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詭跳樓(24)
詭跳樓(24)
期末考試結束, 便是暑假,黃恩雅已經在家裏躲了一周,雖然決定隐瞞事實, 可這件事給她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她不敢出門,不敢與人接觸。直到這天傍晚, 媽媽下班回家,帶來了孫啓偉。
“恩雅, 你們學校的校長來家訪了。”
黃恩雅看着孫啓偉, 那天發生的事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浮現, 惡心的感覺猛地襲來, 她捂着嘴巴跑進了廁所。
媽媽見狀微微一怔,随即招呼孫啓偉坐下, 擔憂道:“校長, 您先坐, 我去看看她, 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孫啓偉推了推眼鏡, 笑着說:“現在天氣熱, 東西容易變質, 還是得多注意才行。”
“可不是嘛。”媽媽将包挂在衣架上,朝着廁所走了過去, 擡手敲了敲門, 問:“恩雅, 你沒事吧?”
黃恩雅蹲在地上幹嘔, 眼淚不自覺地湧出眼眶, 她真的好害怕,可是媽媽養她已經很累了, 不能再讓媽媽擔心。
“媽,我沒事,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嚴重嗎?要不要去醫務室找大夫瞧瞧?”
“不嚴重,不用去醫務室。”
媽媽依舊不放心,可家裏來了客人,不好不招待,便去倒了杯水,放到孫啓偉面前的桌子上,有些窘迫地說:“家裏就我們母女,也沒人愛喝茶,也就沒買過茶葉,讓您見笑了。”
“黃媽媽客氣了。這兩天我正吃藥,不能喝茶,就得喝白水。”孫啓偉和善地笑笑,轉移話題道:“恩雅的成績一直很好,這次期末考還考了第一名,我就想過來看看,怎樣的家長才能教出這麽優秀的孩子。”
“恩雅從小就懂事,學習上也從不讓我操心,她能考這麽好,一是因為她夠努力,一是學校教得好。”提到黃恩雅,媽媽臉上露出驕傲的笑意。
做了多年的老師和校長,孫啓偉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太明白該怎麽與人打交道,“如果她能繼續保持下去,将來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學,我們這些做師長的臉上也有光。”
他們住的房子不大,是房東用車庫改裝的,廁所與餐桌只有一米之隔,兩人說的話,黃恩雅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明白為什麽人能有兩幅面孔,一面是文質彬彬、平易近人的校長,一面是龌龊肮髒、食人血肉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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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恩雅在廁所躲了許久,孫啓偉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媽媽不放心又過來詢問情況,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不得不走了出來。
孫啓偉關心地問:“感覺怎麽樣,如果還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黃恩雅躲在媽媽身後,緊緊抓着她的手臂,“我沒事。”
孫啓偉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說:“這次期末考恩雅考了第一名,這是給她的獎學金,一千元整,黃媽媽收好。”
媽媽看了看那個信封,有些狐疑地問:“初中就有獎學金?”
孫啓偉點點頭,說:“有,而且每年都有。”
媽媽臉上的笑意更濃,“那謝謝您,還讓您親自跑一趟。”
“應該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孫啓偉起身看向黃恩雅,“讓恩雅送送我,正好我有幾句話要囑咐。”
媽媽也跟着轉頭看過去,有些抱歉地說:“恩雅前幾天摔了,臉上的傷還沒好,還是我送您吧。”
“沒關系,戴個口罩就行。”孫啓偉看向黃恩雅,雖然眼中含笑,卻帶着濃濃地威脅。
黃恩雅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抓着媽媽的手又緊了緊。
媽媽察覺到不對,轉頭看向她,問:“恩雅,你怎麽了?”
