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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點半,醫院已經開始忙碌。
商挽琴跟朋友邊走邊聊。
“你做手術都不告訴我!”朋友開始了第不知道多少遍的控訴,激動如初。
“對不起!”商挽琴熟練道歉,熟練安撫。
“嗚嗚嗚你不要道歉!受罪的是你!我就是太擔心你了嗚嗚嗚嗚……”朋友陷入感傷。
這個略帶drama氣質的朋友就是商挽琴大學最好的朋友之一,另一個朋友在外地實習,實在趕不過來。她們有個三人小群,前幾天她終于發布了自己做手術的消息,立馬收到消息轟炸,兩個朋友還輪番給她打電話,确認她人真的好好的,才算松口氣。
朋友陪她複查,說是如果有不止一個檢查項目,她就幫商挽琴取號排隊,争取最快完成複查。
誰想到,才一到對應科室在的樓層,商挽琴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她。
“音音!”
一扭頭,看見某紅色特斯拉車主端然而立。他穿米色風衣,愈發顯得身高腿長,口罩遮了大半張臉,卻更顯得眉眼清俊。只是那麽站在那兒,旁邊匆匆的人流都有好幾個回頭看他。
商挽琴看他兩秒,回過頭,往前走。
“挽琴,那個帥哥是不是在叫你啊?”朋友傻乎乎地拉她,“他還叫你小名耶!”
“沒,人家肯定認錯人了。你別回頭看,免得人尴尬。”商挽琴語重心長地說。
“哦哦!有道理!”朋友立即信了,跟上她的腳步。
“商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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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聲音在身後很不遠的地方,即使是醫院的嘈雜也不能淹沒。他的語氣平穩柔和,顯出一種奇怪的堅定。
商挽琴回過頭,嚴肅地說:“麻煩保持一個犯了錯的人應有的态度。”
他低了低頭,“噢”一聲,怏怏不樂的模樣,又說:“我以為你沒人陪,想……我就想看看你。那我在這裏等你。”
商挽琴面色稍緩,拉着朋友繼續走。
朋友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挽琴……”
“好了,我們不讨論。”
“你還說不認識!”
“是可以不認識。”
“我覺得那個帥哥喜歡你!”朋友很堅定地說。
商挽琴冷笑一聲:“喜歡我的人多了,我難道個個都要搭理?”
朋友一想,心悅誠服:“你說得對。”
安靜片刻,朋友又說:“可那是個大帥哥耶。和你前任比,這種類型的我覺得更耐看。”
商挽琴嘴角一抽:“戴着口罩,你還看出什麽大帥哥來了?”
朋友“呵”了一聲,自信道:“就那衣架子的身材,只要下半張臉不低于平均水平,就是個帥哥!”
商挽琴:……
朋友開始纏着她八卦。朋友什麽都好,就是真的太八卦了,還是個戀愛狂熱分子——限定口嗨的那種,主打一個別人戀愛我八卦、屏幕CP我磕爆、讓我去談不可能。
朋友叽叽喳喳,直到商挽琴開了檢查單出來才停,問她結果。
“現在還看不出,得拍胸片。好在我不用拆線,拿了片子回來讓羅主任看就行。”商挽琴回憶着CT室的位置,“只有一個項目,小白,你不是還有實習嗎?要不你回去上班,這樣只扣半天工資。”
小白是朋友的昵稱。她目前在律所實習,是個忙成狗還工資低的卑微實習生。
“不去不去,我要陪你。”朋友把頭搖成撥浪鼓,說了一通大義凜然的話,最後又說了句大實話:“假都請了,好歹也讓我休息一天。”
商挽琴致以同情的目光,并安慰她說今後一定能成為響當當的大律師。
“別咒我。”朋友苦着臉,“我的目标是混幾年資歷,就去當朝九晚五的法務!”
