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秋獵

第十章 秋獵

古歷十月初四是個好日子，國師算過時辰天氣，便将秋獵的日子定在了那日。

秋獵參與的人甚多，甚至京中所有世家子弟都能參加，宋寄雪雖沒見過那樣的場面，但聽別人提過幾次，可謂是十分壯觀。

然而真到了那日宋寄雪卻不想去了，他一到秋冬就像是冬眠的蛇，懶的只想縮在房中。

柳檸和繡姐已經叫了三回，直到宋父拎着戒尺來了才不情不願的爬起來。

“公子今日不去狩獵了嗎？怎麽穿的這麽厚？”柳檸一邊幫他系披風一邊問。

宋寄雪說：“冷。”

宋父站在門口，一身窄袖輕甲，冷哼一聲：“我宋家怎麽出了你這嬌滴滴的死樣子，都讓你每日同我晨跑你不去。這下好了，身子便弱了。”

宋寄雪反駁道：“怕冷跟跑步有何關系嗎？我就是不想跑。”

這次狩獵每家只能去一兩人，許氏作為女眷是受了皇後相邀，抱着宋盈盈也上了馬車。

宋寄雪看許氏腰不好，便接過了宋盈盈，連日相處，他們兄妹的感情已經好些了，宋寄雪無聊，低頭撥弄着宋盈盈頭上的穗子。

狩獵的地方是在郊外，有些遠，馬車走了半個時辰才到，遠遠地就看見圍場裏拔地而起的帳篷。

宋寄雪等人在門外身份檢查一番後才進入獵場，一小太監連忙上前行禮：“侯爺，陛下等您多時。”

小太監領着人進去，參與秋獵的官員不能再帶其他随從，許氏腰不好，宋寄雪便抱着宋盈盈進去。

彼時皇帝帶着皇後和幾位妃子站在主帳前看着幾位皇子做投壺的游戲，這麽看來，前來參加的人只有宋寄雪穿的最厚，活像個蜜糖慣出來的病秧子。

宋寄雪遠遠的便看見扶青舟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随手将一支箭一抛，正好落在壺旁，氣的皇帝差點一腳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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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的是，盡管扶青舟表現的在衆皇子中如此廢物，畢竟是皇帝最喜歡的月貴妃所出，皇帝很喜歡這個兒子。

“宋愛卿，”皇帝上前一步：“朕等你許久，多年不見你的箭法，今日可要好好見識見識。”

宋父連忙抱拳：“陛下謬贊，臣不敢。”

“宋愛卿在戰場所向披靡，朕甚敢欣慰。”皇帝笑了笑，目光落在宋寄雪身上：“聽說你兒子得了你的真傳，箭法在營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朕也想看看年輕人的風采。”

然後他就看見了穿的厚實的宋寄雪，沉默住了。

宋父連忙道：“小兒前幾日感染風寒，今日出門時他祖母讓他多穿些。”

“長輩疼愛小輩是正常的。”皇帝看向宋寄雪：“可好些了？”

宋寄雪假裝咳了兩聲，把宋盈盈遞給許氏抱一會，壓低了聲音拱手行禮：“陛下恕罪，微臣只是略感風寒，已經好了，沒有大礙。”

“回頭朕讓太醫院送些藥材到宋府，身子不好便要好好将養。”皇帝盯着那沒投進幾支箭的壺，沉思片刻：“你來試試。”

宋寄雪自然不能拒絕，他點了點，走到壺前，從太監手裏拿起一支箭，看了片刻擲了過去。

正中壺心，宋寄雪沒有收斂實力，身為将軍若是連這點準心都沒有，那卻說不過去。

“好！”皇帝帶頭鼓掌：“真是少年風氣！朕心甚喜。”

宋寄雪微微躬身：“謝陛下。”

宋寄雪并不是很想去圍獵，他也不想争什麽彩頭，且他的騎術還沒機會練習也不知道怎麽樣，不敢出什麽纰漏，便說暫時身體不适晚些再去。

只是大部分的男子都進入圍獵，甚至幾位公主和将軍之女也跟着去了。

營帳之中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女子，才不過一會，宋寄雪抱着宋盈盈就被好幾位夫人圍在了中間。

幾位夫人很喜歡孩子，拿水果零食逗的宋盈盈不知道吃哪樣，連皇後和妃子們也喜歡宋盈盈喜歡的緊，宋盈盈被許氏帶着和諸位夫人去玩了，留宋寄雪一人。

宋寄雪氣質非凡，惹得好幾位小姐頻頻看來，有幾位夫人觀望片刻朝宋寄雪圍了過來。

“宋公子幾年未見越發俊俏了。”

