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費導的試鏡約在了周末，對于上班族來說，不是個好日子，但對黎黎他們這種從來沒有過雙休的人來說，就很正常。

因為男女主已定，試鏡這天來的一線大咖很少，多數都是一些常見的實力演員和老生。

畢竟是自己的收官之作，選角這一塊，費導自然是要親自把關。

黎黎到的時候發現來試鏡的演員，無論角色大小，都有獨立的試鏡間和準備室。

而且每一個領了劇本資料的人，都要事先簽一份保密協議。

這陣仗倒是讓黎黎有些意外。

吳清源今天有事，陪黎黎一起過來的是小魚和另外一位助理經紀人。

因為藝人帶來的工作人員不能進去，小魚只能在分開的時候給黎黎打氣：“姐，你可以的！”

“噗！”

一聲譏諷從旁邊傳來。

黎黎還沒回頭，就聽見了那熟悉的開場白。

“喲，這不是我們的當紅花旦黎黎嘛，怎麽也來試鏡配角了？”

那天在黎黎面前吃癟，陳馨可是氣了好久。

第一次來費導的劇組，黎黎可不想給人不好的印象，于是擡腳繼續往裏走，并沒有理會陳馨的挑釁。

這相當于一圈打在了棉花上，陳馨更氣了，她想追上去，卻被跟上來的經紀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Advertisement

“你今天是來試鏡的，不是來當大母雞！”

蔡姐的語氣裏帶着恨鐵不成鋼。

大導演劇組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天王老子來了都要低調做人，更何況她現在是落毛的鳳凰。

這邊黎黎已經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專門的準備室。

“黎黎老師，這是劇本，您先準備着，旁邊有水和衛生間，快到您的時候，工作人員會進來叫您。”

黎黎接過劇本，道了一聲謝。

見黎黎臉上沒有絲毫作僞，工作人員微笑着離去。

這間準備室裏，就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凳子，以及旁邊一個飲水機，其他什麽東西都沒有。

被這樣空蕩蕩的氣氛圍繞着，黎黎也不自覺緊張起來。

她打量了一下桌子，然後拉開旁邊的凳子坐下。

頭頂上方不遠處的角落裏，閃爍着紅燈的攝像頭将這裏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

雖然有猜到外面傳出的關于費導新劇，是一部武俠懸疑劇的小道消息可能是假的，但真正翻開劇本時，黎黎還是有些意外。

這是一部現實題材的劇本，劇中人物是圍繞一個拾荒者的敘述開展。

小道消息也不完全假，畢竟懸疑是真的。

拾荒者的來歷不明，他每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會發生一件離奇的小事，繼而發展擴大，最後揭秘這地方底層暗藏的污垢，讓光明照射進來。

黎黎拿到手裏的劇本很完整，從開頭拾荒者的出現，到最後拾荒者身份揭開故事結尾，每一處都沒有落下。

以至于黎黎看得非常認真，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整個故事裏，工作人員來叫她的時候，她才從故事中脫離出來。

這樣的後果就是，黎黎完全不清楚自己等下将要飾演的是什麽角色，該用什麽狀态去面對導演們。

然而，進入試鏡的房間，黎黎見到的并不是一張張嚴肅的面孔。

而且導演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黎黎給說愣住了。

“黎黎你好，你的作品我們幾位導演都已經提前看過了，今天也不用你飾演任何角色。”

從試鏡的屋子裏走出來，黎黎臉上的呆愣都還沒有消失。

在外緊張等候的小魚，一見到黎黎便裏面沖了過來，她看了看黎黎的神色，試探性問到：“姐，怎麽了？試鏡沒有通過嗎？”

黎黎還沒回答，不遠處傳來争吵聲。

“是你們打電話叫我過來試鏡，然後就把我帶進一個空屋子裏等半天，等就算了，憑什麽導演的面都沒讓我見，試都還沒試戲，就叫我回去，有你們這樣耍人的嗎！”

“大導演了不起啊！收官之作？說得好聽，莫不是江郎……”

“啪！”

一個巴掌扇在了陳馨的臉上。

也不管陳馨臉上是什麽表情，經紀人蔡姐打完拽着人就走。

陳馨被拽的踉跄了幾下，從黎黎身邊經過時，她突然反應過來，一手捂着被打的臉，朝着黎黎恨恨的瞪過來，“是你對不對！是你跟導演說了我的壞話，讓他們取消了我的試鏡對不對？！”

黎黎還沒開口，小魚先一步護在黎黎身前，回瞪陳馨：“你是有神經病吧！”

一個助理也敢罵她，陳馨眼中泛起惡毒，只是沒等她再開口，聽見動靜的安保人員已經上前将她團團圍住，并禮貌的請了出去。

見眼前終于清靜，小魚轉身去看黎黎：“姐你沒事吧？”

黎黎伸手點了一下小魚的鼻頭，“有你在前面擋着，我能有什麽事。”

經這麽一打岔，小魚忘了問試鏡的事。

這裏人多，黎黎也不好細說試鏡的事，于是一行人低調的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停車場裏，司機小李站在車外面，一臉焦急的朝四周探望着，黎黎他們走進他都沒有發現。

“李哥，你在看什麽？”小魚上前拍了一下小李的肩膀。

被吓了一跳的小李轉過身來面對黎黎他們，然後露出懷裏的東西。

他說：“剛剛有個小孩交給我一只貓，讓我幫他看一下，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不知道黎黎他們什麽時候出來，他不敢走遠，就只有站在這裏焦急等着。

小魚一聽這情況，趕忙放下東西，四處張望幫司機尋人。

倒是黎黎的目光一直落在貓咪身上，這軟趴趴的耳朵、圓溜溜的眼睛、由白到淺灰的毛色、比巴掌大一點的頭個。

想到那個不像小動物的名字，黎黎試着彎腰湊近喚了一聲：“妹妹？”

