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小侄女兒

原來小小去廚房，也看到了瓊少爺的飯菜。

兩道菜，清炒豆芽菜和黑白菜。

這時節，去年的白菜，還能吃麽？

還有豆芽菜，炒的都老了，小小覺得自己吃的都比瓊少爺好了。

湯倒都是一樣的紫菜蛋花湯，只是給的是湯底子罷了。

這年頭，紫菜的湯底子是有一些海沙子的，吃到嘴裏非得牙碜不可！

.. 小的當時就将菜肴全都退了回去，讓他們另做一份來，因為當時在飯口上，只能領了兩道菜過來，沒領湯，不過有雞蛋羹，頂了那道湯也合适。“小小小聲且有怒氣的道：“他們怎麽能這麽對待瓊少爺？"

這讓小小想起“了曾經的自己，跟小老爺。

當時那麽混亂，他每天都求爺爺告奶奶的跟廚房的人要點熱水要點熱飯熱菜，現在他過去，廚房的人對他可恭敬了。

吳有為想到了茉莉給他的消息：二房有個茶水房，卻弄的跟個小廚房一樣，能蒸雞蛋羹，能熬粥，能做點清爽的小菜。

看來二房吃虧不是一天兩天了。

“二房嫂孔......”吳有為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麽說..... 脾氣好了點兒。”

小小撇嘴：“小老爺少糊弄小小了，分明是老夫人和夫人對二房不上心罷了。

今天就能看出來了，瓊少爺誰都不要，還要送到小老爺這裏來，他們倆才多大？哪兒會哄孩子啊！

幸好瓊少爺好哄。

倆人不敢午睡，一直盯着睡午覺的小人兒，反而越來越困了，吳有為只好下炕去洗了把臉，讓自己精神精神。

Advertisement

小小終究沒抗住，到底睡了過去。

等到下午了，小吳瓊就醒了，眼睛還沒睜開，就伸手要抱抱，嘴裏叽裏咕嚕喊：“奶娘，奶娘？"

“奶娘沒有，小叔叔有一個。”吳有為伸手将小家夥兒抱了起來。

因為跟平時不一樣，小家夥終于睜開了眼睛，還愣了一會兒，才清明過來，抱着吳有為的脖子小聲道：“尿尿，尿尿！"

吳有為無奈，只好抱着他去找恭桶，幸好當年同事家有幾個孩子，他也抱着撒過尿，才沒手忙腳亂。

放完了水，給小家夥兒洗了洗手臉，衣服沒髒，吳有為抱他上了炕，小家夥兒自己爬到裏頭，去琢磨睡覺的小小了。

這孩子倒是好帶啊！

吳有為不僅想起了後世的那些熊孩子們。

小小不久就被弄醒了，故意哼哼唧唧，跟小孩兒玩了一會兒才爬起來，穿了衣服下地，又給小孩兒穿了鞋子。

吳有為問小孩兒可曾讀書，小孩兒搖頭，吳有為教學癖犯了，想教導小孩兒，結果卻發現，還真不能随便教。

人家孩子就在這裏待一會兒罷了，他教了也沒用啊！

于是只好任由小小帶着小孩兒滿地亂蹿，又讓人準備了溫開水，以及各色素點。

因怕孩子小，胃口弱，但凡是油炸的素點一律不要，糯米的僅要一種，其餘三五種皆不是含糯米的糕點。

其中一種長白糕，小孩兒很愛吃。

但是因為是蜂蜜做成的，吳有為又怕吃了傷牙齒，只許小孩兒吃兩塊，還需要漱口。

幸虧小吳瓊聽話，讓幹什麽就幹什麽，還能自己玩耍，跟小小倆也能湊到一起去。

一直到晚上，天邊晚霞餘晖，吳旭才匆匆跑進來：“小老爺，二房夫人得了個千金！”

是個女孩兒！

吳有為舒了口氣：“好！"

