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餘思量一點也不喜歡做選擇,尤其是這種涉及親密關系的選擇。
他看着薄子衡認真的神色,拒絕和逃避的話在嘴邊挨挨擠擠,卻沒有哪一句真的從他嘴裏跑出去,只是那樣悶着,生生悶出一股愧疚來。
他不想惹薄子衡不開心。
薄子衡也看出他神色不對了,連忙道:“我沒有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意思,你不想回答的話搖頭就好了。”
餘思量聞言,很輕地搖了搖頭。
薄子衡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臉上的笑意并未褪去,輕聲道:“我知道了,快睡吧,明早我上班前送你回去,不想早起的話我跟家裏司機說一聲,讓他……”
“這就放棄了。”餘思量打斷他的話,眼中浮出些微笑意,“薄子衡,你不像那麽容易放棄的人。”
“這又不是做生意。”薄子衡撓了撓頸側,表情有些不自然,“我這算是在……在……我也不知道算什麽,但這件事,你的意願是第一位的。”
餘思量聞言垂下眼,很輕地笑了兩聲:“你知道當年周嚴是怎麽跟我告白的嗎?”
薄子衡看向他:“怎麽告白的?”
“在我們宿舍樓下擺了一個大大的蠟燭和玫瑰拼成的心,他就坐在中間,抱着一把吉他,彈當時很流行的一首情歌。”餘思量微抿着唇,笑道,“是不是很土?”
“挺常見的。”薄子衡道,“你讓我來,可能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餘思量微低下頭,笑道:“其實他唱歌一般,吉他彈得也不怎麽樣,後來被宿管罵了一頓,還連累了我,但許是被當時被那種氛圍感染了,我被罵得挺開心的,就答應他了。”
薄子衡有點沒搞明白這有什麽好開心的,但還是道:“我不會彈吉他,但會別的,如果你只喜歡吉他,我也可以學,應該不難。”
“你倒是自信,周嚴當時可學了半年。”餘思量好笑道,“再說真的很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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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子衡疑惑:“那你還答應。”
“他願意在那麽多人面前向我示愛,我的确被感動得一塌糊塗。”餘思量垂下眼,“後來每次吵架,只要一想到他當時的樣子,我就覺得沒那麽氣了。”
薄子衡了然:“那我去你們公司樓下也來一次?還是去包下市裏的廣告牌循環播放你那條官宣微博?”
餘思量:“……薄子衡,這樣很傻你知不知道?”
“知道。”薄子衡道,“但是你對周嚴的傻氣表達了高度贊揚,如果這樣會讓你開心的話,傻一回也沒什麽。”
“我才不要,丢人。”餘思量低低笑了兩聲,“你不介意嗎?我跟周嚴以前的事。”
“他只是你人生中的一環,沒什麽好介意的。”薄子衡道,“再說不管你們以前感情多好,朱砂痣已經變成蚊子血了。”
餘思量聞言,抿着的嘴角平了些,輕咬着下唇沒有回答。
薄子衡道:“我跟你說那些話不是想給你壓力的,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想法,就像那些喜歡你、跟你告白的人一樣。”薄子衡伸手在他被子上拍了拍,輕聲道,“所以別想那麽多了,睡吧。”
餘思量這回沒有再說話,而是乖乖在床上躺下了。
薄子衡見狀關了燈,也躺下了。
被子上有幹淨又好聞的味道,像是洗衣粉,不是檸檬,應該是什麽花,跟薄子衡家裏的香味很像,是很讓人安心的味道。
“薄子衡。”黑暗中,餘思量的聲音響起,帶着點要睡不睡的困意,細細的,軟軟的,像只可愛的小貓咪。
薄子衡“嗯”了一聲:“睡不着?”
“我跟周嚴已經分手了,如果我們沒有結婚,我現在就是單身。”餘思量道。
房間裏陷入幾秒的沉默,然後他聽見薄子衡說:“我知道了。”
餘思量很輕地彎了一下唇角,在那陣好聞的、讓他安心的味道中閉眼睡了。
他本來是想早點起來跟薄子衡一起回去的,這樣就不用面對薄子衡的父母了,但等他被雪橇撓門的聲音吵醒時才發現,他又睡到日上三竿了,而說要帶他回去的薄子衡已經不知道離開多久了。
餘思量簡直要暈眩了。
昨晚才說要跟他試試,今天就丢他在這獨自面對長輩,這種老公好像也沒什麽試的必要。
他急忙忙起身洗漱,換好衣服打開門就看見雪橇叼着一支玫瑰花站在門口搖尾巴。
餘思量:?
他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薄子衡訓練雪橇給他送花這種聽起來有點離譜但好像不是很難的可能性,不過下一秒他就看見地上被咬得散碎的玫瑰,顯然這可愛又好笑的一幕完全是雪橇擅作主張的結果。
餘思量無奈地蹲下來把地上的玫瑰花撿起來,捧在懷裏下樓。
他本來還祈禱着薄子衡爸媽都有事出門或者上班去了,結果剛拐下樓梯就看見李筝坐在客廳看電視。
餘思量僵了一下,将那些亂糟糟的花往懷裏攏了攏,僵着笑容打了個招呼:“阿姨。”
李筝聽見聲音,笑着轉過頭來看他:“醒啦?睡得還好嗎?”她說着,目光落到餘思量懷裏那些花上,“喜歡嗎?”
餘思量微微一愣:“是您放在房門口的?”
“是子衡的放的。”李筝道,“我買來放在客廳的,他正好看見,跟我讨了幾支,說要送給你。”
餘思量有點懵逼,但又不好意思問太多,便只是小聲地道了謝。
“以前他爸也會做這種事。”李筝道,“你別看他現在那麽嚴肅,年輕的時候心思也細着呢,雖然開始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但後來就變成了習慣,我每天打開門都能看見一朵花。”
餘思量聽她這麽說,唇角也忍不住跟着翹了起來,說:“的确會讓人心情很好,現在叔叔也會這麽做嗎?”
李筝搖頭:“我告訴子衡,他長大之後我就回公司了,每天跟着早起,所以這個習慣也就沒有了。”
餘思量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問道:“其實不是嗎?”
“其實是因為我們養了狗。”李筝道指了指餘思量懷裏的玫瑰花,“但說出來就不浪漫了。”
餘思量被逗笑了:“那他今天就會知道了。”
“沒關系,他可以制造自己的浪漫。”李筝道。
餘思量笑容頓時僵住了。
“他不會瞞我,也瞞不了我。”李筝道,“他早上已經跟我們說過了。”
餘思量立時挺直了脊背。
李筝繼續說道:“他說你很可愛,司機應該在外面等着了。”
她說完,又轉回身去繼續看電視,留餘思量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李筝的意思。
這是薄子衡的表态,他是認真的,跟家裏人溝通過了,而李筝是在告訴他薄家人的态度。
她沒有說薄子衡好,也沒有說薄子衡不好,因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周嚴幾年都沒有做好的事,薄子衡在他睡覺的時候就悄無聲息地解決好了。
餘思量微低下頭,說:“我知道了。”
李筝沒有回頭,只是道:“馬上就要吃午飯了,要留下來嗎?”
“不用了,謝謝阿姨。”餘思量說完招過雪橇,牽着他出去了。
司機這會的确在外頭,正跟園丁聊天,看見他立刻打了聲招呼,問他要去哪。
餘思量牽着雪橇上車,拍拍它的腦袋,說:“去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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