“對了,我這兒有幾張恩雅的照片,黃媽媽要不要看一看。”
黃恩雅的身子一僵,慌忙說:“媽,我沒事,我去送送校長。”
孫啓偉嘴角勾起滿意的笑,說:“我剛想起來,照片在我另外一個手機上,改天再拿給黃媽媽看。”
媽媽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多想,任由孫啓偉帶走了黃恩雅。
黃恩雅跟着孫啓偉來到一個偏僻的巷子,裏面停了一輛銀灰色的汽車,兩人來到車前,孫啓偉拉開了車門,示意黃恩雅上車。黃恩雅猶豫了一陣兒,還是坐了上去。孫啓偉緊随其後,也坐到了後座上,還伸手摸向她的臉。黃恩雅下意識躲開,縮在角落裏。
“別緊張,我只是想看看你臉上的傷。”孫啓偉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随手遞了過去,說:“這裏面是祛疤膏,早晚各抹一次,女孩子的臉還是很重要的,可千萬別留了疤,否則就不值錢了。”
黃恩雅兩眼含淚地說:“校長,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孫啓偉就好似沒聽到黃恩雅的話,自顧自地說:“你的腰,又細又軟,我很喜歡,還有那雙腿,又直又長,穿上黑絲應該很性感。千萬不要吃太多,如果哪裏胖了,我會很生氣,我生氣的後果很嚴重,不止那些照片,還有你媽媽,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在寧城活不下去。”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黃恩雅絕望地哭了起來。
“這就是天意。”孫啓偉伸手摸向黃恩雅的大腿。
黃恩雅掙紮着不讓他碰,“走開,你走開!”
孫啓偉用力捏住黃恩雅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說:“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不止你在學校裏待不下去,就是你媽的工作也保不住。還有你那個好爸爸,他可是在到處找你們,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最清楚,為了給他兒子治病,把你賣了,都有可能。你可要想清楚。”
那個男人的兒子得了病,現在還在醫院住着,他四下打聽她們母女的下落,就是想逼媽媽出錢,不出錢就要将黃恩雅帶回去,被帶回去的下場可想而知,就是榨幹她的一切利用價值,換錢給他兒子看病。如果是這樣,那她這輩子就只能生活在看不見光的地獄裏,永遠爬不出來。
黃恩雅怔怔地看着孫啓偉,眼淚奪眶而出,終于還是放棄了掙紮。
聽了黃恩雅的講述,唐小明怒火中燒,學校本是孕育希望的搖籃,沒想到竟藏着這麽禽獸不如的人渣,果然是該死!
唐小明既氣憤又心疼,說:“你媽疼你愛你,如果知道你遭受這些,就算拼死也不會讓那個人渣得逞。為什麽不告訴你媽?或者尋求別人幫助,比如警察。”
“警察?”黃恩雅冷笑了一聲,說:“劉蕾的哥哥不就是警察嗎?最後又怎麽樣呢?”
唐小明聞言一怔,随即問道:“你向他求助過?”
“每周五的下午,我都要去那個禽獸的辦公室,供他玩樂。時間久了,總會被人發現,最先發現的就是劉蕾。她知道後,就拿這件事威脅我,讓我給她錢花,給她買各種她想要的東西。我不僅要承受孫啓偉的玩弄,還要承受劉蕾的壓榨,日子愈發難熬。那天放學,我看路邊停着一輛警車,便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和他說了自己的遭遇,他聽完整件事後,和你們的反應一樣,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幫我,說要帶我去派出所立案,還說對孫啓偉這樣的人渣零容忍。我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得救了,可就在這時,劉蕾打開了車門。當我聽她叫‘哥’的一剎那,心蕩到了谷底。”
見她停了下來,唐小明插話道:“他得知劉蕾也參與其中,選擇了隐瞞?”
“劉蕾反咬我一口,說我不檢點,靠着和孫啓偉的不正當關系,不僅能在附中上學,還免了學雜費和夥食費。還說,因為她發現了我和孫啓偉的關系,才找到她哥哥,反咬一口誣陷她。”
“這麽蹩腳的說詞,劉軍信了?”
