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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餘思量當然想聽,他立刻轉過身去看薄子衡：“他說什麽了？”

薄子衡道：“那個人後來不是轉學了嗎？”

餘思量一愣。

“是因為被人欺負了。”薄子衡提醒道。

餘思量很快反應過來：“是我哥幹的？我以為是其他人看不慣他……”

薄子衡聞言有些無奈：“哪有那麽多英雄，他們跟你又不熟，為什麽要幫你出氣？就算是為了讨好你,那也該找你邀功才對，默默無聞等你自己去發現算什麽讨好。”

那件事的記憶已經很久遠了,久到餘思量印象都模糊了，但那個男孩子說的話他還記得。

他說希望事情到此為止,說不知道他是餘家的人。

餘思量那時根本沒明白他意思,以為那就是求和的一部分，但現在聽薄子衡這麽說,他又品出了一些別的。

他根本不是在求和，是在拜托他哥收手。

“可他為什麽不跟我說？”餘思量不解。

“因為他只是想幫你解決麻煩。”薄子衡解釋道,“問題解決了就好，何必特地跟你說。”

餘思量默了默,他哥的确是這種性子。

“我也跟他說了，有些事做了就該跟你說。”薄子衡道,“不是為了讓你知道他做了什麽,而是要讓你知道有人會為你做什麽。”

餘思量垂下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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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知道他哥其實偷偷幫他了，那他的記憶裏大概就不是那個讨厭的人跟他爸媽冰冷的态度,而是更為溫暖的顏色。

“他……都做了什麽？”餘思量問道,“我都沒注意。”

薄子衡搖頭道：“我沒問得太仔細,我覺得這些話讓你自己聽會更好,想聽嗎？”

餘思量愣了愣：“聽？”

薄子衡點頭：“他會在宜城停留幾天，我也跟他說了,想讓你們一起吃頓飯。”

餘思量咬着唇猶豫起來。

薄子衡又道：“我還問他，能不能讓你姐姐也一起來。”

餘思量皺起眉：“她也在宜城？”

薄子衡搖頭：“但是你哥打了電話,她正趕過來。”

餘思量聞言僵住了：“那我……”

“不要想她是特地過來的。”薄子衡道，“問問自己，想見嗎？”

餘思量猶豫了兩秒，很輕地點了點頭：“其實就算沒今天的事，他約我還是會去見她的，我跟他們關系比較淡，但還好。”

“那我來安排。”薄子衡道，“有一家新開的餐廳海鮮不錯。”

餘思量搖頭：“我姐不喜歡吃海鮮。”

“他家也有別的。”薄子衡道，“你還不放心我？”

餘思量聞言很輕地笑了笑：“是啊，你一直都很周到。”

“我更希望你說我體貼。”薄子衡說着湊過去親了他唇角一下，“我這麽體貼要點福利不過分吧？”

餘思量笑了笑：“這樣就算福利了？”

薄子衡挑眉：“當然不算，這只是定金，等你們見過面，談完了我再跟你要賬，誠信經營，童叟無欺。”

餘思量踢了他小腿一下，笑道：“神經。”

“你又罵我，我要生氣了。”薄子衡說着伸手一抱，抱小孩似的直接抱着人站了起來。

餘思量吓了一跳，連忙扶住他的肩膀穩住自己，随後重重拍了他一下：“發什麽瘋快放我下來！”

“我在發瘋，不聽話的。”薄子衡說着抱着他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這姿勢讓餘思量平白高出來一截，走在平地上還好，但上了樓梯就有點恐怖了，本來就高，坐在薄子衡手上搖搖晃晃的就更恐怖了，要不是太難看他幾乎要尖叫出來，但現在只能抱着薄子衡的腦袋罵他：“你放我下來不然我要生氣了！！”

薄子衡聽他慌張的聲音，好笑道：“不會摔的。”

“我不信，你快放我下來！”餘思量這回聲音都開始抖，聽得出來是真的怕了。

薄子衡聞聲立刻松了一點力道，讓他身子往下滑了一點，另一只手見機卡住他的腰，将人牢牢抱住，無奈道：“怎麽這麽膽小，不怕了我嘶……”

他話還沒說完，頸側就被餘思量重重咬了一口，直到咬出一個深深的齒痕他才松開嘴，一字一頓警告道：“不！準！再！這！樣！吓！我！”

“沒有下次。”薄子衡說着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表情，見他眼裏更多的是生氣，頓時明白過來他剛剛聲音裏的顫抖是故意裝出來的，無辜道，“你居然演我。”