接下來的流程普通而平靜。CT取號,安靜等待,進去拍片,再等兩小時取片,再回去拿給醫生看。
一個人排隊等待是很無聊的,幸好有朋友一起說說話。起初,朋友很不習慣背後跟了個陌生人,頻頻回頭,覺得有點怪,但因為對方實在安靜乖巧,只默默跟着,既不主動搭話也不賣弄殷勤,唯一一次上前也就是遞來兩杯新鮮果汁,朋友就放開了,抱着飲料繼續跟商挽琴叽叽喳喳。
終于,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系列流程,羅主任看了片子,很滿意地說沒什麽問題,恢複得非常好,又叮囑她三個月的時候再來複查。算算時間,正好六月拿了畢業證再來。
走出科室門,商挽琴心情輕松不少。自己感覺良好是一回事,醫生下了結論是另一回事。現在她終于感覺,肺結節是徹底過去了。
她想起來病友,就給白領發了條微信,又想起确診患癌的阿姨——沒有加聯系方式,只能默默希望對方治療順利。
不一會兒,白領姐姐回複:【恭喜恢複健康!我明天去醫院,希望也有個好結果】
并附上幾張嶄新的車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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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挽琴回了個OK的表情包。
“走了,去吃午飯。小白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商挽琴問朋友。
朋友正吸溜吸溜地喝着猕猴桃雪梨汁,聞言眼睛一亮:“好哇好哇那我不客氣了,我要吃瘋狂星期四,還要去吃DQ暴風雪!”
商挽琴:“這種高熱量高糖食品會p……”
朋友臉色一變:“不準說!我在律所天天被迫跟着同事啃草,我今天就要吃垃圾食品,天崩地陷世界毀滅了我也要吃垃圾食品!”
商挽琴哭笑不得,說了一連串好。
走了幾步,她回過頭,看着那個依舊默默跟着的人。他本來在低頭看手機,手指飛快動着,不知道在回複什麽,但她看過去的一瞬,他立刻就擡起眼,跟頭頂裝了天線似的。
“……你要吃嗎?KFC。”商挽琴說。
“好啊。”
他回答得也未免太快了。
商挽琴扭過頭,又拉着朋友走了。朋友兩頭看看,啧啧兩聲,摟着她低聲說:“聽我一句勸,就算這一個靠譜,但別太快又談戀愛。你以前抱怨過戀愛分心,別重蹈覆轍。二十多歲呢,事業黃金期!你又不像我,人生目标就是早日養老,你是很有職業野心的,是吧?”
商挽琴有點意外,旋即心中一暖,重重點頭。
“你放心。”
然而,這一天中午,他們三個人沒能吃上KFC。
走出醫院的時候,小白突然肚子疼,說要去上廁所,讓商挽琴等她。她手裏飲料沒喝完,跑了幾步才發現,順手就塞給默默站樁的喬逢雪,說“挽琴的朋友幫我拿一下哈謝謝你”,一溜煙跑了。
商挽琴端着自己那杯飲料,看看朋友的背影,才看看喬逢雪。他正盯着手裏突然多出來的飲料,看塑料杯外壁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流,有幾滴還甩到了他的衣服上,浸出幾個顯眼的痕跡。
他慢慢皺起眉毛,嫌棄的神色都快從眉眼裏溢出來了。
商挽琴噗嗤就笑了。
“你自己買的哎。”她不禁說了一句。
他看向她,看了一會兒,眉眼松開,彎出一點笑意,說:“嗯。”
就在這個時候,門診大廳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很多人在往門口看。商挽琴也往那邊看,第一眼看見兩個黑西裝的大漢,跟電影裏□□似的。
還沒反應過來呢,就有一道聲音橫插過來。那聲音語速很快,透出一股顯而易見的挫敗和疲憊,還有一種厭倦。
“音音,總算見到你了。你不就想要一個真相?我現在要給你真相,你怎麽偏偏……”
這個聲音很突兀地停了下來。
李憑風站在不遠處,身後就綴着那兩名顯眼的黑西裝。他還是穿着一件鮮豔的紅色皮衣,但看上去嶄新很多、昂貴許多,其他衣飾也是一樣,連同他那張豔麗的臉一起,整個像什麽大制作的電影畫面。現在,這個電影角色一般的人物大大地睜着眼,僵硬地站在那裏,表情古怪極了,仿佛見了鬼。
而且商挽琴發現,他看的人是喬逢雪。
事情在下一秒發生了。
砰——!
