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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際見白,絢爛朝霞驅散黑暗,明媚光亮從老舊窗戶投落進狹窄竹榻,照亮一角。

竹榻上的薄毯早已大半垂落,只留一小角搭在朱珠嬌小雙足,形勢岌岌可危。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薄毯還未落地,反倒是睡得正香的朱珠,忽然骨碌落了地。

“哎呦!”朱珠被摔的有些蒙,睜開眼看見竹榻冷着臉的司藍,沒好氣的喚,“幹嘛呢?”

大清早就被人踹下床,這要是放在從前,朱珠非得爬起來跟司藍搏鬥一番不可。

司藍探手指着身前衣裳,冷淡的應:“師妹的口水。”

朱珠一愣,靈動明眸瞅了瞅司藍衣物水漬,尴尬道:“我、我沒有,說不定是你自己弄的咧!”

“師妹,不妨先擦幹淨嘴角,再來狡辯。”司藍不想跟朱珠浪費口舌争執,自顧起身去竹簾後尋衣更換。

朱珠心虛的連忙探手一摸嘴角,卻發現什麽都沒有,頓時更是氣惱!

而所謂竹簾,不過是普通竹片穿草繩簡陋編制而成,間隙稍多,所以很容易看見某些雪白一晃而過。

不過朱珠以前看的更多,更是絲毫不知避嫌,心裏又記着先前被司藍詐唬的虧,憤憤爬上竹榻不滿的出聲:“誰讓你昨晚非要抱我不撒手,我看還是分床睡得好!”

從竹簾後出來的司藍探手理着衣裳系帶,目光落在抱住薄毯懶散占據大半張竹榻的朱珠。

山谷出入不便,衣物用度緊缺,所以朱珠穿的多是司藍的衣物。

明明相差兩歲,可朱珠瞧着就像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瘦弱不堪,再加上她那雙水靈光潤的黑亮眼眸,極容易讓人誤以為她是乖巧聽話的小女孩。

至少司藍初見朱珠時,心裏就是如此想的。

可偏生朱珠性子鬧騰的很,所以司藍從來都不縱着她,探手一把抽走裹住朱珠的薄毯,随即邁步出屋。

沒有薄毯遮掩光亮,朱珠眯着眼都睡不着,抓狂的坐起身怨念喚:“哎,把毯子還我呀!”

屋外傳來司藍冷淡而殘忍的話語,“這薄毯是我縫制而成,所以師妹應該說借才對。”

朱珠一聽,頓時氣的血液翻湧,心想司藍真是個小氣鬼!

待日上三竿,朱珠肚子餓的出屋,司藍已經不知所蹤,只餘薄毯和她更換的衣物濕漉漉晾在一邊。

院落裏有盛水的大水缸,朱珠舀水洗漱,擡手擰着帕巾,還不忘念叨司藍幾句。

“哼,武功厲害了不起啊,等将來我武功長進,非得讓你知道厲害!”

“到時我才不要待在這荒山野嶺的天恨谷繼續吃苦受氣!”

朱珠擦幹淨臉,說話間,将帕巾懸挂晾好,沒想司藍從身後幽幽出聲:“除非我死,否則師妹別想出天恨谷。”

“啊!”朱珠沒料到司藍走路無聲,當即吓得不輕,偏頭見她滿面陰沉,好似剛才的話并非玩笑。

朱珠探手捂住小心髒,心裏對司藍是又氣又怕,不服氣嗫嚅道:“你以為你是誰,我要出山谷,你憑什麽不許?”

“看來師妹需要好好教訓一番,才能長記性。”司藍聞聲蹙眉,已然有些生氣,探手折斷兩根竹枝,其中一根扔給朱珠,“那就試試身手一較高低吧。”

朱珠見狀,心間一慌,探手哆嗦地接過竹枝。

心想完了,司藍若是生氣,絕對比師傅下手還狠!

更何況現在師傅不在,司藍如果想要殺人滅口,自己都沒得逃啊!

屋外兩竹枝交觸,空中抽打之聲,猶如炮竹聲般霹靂啪啦響起。

屋檐鳥窩裏的雛鳥們紛紛探頭張望,叽叽喳喳,熱鬧的不得了,一片歡快景象。

然而,好景不長,很快就傳來朱珠嗷嗷叫喚,抱頭逃竄喚:“救命,不打了,不打了!”

不多時,朱珠趴在屋內竹榻,疼的明眸泛紅,模樣煞是可憐,碎碎念叨:“嗚嗚、你竟然真打我!”

司藍探手解開朱珠單薄外衣,平靜的看着那數道鮮紅印跡,雖然瞧着嚴重,但是并未破皮,至多只是吃疼,指腹沾着藥膏替她塗抹傷處,淡然反問:“師妹剛才不也還手了?”

朱珠痛的倒抽氣,不滿的哼哼應:“我只抽你一下,你抽我十幾下,這能一樣嗎?”

雖然極有可能是朱珠武功不到位,但是沒臉沒皮的朱珠仍舊覺得自己手下留情了!

司藍替朱珠處理好傷處,又給她披上外衣淡然應:“那只能是師妹技不如人,我已經有所讓步。”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朱珠更要氣死了!

朱珠憤憤坐起身,便要跟司藍拼命時,視線落在她離臉寸餘的頸側猙獰傷痕。

竹枝細長,抽起人生疼,但是一般不見血。

別問朱珠怎麽知道,誰讓朱珠經常挨抽呢!