餘思量“哼”了一聲：“我好歹是個演員。”

薄子衡聞言笑了，抱着他繼續往房間的方向走，說：“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麽？”

“你比我們剛領證那會任性很多。”薄子衡道。

餘思量聞言一愣，随即皺起眉：“抱……”

“噓。”薄子衡打斷他，“從今天開始，改掉你道歉的壞習慣，在我面前，你還可以再任性一點。”

“任性又不是什麽好事。”餘思量道。

“我喜歡就是好事。”薄子衡道，“你太乖了，就算是最任性的樣子，也不夠任性。”

餘思量微抿了一下唇：“哪有你這麽帶壞人的。”

“因為我不是好人。”薄子衡抱着餘思量回到房間，将人放到床上。

餘思量看了一眼環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很輕地皺起眉：“你為什麽把我帶到你房間來？”

“順路。”薄子衡道，“你都在這邊睡過了。”

餘思量立刻站起身：“我回房了。”

薄子衡拉住他的手，放軟了聲音：“我不做什麽，你就留下來吧。”

“我在自己房間也能睡。”餘思量道，“自己一個人睡大床不好嗎？”

“不好。”薄子衡道，“睡大床是很爽，但兩個人一起睡更爽，如果你嫌床還不夠大我明天就去換一張。”

“又不是床的問題。”餘思量抽回手，盯着他的臉，“你老實交代，這也是你算好的，是不是？”

“勉強是。”薄子衡道，“當初我們是要換房的，但是靈靈阻止我了，而你沒有說什麽。”

餘思量抿了一下唇，說：“我只是不想讓靈靈不開心。”

“你知道她不會。”薄子衡道，“你只是不介意跟我一起睡。”

餘思量沒有回答。

他的确不介意，畢竟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張床，也不是睡一起就會做什麽，尤其還有個小孩子在，所以沒關系。

“但靈靈已經回去了。”餘思量道，“你跟我睡一起不難受嗎？”

薄子衡不解：“我不跟你一起睡才難受。”

餘思量沒有說話，而是往他下邊掃了一眼。

薄子衡：“……你把我當什麽了？泰迪？”

餘思量哽住了：“你別碰瓷泰迪，你是雪橇。”

“雪橇可不會随時發\情。”薄子衡無辜道，“你這話既罵了我，又罵了雪橇。”

餘思量：“……鑒于你的前科，我真的很難信你。”

“我的确想睡你。”薄子衡道，“但想睡你跟想睡你還是不一樣的。”

餘思量默了。

“老婆……”薄子衡拉住他的手，一臉無辜，“我保證不做什麽，你就在這睡吧。”

又撒嬌……

餘思量抿着唇猶豫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在薄子衡那雙真誠的眼睛下點頭了。

等躺到床上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薄子衡拿捏了，這家夥肯定知道裝乖他拒絕不了。

餘思量轉過身，滿臉不爽地盯着薄子衡。

薄子衡不解：“怎麽了？不舒服？”

“你也演我。”餘思量道。

薄子衡聞言笑了：“你說的，有效就行。”

餘思量：“……”

“睡吧。”薄子衡在被子裏拉住餘思量的手，“明天不用早起了，好好休息。”

餘思量“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沒有掙開他的手，跟他手拉手純潔地睡了一覺。

他本來就沒有早起的習慣，前兩天要不是薄書靈在估計每天都能睡到日上三竿，現在人一走，他立刻就恢複了本性，睡到中午才起。

薄子衡早就醒了，這會在樓下玩游戲，雪橇坐在旁邊圍觀，聽見他下樓的動靜耳朵都豎了起來，飛快起身朝樓梯的方向奔過來，在下邊等着他。

餘思量還沒走完臺階，就先用腳尖勾了一下它的下巴，等再下一階才彎腰摸了摸它，帶它到客廳去。

“醒了。”薄子衡按下暫停，回頭看他，“中午想吃什麽？”

“随便，叫外賣吧。”餘思量坐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你幾點起的？我怎麽沒聽到動靜。”

“特地不吵你的。”薄子衡道，“你姐姐已經到宜城了，明早的飛機回去，所以約了晚餐，可以嗎？”

餘思量沒什麽意見，說：“都行，遠嗎？”

“還行，開車過去十幾分鐘吧。”薄子衡道說着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見他臉上沒什麽異樣，放心下來，“要帶點禮物過去嗎？”

餘思量點頭，又搖頭：“我之前買了點東西，本來準備等中秋回家再給他們，這次給也行，就是一會得回去拿。”

