何反應都忘了做。

他從來沒想過紀巷思考問題的角度和自己完全不一樣，關系的兩個對立面他都站着想過。

“再者，如果我以你的收入水平來對待你，你是不是要以我的收入水平來對待我？那你就會一次性花個十幾二十幾萬給我，那個時候，難道心裏壓力會比現在小嗎？”

江辭：“可是……”

“沒有可是，我想說的就是，咱倆的關系不能簡單地用這些東西去衡量。”

他頓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點了點江辭的心髒位置：“要用這裏。”

“辭哥，很多有錢人，他們生活得枯燥乏味沒有靈魂，拿去燒了可能都沒幾兩骨灰。但是心不一樣，你的心在哪裏，精神有多富裕，你就能發出多大的光。”

“我們的關系是對等的，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我們的心是站在一起的，你明白嗎？”

良久。

江辭坐起身來，就着這個姿勢擁抱住了他。

“嗯，我明白了。”

對于紀巷，他早已經不能簡單用淪陷兩個字來形容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多年以後，窩在一起看着這一章的紀寶辭哥——

紀寶：你看！我多會說話！我為了讓你不把我推遠，花了多少心思！

辭哥：其實當年你有句話沒問對。

紀寶：哪一句？

辭哥：你不應該問我會不會給你花四千，你應該問我願意給你花多少。

紀寶：哦……那你願意給我花多少？

辭哥：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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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和朋友們在外聚餐玩耍了一天……來晚了實在抱歉！

本章前二十評論紅包送上！慶祝辭哥買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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