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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這件事蕭如月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正所謂謀定而後動，謀才剛剛開始, 以蕭如月的個性絕對不會在事情沒有把握的時候就暴露于人前。她用左手幫助右手掙脫了束縛，語氣平緩：“A國的暴雨成災，持續的時間可能不止一周，因此我和阿米多聊了聊現在的局勢，情緒一時有些亢奮。”

這是一個很拙劣的謊言，至少素汐是這麽認為的, 她眼神凜然：“是嗎，我下樓的時候可是一句A國局勢的話都沒聽到，全程都是你們在聊房子的格局和裝修的性價比。”

蕭如月抿唇：“在你下來之前聊的。”

素汐盯着那雙不肯直視自己的棕色眼眸：“不就是多下幾天雨嗎, 之前又不是沒下過，每逢夏末必有大雨, 這麽多年早就該習慣了吧，什麽局勢能聊這麽久, 還聊到情緒亢奮？”

“該不會是關于諾亞方舟的事吧。”

蕭如月猛然擡頭，在素汐的注視下，眉心微皺, 而素汐卻仿佛得到了鼓勵一般, 她一把握住蕭如月的肩膀：“這到底有什麽可瞞着我的, 只要我們齊心一定能登上諾亞方舟，一起前往新的星球。”

“而且，你不是說過嗎，諾亞基地的人大概率會和我失憶的事有聯系, 登上方舟就能恢複記憶。只要你信任我, 我保證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如果真的有這麽簡單就好了，蕭如月複雜地看了素汐一眼, 擡手挪走了壓在肩膀上那雙Alpha的手：“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

素汐不依不饒：“為什麽不信我…我…”

“夠了！”一聲大呵，素汐瞬間愣了神。

面前的Omega眼神冷漠，緊握着拳頭，肩膀卻在微微顫抖，俨然是氣到了極點，她緊緊咬住下唇：“鬧夠了嗎，素汐。”

“你是我的誰，有什麽資格指導我做事？”

蕭如月神情冷漠，說出的話更是無情：“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忘記了我們只是合作的關系。”

“我做事為什麽先要向你過問？”

素汐愣了一瞬，臉色漲的通紅，但理智尚存，她急着解釋：“我沒有想要幹涉你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你回來路上的狀态…”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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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素汐猛然擡眼，卻只看到了蕭如月淬冰的眼神和冷淡的表情，那副用來面對蕭若陽等胡攪蠻纏之人的面容，這一次用在了她身上。

從某個層面來說，素汐是很固執的，她不肯走，倔強地站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盯着蕭如月，仿佛要把她盯穿一般，試圖從中找到口是心非的證據。

然而，并沒有找到。蕭如月就像一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從頭到尾無一處破綻，到最後素汐甚至相信了她是認真的，厭煩了自己，想趕自己走。

蕭如月伸直胳膊，用手抵住素汐的肩膀，她每近一步，素汐就不得不往後退一步，直到後背抵住門框。

大門上摻雜的冰冷雨意和Alpha灼熱的體溫糾纏在一起，素汐固執地盯着蕭如月的眼眸。在最後時刻，蕭如月嘆了口氣，拿出一把鑰匙塞到對方的懷裏，算是妥協：“我們都先冷靜幾天吧。”

“這幾天你住在對面，我會收拾你的床鋪和必用的生活用品，晚上送過去。”

說完便壓下門把，打開大門，把素汐推了出去。手中只有一把鑰匙的素汐定定地站在門口，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有憤怒嗎？

要說沒有，那絕對是假話。她已經把蕭如月引為摯友，這是她人生中（不算失憶前）交到的第一個Omega朋友，可這個唯一的Omega朋友卻并不信任她，所有的計劃她全然不知，只能被動的做一個等待者。

她是憤怒的，素汐捂住心口，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

可如果這種心情全然是源于憤怒的話，她的心為什麽會這麽痛呢？

素汐是一個偏科生，她懂武力，懂兵法，懂馭下，可是有一個科目她渾然不知。

這個科目叫愛情，而愛情衍生出來一種很重要的情緒——是心疼。

送走了素汐，門外卻遲遲沒有傳來開門的聲音，蕭如月知道素汐還站在原地。

相比于素汐對她經歷的一無所知，經過這幾周的相處，蕭如月幾乎看透了素汐是一個怎樣的人。

一個有赤子之心、有能力、對身邊人關心愛護，并且堅信光明必将戰勝黑暗的年輕人。

素汐的想法是直接的，但是對于早慧的蕭如月來說，這一點是致命的。失去記憶的素汐不懂，一旦“諾亞方舟”和“人類分化”的消息傳開會在A國引發怎樣的暴動。

無論諾亞方舟建的怎樣宏偉、巨大，它最多也只能承擔一萬人左右，因為諾亞方舟要帶走的不僅是人類火種，還有充足的糧食和飲水，以确保人類能在漫長的太空旅行中活下去。

一萬人左右聽起來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畢竟在星際時代一萬人的機甲部隊能全殲十萬的蟲族軍團，但是如果把一萬這個數字放在剩餘人口為1億左右的地球，事情就很微妙了。

這意味着一萬個人裏只有一個人能登上諾亞方舟作為火種保留下去，其中還要算上早早參與這個計劃若幹人等。

或許曾經風光一時的蕭研究員有機會拖家帶口獲得三個名額，但是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行政，還是借了導師的遺言才被諾亞基地邀請從事分化藥品的研究，得到了一張空頭支票——可以帶一位家屬。

蕭如月背靠着大門默默地蹲着，将頭埋進膝蓋。蕭若陽是一定要保下來的，那是有十三年養育之恩的養母唯一的遺願。

還有素汐。

腦海中閃過那抹挺拔堅毅的身影，蕭如月忍不住輕輕地勾了勾唇角，她意識到後，嘴角瞬間壓平。

空想是沒有意義的，只有深入諾亞基地，找到談判的籌碼，她才能和諾亞計劃的主辦者們談條件。

和在門內苦苦思索的蕭如月不同，站在門外的素汐什麽都沒有想，她只是沉默地守在門口，直到深夜才打開了對面的門。

那天晚上，素汐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