“是啊，如今二爺也有了一兒一女，湊了個好字。”吳旭現在特別會說話。

“嗯，好... 的确是‘好字。”吳有為伸手招了小吳瓊過來：“好孩子，你母親給你生了個小妹妹，高興嗎？”

“妹妹嗎？不是弟弟麽？”小家夥兒還有點兒犯暈，皆因他們那邊一直希望是個男孩兒，畢竟男子才能頂門立戶，。如... 長大了只能嫁出門子，是別人家的了。

“是妹妹，香香軟軟的小妹妹。“吳有為摸着他的頭，溫生道：“這是你父親的遺腹女，你當看重她，憐惜她，将來，她若是出門子了，你也好護着她，讓她不被婆家欺負。

“小老爺，小小姐才出生，離嫁人還有十多年呢！”吳旭聽了這話哭笑不得。

“時光飛逝啊！一轉眼小孩子就長大了，尤其是二哥這一支，一兒一女都是嫡出，尤為貴重。”吳有為故意老成的道：“瓊兒也這麽大了，到了啓蒙的年紀了。”

“如果二房的二老爺還在的話，可不是該給瓊少爺啓蒙了麽。”吳旭是吳府家生子，是見過吳傍的，說實話，人的确英俊，也的确... 風流，同時，吳傍其實也挺有才華的，就... 命......

這個時候，外頭有常随大聲禀報，說二房的瓊少爺的奶娘過來了。

吳有為笑着讓人進來。

奶娘是二房夫人的陪嫁，進了府之前就配給了一個小子，成了親之後，比二房夫人提前半年生了個女孩兒，等半年之後，二房夫人生了吳瓊，這奶娘就進府做了吳瓊的乳母。

她的女兒如今也這麽大，每次見到都愛得不行，又因為從小奶大的孩子，在這府裏，除了二房夫人，就是這位心裏眼裏都是瓊少爺了。

奶娘身材不是很胖，吳有為以為所有的奶娘必然跟奶牛差不多，這位卻不是，中等的容貌，氣質倒是很溫和，行了禮，問了安，便看到小吳瓊小牛犢子一樣的沖進了她懷裏。

“少爺。“奶娘也很是稀罕了一下。

“奶娘，我母親好了嗎？我有小妹妹了嗎？”小孩兒還記得小叔叔的話呢。

“好了，小妹妹也有了，奶娘來接您回去，看夫人，看小小姐。”奶娘說完又朝吳有為福了福身：“多謝小老爺照顧我們瓊少爺。”

“不必客氣，二哥的孩子，我這個當叔叔的照顧一下應該的，不知道小侄女兒如何了？”吳有為不好直接問産婦怎麽樣，只能問孩子。

“好，小小姐這一胎養得好，一出生頭發寸許長，烏黑發亮！”奶娘說起新生兒整個人都洋溢着快樂。

一看大人也肯定沒事兒。

吳有為放心了，讓奶娘領走了小吳瓊，臨走，小吳瓊還有點舍不得這裏了，樂得吳有為承諾他，想過來玩就過來，小叔叔這裏永遠歡迎你。

小家夥兒立刻更愛他這位小叔叔了。

只是這就奶娘一個人帶着回那邊，哪怕是在府裏頭，吳有為也不放心，他是個開了外挂的，各種宅鬥看的不知道多少，越是覺得安全的地方，或許越是危險呢！

于是還派了自己這邊的兩個粗使仆婦跟着去，等她們回來，芙蓉和茉莉也跟着一起回來了。

“那邊已經收拾妥當了，老夫人也回去了，夫人送了一百個雞蛋過去，說是給二房夫人補身體，您送去的參用上了，碗參湯下去，不到半個時辰，二夫人就生下了小小姐。”芙蓉比較穩重，說的都是重點：“母女均安。”

