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渣男

渣男

“陳元嘉。”陳元嘉打了個招呼, 又突然反應過來：顧昱這聲音似乎和昨天晚上那位有些相似，他停頓了一下，“你就是昨晚那位吧？”

顧昱“嗯”了一聲。

但很快, 顧昱就發現了不對勁。

陳元嘉, 和他一樣，有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顧昱微微眯起眼睛，沒睡醒的煩躁和暴怒一瞬間湧了上來。

身體所有細胞都在瘋狂叫嚣着。

顧A也跟着在他耳邊啧了一聲：“喲, 好漂亮的眼睛。”

顧昱的神色又冷了幾分, 他面無表情地從隔壁床又搬來一把椅子, 大大剌剌的往旁邊一坐，聽兩人聊天。

陳元嘉側目, 眼神中閃過幾抹狡黠, 聲音中也帶着幾分遺憾：“諾哥, 你這幾天不在，律所裏的小姑娘都快要以淚洗面了，大家都好想你。”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陳元嘉說想你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看着沈諾。

沈諾一頓，神情有些恍惚,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顧昱自然也是看到了，他不大高興地往後仰了仰頭。

陳元嘉繼續說：“你是不知道，之前那個糾纏你的女客戶昨天又捧着好大一把紅玫瑰來律所，還好你不在。”

“女客戶？”顧昱眉間動了動，插話。

陳元嘉點頭：“是啊。”

“之前諾哥幫她打過官司，一不小心, 就看上了顧哥。”陳元嘉側頭, 在沈諾看不到的角落裏，緩緩朝顧昱挑釁了下。

“喲, 挑釁你呢。”顧A在一邊實時解說中，似乎不過瘾，他還補了句，“他喜！歡！沈諾！啊！”

轉頭，陳元嘉迅速恢複乖巧：“那陣勢，實在是太誇張了。”

顧昱張了張嘴，剛想繼續說什麽，手機卻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顧昱看了眼手機屏幕，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他朝沈諾打了個手勢，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直到顧昱的身影看不見時，沈諾才靠着病床，眼底滿是笑意。

沈諾說：“你故意挑釁他幹嘛啊。”

陳元嘉聳了聳肩，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是他吧。”

沈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了一下，意識到陳元嘉再說什麽後，他才無奈地點了點頭。

陳元嘉啧了聲，和剛才的乖巧不同，他懶散地靠在凳子上，歪了歪腦袋：“渣男。”

沈諾笑得更大聲了些，他擺了擺手，卻一不小心牽扯到腹部的傷口，疼得他立馬嘶了一聲。

沈諾：“行了，別腦補那麽多，不是你想得那麽樣。”

“什麽樣？”陳元嘉面無表情，“那我問你，你們現在什麽關系。”

沈諾思考了一下：“前...前男友？”

“他有解釋過當初分手的理由嗎？”陳元嘉追問。

沈諾不說話了。

“他在追你嗎？”陳元嘉翻了個大白眼。

沈諾搖搖頭。

“那就是渣男。”陳元嘉點了點沈諾的腦袋，“沒聽說過嗎，好的前任最好像死了一樣。”

“他現在這樣又不追你又不解釋原因還賴在你身邊吊着你耽誤你的大好前程，然後你像個傻瓜一樣這麽多年了非他不可，幹嘛呢你，兄弟。”陳元嘉拉長語調。

沈諾嘴角裂了下，若不是正在輸液，他真想給陳元嘉鼓個掌。

這口才，做他助理真是屈才了。

陳元嘉，沈諾的大學舍友，畢業後，考研三戰仍溺死在河裏，沒辦法，只能轉頭奔向自己已經發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的好哥們。

陳元嘉專業能力強，但沒什麽經驗，在沈諾的內推下，成功的憑借自己的口才拿下了offer，沈諾恰好缺個助理，就安排他先從助理做起。

至于沈諾和顧昱的那些事，即便沈諾很少提起，但七八年了，陳元嘉東湊湊，西湊湊，拼也把他倆的故事拼得差不多了。

這不，在一見到顧昱那雙和自己相似的桃花眼時，陳元嘉就開始努力發揮自己的演技。

他拿起紙杯咕咕咕喝了好幾口，又想到什麽，雙手抱胸。

“還有你，沈諾，長能耐了啊，騙我過幾天才手術，然後自己偷偷摸摸先把手術做了是吧。”

“要不是那渣男陪着你，你上個廁所都沒人扶你。”

陳元嘉越說越起勁，沈諾只好咳嗽了一聲，做了個投降的手勢。

不是他長能耐了，陳元嘉父親前段時間剛做完手術，他每天還要照顧自己的父親，也抽不開身。

他請假了後，律所工作又忙。

陳元嘉一個人哪能轉得過來。

“兄弟，我說。”陳元嘉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別陷太深。”

沈諾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眼大爺樣的陳元嘉，冷飄飄地說了句：“軍師，您先脫個單？”