先是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喬逢雪臉上。他踉跄着退了幾步,迅速擡頭。他盯着李憑風,摘下口罩,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沒錯,是笑容;這張從來清冷從容的臉,最擅長不動聲色的溫和,此刻卻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喜悅,好像靜谧的月色忽然扭曲,顯露血色真容。
“一拳。”喬逢雪擡手擦掉嘴邊的血跡,笑容滿面,“李憑風,我可以再讓你一拳。”
和他的喜悅形成對比的,是李憑風渾身的怒火。他向來是浮誇的、甜蜜的,他從來才是笑容滿面的那一個,可此時他簡直成了一把燃燒的火炬,無法控制的憤怒讓他漂亮的臉徹底扭曲,簡直像個怪物。
“居然是你——原來是你!”
他喉嚨裏嗆出幾聲扭曲的笑,伴随着再次揮出的拳頭。
“原來是你!”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四周有人叫起來,那兩名黑西裝想上前,但李憑風讓他們滾。他的聲音裏透出無限的恨意和怒火,那種憤怒唯有親手撕碎什麽才能餍足。
商挽琴:……
“別打了。”她說。
沒人聽。李憑風應該學過格鬥,但喬逢雪好像也學過,兩個人居然打得有來有回,還在間隙裏蹦出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話,什麽“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卑鄙的騙子”、“我有一百種方法摧毀你”、“看你咎由自取我高興得很”……
商挽琴眉毛抽了抽,又說一遍:“別打了。”
李憑風抽空扭頭看她,竟然一臉委屈:“音音!他騙了我們!”
“誰跟你‘我們。’”商挽琴一臉冷漠。
此時李憑風挨了一拳,氣急敗壞,又投入了鬥毆中。
這時,有人努力分開周圍的人群,懵懵懂懂地跑過來。
“怎麽了我聽說有人打起來了……挽琴?”
小白看着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又使勁眨眨眼,這才小碎步挪到商挽琴身邊,壓低聲音:“咋,修羅場了?”
她是認識李憑風的,大家還一起吃過飯。
“沒什麽,別擔心。”商挽琴露出一個假笑,揚了揚手機,“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
此言一出,那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忽然停下來,像被施了定身法。他們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兩張不同的臉挂着不同的彩,卻帶着相同的難以置信。
商挽琴微笑道:“怎麽了,不知道公共場合打架鬥毆是要進局子的嗎?別急,外國友人也一樣。”她看着李憑風,專門補充了這麽一句。
仙俠小說的修羅場毀天滅地,現實背景的修羅場局裏局氣,這很合理。
正說着,門口又一陣喧鬧,這回陣仗就大多了。大醫院附近都有治安點,一旦發生什麽,警察來得很快。
那兩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商挽琴拍拍小白:“不好意思啊小白,我是報警人,我們估計要一起去做個筆錄。”
小白微張着嘴,半晌才閉上。
“行嘞。”
*
互毆,雙方也沒來得及給對方留下刑事級別的輕傷,再加上李憑風的特殊背景,公安也就按流程處理一下,各自教訓一會兒,也就算了。
出了警局,那兩人已經冷靜下來。
李憑風定定地看着商挽琴,忽然問:“你已經知道了?”
