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攔住許遇的人，齊寐也認識。

周強。

假期時間，許遇過得太開心，差點忘了還有這麽個人。

看到周強的瞬間，過去被欺負的種種，那種壓抑又無處掙紮的感覺又回來了。

就像是清朗的天空，忽然壓下烏雲。

黑壓壓的一片，看不到光亮。

“別害怕。”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遇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齊寐攬住她肩膀，笑眼裏多是柔情：“你知道該怎麽做，我教過你的。”

好像也不是看不到光亮，有神明破開烏雲降臨，帶天光而至，照亮她的一點生活。

一點點光亮也夠了，在黑暗中，一點星光，足夠支撐很長的路。

“問你話呢。”周強用腳踢了下許遇的小腿。

“你爸最近沒找你嗎？”許遇語氣輕，聽起來風輕雲淡，不痛不癢。

她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感受到齊寐掌心覆蓋，才稍稍松懈點。

“你別以為拿我爸就能威脅我。”周強聞言不滿，習慣性擡手要抓許遇頭發。

“你爸知道你欺負你同學嗎？”許遇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躲，她揚起頭，迎上周強的視線，“他晚上九點下班，我總能碰見他，他知道你抽煙嗎？”

周強擡起的手僵硬在空中，眼中分明是又恨又怨的，可巴掌就是沒落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遇能感覺到自己呼吸都是顫抖的，她不清楚周強有沒有發現。

過了好一會兒，周強的手才落下來，只是不同以往，只是在他肩上點了點：“別嘚瑟，敢多說一個字，看我不揍你。”

說完，他一甩膀子，繼續往前走。

許遇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眨眼睛。

她轉頭看向周強離開的方向，還有點不敢相信。

就這樣？只是單純的威脅他就慫了？

周強在許遇心裏是十足十的惡霸，不講人情味，下手狠，天不怕地不怕。

最開始周強欺負她，跟她要錢，在她臉上畫王八畫難看的圖案拍照，威脅她不聽話就發到網上。

她不是沒求救過，也不是沒有像現在這樣試圖威脅過周強。

可換來的永遠是周強的憤怒和更加猛烈的踢打。

那天周強和蔣妙搶她的小吃，她提起周強的爸爸，還是齊寐說的。

齊寐在她身邊問：“他沒有害怕的東西嗎？”

許遇也是猜的，他應該是害怕他爸，因為每次老師提到家長，周強總是目光閃躲，兒子多半怕父親，她那天也只是試一下，沒想到真踩準他的七寸了。

認識周強爸爸也不是許遇瞎掰，有一天放學回家，許遇在路上看到有個叔叔拎着一袋橘子回家，袋子毫無預兆的破了，橘子滾落，許遇幫忙撿了幾個。

周強爸爸謝過許遇，看見她校服跟自己兒子一樣，多聊了幾句話，提到自己兒子是周強，還問許遇認不認識。

許遇搖了搖頭，橘子還給周強爸爸轉身就跑。

那段時間許遇還挺後悔自己幫了周強爸爸，明明他兒子欺負她欺負得厲害，憑什麽她還幫助他們家的人。

後來又一想，要是那天她沒幫，大概率會更後悔。

她又不是周強，她是許遇。

“回神，”齊寐在許遇面前打了個響指，“你的大熊要被抱走了。”

街道對面，有位奶奶領着小孫女經過，小女孩看到大熊眼睛都直了。

許遇眨了兩下眼，快步到街對面，單手夾起大熊沖小女孩笑笑。

見大熊有主，小女孩跟着奶奶一步三回頭的往前走。

看似是許遇自己夾起的大熊，實際上，她只是虛虛的夾着，大部分都是齊寐在受力。

好在小區人少，趁着沒人，齊寐幫她拿東西，兩人做賊似的，貓腰跑回家裏。

“回家了，”許遇跌坐進沙發裏，雙手敞開，“突然感覺好解壓，雖然不知道哪件事解壓。”

“喝杯奶茶。”齊寐拿起吸管插上，遞給她一杯桑葚口味的。

“不喝，”許遇擺擺手，“都是給你的。”

她閉上眼，聽着窗外不知名的小鳥叫，偶爾有車經過，連噪音都顯得可愛。

“齊寐，我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好蠢，”她無奈地笑了下，“為什麽以前那麽害怕周強，他動動腳指頭都能吓死我。”

齊寐正用許遇的小鏡子照舌頭，他剛才嚼了幾顆桑葚果。

“不蠢，”扣上鏡子，他嫌棄地瞅了眼桑葚奶茶，剩下的半杯推到許遇面前，“不是每個人都能突破的，當時的害怕是真的，他不當人，也是真的。”

“你知道我以前的遭遇嗎？”許遇睜開眼，轉頭看他。

“不清楚，”齊寐又去喝那杯抹茶味的，“但對于你來說，以前的遭遇，應該不重要了吧？”

許遇轉回腦袋，望向天花板。

她想了一會兒說：“重要談不上，不過，回想起來還是會害怕的，對我來說，他是組成黑暗的一部分。”

說完，她又笑了：“不過現在了，有你，就有光了。”

“沒有黑暗又哪來的光呢。”

“什麽？”

齊寐搖搖頭，抹茶口味的奶茶放到一邊，他起身說：“我要回廟裏看看。”

“我陪你，”許遇跟着起身，“怎麽突然想回去了。”

齊寐壓下許遇肩膀：“我自己回去。”

“你，能嗎？”許遇仰頭問。

據她所知，齊寐因為願望的關系，不能離她太遠。

“應該可以了。”齊寐一轉身，便不見了影。

許遇望向窗戶那邊，等了一會兒。

等他回來帶上自己，等他說還想再來杯奶茶。

一直到晚上，都沒見齊寐回來。

晚飯時間，許遇坐在餐桌前，餓了，但是不知道吃什麽。

平常齊寐會變出一桌子貢品讓她挑。

她有點想齊寐了。

這個時間，去廟上的大巴車早就停了，她又不可能步行過去。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她從網上下單兩人份的麻辣拌，邊吃邊等。

一直到第二天，許遇醒來，也沒見到齊寐。

她等着蓬亂的頭發坐在床上，心想着，齊寐不會真的愛上她了吧？

是因為願望實現了，所以他才會不見嗎？

可，如果齊寐真的愛上她了，為什麽不來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