可司藍頸側的傷痕卻冒着豆大濃郁血珠,分明是破皮了。

若是再位置離近些,恐怕司藍臉就得破相不可。

朱珠頓時蔫巴巴沒了火,先前被司藍緊逼,氣急動手,力道必然是沒輕沒重,可司藍竟然都沒哼過一聲。

“哎,你的傷出血了。”朱珠猶豫的出聲提醒。

司藍見朱珠忽然消停安分,便順着她的目光探手,指腹沾染鮮紅血珠,方才察覺傷處。

先前交手,司藍發現朱珠雖然力道功力仍舊弱勢,可是練武招術卻用的十分精辟熟練,暗自詫異她的變化,不免深思。

“怎麽還不抹藥啊?”朱珠見司藍一幅處事不驚的面容,一時也不知她在想什麽,心裏有些瘆得慌。

這要是落了疤,司藍該不會也要給自己弄上一條吧!

于是朱珠果斷動手打開藥膏,指腹挑着藥膏,難得勤勞,賣乖出聲:“師姐不方便的話,我就幫你擦藥吧。”

司藍回神,目光落在朱珠少見安靜乖巧模樣,便由着她動作,低沉詢問:“師妹,為什麽要出山谷?”

朱珠小心翼翼的給司藍傷處抹藥,沒想她會突然詢問,險些手抖,暗穩心神應:“因為天恨谷一點都不好玩啊。”

除了樹,就是樹,別說村落,就連除司藍師傅以外的人影沒有!

當然,這并不是朱珠離谷的主要原因。

司藍蹙眉看着貪玩心性的朱珠,一時又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只得出聲:“哪怕天恨谷外危機四伏,師妹也非出谷不可?”

朱珠有些意外司藍竟然會主動開口說這麽長一串話,探手取紗布纏繞在她纖細頸間包紮應:“世上哪有不危險的地方,天恨谷裏還有毒蛇猛獸瘴氣沼澤,再說難道師姐就不想出去看看江湖上的熱鬧?”

“不想。”司藍抿緊薄唇,眉目間滿是鄙夷不屑。

朱珠見司藍像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一幅抗拒出谷模樣,心裏亦是困惑,探手系緊紗布,将手放進木盆洗手,好奇詢問:“難道師姐是害怕出谷見人?”

如果能知道司藍的弱點,朱珠做夢都會笑醒!

司藍見朱珠湊近的面容,她那黑亮眼眸裏滿是狡黠,分明是不懷好意,探手拍開她的腦門,執着詢問:“師妹當真寧願冒着死的風險都要出天恨谷?”

朱珠吃疼的捂着腦門,隐隐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又見司藍固執追問,滿是怨念應:“那當然!”

如果要跟司藍在天恨谷待一輩子,朱珠都不敢想象自己會過的有多慘!

司藍聞聲,面色泛冷,起身探手端着水盆,卻并未立即往門口走,而是掌心微緊動作,滿是肅殺之氣看向朱珠出聲:“既然如此,到時我就先殺了師妹。”

說罷,司藍自顧出了屋。

朱珠被司藍剛才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弄的有些糊塗。

上一世司藍雖然也不準朱珠出天恨谷,但是她從沒有說過要殺自己。

否則朱珠最初出天恨谷的那幾年,司藍早該出谷抓自己才對。

朱珠揉着發紅的腦門,思索不得,只能認定司藍腦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待日頭臨近午時,也不見司藍進屋,朱珠餓的打算出門找吃的。

誰想還沒跨過門檻,卻忽然被一道重力猛地撞進屋內。

木門哐啷撞飛落地,直接成了兩瓣,朱珠吃疼的看着壓住自己的司藍出聲:“師姐,你不至于現在就要弄死我吧?”

司藍嘴角吐血的撐起身,探手拉起朱珠急切出聲:“師妹快走,老巫婆來了!”

這話說的朱珠頓時沒了跟司藍鬥嘴的心情,連忙跟着起身欲逃。

可惜兩人動作太慢,那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兩只手猶如鷹爪般緊緊掐住兩人脖頸,嗓音蒼老的詢問:“你們的師傅呢?”

朱珠個子不高,整個人被懸空提起,臉紅憋氣的看着滿面皺紋的老巫婆,艱難出聲:“師傅老人家還沒回來,不如您先喝杯茶稍等片刻?”

而司藍被掐的脖頸傷口又冒出血,紗布泛紅,掌心吃力摸索身後小刀,奮力刺向老婦人手臂。

老婦人識破意圖,随手狠狠甩開司藍嘆道:“小東西,下手還挺狠。”

司藍撞到牆壁倒地,立即爬起身,再欲動作時,卻覺察朱珠危險,只得停止動作出聲:“師傅真的不在天恨谷,您殺了我們也找不到!”

老婦人黑紫色的鋒利指甲抵近朱珠脖頸,灰白眼眸像打量死物般看着朱珠,驚訝道:“老婆子的毒從來沒人能解,你這小娃竟然三日就能醒,真是奇怪,你們兩個如何解得毒?”

朱珠知道老巫婆擅毒,也知道自己上一世中毒昏迷大半月,可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毒怎麽解,只能求救的看向司藍。

“我解的毒,您要想知道就放了師妹,我随你處置,如何?”司藍明白老婦人下毒功夫了得,尤其是她那含有見血奪命的劇毒指甲,朱珠本就中毒虛弱,若是再遭上一回,大抵是藥石無醫。

老婦人有所松動,卻并未立即應話。

而朱珠則是萬分震驚,自己怎麽從來不知道司藍會解毒!

難道是司藍背着自己偷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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