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國孝家孝
“皇上現在在守孝,就算是要立後冊妃,也得是明年。”李東陽道:“明年才是成化元年。”
“那又如何?”吳有為道:“你說破大天去,皇帝一意孤行,你們還落不着好,而且人家的私事,就別管頭管腳的了。”
因為吳有為記得,憲宗初封萬貞兒為貴妃的時候,很多人都反對的,因為萬貞兒比憲宗大了十七歲啊!
又是個宮女出身,她當貴妃的時候,已經三十多了!
在古代,三十多的連孫子都有了!
例如吳俊,三十六歲,如果不是因為吳老太爺去世,家裏需要守孝,吳瑛早就相看人家娶妻生子了。
因為吳瑛今年已經十八了。
吳有為也十八了歲了,在現代都成年人了。
而憲宗呢?
他出生的時候,萬貞兒都十八歲了,他兩歲還在包尿芥子的時候,萬貞兒都二十了,相差的歲數太懸殊,十七年的光陰啊!
一個皇帝,有着這麽一一位妃子,讓底下人怎麽看?
只是他們都不懂,萬貞兒可以說是亦姐亦母的将憲宗帶大,他們一起經歷了土木堡之變,一起渡過了最艱難的宮中歲月,是真正的“相濡以沫”!
誰能改變這種情況?
誰都不能,兩宮皇太後都沒能阻止的了,何況是朝臣呢?
而且憲宗朱見深對萬貞兒是真愛啊!
他可不想讓李東陽被萬貞兒給記上。
李東陽聽了這話,最終點了點頭:“愚兄記住了。”
說完這個話題,便換了一個,說了說京中的好事情,例如先前被抓的人,因為錦衣新獄的被拆,也都放了出來,這是好事,稍後過了這段時間,再謀求一份官職,輕輕松
吳有為雖然只是個舉人,卻是聽了一耳朵的官場新聞。
這頓飯是李東陽請的客,喝的是羊雜湯,吃的是白切羊肉,主食就是羊肉泡馍,倆人聊了半天才吃完這頓飯。
吃過了這麽一炖羊肉大餐,吳有為跟李東陽分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仿佛這只是一場簡單的請客吃飯,只是吳有為的遭遇以及他那位二哥哥的結局,到底是讓年輕的李東陽記住了,他回到家裏,半夜沒睡,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不愧自幼就是神童的人,他最後決定,以後只娶一位妻子,絕對的不要小妾和通房!
既然避不開嫡庶之別,也無法避免女子争寵,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只對妻子一個人好,生的孩子都一個娘。
後來果然他就娶了一位妻子,從不曾納妾,更沒有通房丫頭,就守着妻子過了一生,堪稱夫妻和睦的典範。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吳有為,開了春,他還真想出去走走,只是平白無故的守孝的時候出去逛街不合适,只好繼續在府裏悶着,幸好有小吳瓊來給他解悶兒。
只是他有點不理解,小吳瓊這孩子接觸的時間長了,知道他有點憨,但是很聽話,可是記憶裏,卻說二房的少爺頂不是個東西了。
那個時候,小吳瓊才四五歲而已。
不解的吳有為,在小吳瓊睡午覺的時候,就叫了茉莉過來問話。
“小老爺,您當時是一心讀書,不知道二房的情況,二房的姨娘那麽多,二爺去之前,有不少妾室和通房,都跟二夫人不對付,還敢頂撞二一夫人,有一次被瓊少爺見到了對着那個敢大嗓【門兒跟二夫人說話的妾室就撞了過去,那妾室竟然一扒拉爪子,将瓊少爺推到了地上,被二爺看到了,當時二爺抱着瓊少爺怎麽哄都哄不好,瓊少爺那個時
候特別能哭,最後二爺到底是把那個妾室... 杖斃了,瓊少爺才停了哭聲,後來就有人說瓊少爺... 懷把人命當回... 不是個東西....“茉莉道:“就連老夫人都... 不太喜歡他
....
“誰傳出來的?”吳有為問。
“老夫,人和夫人的人都這麽......”茉莉咬了咬嘴唇:“後來二夫人又打死了瓊少爺身邊的兩個丫鬟,原因好像是她們對瓊少爺不恭敬....
吳有為扶額:“好了,這事兒我以後不會問了,你出去不要亂說。”
“奴婢知道。“茉莉一福身就跑了出去,換了芙蓉進來。
“什麽事?”芙蓉沒事是不會進正房的,茉莉是來嚼舌根子的。
“奴婢想請開庫房,做夏衫了。”芙蓉一福身道:“且明年就要除孝了,是不是要提前做好準備?”