黃恩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這壓根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劉蕾是他親妹妹,而我只是個陌生人,無論事實怎樣,他維護的都是他妹妹,不可能是我。更何況他抓住了孫啓偉這麽大的秘密,還不想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
司瑾書出聲說道;“人心之惡,更勝鬼魅。”
“他們兄妹毀了我的希望,所以我要附身在劉軍身上,親手殺了劉蕾,讓他也嘗嘗失去至親的痛苦。”
明明是十四歲的少女,卻生生被逼成如今這副模樣,唐小明心裏說不出的壓抑,“之後呢?孫啓偉被人拿住了把柄,可是又為難你了?”
看着唐小明關切的眼神,黃恩雅微微一怔,随即錯開了目光,除了媽媽,沒人真正關心過她,他們看向她的眼神,除了鄙夷,就只剩下厭惡。
“被打了一頓,斷了三根肋骨。”黃恩雅說得雲淡風輕,可見她平日裏所忍受的,比斷了三根肋骨還要痛苦。
唐小明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王八蛋,這種人渣就該永生永世困在十八層地獄。”
“孫啓偉不是省油的燈,他讓林心怡拍了劉蕾的裸照,用來威脅劉軍。劉軍雖然憤恨,卻也沒辦法,兩人說好不幹涉。”
唐小明聽得一怔,不解地問:“他讓林心怡拍了劉蕾的裸照?林心怡和劉蕾不是一夥兒的嗎?為什麽會聽那個人渣的?”
黃恩雅自嘲地笑笑,“那段日子我被逼得學會了打扮,也學會了做人,用孫啓偉給我的錢買零食和文具,讨好班裏的同學,日子一久,他們對我就改變了态度,林心怡不再是被矚目的那個。初二上學期期末考,我又考了全班第一,林心怡還想打我,卻被劉蕾攔了下來,繼而得知了我和孫啓偉的關系,不敢再對我動手。她看不慣我,卻拿我沒辦法,心裏十分抓狂,竟然蠢到主動去勾引那個人渣,和他發生了關系,事後她居然還向我炫耀。”
唐小明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想不明白林心怡的腦回路。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司瑾書猜測道:“是你誘導了她?”
黃恩雅有一瞬間的詫異,随後便坦然地點點頭,說:“沒錯,我故意在她面前說那個人渣的好,說他對我很溫柔很體貼,不僅每個月給我1000塊零花錢,還給我買衣服、化妝品,甚至是手機。我知道好勝心強又愛慕虛榮的林心怡,一定會聽進心裏。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真的蠢的去找了那個人渣,真的太可笑了!”
唐小明的心情有些複雜,問:“你到底是怎麽死的?”
“是林心怡推的我。”
“她為什麽這麽做?”
那天是周一,衆目睽睽之下,林心怡就算要殺人,也不該選在那個時候,除非是激情殺人。
“初三下學期的時候,我們班來了個轉校生叫韓旭,他人長得帥,學習也好,林心怡對他一見鐘情,可惜韓旭喜歡我,她氣不過就約我去頂樓,我們發生了争執,她推我下了樓。”
“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沒有。不過在掉下去之前,我拽掉了她衣服上的扣子,她那天校服外套裏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蕾絲襯衣。”
司瑾書出聲問道:“你為何會去廢棄廠房?”
“我墜樓後,醒來便在那裏,那裏有個很強大的存在,是他教我如何讓力量快速增長,教我如何運用,也是他幫我謀劃複仇。”事到如今,她已經沒什麽要隐瞞的了,索性都說了出來。
“你要付出什麽代價?”
“我只需要将他們的魂魄帶回廢棄工廠。”
“你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黃恩雅搖搖頭,“不知道,我甚至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清楚。”
見司瑾書不再開口,唐小明接話道:“調查墜樓案的警察明天會來找我,十有八九是為了你的案子,你看你是親自跟他們講,還是由我轉述?”