陳元嘉立馬閉嘴，轉了個話題。

眼瞅着時間差不多了，陳元嘉拍了拍身上的灰，瞄了眼病房外的顧昱，和沈諾打了個招呼，先走了。

路過顧昱時，陳元嘉故意冷笑了聲。

顧昱也跟着笑了一下，聲音淡淡地：“離他遠點。”

陳元嘉氣笑了，他舔了下後槽牙，轉身，居高臨下地說：“你們在一起了嗎？”

顧昱不說話，但眼神明顯不太好惹。

陳元嘉這人莽，最讨厭這種拉拉扯扯的前任了，他故意啧了聲：“看來沒有啊，那我們公平競争。”

顧昱的臉色更難看了。

陳元嘉爽了後，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突然想到什麽，故意指着自己的桃花眼。

“沈諾以前喝醉說，他最喜歡我的眼睛。”

顧昱握緊拳頭。

陳元嘉無謂地搖了搖頭，心滿意足地離開。

沈諾自然沒有說過這話，但他的确誇過這種眼型好看，陳元嘉四舍五入一下，就當沈諾說過吧。

顧昱微仰起頭，耳機裏。

N不嫌事大的也補了句：“桃花眼确實是公認的漂亮。”

等再回到病房的時候，沈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顧昱将手機調成靜音，将沈諾的被子往上掖了掖，看見沈諾隐隐約約有醒來地跡象，他輕輕拍了拍沈諾，聲音也低了下來。

“睡吧，我幫你看着點滴。”

沈諾的手術很成功，第二天，他就能扶着牆遛彎了。

又輸了幾天液後，沈諾終于可以出院了。

沈諾看着顧昱将他拉在一邊，呵斥他不許動後，開始慢慢收拾動東西。

這幾天，顧昱全天候在沈諾跟前，沈諾怎麽趕都趕不走，就只好默許他留下。

陳元嘉也跟着每天下班了往醫院裏跑。

陳元嘉做戲做得全，每天換了花樣哄沈諾開心，頗有一幅要認真追沈諾的樣子。

今天一束玫瑰花，明天小米粥。

沈諾也是驚呆了，但又拗不過他，只能在兩人快要吵起來的時候，裝作沒看見，自己扶着牆往外走。

從醫院收拾好東西，回到小區已經很晚了。

電梯在13樓處停下，沈諾半靠在門前，示意顧昱将手中的東西放下。

“行了，麻煩顧總了。”沈諾從包裏翻着鑰匙，“顧總回去吧，慢走不送。”

顧昱蹙眉，指尖頓住：“我跟你進去。”

沈諾疑惑地擡頭，又看了眼時間：“不早了，顧總不回家嗎？”

顧昱攔在沈諾面前，有些沮喪。

這幾天，面對沈諾時，顧昱總能感覺到強烈的撕扯感。

他在猶豫。

他依舊在試着放手，可他發現他做不到，在看不到沈諾的時候，心慌，心悸，無法呼吸。

那些躲藏在內心深處的惡魔隐隐約約有卷土重來之勢，他清晰地認知道：他在失控。

這時，鑰匙插入孔徑，沈諾将門輕輕推開：“顧總，進來吧。”

房間的裝飾和顧昱想象中的相差不大——沈諾的審美幾乎沒怎麽變過。

幹淨、簡潔，沈諾有輕微的強迫症和潔癖。

一進門，玄關處的狗窩上還擺着一個酷似大橘的毛絨擺件，就像記憶中的那樣，大橘睡覺的時候喜歡将自己團成一個球，将腦袋窩在裏面。

顧昱的腳步定住，他猛地回頭。

沈諾閉了閉眼，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定制地。”

似乎是在密閉的空間裏，顧昱緊繃的情緒終于放松了片刻。

他斷開N的連接，将手機扔在一邊，視線不安地盯着沈諾，卻又在沈諾看過來的時候錯開。

沈諾将窗戶打開通風時，顧昱就小心翼翼地護在他的旁邊。

沈諾收拾東西的時候，顧昱就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後。

幾個來回，沈諾終于忍不住了。

他攔住顧昱，顧昱沒避開，往左邊挪動，沈諾也跟着挪動。

“顧總，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顧昱搖頭。

他回去了沈諾萬一傷口裂了怎麽辦。

“顧總現在想明白我們是什麽關系了嗎？”

顧總顧總，顧昱撇了撇嘴，但對于沈諾這個問題，顧昱又回答不上來。

沈諾抱胸，看了他幾秒，轉頭，将陳嘉元傍晚送來的出院禮物——一大捧編織花插進花瓶。

“那顧總留在我家幹嘛？”

腦海中，顧A尖叫，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也在瘋狂打轉：“走吧，顧昱。”

“你只會害了他。”

顧昱揉了揉太陽穴，他不受控制地蹲下。

抱着腦袋，低聲念着：“不要，不要。”

“沈諾是我的。”

“哥哥，不要走。”

“小魚兒錯了。”

“顧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