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失算

第103章 失算

月亮被烏雲擋住,外面的雨勢很大。

窗沿上的雨瀝瀝淅淅,快要壓沒了路人說話的聲音。

酒吧門外停滿了車,一眼望去識車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基本上全是豪車。

有些價位的車即使挺普通也會讓人覺得是大佬比較低調而已。

畢竟有句話叫財不外露,真正的大佬從不炫耀自己所擁有的財富。

這家酒吧幾乎是上層人士的聚集地,陳執下車把車鑰匙扔給門外的保安,大步向酒吧裏走。

雨滴似乎偏愛他,沒在他身上留下什麽印記。

陳執沒接過保安遞過來的傘,幾大步就走了進去。

沒有霓虹的燈光,也沒有酒吧晚上的熱鬧氛圍。

來這裏的人除了玩就是談事情,簽合同。

一樓沒有包廂,陳執的腳步頓了頓。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入耳是優美的曲子,沒有急躁的音樂,改變踏進酒吧的人的心境。

陳執的腳步轉了方向,像是沒骨頭似的,站在前臺小哥面前,手肘随意搭在臺子上面,一張臉長得讓人心跳加速。

“經費不夠了?”他說話的樣子像是随意一問,卻更多了點壓迫感。

“老板,怎麽了?”小哥不明而已地擡頭問,陳執這人除了有點壞,其他的沒什麽,可他的壞也沒壞到別人身上,或者可以用另一個詞形容他:