聽他征詢自己的意見,黃恩雅心裏有些感動,“我自己講。”
這種事對經歷者的傷害,普通人無法感同身受,他們每說一次,都是在撕開傷口,重新經歷一次,所以唐小明才會這麽問。
“也好,想要忘記傷痛,最好的辦法就是直面它,解決它,那就由你自己來說吧。”
黃恩雅猶豫了一瞬,說:“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我想回家,看看我媽。”
“你一直沒回去過?”
黃恩雅臉上浮現愧疚之色,“我媽身體不好,受不住我身上的煞氣。”
唐小明看了看時鐘,說;“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帶你過去。”
“謝謝。”黃恩雅對唐小明完全轉變了态度。
唐小明沒再多說,将黃恩雅重新收回鎖魂袋,轉頭看向司瑾書,問:“之前事多忘了問,那個東皇鐘是怎麽回事?”
“那不是東皇鐘,只是仿制品,我的法器。”
“仿制品啊,我說呢,你要是有神器,那還用蹭氣運,早就飛升成仙了。”唐小明不疑有他地點點頭,接着問道:“那你為什麽要留下那具屍體?”
司瑾書解釋道:“屍體口中的并非駐顏珠,而是鎮魔珠,一旦你拿出來,她的屍體與魂魄就會融合,到時候她法力大增,在場所有人都會成為祭品,甚至殃及整個寧城。”
唐小明驚訝道:“這麽嚴重?那我豈不是裝了個定時炸彈?”
“如今那魔物已魂飛魄散,屍體也不再是威脅。”
“魂飛魄散了?”唐小明愣了愣,随即問道:“那你有沒有問她的來歷,為什麽要蠱惑黃恩雅複仇?”
“那魔物是明朝人,本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不幸遇到了負心漢,不僅騙了她的身子,還卷走了她家的錢財,爹娘因此被氣死,她也被哥嫂趕出了家門。為了活命,她淪落風塵,在一次因緣際會之下遇到了個道士,那道士可憐她的身世,便教了她一些術法。她天資很高,幾乎是一學就會,道士如獲至寶,便傾囊相授。誰知她早已改了心性,不僅利用道術殺了那負心郎全家,還為了提升法術到處殺生,甚至誘拐少女,用她們的處子之血駐顏。”在吞噬怨煞之氣時,司瑾書對那魔物用了搜魂術,所以知道這些。
見他停了下來,唐小明不由好奇地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那道士得知了一切,心中十分懊悔,便找到了她,與她大戰了一場。那道士拼盡全力殺了她,卻被她的魂魄逃了,未免她繼續為禍世間,便将屍體埋在了那棵柳樹下,還在她口中塞了鎮魔珠。”
唐小明不解地問:“既然是道士埋的屍體,為什麽還要在那裏布下聚陰陣?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那女子的魂魄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自己的屍體,礙于鎮魔珠的存在,她不能與屍體融合,便想方設法布下聚陰陣,用來養屍。以便将來取出鎮魔珠,讓魂魄與屍體融合。”
“原來如此。”唐小明點點頭,說:“那這具屍體該怎麽處理?總不能一直扔在空間戒指裏吧。”
“這具屍體經過怨煞之氣的滋養,已經達到金剛不壞之身,可以煉制成傀儡,作為你的幫手。”
唐小明的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那要怎麽煉制?”
司瑾書伸出右手,“把戒指給我。”
唐小明将戒指遞了過去,司瑾書默念咒語,将屍體從戒指中弄了出來,眨眼間的功夫又消失不見,随後便又将戒指遞了回去。
唐小明見狀皺緊了眉頭,說:“這戒指不是認我為主了嗎?你怎麽還能用?”
司瑾書淡淡地看過去,“有問題?”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唐小明急忙接過戒指,說:“我是想問你把屍體弄去哪兒了?”
