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Chapter.3海盜，注定就是殘忍的族人】

甲板

璃音經常是處于昏睡的狀态，偶爾醒來，也是凝神地望着星殇海面，偶爾掠過的海燕仿佛感覺得到她被禁锢的痛苦，在玻璃瓶外盤旋，叫聲異常的凄厲。這時候璃音就會跟着一起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調，聲音更是凄婉動人。

“餓不餓？”少年颀長的身影走到玻璃瓶旁，屈指輕輕地敲了敲瓶身。

璃音木讷地搖了搖頭，收回動人的歌喉，默默地蜷縮着身體藏在海藻一般的長發裏。沒有人會發現她清雅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陌夏汐的身上，哪怕是她深夜忽然醒來，搜尋的方向也是有他的那個地方。

然後她開始經常醒來，撫摸着柔順的秀發，唱的曲調也漸漸輕快明朗起來。好像是有了新的希望，好像是找到了生活的目标，不再消沉下去。

“維京殿下，發現目标船只。”老海盜的頭發已經蒼白，臉上的維京族人印記依然駭人，他的神色只比當年疲憊了些，依舊是陌夏汐的得力下屬。

“好，吩咐下去，向目标靠近航行。”陌夏汐懾人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王者風範，然而卻是惡魔噬人的可怕模樣。

璃音望着陌夏汐篤定專橫的眼神，忽然流露出一絲恐懼和落寞。

兩艘船很快靠在一起。

“嘭——”沒有任何的征兆，濺出的血花染紅了對方的甲板。一個中年男人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槍聲的陪伴下，就這麽直愣愣地倒下了。

“把對方的人全部關押在船艙，抓出頭目，聽候發落。”陌夏汐嘲弄地勾了勾嘴角，瞥了一眼被吓到的手下，淡定自若得仿佛他剛剛只是捏死了一只螞蟻。

無比精準的一槍，輕而易舉地将對方的船長擊斃。眼看被擊斃的船長血花汩汩湧出的那一刻，他才忽然記起璃音就在甲板上望着他，往日的得意神色卻悄然隐去，轉身吩咐下屬将玻璃瓶和璃音一起擡回自己的房間——不讓她看見自己殺戮的殘暴模樣。

璃音蜷縮着身子，閉上眼睛，仿佛要把自己剛剛看到的血腥遺忘掉，卻更深地烙印在心底了。她的心海裏是油然而生的凄涼。

海盜，注定就是殘忍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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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

“該死的！”少女蹙着蛾眉，忍不住破口大罵，無奈雙手被反綁着，否則她一定操着菜刀把那個什麽維京殿下砍死！

“顏小姐……屬下沒有保護好小姐，竟然讓您受這種屈辱。不過小姐，維京族人一向只擒頭目殺掉，懇請小姐收斂下脾氣，我一生效忠顏氏家族——願意代小姐去死！”管家大叔也被困得嚴實，他一向都是父親的得力下屬，三年前父親和自己也被這群維京族人抓過，而管家大叔卻因為患病沒能一同出行而逃過一劫。

那是三年前不堪回首的痛。

腦海裏忽然浮過那個救了自己的小男孩，和自己的三年之約……

這種時候，為什麽還會想起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顏筱葉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出海之前管家大叔勸阻自己多次，三年前自己就眼睜睜地看着父親被拖出去，雖然最終都沒有發現屍體，不過不用想也知道是葬身魚腹了，自己卻因為那種也許對方根本就忘記了的約定，依舊按時出航。

因為那個三年之約一直羁絆着自己，讓她高傲地目空一切，以至于她根本看不起任何上門提親的王孫貴族，因為心裏只有重振家族的心，更因為……那個小男孩。

所以三年前，年僅16歲的自己，只有忘記喪父之痛，讓自己堅強起來，讓顏氏重振在黑市的信譽和地位，直到現在，自己終于慢慢代替父親，再次讓顏氏家族的繼承人爬上黑市交易頭目的第一把交易。

如今，又将因為維京人的殘虐而化為泡影了麽？

可是，不用這種方式，也許自己更不可能再見到那個小男孩。因為顏筱葉知道，那個小男孩就是維京族人中的一員。

為了那個約定，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拼死一搏。

況且，假如他還記得，那麽三年前就救過自己一次的他，這次，也還是會救自己的吧？

強烈的光線讓昏睡過去的顏筱葉掙紮着睜開眼睛，又是三年前那個海盜大叔！

“誰是頭目？”海盜大叔皺着眉頭，努力地辨認着每一個人，維京殿下教的方法就是在發出簡單詢問後觀察每個人的臉色，是否撒謊就看他的眼神，如果是黑市交易的老大自然會鎮定得多——置于具體，就直接參考陌夏汐本人的傲人眼神就可以了。

