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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清晨, 窗外仍然是烏雲密布的陰天，好在也有幾束太陽光穿透了密集的雲層, 照耀到A國的大地上，積水正在小幅度地慢慢褪去。

蕭如月很早就起床了，她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穩，心裏總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折騰着她。屋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和從前一模一樣，以至于她十分不習慣。

不知不覺間, 她已經習慣有另一個人進入她的生活。蕭如月起身來到廚房，她看了一眼表，現在是上午六點鐘。

她打開冰箱, 從裏面拿出十個雞蛋，磕碎在碗裏, 用攪拌器攪拌成液狀，然後倒了一部分在熱好有油的鍋裏, 一層薄薄的雞蛋餅成型了，她用鏟子把雞蛋餅對折，向不粘鍋裏空出來的部分繼續倒雞蛋液。周而複始, 一個疊了好多層的巨無霸雞蛋餅成型了。

蕭如月看着成品, 滿意地笑了, 她準備把早飯端到對面，和屋子裏的人一起吃。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是在示好，但以素汐從來不會真把矛盾放在心裏的脾氣，吃飽以後昨晚的吵架肯定能順理成章地當作從未發生。

她一手端着盤子, 另一只手壓下門把。蕭如月很有禮貌地敲了敲對面們, 盡管那間屋子的不動産所有權屬于自己。

“咚咚咚。”

三聲過後，屋內一片死寂, 安靜到只有空氣流動的聲音。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蕭如月攥緊了盛着雞蛋餅的盤子，她轉身回到屋內，放下雞蛋餅，拿出了備用鑰匙。

打開門。

一陣過堂風吹的大門嘩啦啦作響，蕭如月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望着空無一人的屋子，以及那扇打開的窗。

窗外的雨滴被風吹進屋裏，弄濕了大片的地板，蕭如月走到那鋪在地面上的床鋪前，摸了摸上面的溫度。

很涼。

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情況是素汐剛走沒多久，床鋪被風吹涼了；另一種情況是昨天半夜素汐就離開了。在蕭如月心裏，這兩種情況的概率各占百分之五十，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有一個很明顯的事情。

素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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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一艘皮劃艇穿梭在南北城區之間，艇上站着兩個穿着統一制服的海警，還坐着一位醫生模樣板着臉的老人，以及一位需要幫助的社會閑散人員。

這一幕很平常，雖然暴雨到來之前，A國政府已經做了預警，但難免會有人缺食物或者生病急需醫治，因此各個城區之間一般都會穿梭着十幾艘皮劃艇，裝載着必要的食物和負責值班的醫生。經常會有需要幫助的人等待着皮劃艇的到來。

負責把控方向的那位海警低頭看了一眼艇內的“弱勢群體”，一個銀發女生，個子很高，頭埋在膝間，看起來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

柔弱可欺。

嗯，海警女士又低頭瞥了一眼，看起來确實很弱小。當然，這個結論必須忽略半小時前她們遇到這個人時的對話。

“你從哪裏來的，在這水裏游了多久？”

“北城區的淮安小區，游了一個半小時左右吧。”

“……厲害。”

北城的淮安小區幾乎是最北邊了，遠遠超過她們這艘皮劃艇的巡邏區域。按照這位銀發、柔弱可欺、游泳健将的說法，她急着要找一個人，熱心的海警立刻把她拉上艇裏，不排除善良的緣故，但這個時間段的皮劃艇海警确實很閑。從淩晨三點換班開始巡邏，一個小時過去，她們只遇見了這麽一個大活人。

對話是這樣發生的：

善良的海警女士：“你游這麽久是要去找誰嗎？”

銀發女生點了點頭：“是的，我要去南城的落日餘晖商區，找一個人。”

海警女士搖了搖頭：“抱歉，我們是運送食物的隊伍，不能逆着路線往回開，除非有人生病或者受傷，艇內沒有能應急的藥物。”

素汐在艇上默了片刻後，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跳進積水裏，一只胳膊卻被海警拉住。

海警女士面帶微笑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語氣在說最後一段時微微強調：“……除非有人生病或者受傷，艇內沒有能應急的藥物。”

銀發女生随即跌坐在地，一副脫力的模樣：“我病了。”

皮劃艇駛過南城與北城的交界線，開向南城的城中心“落日餘晖”。

南城有個很有特色的開發區，名為“落日餘晖”，是早年一位有名的企業家開發的商區，集辦公樓、商圈、住宅區、游樂園于一身，能住在這邊住宅區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因此落日餘晖住宅區下往往都會有兩三艘皮劃艇來回駛過。

吹着冷風，冒着暴雨，素汐所在的皮劃艇駛入落日餘晖時，一路上遇到兩艘同一方向皮劃艇。

一艘皮劃艇的人喊道：“老由，怎麽回事？”

“有傷員！”

“那你往落日餘晖開幹嘛，直接去醫生公寓那邊不是更近？”

海警女士啞口無言，一時也找不到借口，來解釋為什麽駛過附屬醫院醫生公寓時沒有停下，素汐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正思考着，身邊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老醫生突然開口。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老醫生一聲暴呵，蒼老的身軀佝偻地站了起來，對着另一艘皮劃艇吐沫橫飛，手上指指點點：“你們這些小年輕是看不起我嗎？！想當年我行醫救人的時候，你們還……都給我讓開……耽誤了病人，小心我……”

皮劃艇隊伍這才看清這艘艇內的值班醫生，默默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憋着氣悶聲就跑了。這位醫生名字姓閻，很有名，幾乎将半生都貢獻給了醫學事業，但她并不是因為這個才出名的，她還有一個更響亮的稱號——閻王。

沒有她治不好的病，當然，也沒有她罵不了的人。而且，閻王…不對，閻醫生脾氣古怪，只要是她經手的病人就必須只由她一個人負責，據說曾經有個醫生未經過她允許，直接自己判斷給一個姓蕭的腦癌病人換了一部分藥，她知道後氣的破口大罵，直接把那位資深的醫生罵離了醫院，再也沒敢露面。

“老由，你珍重。”問話的人眼神流露出些許同情。

由海警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聳了聳肩。

皮劃艇開到落日餘晖的住宅區附近，由海警給銀發女生使了一個眼色，素汐心領神會，她朝着幫助她的海警和老醫生拱了拱手，算是道謝，然後趁着陰雲遮蔽下晦暗的夜色，一頭鑽進積水裏，游向落日餘晖的住宅區內。

前夜。

在阿米多帶着新生兒到訪之前，素汐和蕭如月都坐在沙發上，一個百聊無賴地翻滾，另一個認真端着電腦處理工作。

素汐腦袋湊過去的時候，電腦端正好彈出一條消息，這條消息來自于樓下的理發店老板。蕭如月的工作涉及不到什麽機密，便也任由素汐去瞧，兩個人挨的極近，但誰也沒覺得不自在，仿佛兩個人本來就該如此。

樓下理發店老板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的發來，消息提示音一直響來響去，很是聒噪。

【素容】：沒問題，我正好在落日餘晖這邊，你要的東西這邊都有，我幫你訂好了。

【素容】：對了還有個事，如月你眼光最好，你幫我看看這幾張圖片。

【素容】：超大鴿子蛋鑽石.jpg

【素容】：超大心形鑽石.jpg

【素容】：巨無霸漢堡形鑽石.jpg

【素容】：哪個适合鑲在結婚戒指上？

素汐瞪大眼睛，正驚訝于鑽石的美麗，蕭如月很淡定地敲響了鍵盤，斬釘截鐵地回複道。

【蕭如月】：……都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