“儲物空間。”司瑾書這話回答了,又好似沒回答。
唐小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起身走了出去,“洗澡,睡覺。”
臨睡前,唐小明看了一眼手機,被‘雲騰地産’四個字吸引了注意,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司瑾書的眼光不錯,萬家父子确實值得結交。
他又翻了翻其他帖子,帶節奏的那幾個大V又試圖将網民的注意力,引到‘小網紅利用未成年作秀’的話題上,不過因為M世家的烏龍,很多人對此事産生了懷疑,再加上雲騰地産出面力挺唐小明,評論都變得謹慎起來。大部分人都在呼籲他對此事做出回應。這事他說再多也沒有,還得政府出面效果最好。唐小明關掉手機,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自然醒,唐小明睜開眼睛,看向桌上的時鐘,已經八點五十,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些許,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小聲嘀咕道:“奇怪,怎麽沒叫我起床,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伸了個懶腰,赤着身子下了床,來到衣櫥前,随便拿了身衣服套上,緊接着出了卧室。客廳裏沒人,次卧也沒人,他把整個家找了一遍,也沒看到司瑾書的身影。
“這是離家出走了?”唐小明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有些摸不着頭腦,自言自語道:“不能吧,昨兒個也沒得罪他啊。”
正胡思亂想間,門鈴突然響了,唐小明走到門口,拉開房門,看着門外的陳輝和武寧,說:“你們可真準時啊!”
見他讓開門口的位置,陳輝和武寧相繼走了進來。
武寧自來熟地問道:“大師這是剛睡醒嗎?”
唐小明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昨天睡得晚,多睡了會兒,你們随便坐,我去洗漱。”
不等他們回應,唐小明徑直走向洗手間,花了十分鐘,簡單地沖了個澡,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到單人沙發前坐下,問:“你們來找我,可是案子有了進展?”
陳輝不答反問:“一周前,你是不是去過劉軍家?”
“去了。”唐小明沒有否認,這也是待會兒要說的事,反問道:“說起這個,劉蕾手上的驅鬼符是怎麽回事?”
武寧答道:“是我給她的。”
“我當初問你符咒誰用,你怎麽說的?”
“我自己用。”武寧有些心虛,解釋道:“大師,我是警察,劉蕾有危險,我不能不管。”
“所以黃恩雅的死與劉蕾有關?”
武寧下意識地看向陳輝,想問他能不能回答。
唐小明見狀出聲說道:“如果你們無話可說,那就請回,我還有事要忙。”
“你為什麽會去劉軍家?你到底知道些什麽?”陳輝試圖從唐小明手中搶回主動權。
“無可奉告,請回吧。”
陳輝皺起了眉頭,“你有義務配合我們調查。”
為了能讓陳輝幫自己,唐小明必須掌握主動權,所以選擇以退為進,“我這幾天都在家,哪兒都沒去過。如果你有證據就抓我,沒證據就請回。”
武寧見狀連忙打圓場,“大師,你別生氣,我們警局有規定,不能對外透露案情。”
“我理解,也尊重,但我沒什麽好說的,請回!”
見唐小明态度強硬,武寧轉頭看向陳輝,小聲說:“陳隊,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況咱們是有求于人。”
陳輝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黃恩雅是自殺,還是他殺。”唐小明這麽問,是在确定案件進展到什麽地步。
“他殺。”陳輝深吸一口氣,說:“根據痕檢科的反複測算,黃恩雅墜落的位置有問題。還有,她的屍檢報告證明,她在死之前與人發生過打鬥,她的身上有掙紮傷,應該是她與人打鬥時,被人推下了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唐小明重新掌握主動權,“沒錯,黃恩雅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兇手就是林心怡。”
陳輝一怔,緊接着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些?”
“是黃恩雅親口告訴我的。”唐小明默念咒語,将黃恩雅放了出來。
武寧聞言有些害怕地四下看着,“大師抓到了黃恩雅?”