“那就好，我這裏有一個金鎖，你給二嫂送過去，就說是我這個當小叔叔的送給小侄女兒的禮物。”吳有為拿了一個起碼有五兩重的金鎖。

這麽大個兒的金鎖不是給孩子戴在脖子上的，而是挂在她搖籃上的，古人認為金子貴重，可以替新生兒壓命，壓住她的小命兒，不讓閻王小鬼兒的勾搭去。

“是！”芙蓉立刻接了金鎖，想了想道：“除了這個，可還要準備點別的？绫羅綢緞？或是雞蛋？”

“雞蛋..... 大嫂已經給了，我就不送了，去庫房找绫羅綢緞各一匹，就說是給小侄女兒的，送過去；再有，讓吳旭出去買點大棗，紅糖等物，也給二房送去，不必給廚房。”

廚房的人，他可信不過。

紅糖大棗送過去，指不定進了誰的肚子呢。

“是！”芙蓉立刻就去準備了。

她出去找了個好看卻不招搖的盒子，裏頭鋪了玉色的綢緞，金鎖放進去，還挺般配，又拎着準備好的禮物，帶着兩個小丫頭去了二房那邊。

這邊，茉莉說起了二房的情況，雖然人少但是一個個都很忠心，因為都是二房夫人帶過來的陪嫁，穩婆都是二房夫人的奶娘家的侄兒媳婦。

老夫人去了，其實什麽也沒做，就是端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裏，擎等着小孫女兒生下來而已。

而且因為生的是個孫女兒，老夫人就賞了十兩銀子，四匹綢緞，四匹錦緞，六匹細布，一個銀質長命鎖，一對小兒銀手镯、一對小兒銀腳镯罷了，這些賞賜看着多，其實 一點都不多。

當初吳瓊出生的時候，她給的是二十兩銀子，其餘的都跟這次一樣。

可見根本對二房沒有照拂的意思，要不是現在守孝，指不定二房早就“被”分家出去了。

老爺子在的時候還能裝腔作勢，如今老爺子不在了，更是連裝腔作勢都省卻了。

不過吳有為這邊倒是因為原主對二哥印象深刻，他又可憐二嫂子孤兒寡母不容易，所以照顧了一下，也只能這樣照顧一下，再近就不行了。

寡婦門前是非多啊！

茉莉又說老夫人的人去了就跟大爺一樣，誰都指使不動，還好是她們去了幫忙，茶水房也能燒熱水，不然光是廚房燒熱水，都來不及！

這一天，倒是很熱鬧，一直到用過了晚飯，茉莉又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才回來，說二房那邊都妥當了，二房夫人也醒了。

吳有為表示知道了，繼續看自己的書，不過轉天，他就做了一套十二時花的書簽，精致異常。

正所謂：

正月梅花香又香；

二月蘭花盆裏裝；

三月桃花紅十裏；

四月薔薇靠短牆；

五月石榴紅似火；

六月荷花滿池塘；

七月栀子頭上戴；

八月桂花滿樹黃；

九月菊花初開放；

十月芙蓉正上妝；

十一水仙供上案；

十二臘梅雪中香。

每一支書簽上，都用烙鐵燙印了一首小詩。

梅花簽子上，他用了唐代張謂的《早梅》一詩。

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林村傍谿橋。

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春雪未銷。

正好，裏面含了一個“傍”字，乃是孩子父親的名字。

而十二月臘梅的書簽上，則是燙印了宋代王安石的《梅花》一詩。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恰好跟臘月對上，那個時候最冷，唯有梅花開放。

其餘的亦是都燙印了一首小詩，裝在一個盒子裏，上面有一張便簽：紀念二房小侄女新生之喜。

下頭有年月日以及做書簽的人，既吳有為。

孩子生了後，因為守孝的關系，洗三也就家裏人去了，不過因為是女孩兒，吳有為也沒能看到新出生的小侄女兒，只添了盆，吳俊給了五兩銀子，他也給了五兩，別人給了多少他不知道，反正這東西最後都是要給收生姥姥的，也就是主持洗三的全福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