“這麽早?”吳老爺子是十月份去的,這過了兩個年,到今年十月份已經是二十四個月了,守孝二十七個月。
他們吳家出了明年的正月就可以除孝了。
恰好跟憲宗皇帝的年號“成化”同一年。
“不早了,需要給您做一些除孝的時候的穿戴,以及除孝之後的穿戴。”芙蓉道:“且小老爺這陣子也長了一些個頭,去年的衣服都穿不了了,今年的新做,明年的更要随時準備着。
“好吧,我穿不了的衣服多了,你看誰能穿就給誰,小小能穿吧?”吳有為第一個想的就是小小。
“能的,您的衣服不用改,小小就能接着穿了,只不過他穿您的合适嗎?”生子和下人的衣服,料子都不一樣。
“給他穿吧,反正是我的舊衣服。”吳有為特意說了“舊”字,芙蓉就明白了。
其實小老爺不說,她也能安排,畢竟院子的人就這麽幾個,小老爺身量也不高,且也不胖,能穿下他的舊衣服的,就只有比他小的小小了。
芙蓉也不是沒事的人,她随後就送來了夏衫,現在已經是四月了,等到了五月就該熱了。
春雨貴如油,不久,一場大雨傾盆而下,農人大為歡欣。
今春雨水充足,這邊的農人們都很高興,吳有為也喜歡,起碼春天下雨,不再起塵土,就挺好的了。下雨過後,芙蓉茉莉就帶着人趕緊的将窗戶紙都換成了窗紗。
因為下了雨過後,蚊蟲瞬間就長了起來,吳有為坐在屋裏倒是不必蚊蟲叮咬,且屋裏燃了舊年存下來的幹香蒿,氣味濃厚,可以熏退蚊蟲。
晚上睡覺,卻被一陣驚雷驚醒,吳有為醒了之後,一時之間沒了睡意,本想爬起來看看書,卻又不耐煩點蠟,就在炕上滾來滾去終于滾的困倦了,才再次睡過去。五月,端午節。
吳有為特意給兩位座師家裏送了厚禮:除卻家裏準備的绫羅綢緞各一匹之外,還加了兩盒點心,兩個紫檀木的擺件。
他又在禮物裏加了一只宰殺好了的有一百八十斤重的大肥豬;一百雞蛋;用竹筒做成的筆筒一對,上面燙印了蘇轼的《鹧鸪天,林斷山明竹隐牆》一首。這首詩字比較多,燙印的很麻煩,吳有為做了好久才做好了四個,分別給兩位座師送去了。最後又加上一對羊脂玉杆的狼毫筆,這個就比較貴重了。話說吳有為發現自己現在并不缺羊脂玉了。
因為他發現,他這個空間裏的玉石,是一年長一茬的,就跟韭菜一樣,如果不割下來,會長的很大!
這是他最近發現的,因為在原來他拿掉玉石的地方,又有新的玉石出現,可是他沒拿走的玉石,卻長大了一圈,看着更金貴了,他都不敢讓小小拿出去雕刻。給同窗們的禮物,是家裏給準備的綢緞各一匹,細布兩匹,兩盒點心件雞翅木的筆架,做的很是藝術。只是再藝術,這玩意兒在當下也不值錢。
吳有為就給加了一人半扇豬肉;一百雞蛋;親手制作的《三國演義》裏的劉備、關羽和張飛書簽子,單獨是書簽,合在一起,便是桃園三結義的畫面。回禮依然很豐富,豐富到讓吳俊都有些嫉妒了。
幾個同窗都當了官,還有幾個備考的,家裏都不缺錢,加上吳有為年紀小,給他的東西,不是貼心的,就是他用得,上的,尤其是李東陽,可以光明正大的送禮,他就直接送了厚禮。
四個紫檀木的擺件,一看就是很漂亮的那種,反正吳有為覺得,這玩意兒在他那個時候,只能是放在玻璃罩子裏,在博物館那裏待着的好東西。
十支從粗到細的紫檀狼嚎毛筆,價值斐然。
绫羅綢緞都是素色的各兩匹,而且看樣子都是宮裏賞下來的,外頭買不着。
可以理解,從小就進出宮廷的李東陽,肯定不缺這東西。
其他人的東西也不錯,吳有為最喜歡的還是張升送他的,乃是張升自己的讀書心得手抄本!
未來的狀元郎啊!
張升怕自己送的東西簡薄,還特別買了一些绫羅,也是素色的,給吳有為做夏衫正好,沒想到派去的人回來說:“吳小老爺沒看那兩匹绫羅,他看您給的手抄本,簡直愛不釋手,還不讓別人碰,就自己拿着進屋了。”
張升頓時覺得吳有為是個不勢力眼的人。
因為張升送過去的東西說實話,除了那兩匹绫羅,只有他自己批注的四書五經。
其實他不知道,吳有為是在收藏“名人手稿”,這位可是狀元啊!
兩位座師送來的除了水果蔬菜外,就是雞蛋和點心,以及一摞朝廷抵報手抄本。
這東西一般只有府衙裏能看到,手抄本都很少給人。
這讓吳有為也知道了朝廷的動态,這一年因為先帝的去世,朝中也沉寂了下來,雖然朝政正常處理,可一年不能飲宴,不能聽戲唱曲,不能逛青樓楚館。
所以兩位座師覺得不如趁這個機會,給吳有為弄點朝廷的抵報手抄本,讓他也能知道點朝廷的動向,将來科舉考試,指不定出題出道哪兒呢。
雖然說四書五經都不能少了,但是時政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朝廷取士也是要用來治理天下的,知道的多一點總是好的。
眼饞的吳俊都不行了,可惜,吳有為帶着回了他的小院子,愣是連封皮都沒讓他看一眼。
這下可好了,到了六月初一,請安的日子,吳老夫人親自開口了,她倒是沒說吳俊想看,而是說:“聽說你得了幾張朝廷的抵報?可給我老婆子看一看?我還沒見過朝廷的抵報什麽樣呢?
吳有為一聽就知道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只是他不想給,吳俊也是個沒能耐的,這種事情還用吳老夫人開口?他自己開口說了又能怎樣?
不就是因為他是個庶子,不想朝他低頭借東西麽?
切!
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就偏偏不借了!
不知不借抵報給他看,還用一句話噎死了吳老夫人:“母親,後宮還不得幹政呢,抵報您還是不要看的好,當心被人說牝雞司晨。”
吳老夫人的臉色,頓時精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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