“我給你們開天眼。”
黃恩雅身上的怨煞之氣被司瑾書吸了個七七八八,如今也只是個普通鬼魂,無法在人前現身,還需給他們開天眼,才能與她交流。
唐小明沒有廢話,直接給兩人開了天眼,他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現在唐小明身後的黃恩雅,被吓了一跳,武寧甚至叫出了聲。之前的幾次交手,讓武寧對黃恩雅有了心理陰影,一看到她就不自覺地去摸脖子。
“黃恩雅?”陳輝率先開了口。
因為劉軍的緣故,黃恩雅對警察并無好感,不想與他們廢話,開門見山地說:“是林心怡推我墜的樓。”
陳輝有些訝異,沒想到黃恩雅竟這麽配合,問:“有誰可以作證?”
“當時頂樓只有我們兩個,沒人可以作證,不過我在墜樓時,拽掉了她一顆扣子,是顆珍珠樣式的扣子。”
“扣子?”陳輝眉頭皺緊,轉頭看向武寧,問:“現場的證據中有她說的扣子嗎?”
武寧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又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唐小明提醒道:“那就是屍體墜落的時候遺失了,那是件十分重要的物證,你們有必要再到現場找一找。”
陳輝沉吟片刻,拿出手機撥了出去,讓刑偵隊的人再去案發現場搜一搜,随後挂掉電話,看向黃恩雅,接着問:“林心怡為什麽要殺你,這件事又跟孫啓偉、謝穎、劉蕾有什麽關系?”
“這一切都是林心怡惹出來的……”
黃恩雅将前因後果仔細地說了一遍,看得出來現在說起這些,她的神色平靜了許多。
“林心怡竟然是這種人?”武寧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那個在人前天真無邪的少女,內心竟然如此黑暗。
“他們都該死!可縱然我死了,你們依舊定不了他們的罪,所以我就親自動手。”
“你是否有孫啓偉對你實施性侵的證據?”
唐小明聞言微微蹙眉,這話在他聽來十分刺耳,可陳輝是警察,有些話就算再難聽,他也得說。
黃恩雅的眼睛有紅光閃爍,壓在心底的憤怒被勾起,唐小明見狀默念清心咒,輕點她的眉心,說:“不要再讓仇恨蒙蔽心智。”
黃恩雅只覺得眉心一涼,躁動的心頓時平靜下來,說:“他的電腦裏有隐藏文件夾,裏面有證據。”
“他的電腦我們查看過,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他有兩臺筆記本,一臺臺式機,東西被他放在他辦公室的臺式機裏。”
陳輝點點頭,接着問:“你求助過劉軍?什麽時候的事?”
“初二下學期。他的車就停在東門公交站牌旁邊,那裏有攝像頭。”黃恩雅頓了頓,接着說:“孫啓偉給我買了一部手機,是HW的,手機殼是綠色的,上面有熊貓的圖案,手機裏有很多錄音,其中就有劉蕾勒索我的錄音。那天我和林心怡發生争執,手機掉在了地上,應該被她撿走了。”
“還有什麽能提供給我們的證據?”
黃恩雅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說道:“我不是孫啓偉性侵的第一個學生,你們只要找到那個隐藏文件,就什麽都明白了。”
“真是個死變态!”武寧忍不住罵道。
陳輝轉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是警察,要謹記自己的身份。”
武寧争辯道:“我知道,但警察也是人,聽到這種事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憤怒只能讓你失去準确的判斷,我們要做的是找到證據,定死他們的罪,還受害者一個公道,這才是一名警察該做的。”
武寧重重地點點頭,說:“是,我明白了。”
陳輝起身,說:“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武寧也随之起身,看向唐小明,說:“大師,您那個加強版的符咒還有嗎?我想再買一張。”
“符咒的事待會兒再說。”唐小明看向陳輝,說:“我幫了你們,你們也得幫我個忙。”
“幫什麽忙?大師直說就行。”
“我上熱搜的事,你們應該知道吧。”
“熱搜?”武寧一邊拿出手機查看,一邊說道:“這幾天一直在忙墜樓案的事,根本沒時間上網,大師上熱搜了嗎?”
