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家有“惡”犬(四)
家有“惡”犬(四)
沈星言看了一天的監控, 看東西都重影了,偏偏沒看出什麽有用的。2月7日早上八點到十點,橙苑小區進出的人不少, 有來拜年的,也有出去拜年的。人員很雜, 不好排查。
南新小區, 2月16日下午三點到五點,進出的人也不少, 有帶小孩出去玩的,也有拜晚年的。
兩邊的人員, 沒有看到重疊的。
安信滴着眼藥水,“看監控不比做法醫容易。”他有點後悔了,應該跟鮑法醫多看幾個案例。他看向沈星言, 不禁佩服, 都是第一年進市局, 人家就能提出破案思路, 他卻毫無頭緒。
溫客揉着眼皮,“偵破案件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一點點線索, 都是經過很多人,一層一層排查出來的。”
沈星言深以為然, 她曾親眼看見父親為了找到作案工具, 把家裏的東西都試了個遍, 鍋鏟都沒放過。
她看着監控, 腦子裏在瘋狂運轉。她把自己想象成兇手, 要想殺宋寅,首先得知道宋寅住在哪裏。
誰會知道宋寅的住處?宋寅的前妻、親戚朋友, 這些人已經做了排查,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那麽除了他們呢?還有誰會知道?
物業人員!
沈星言問溫客,“有沒有排查過橙苑花園的物業?”
溫客一怔,“好像沒有。”他着急地道:“我聯系顧隊。”
“我們先去。”
溫客給顧放留言,然後帶着沈星言去了橙苑花園。
小區裏依然保留着春節時的布置,喜氣洋洋的。兩人無心欣賞這些,直奔物業。
物業的工作人員一聽他們是警察,都緊張起來。他們知道小區裏出了命案,這些日子大家有些慌,看到養狗的都躲着走,甚至勸他們不要養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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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業主到物業反應,禁止養狗,否則就不交物業費,物業人員正頭疼。
溫客不理他們的牢騷,問道:“2月7日是誰值班?”
一個年輕的姑娘道:“我,小芳,趙工,還有幾個保安。”
“早上八點到十點你在哪裏?”
“在辦公室裏,我們有規定辦公室內不能離人。”
“小芳呢?她出去巡查了。”
“趙工呢?”
“他……”小姑娘猶豫了下,“那天他九點多了才來,他說小區裏沒什麽事情,又是過年,來晚一點兒沒關系。他還說我和小芳,傻呵呵的,來這麽早。”小姑娘撇撇嘴,有些不屑。
“趙工人呢?”
“回老家了。”
“什麽時候走的?”
“初九吧,他一般會在過完年後,請幾天假回家探親。”
“值班的保安呢?都有誰?”
保安被叫過來,一共六個,穿着統一的制服,年紀在20歲到50歲之間。
溫客挨個詢問,他們的回答基本一致,七點半上班,在各自的崗位上站崗或者巡邏。當問到一個叫馮鐵柱的人時,他的目光有些躲閃。
溫客厲聲道:“看來你想跟我去刑警隊!”
“別,我說我說。”馮鐵柱交代,年初一那天他因為不想上班,讓老鄉代了個班。只要簽了到,不管是誰,都算上班。他經常這樣,大家也都認識他老鄉。
“你的老鄉叫什麽?他現在在哪裏?”
“他叫何大壯,做短工的,今天沒有上班,應該在家裏。”
“帶我們過去。”
何大壯租住在農民房裏,只有一個單間,裏面堆滿了雜物,挨着床邊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吃剩下的飯菜。何大壯捂在被子裏,對于外人的到來不聞不問。
馮鐵柱叫醒何大壯,“大壯,警察來了。”
何大壯睜開惺忪的雙眼,“我又沒有幹壞良心的事,警察找我幹什麽。”他沒有穿衣服,露出壯碩的胳膊。
沈星言看了眼,移開目光。
溫客道:“穿上衣服,我們有事問你。”
何大壯随意套了件衣服,巴拉了下毛躁躁的頭發,坐在床上。
溫客問:“2月7日你在哪裏?”
何大壯翻着白眼想,“2月7?”
“就是初一那天。”馮鐵柱在旁邊補充。
“哦,那天啊。”他看了馮鐵柱一眼,“我在幫你小子值班啊,說起來,錢你還沒給我。”
馮鐵柱讪笑,“等會兒給你。”
溫客:“幾點去的?做了什麽?”
“7點半啊,站崗、巡邏,保安不就是這點事。”
“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異常?”何大壯又翻着白眼想,“沒什麽吧,我沒留意。”
“你再想想。”
沈星言收起記錄本,準備走,溫客又多問一句,本也沒報什麽希望,但是何大壯下面的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何大壯說:“要說異常,那真沒有,要說稀奇事,還真有一樁。”他看警察盯着他看,嘿嘿笑了幾聲,“遇到了檢修燃氣管道的,我還問他,為什麽大年初一檢修管道。”
“他怎麽說?”