“回老家？”薄子衡問道，“清明的時候沒回去？”

餘思量搖頭：“我家是冬至祭祖，不過清明。”

薄子衡了然：“那晚上我先送你過去拿禮物。”他說着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翻了翻，選中一家店遞給餘思量，“吃這個行嗎？”

餘思量是無所謂的，接過來點了吃的，然後就靠在沙發上發呆，等吃飯。

吃過午飯後，兩人就窩在一起玩游戲，玩到傍晚才換衣服出門。

家裏還是那副樣子，只是陽臺花草看上去已經要死了。

薄子衡見狀問道：“要不要移到那邊去？”

餘思量搖頭：“是琳姐給我買的，她說我家裏沒什麽活氣，添點植物看着舒服點，平時都是阿姨在照顧，我想着短時間內也不回來住了，就讓她別浪費心思管了。”

薄子衡道：“那也可以搬過去，那邊地方大，放這點花沒什麽問題。”

餘思量好笑道：“你怎麽不幹脆讓我把所有東西都搬過去呢。”

薄子衡道：“我的确想過，但怕你覺得我居心叵測，沒好意思說。”

餘思量：“……但你還是說出來，那我也回答你一下吧，不、搬。”

“為什麽？”薄子衡道，“你在那邊住得不開心嗎？”

“開心，但我總要有個娘家，哪天吵架了才有地方跑。”餘思量一邊說一邊往房間走，“你自己找地方坐，冰箱裏有喝的，記得看一下日期。”

薄子衡應了一聲，卻沒去廚房，而是跟在餘思量身後想去他房間看看，然而剛跟了兩步，就被餘思量阻止了：“不準跟過來。”

“為什麽？”薄子衡道，“我想看看你房間。”

“那等晚上回去你随便看。”餘思量道，“但是我這個房間是禁地。”

“老婆……”

眼看他又要使用裝乖技能，餘思量立刻打斷他的讀條：“沒得商量。”

薄子衡見他神色決絕，只好道：“那我到處看看總可以吧？”

餘思量點頭，進了房間，在薄子衡探頭偷看之前直接“嘭”的關上了門。

薄子衡只好回到客廳，四處溜達起來。

餘思量這房子面積不小，房間也多，除了書房外其它幾個房間都放着床，看着像是客房，但是沒什麽生活痕跡。

薄子衡一間間看過去，直到開到一個打不開的門。

他頓時好奇起來，把耳朵貼上去聽了一下裏面的動靜。

餘思量出來時看見的就是他這個傻樣，被逗笑了：“你在幹什麽？”

“看看你是不是在裏面偷藏人了。”薄子衡站直身子，轉過去看他，“這屋裏放着什麽？”

餘思量道：“我的回憶和快樂。”

薄子衡：？

他疑惑了一下：“紀念品？”

餘思量再次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還真信啊？騙你的，裏面什麽也沒有，鎖有點問題，懶得找人修。”

薄子衡：“……這也能懶？”

“我這裏房間很多，又用不上。”餘思量說着，晃了晃手裏的東西，“走吧，別讓我哥他們等。”

薄子衡點頭，跟他一起下樓，在車庫的時候還碰上了小區超市的老板，問他最近是不是又去工作了，很久沒見了。

“沒有，到別的地方住去了。”餘思量道，“這邊住得少了。”

老板聞言“噢”了一聲，看向薄子衡，笑道：“結婚了啊？”

餘思量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老板聞言笑起來：“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

餘思量不解：“這要怎麽看出來？”

老板道：“就你們兩個看對方那眼神，不是很明顯。”

餘思量更不解了，他看薄子衡是什麽眼神？

但再問一下又好像有點傻，還很容易被調侃，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問，跟老板道了別便上了車。

薄子衡也聽見剛剛的對話了，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看得餘思量忍不住皺眉：“你笑什麽？”

“笑你可愛。”薄子衡道，“你跟那個人很熟？”

“是超市的老板，他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白天是他老婆看店，晚上是他。”餘思量解釋道，“我的作息你也知道，經常半夜去他那買東西，也不算熟，就是認識。”

薄子衡了然：“難怪會問起你。”

餘思量“嗯”了一聲，低頭整理要給他哥跟姐的禮物，腦子裏還在想那個老板的話。

他看薄子衡到底是什麽眼神才會讓他覺得像夫妻？

疑惑到吃飯的地方，餘思量才斂了心思，就聽見薄子衡的手機在響，但很快被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薄子衡眉心很輕地皺了一下：“你等等。”他說着捂住手機，轉向餘思量，無奈道，“有點工作要處理，能自己上去嗎？”