陳輝插話道:“知道。”
武寧有些詫異地看向陳輝,沒想到他竟還有空留意這個。
“我懷疑那個上傳視頻的人是林心怡,那天我關掉直播間,就黃恩雅的事問了她幾句,她嘴裏沒有一句實話,我就不顧她的求救挂了電話,她上傳視頻多半是為了報複我。”在聽了黃恩雅的講述,了解了林心怡的性情後,唐小明便聯想到了她,“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還得你們出面幫我平息。”
“你想讓我們怎麽幫?”
陳輝的臉上看不出驚訝的神色,想來已經猜到了他的打算,他索性直說:“就說林心怡見鬼是誤食毒蘑菇産生的幻覺,擋住攝像頭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蓋在上面的布,那會兒我沒說話,是因為在打電話報警,不是利用未成年人作秀。”
見他不說話,唐小明接着說道:“這樣既可以平息網上的風波,也能避免造成社會恐慌,對我對你們都有利。”
“這事我做不了主,不過會如實禀告上級,至于是否配合你,還要看上級的意思。”
“好。”唐小明清楚請示上級是必須要走的程序,“不過你的動作要快,任由輿論發酵下去,對我們都沒好處。”
陳輝點點頭,“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們就先走了。”
唐小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驅鬼符遞了過去,說:“你們是老客戶,給你們打個折,給我一千五就好。”
“謝謝大師。”武寧急忙接了過來,拿出手機轉賬付款。
兩人沒有耽擱,轉身離開。
唐小明簡單吃了早飯,就帶着黃恩雅出了門,在大門外掃了輛共享電車,在黃恩雅的帶領下,徑直來到她們母女租住的小區。這小區的環境比福運小區稍微好一些,至少有車庫和儲藏室,只是距離附屬中學有些遠,騎車也要半小時。
唐小明騎車來到她們租住的車庫前,發現房門鎖着,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小聲說:“這個時間點你媽應該在上班。”
耳邊傳來黃恩雅的聲音,“我想進去看看。”
唐小明默念咒語,将黃恩雅放了出來,“去吧。”
黃恩雅穿過房門,進了房間。唐小明在外面一邊刷手機,一邊等着,她的身上被種了追蹤符,不怕她跑了。
一個老太太走了過來,打量着唐小明,猶豫了片刻,問:“你是來找這家人的?”
唐小明将手機收起來,笑着點點頭,說:“人不在,應該是去上班了。”
就在這時,黃恩雅穿了出來,神色間滿是焦急,說:“房子裏的東西都不見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不是,是被房東趕走了。”
“趕走了?”唐小明眉頭微蹙,“為什麽?”
“小黃的閨女跳樓了,房東嫌晦氣,就把人趕走了。這種人真是喪良心,人又不是死在這裏,有什麽晦不晦氣的。”
聽到這兒,唐小明默念咒語,将黃恩雅收了起來,問:“那阿婆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應該是回老家了吧。唉,可憐啊,你說好端端的孩子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謝謝你阿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唐小明離開的背影,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造孽啊!”
“你媽的手機號是多少。”
“154****5142。”
“你媽叫什麽?”
“黃豔麗。”
唐小明拿出手機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好一陣兒才被接通,聽筒裏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喂,誰啊?”
“你是黃恩雅的媽媽嗎?”
“是我,你是誰?”