“是啊，算算年紀也到了該許親的時候了，不知道有沒有心儀的姑娘。”

“宋公子……”

一人一口宋公子叫的宋寄雪頭疼，這還不如去參加圍獵，他連忙道：“謝諸位夫人，寄雪還沒有許親的打算。”

諸位夫人還要問，卻聽一聲“籲——”

宋寄雪猛然擡眸，看見了騎馬停在自己面前的扶青舟。

扶青舟未下馬，笑嘻嘻的朝着幾位夫人點了點頭：“諸位夫人要再問，宋小将軍感染了風寒，你們這一人一句怕是會頭疼呢。”

諸位夫人笑了笑：“七殿下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收獲如何？”

扶青舟擺了擺手：“唉，別提了，那兔子跑的太快了，逮都逮不住。”

幾位夫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七殿下風姿綽約，晚些定能一騎絕塵。”

扶青舟笑完了，說：“宋小将軍既得了風寒就該多出出汗，不如一同去逛一逛。”

宋寄雪已經不想在這呆着了，去哪都行，哪怕是跟扶青舟待在一起，宋寄雪掃視了一圈，說：“已經沒有馬匹了。”

扶青舟拍了拍他的馬：“我帶你，上來。”

“這……”宋寄雪沒動，這麽多人看着，若是他上了扶青舟的馬，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上來吧宋小将軍。”扶青舟勾了勾唇，刻意把聲音提高了：“這裏的馬都被騎走了，宋小将軍随我過去，那邊自然有馬匹，快些吧，父皇和宋将軍在等着呢。”

他說這話自然是給別人聽的，宋寄雪這才上前兩步，搭上了扶青舟伸出的手，借力跨了上去。

扶青舟給他留的位置是前面，這樣的姿勢讓他被扶青舟圈在懷裏。

宋寄雪是在馬跑起來才發現這個姿勢有些不對，還未動，卻感覺扶青舟的聲音近在耳邊：“哥哥的腰好細。”

“你又犯什麽病？”宋寄雪瞪了他一眼，想要掙紮着下馬：“你放我下去。”

“哥哥最好別動。”扶青舟唇角勾起：“從前說好一日一見，這都隔了這麽多天，總該讓我讨些利息。”

宋寄雪抿唇：“那你別摸我。”

“又不是姑娘，怎麽不能摸？”扶青舟呼出的氣打在宋寄雪耳邊，壞胚子似的哄：“坐穩些，別縮着，不安全。”

宋寄雪有些不情願，但他被圈着哪裏都去不了。

馬逐漸慢了下來，在林子裏踱步，扶青舟問：“偶染風寒？真的假的？”

宋寄雪板着臉：“是，離我遠點，否則傳染給你。”

扶青舟笑了：“這麽精神，下次別裝病了，太假。”

宋寄雪翻了個白眼。

扶青舟輕拉缰繩讓馬屁停下，他點了點宋寄雪的肩：“看見了那邊樹下的兔子嗎？讓我看看你現在的箭術如何？”

扶青舟從馬袋裏抽出一支箭，又拿出弓放到了宋寄雪手裏。

宋寄雪看了箭上的紅色标記，想了想，接了過來，接替了這個身子以後功夫流傳了幾成也不太清楚，只是順手時準些。

即便是教皇子自己也是避免上場做示範，生怕一不小心鬧了笑話，他的準頭只能說看運氣。

箭飛馳而過，險險的插在了樹上。

宋寄雪：“……”

身後傳來扶青舟想笑又不敢笑的動靜，宋寄雪翻了個白眼，伸手又拿了一箭搭上。

身後的人往前靠了靠，伸手搭在了他的弓上。

握草，偶像劇的必備場景。

宋寄雪腦子裏一萬m跑過，瞬間炸毛了，忍不住道：“喂！我不要你教！”

“專心些。”扶青舟一臉正經：“宋小将軍。”

宋寄雪總覺得他每次叫宋小将軍的時候語氣都帶着調侃。

宋寄雪沒再說話，眯着眼對準，利箭呼嘯而過，那方才還吃草的兔子倒在了地上。

“行了，我有手感了。”宋寄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去拿過來。”

扶青舟說：“一會有下人會撿回去的。”

宋寄雪堅持道：“我現在就想要。”

“行，你說什麽都行。”扶青舟有些無奈的下了馬走過去，剛準備俯身拿起箭上的兔子，卻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

他回頭，宋寄雪手抓缰繩，沖着他挑了挑眉，笑的燦爛：“拜拜了您嘞。”

宋寄雪搶了扶青舟的馬揚長而去，獨留扶青舟在原地無奈的和死兔子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