商挽琴沉默片刻,說:“他前幾天告訴我的。”
李憑風笑了一聲:“所以你知道他慫恿我‘考驗’你。”
喬逢雪冷冷道:“那是你自己的主意。”
“騙騙別人就算了,騙自己沒意思。你到底做了什麽,你自己最清楚。”李憑風嗤笑一聲。
喬逢雪沉默了,臉色蒼白。
商挽琴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她低頭一看,是小白發了一串消息,在無聲吶喊:【求解說!求解說!!】
她頭疼地看了一眼朋友,回:【回去再說】
小白敬了個禮,表示絕對服從指令。
“你們想吵繼續吵,想打也行,反正往回幾步就是警局。”商挽琴淡淡道,“我們要去吃飯了。”
“音音。”
“音音。”
那兩人同時開口,又用嫌憎的目光看向對方。
“音音,我們之間只是誤會。”李憑風不管不顧地搶話,“讓這條姓喬的狗滾,我們重新開始。”
“我頂多算個包庇犯。”喬逢雪陰恻恻地笑了一下,一瞬間像回到了他那冷漠帶刺的少年時期,“音音,我無所謂,真的——我知道我不配,我并不奢求你什麽,我也告訴過你。只是,這個人,李憑風這個人從內到外都爛透了,他更配不上你。”
眼看兩個人是真的又要打一架了。
商挽琴簡直頭疼,拉上朋友的手,只想趕快離開。
“音音——!”
李憑風叫她。
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音音。”他聲音放低,流露出哀求之意,“音音,我……算我求你,好嗎?你回頭再看我一眼。”
商挽琴心裏浮現出一種奇異的感受。不是什麽心軟心酸,也不是什麽悲傷惆悵,更不是什麽“你這個狗東西早幹嘛去了現在才來後悔”的愛恨交織的情感,而只是單純的覺得可笑:什麽叫“算我求你”?不是吧,不會真的有人覺得說出這麽一句話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他說話的對象就該讓步吧?
她意識到,她是真的不愛李憑風了。曾經她也能感受到他種種傲慢的細節,為之生氣卻更加産生一種奇妙的憐愛,但現在所有的憐愛都消失了,只剩下無語和不耐。
但她還是回過頭。
她什麽都沒說,但表情也許洩露了內心的端倪,因為一瞬間李憑風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面上出現了明明白白的絕望。她從沒看過他出現那種表情,但她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是有點感慨地想,他畢竟是個很好的畫家,感知如此敏銳。
李憑風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得她準備扭頭走人了,他才走近幾步,問了一句話。
“你什麽時候不愛我的?”
他聲音輕飄飄的。
商挽琴想了想,還是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從我決定要不愛你的時候開始。”
想愛,想不愛。想做,想不做。其實世界上只有一種力量,就是人面對自己的生活,叫“我想”。我想——這就是所有的開端。
當初她想愛他,就愛了。
後來她想不愛,也就真的不愛了。
李憑風聽懂了。畢竟,他是那個世界上只有一條真理,那就是“我想和我不想”的李憑風。
他低下頭,忽然笑出聲。等他再擡頭,他又是一臉的笑,只有眼眶微紅。他從懷裏摸出一包煙,抽一根點上,深吸一口又扭頭緩緩吐出。
“我不會再來找你。音音,希望你別後悔。”他看着煙霧背後模糊的街景,那街的對面是一家連鎖咖啡店,那麽熟悉,卻不是當初那一家。他恍惚着,以為自己只要撥開煙霧、走過這條街、推開那扇門,就會有當初那個姑娘蹦出來,她會睜着一雙一看就深深相信愛與善的眼睛,帶着躍躍欲試的笑容和一眼就能看出的心思,朝他伸出手,說你好,我想請你喝一杯咖啡。
李憑風笑。
“也好。再也沒人管我抽煙了。”
商挽琴離開了。
李憑風依舊站在原地。
片刻後,喬逢雪也與他擦肩而過。李憑風盯着他,笑容和眼神都變得過分陰冷。
“幫主,好心思啊。”他帶着笑,語氣陰冷,“你不怕我?”
喬逢雪看他一眼,忽然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這表情天生顯得誠懇,能讓人忽略他那雙過分清寒而清醒的眼睛。
“我從不怕懦夫。”
許久之後,李憑風哈哈大笑。他扔掉手裏的煙頭,狠狠用腳踩滅。
“很好,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如何不懦夫!”
說着狠話,裝得無所謂,一轉眼又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這件事還沒完。
然而他明白,哪怕他和喬逢雪的債是真沒完,他真正想要的故事,他唯一想要的那個人和他的故事……
是真的徹底結束了。
——美是無需解釋的天才。
但愛是兩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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