“我、我就是……”管家大叔吞了吞口水，異常慎重地回答。因為他的被反手捆着，只能掙紮着從地板上蹭着牆壁爬起來。

海盜大叔仿佛充耳不聞，繼續用銳利的目光掃視着其他人。

“不、不用再看了……我……我就是……”管家大叔有些窘迫，難道自己果真沒有貴族的氣質，還是演技太差？該不會這個海盜是聾子吧……

“是你對吧？”海盜大叔雖然也詫異自己的直覺，畢竟眼前這個少女弱不禁風的樣子。

BOB頭剪得幹淨利落，襯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黑白色系洛可可風格的裝束，鹿皮的高筒靴，雖然是削瘦的模樣，女王的優雅貴族氣質卻是渾然天成。

最重要的是，哪怕此刻她是處于如此窘迫的境地，眼神依然是懾人的犀利。

——就好像是陌夏汐大人的另一個少女版本。

【Chapter.4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甲板

顏筱葉從容不迫地走到距離維京殿下三步之遙的地方，頓住步子。他颀長的背影有種王者的傲氣，可是卻很落寞的樣子。

不可能……也絕對不會有熟悉的感覺！可是……為什麽，偏偏很強烈呢？

“你就是傳說中的維京殿下？”她閃動着眼眸，過濾掉自己對他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語氣是極力抑制感情的冷漠和淡然。

陌夏汐輕輕勾起嘴角，轉過身，海風瞬間鼓動了他頭頂上空的海賊風帆，他的眼眸比星殇海更深沉，沒有半絲溫暖的光芒。瘦削而尖巧的下巴，宛如黑天鵝王子一般高傲地微擡，眼神倨傲地望着她。

“你……”顏筱葉的眼裏分明是驚詫，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是陌夏汐！”

“筱葉，三年之約，我很開心，你沒有忘記。”陌夏汐走到她的跟前，輕輕執起她微涼的手，羽毛一般的輕吻落在她的手背。

“是麽？”顏筱葉抽回了自己的手，用随身帶着的手絹輕輕地擦拭着手背，仿佛上面殘留着不潔的東西，格外地用力，甚至白皙的手背都被揉得通紅。

手絹被丢棄，在陌夏汐所能觸及的視線範圍內，飄蕩後随着海風吹卷到了海裏。

“所以說，這三年我都活在你的欺騙裏！很好——陌夏汐大人、維京殿下，原來你就是那個殺了我爸爸的殘忍惡魔！”顏筱葉的眼裏分明是警惕和敏感，她冷漠地牽扯着嘴角，吐露着最尖酸刻薄的詞句。

原來自己守候了三年，冒着生命危險出航要見的人，就是讓自己的童年和人生都徹底扭曲的惡魔！爸爸，您在天國看着我，一定很悲哀吧，女兒茍活的三年裏，愛的、恨的，竟然都是同一個人……

陌夏汐垂着眸子，眼波流動着一絲絲自嘲的神色，他望着顏筱葉努力掩飾卻依舊微微起伏的情緒，沒有說話。

良久的沉默，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你要我怎麽做……才能挽回、讓你留在我身邊？”陌夏汐最終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窒息一般的沉寂。

“把我随的來的一船人都放了。”顏筱葉眸子裏是漠然的神色，她并沒有正面回應要不要留在陌夏汐的身邊。只是任由他摟着自己，閉上眼睛感受他溫暖的體溫，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空氣裏都充斥着大片大片的悲傷。

對不起，陌夏汐。

只是，三年後見到的你，讓我感覺反差好大……

你的身份，你所做過的，傷害的我的事情，我都無法接受……

原諒我戴上了冷漠虛僞的面具，因為我害怕，我一旦用最真實的感情面對你，就會控制不了……

而我對父親的愧疚和對你的怨恨，是怎麽樣也填補不了的無底深淵……

“好。那麽，你就原諒我了……對吧？”陌夏汐的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下來，眼神變得溫暖柔和，他輕輕地把顏筱葉摟入懷中，卻明顯感受到了她身體的僵硬和細微的反抗。

可是……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