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跳樓

跳樓

當時，羅清撒歡似的在大學裏奔跑，一路上拈花沾草，和可愛的大學生們打招呼。

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一座教學樓前。

教學樓一共六層，正值下課，沒有課的大學生們跟出圈的豬豬一樣，嘴裏嘩嘩，腳下動作飛快往樓下走。

變故就在那一刻突然發生了。

“砰！”

一聲巨響，吓得所有人不禁呆立在原地，惶惶不安地轉頭看着四周，想要尋找聲音的源頭。

羅清就那麽突然被濺了一身血，整只狗子的魂兒當即就從嘴裏冒出升天了。

他身邊的大學生們，和他一個反應，都傻了，一動不動。

不知是誰的尖叫聲響起，羅清還有其他幾個被濺了一身血的大學生，終于回過神，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白了臉，驚恐地往後退去。

不少人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白色腦漿都摔出來的屍體，忍不住幹嘔。

生活和平的人們，哪裏直面過這樣恐怖血腥的一幕。

羅清被吓得嗷嗷直叫，恨不得坐着火箭逃離地球，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就差一點，他就被跳下來的人砸死了！

他發了瘋一樣，在人群中橫沖直撞，想要離開。

不對，他頓住腳步，瞪着大眼睛轉過身去看那具爛泥一般的屍體，這是自殺還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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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裏自殺的學子數不勝數，羅清曾經的學校也曾出過幾例這樣的事情，但都被壓下來了。

可現在，他環顧着四周，越來越多的大學生、老師往這邊靠攏，事情控制不住了。

“琳琳，你為什麽想不開啊？！為什麽？！”

“明天就是考研的日子，就差這麽一天，你為什麽就放棄了？！啊？為什麽？！”

一個絕望無助的女孩跪在屍體面前，崩潰大哭，還有兩個女孩攙着她，臉上也是如出一轍的悲痛。

羅清沉默地看着這一幕，不知道該怎麽辦。

如果是自殺，那這個死去的女孩，內心究竟遭受了多大的壓力和悲怆，才能在考研前一天，抛下親朋好友獨自登上高高的六樓，一躍而下。

在她跳下樓的那一刻，是否會後悔就這樣放棄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看着死屍，又看看哭泣的女孩們，他眼神變得悲憫。

花一樣的年紀啊！

明明可以有光明的未來，卻突然投身了黑暗。

羅清想到他自己，他從未想過自殺，卻和女孩一樣，在最好的年華，失去了生命。

可死去的人，還能做什麽呢？

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他希望，女孩在看到哭泣的女孩們的時候，能想起生前的美好，下一輩子含笑而生，積極生活。

而他，如今已經足夠幸運，沒有喝孟婆湯就有了新的生命，雖然只是一只狗。

但，他也知足了。

可為什麽還是有點悲傷呢？

很快，學校保安過來了，疏散人群，拉上警戒線，不允許無關人員破壞現場。

人潮很快褪去，羅清沒有選擇離開，他像極了一個靜默的守護者，默默地注視着那具不成型的屍體。

不知過去了多久，警察和校領導全部到場，女孩的父母也匆忙趕來，崩潰大哭。

于此同時，塞倫也找來了。

塞倫看到羅清渾身是血的樣子，瞳孔地震，心慌的不行，不會是出事了吧？！

它趕緊跑過來查看，然後嗅到了一股十分濃烈的血腥味兒，源頭是不遠處被人類圍起來的地方。

它沒心思查看那裏的情況，來到羅清面前，沉聲詢問道：“羅清，你沒事吧？”

羅清仿佛從大夢中清醒，慢慢轉過頭看向了塞倫，看到它臉上的擔憂，便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有事的是那個可惜的女孩，那三個哭泣的女孩，以及她們的家長和學校。

他沒事，只是心很沉重，不知道如何排解。

塞倫根本不信，畢竟羅清現在的樣子以及臉上的悲傷，無一不在說明，他的狀态不好。

它想給他清理皮毛，可是舌頭才舔了幾下，就被染上了濃重的血腥味兒，那塊皮毛怎麽也舔不幹淨，那猩紅色反而在周圍暈染開來。

塞倫皺起眉頭，很不喜歡這個味道，不同于獵物血液的腥甜，羅清身上的血有股腥臭味兒。

羅清往旁邊挪了幾步，他和塞倫關系沒好到這地步，更何況，這一身的血，也不是舔能舔幹淨的。

“別舔了，一會兒我去洗洗。”

塞倫不贊同道：“血幹的很快，你身上的血已經結塊了。不要等了，現在就去洗，讓主人看到，他不知道會怎麽想。”

也對，這一身血讓許霖看到，沒準兒會把這位溫和的青年吓得驚慌失措。

羅清在心裏對逝者說了聲抱歉，很抱歉不能送你最後一程，祝你來生幸福。

這之後，他說：“我們走吧。”

塞倫點點頭說：“好。”

或許是今天受到的沖擊太大了，一遇上熟悉的狗，羅清心裏的壓力減輕不少。

兩只狗慢慢往湖的方向走去，曾經的隔閡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找到湖泊後，羅清跳進去狠狠搓洗着自己。

然而血很難清洗，洗到最後，他身上的白色毛發還是淡淡的黃色。

塞倫看到這一幕，說：“等我一下。”

羅清擡頭看它，只看到它的背影。

是給他找皂莢去了嗎？

也不知道這個學校裏有沒有，他想到。

在這一刻，羅清覺得塞倫如此的順眼，和之前壓迫他的壞蛋判若兩狗。

算了算了，看在今天這份關心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塞倫叼着一塊肥皂往回跑，還不知道驚喜悄悄發生了。

羅清在湖裏泡了十多分鐘，目光一直在塞倫離開的地方流轉，終于，塞倫的身影出現了，等看清它嘴裏的東西，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塞倫二話不說，直接跳下水，游到羅清身邊，将肥皂放到他面前說：“你自己洗前面，我幫你洗後面。”

羅清看着濕漉漉的它，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兒，他臉上帶笑道：“塞倫，謝謝你。”

看着他燦爛的笑容，塞倫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跳了，好看的笑容終于又回來了，它心想。

它盯着看了好幾秒，感覺心要爆炸，卻舍不得移開視線。

羅清忍不住皺眉看它，怎麽不說話？

它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輕聲回答：“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之前欺負了你，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羅清愣了一下，随後臉上的笑意更濃，說道：“我原諒你了。太陽怪大的，曬眼睛，你快幫我洗後背吧，早洗完早上岸。”

塞倫：“好。”

随後，兩只狗拿着肥皂，将羅清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

感謝這塊肥皂強大的清潔力度，過了二十分鐘後，羅清的毛發終于恢複成本來的樣子了。

等他們上了岸，羅清這才想起來問：“塞倫，你從哪找來的肥皂？”不會是偷的吧？

塞倫接下來的回答讓他松了口氣。

“人類放在教學樓下的免費肥皂。”

羅清看着還有大半塊的肥皂，想了想說：“那裏的肥皂都是完整的一塊嗎？”

塞倫頓了一下，仔細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對，全都是完整的。”

這樣啊。

羅清說：“那我們就把這塊肥皂拿回家吧。”反正放回去別人也不會要，省的浪費了。

塞倫：“行。”

之後，羅清想去事發現場，塞倫想回許霖身邊，兩只狗發生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