“我是負責黃恩雅墜樓案的警察,有些情況想向您核實一下,您現在在哪兒?”避免被當成騙子,唐小明撒了謊。
“警察同志,是不是恩雅的案子有進展了?”黃豔麗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激動。
“是,我過來找你核實情況,聽鄰居說你搬家了,你現在住哪兒,我們去找你。”
黃豔麗停頓片刻,說:“還是我去警局找你吧,我離那兒不遠。”
“也好,不過我現在在你之前住的小區,可能需要你在警局門口等一會兒。”
“好。”
挂掉電話,唐小明便騎上共享電車,朝着警察局的方向騎去。二十分鐘後,他來到警察局門口,一眼便看到了在門口徘徊的女人。她臉色蠟黃,眼圈烏青,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褶皺,應該是許久沒換了。
唐小明還了共享電車,朝着黃豔麗走去,“你是恩雅媽媽?”
黃豔麗擡頭看了過去,神情有些怔忪,随即問道:“你是……”
“我姓唐,剛才給你打電話的就是我。”
“你是陰陽直播間的唐大師!”黃豔麗聞言激動地上前,想要抓住唐小明,卻又在靠近的時候停了下來,懇求道:“大師,求你幫幫我,幫我見見恩雅,求你幫幫我……”
唐小明沒想到會被認出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必再廢口舌去解釋,說:“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如果你不怕我是騙子,就跟我走吧。”
“好,好。”黃豔麗仿佛看到了希望,擦幹眼淚,義無反顧地跟着唐小明走了出去。
唐小明将黃豔麗帶回了家,也将黃恩雅放了出來。
“大姐,你別緊張,我要給你開天眼,這樣才能見到你女兒。”
“好,好。”黃豔麗不停地點着頭,只要能讓她再見女兒一面,讓她做什麽都行。
黃恩雅緊張地說:“我現在的樣子可怕嗎?會吓到我媽嗎?”
“在媽媽的眼裏,無論兒女變成什麽樣,都不會害怕。”
唐小明說完這句話,心裏難免有所感觸,那個恨不能殺了他的女人除外。
黃豔麗看向唐小明注視的方向,卻什麽都沒看到,“大師,你是在跟誰說話?”
“恩雅。”
“她……她在哪兒?”
“你別着急,我現在就給你開天眼。”
唐小明沒再多說,直接給黃豔麗開了天眼,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心心念念的女兒便出現在眼前。她不禁紅了眼眶,激動地上前,想要抱住她,卻從她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大姐,恩雅現在是魂魄的狀态,你碰不到她。”
眼淚奪眶而出,黃豔麗哽咽道:“恩雅,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黃恩雅也想哭,卻已經流不出眼淚,“媽,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如果最開始我将所有事都說出來,就不會變成這樣。”
黃豔麗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安慰黃恩雅,再次穿過了她的身體,心裏難受極了,“恩雅,你到底受了什麽委屈,為什麽要跳樓?你走了,你讓媽怎麽辦?”
“媽,我不是自殺,我是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黃豔麗神情一怔,随即問道:“是不是你們那個孫校長?”
黃恩雅微微一怔,沒想到黃豔麗竟猜到了,“他是兇手之一。”
黃豔麗聞言接着說:“還有你前兩天跳樓的謝穎?”
“是,是我殺了他們。”
黃豔麗心疼地看着黃恩雅,難以想象那麽聽話懂事的孩子,竟被逼着殺了兩個人,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可她這個當媽的卻什麽都不知道,自責壓在心頭,就好似一座大山,說:“我可憐的孩子,他們為什麽要害你?”
“媽,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和您好好待一會兒。”
“好,你不想說,那就不說。”
唐小明起身說:“我還有事,你們母女倆好好說說話,不過人鬼殊途,時間不易過久。”
“謝謝你。”黃恩雅現在對唐小明是真心感激。
唐小明沒再多說,轉身進了卧室,盤膝坐到床上,感應司瑾書的氣息,奇怪的是他明明能感覺到那股獨屬于他的凜冽氣息,卻找不到他的人,忍不住在嘀咕道:“這人藏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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