餘思量聞言也有點無奈：“你當我四歲小孩？”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薄子衡道，“報我的名字就好。”

餘思量點頭：“那我先上去。”他說完便下了車往電梯的方向去。

進了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後就低頭回信息。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趕在門關之前按了電梯，即将合上的門頓了一下，又重新打開了。

五個人從外頭走了進來，餘思量擡起頭正好對上了走在前面的人，頓時一愣。

那人也是一愣：“小量！”

“周嚴……”餘思量表情有點複雜，這城市這麽大，他們怎麽老碰見。

而且這次還不是碰見他一個人，而是碰見他一家人。

看見他身後四張寫滿嫌棄的臉，餘思量在心裏長嘆了一口氣，往角落裏站了一點。

葉有儀繃着臉走跟進來，伸手要按電梯，看見頂樓的按鈕亮着，忍不住罵了聲“晦氣”。

餘思量懶得理她，繼續低頭跟朋友聊天。

電梯門緩緩合上，周嚴站在餘思量旁邊，又叫了他一聲：“小量，你最近還好嗎？”

不等餘思量回答，葉有儀已經擠到他們兩人身邊，把周嚴往旁邊推了一點，小聲罵道：“你跟他說什麽話？你現在應該把心思放到接下來要見的人身上！你爸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他的行程，一會見到人機靈點。”她說着，又瞪了一眼似乎要對餘思量說什麽的兩個小的，“你們兩個也是，我聽說他這次是來跟家裏人吃飯的，他妹妹跟弟弟都還沒結婚，要是你們能……”

她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但一樣的話他們兩個已經聽了很多遍，都有點不耐煩。

“知道了。”周朗無語道，“一直說說說，你不煩啊？”

周茵笑道：“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他弟弟是不是真的那麽帥的啊？”

葉有儀皺起眉：“不管帥不帥你都得給我抓好了。”

周茵自信道：“他肯定會喜歡我。”

餘思量大概聽明白了，他們是要去見什麽人，聽葉有儀那意思大概除了方家之外還要去求別的人，甚至還想借這個機會把她那個兩個毛病多多的孩子推銷出去。

這是完全把人家當冤大頭了啊。

餘思量有些同情地想，又發消息跟對面的人吐槽了兩句。

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他便将手機收了起來，準備等他們出去了再走。

周嚴還想跟餘思量說句什麽，但葉有儀已經拉着他走出了電梯，邊走邊問道：“老公，那個人說他在哪了嗎？”

“沒說。”周正板着臉，眉頭緊皺，“我也是路過聽見的。”

餘思量出來時正好聽見他這句話，忽然冒出來一點不妙的預感。

服務員走過來問他們有沒有定位子，葉有儀報了名字，服務員要給她帶路，她卻拒絕了：“我們自己過去。”

餘思量跟另一個服務員說道：“薄子衡定的。”

服務員聞言微笑道：“請這邊走。”

餘思量便跟了上去。

薄子衡定是個很安靜的位置，還能看到城市的夜景，只是他哥跟他姐都還沒來，一個人坐在這看有點無聊。

他挪到邊邊去，撐着下巴一邊無聊地等一邊跟朋友閑唠，偶爾擡眼看看門口的方向，想着誰先來都行，他哥可以，他姐可以，薄子衡也可以。

只等了沒一會，兩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視野裏。

餘思量立刻站起來走過去，剛要打招呼，兩個同樣熟悉的人影就先他一步走了過去。

葉有儀堆着笑容朝走在最前面的人讨好地叫了一聲“餘先生”。

那人不是別的，正是餘思量的哥哥餘思源，而他旁邊站着的就是他姐餘思念。

餘思量腳步當場就頓住了。

他忽然想到剛剛那突如其來的不妙預感以及葉有儀在電梯裏說的那番話，臉上的表情差點裂開。

她想攀上的人不會就是他哥吧？那她剛剛說要把兩個小的推銷出去，不會是指他姐跟他吧？

餘思量下意識看了跟在葉有儀身旁的周茵一眼，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餘思源沒有回答，只是皺着眉，不悅地看着眼前幾個不速之客。

倒是餘思念說了一句：“你們是周家的人吧。”她說着看向站在葉有儀身旁的人，“你是周嚴。”

葉有儀聞言面上一喜，連忙點頭：“原來餘小姐聽說過我兒子，這可真是有緣。”

餘思念聞言譏諷地嗤了一聲：“我當然聽說過。”她說着，目光落到遠處定住的人影，重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小量，傻站在那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