“喵嗚~”

“還真是你呀！”

黎黎笑着将貓咪從小李懷裏接過來，然後順着它的頭頂朝尾巴一路撸了一下。

貓咪發出舒服的咕嚕聲，似是很享受這種撫摸。

一旁的助理經紀人看了看貓，又看了看黎黎，最後确定的問到：“姐，你認識這只貓？”

黎黎點頭，“嗯。”

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又找了一圈沒找到有小孩的小魚跑回來時聽到這對話，于是說：“有人把剛才陳馨大鬧的場景拍下來放到了網上，估計有很多記者在往這邊趕，既然姐認識這只貓，要不我們就先上車，等離開這裏再和貓主人聯系？”

黎黎沉浸在撸貓的歡樂裏，并沒有完全聽清小魚在說什麽，只是順從的點頭。

直到貓跟她一起回了家。

“哪來的貓？黎黎我不是跟你說過嘛，你不能養貓，你一養貓就會玩物喪志，你忘了嗎！”

說着吳清源伸手就要奪走黎黎懷裏的貓。

黎黎連忙将貓護在懷裏，同時一臉無辜的看向吳清源。

吳清源就知道會這樣，他只能将責備的目光轉向助理經紀人和小魚。

小魚連忙舉手解釋：“這不是我們的貓。”

吳清源：“那是誰的貓？”

小魚轉頭看向小李。

小李更冤枉了，“我只是幫別人看了一下貓，是姐說認識貓的主人。”

吳清源的目光重新回到黎黎身上：“那就馬上給貓主人打電話，讓她來帶走她的貓！”

黎黎扭身抱着貓往家裏走。

“我沒有貓主人的電話。”

是的，黎黎喜歡貓，喜歡到什麽程度呢，就是看到貓就會走不動路，撸起來就會忘記周邊一切的那種。

黎黎剛出道的時候，接過一部劇，劇裏她飾演的角色就養了一只貓，這麽說吧，那是黎黎NG過次數最多，被導演罵過無數次的一部劇。

黑歷史簡直不堪回首，所以吳清源嚴厲禁止黎黎身邊出現一切和貓有關的生物。

當初反對周魚給黎黎當助理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貓吃魚，魚會被貓完全壓制。

這也就不難想象，吳清源看見黎黎懷裏抱着貓時，有多緊張了吧！

許是感受到了來自吳清源的死亡威脅，貓咪終于有了點來到陌生地方的不适應，它從黎黎的懷裏跳下來，然後飛快躲進電視櫃下面的縫隙裏，任憑黎黎怎麽哄它都不肯出來。

沒有辦法，黎黎只能拿出手機，翻到那個不喜歡的字母組合，拍攝一段視頻發了過去。

黎黎：貓在我這裏，你什麽時候來接回去？

她從沒想過要據為己有。

對方好似守在手機前，幾乎是秒回。

NG：我現在就可以過來接，也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NG：你……

NG：現在方便嗎？

黎黎看了眼電視櫃下面的貓咪，有些不舍，打出去的字卻無法順從內心。

得知貓主人等會兒就會來接走貓咪，吳清源終于松了一口氣，随後便将注意力回到正事上。

黎黎強迫自己收回視線，然而垂下的手指卻還在回憶方才的觸感。

她說：“費導的這部劇是以單元劇的呈現，雖然這部劇的始終有一條線貫穿，但每一個單元劇拿出來都可以單獨成劇。”

“單元劇！”

吳清源激動了，他盯着黎黎的眼睛：“所以女主不止一個？”

黎黎點頭。

在試鏡現場，費導并沒有讓她飾演任何角色，而是讓她把劇本帶回來，好好去感受這整個故事，體會其中的人物情感，觸摸人物生存的環境，确定自己能完全無保留的去出演其中某一個角色，再給費導打電話。

工作人員送黎黎走的時候，費導叫住黎黎，明确說明，他拍這部劇，是為了感謝多年來廣大網友的喜愛，回饋社會，為底層和特殊民衆發聲，追求的是真實性，不是為了收視率，更不是為了沖獎。

還有一點，一旦決定進組，演員在劇組的一切都必須聽從劇組的安排。

所以要是為了收視率和沖獎，以及做不到聽從劇組的安排，那就不要強求了。

吳清源看完劇本，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對黎黎說：“劇本确實充滿了吸引力，去演這裏面的任何一個角色，都不會吃虧，是個演員都想去挑戰一下，但是黎黎……”

吳清源看着黎黎的眼睛，接下來的話有些殘忍，“從劇本來看，費導這部劇有很大概率過不了審。”

“做演員也不能只講情懷，也要考慮得失，就算你同意，代言金主爸爸同意嗎？你背後不是一個人。”

費導已經功成名就，收官之作拍部劇回饋社會回饋粉絲，最後能不能搬上大銀幕播對他影響不大，但如果黎黎現在放棄手頭所有的工作，一頭紮進費導的劇組，辛苦拍攝一年，最後劇卻播不了，一年的空檔沒有曝光率，對一個當紅的演員影響有多大可想而知。

黎黎的目光頓住了，是的，看完劇本聽完費導的講述，尤其得知這個劇本是根據事實改編，心中的正義感頓時爆棚，恨不得當場就跟費導簽約，接下這個挑戰。

然而現在吳清源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來，讓她不得不冷靜。

現在的黎黎已經不是剛出道時的小女生，吳清源相信她能考慮清楚。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吳清源剛要叫小魚喊酒店送餐過來，就見小魚突然舉起手機驚呼。

“湯偉的直播間預約人數破百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