“他說公司派的任務,沒有辦法。”
溫客和沈星言對看一眼,溫客道:“謝謝配合,以後再想起什麽盡快跟我們聯系。”
從何大壯的家出來,溫客問:“你怎麽看?”
“大年初一檢修燃氣,你信嗎?”
溫客笑,“咱們再去南新小區,如果也有燃氣檢修,就錯不了。”
讓人失望的是,南新小區并沒有燃氣檢修。溫客不信,再三跟物業人員确認,“真的沒有來過檢修燃氣的?”
物業人員确定沒有,還說兩個月前,燃氣檢修過。
剛剛燃起的希望,破滅了。溫客垮着肩,“小沈,咱們今天白走訪了。”
“也不一定。”
“你覺得有戲?”
“咱們去燃氣公司問問。”
溫客眼睛一亮,“對啊,去燃氣公司确認下不就知道了。”
承包橙苑小區的燃氣公司是南阜市燃氣公司的一家分公司,負責人表示,燃氣管道檢修一般一年一次。因為橙苑花園是高檔小區,當初業主入駐的時候跟燃氣公司簽了合同,每個季度檢修一次,他一般安排在每個季度末。97年的檢修還沒有開始,更不會在春節的時候安排檢修。
如此便确定,2月7日進入橙苑花園的燃氣工确實有問題。
溫客将這一情況,彙報給顧放。
顧放讓他們再去找何大壯,問出燃氣工的樣貌特征。
何大壯沒想到他們去而複返,臉比哭還難看,“警官,我真的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也跟鐵柱說了,以後再也不幫他替班了。”
“你別緊張,我問你,你說的燃氣工長什麽樣?”
何大壯翻着白眼想,“比我高一點,”他比劃着,“我大概到他眼睛的位置,挺瘦的,臉有點長,眼睛……呃,記不大清了。他當時戴着帽子,我就跟他講了兩句話,時間又隔了這麽長,真的想不起其他的了。”
“你再想想。”
何大壯搖頭,苦着臉,“真的想不起了,警官。”
見他不像是裝的,溫客也就沒再問。可是何大壯說的人,一抓一大把,怎麽排查。
沈星言道:“我們再去看監控,找找有沒有身形相似的。”
“只能如此了。”
天早就黑透了,兩人沒有回市局,直接回了家,準備第二天再重新排查。
沈星言去的沈岚那,顧球球已經被顧放接走了,走的時候十分不情願,顧放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弄走。
沈岚還調侃顧放,硬生生拆散了一對小情侶。
芽芽依然寄養在沈岚家,沈星言早晚遛狗,芽芽每次出去都要回家,沈星言只能把她硬拉回來。
沈岚說要送芽芽到救助站,她這麽漂亮,很快就會被領養走。
可是還沒有抓到殺害宋寅的兇手,沈星言不想送,她想讓芽芽看到兇手被抓。
沈岚冷笑,沈星言你別太感情用事,她只是條狗。
沈星言撫摸着芽芽的頭,就算她是條狗,她也有感情,她一定知道主人被殺了。
晚上的橙苑花園掩蓋了白日的奢華,獨棟別墅像怪物一樣蹲着。
沈星言一邊遛狗一邊想,兇手精準地找到了宋寅,那他事先一定踩過點。假設兇手用燃氣工的身份掩飾,殺害了宋寅,那他有沒有可能以燃氣工的身份踩點呢?
沈星言低頭看向芽芽,她正望着12幢的方向,“咱們再進去看看。”
12幢103,宋寅生前居住的地方。因為案件還沒有偵破,房間處于封鎖狀态,由警方看管。
沈星言亮明身份,帶着芽芽進去了。
芽芽徑直爬上樓梯,跑進卧室。
沈星言去了廚房,戴上手套,打開櫥櫃,找到有燃氣表的,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在裏面。沈星言拿下來打開,正是檢修燃氣管道的記錄。
最上面的是1997年1月23日的,簽字人叫鄭遷。翻看下面的那張,是1996年的12月20日,簽字人是範小東,再往下看,還是範小東,檢修時間間隔了三個月,時間跟燃氣公司說的吻合。
沈星言拿走了檢修記錄,到樓上找芽芽。芽芽窩在宋寅的卧室裏,盯着空空的床鋪。
沈星言挂上狗繩,“芽芽咱們走吧,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芽芽默默的跟着她離開。
回到家,沈星言去找檢修記錄,沒有找到,她給沈岚打電話,過了許久沈岚才接,“什麽事?我正忙着呢。”
“咱們家最近一次燃氣檢修是什麽時候?”
“那誰記得,反正到時間他們會來的。你問沈琳,她最清楚。”
可是沈琳還沒有回來,她婆婆住院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沈星言只好靠自己,翻箱倒櫃的找檢修單,大半個小時後,終于找到了。
維修人員簽字那裏是範小東,時間跟宋寅家的相差兩三天。也就是說範小東才是真正的檢修人員,這個所謂的鄭遷是個假的。
沈星言給顧放的BB機留言,顧放給了倆字,“真棒!”
沈星言翻白眼,我棒用得着你誇。
随後消息又來,“檢修單明天帶到局裏,我看到曙光在朝我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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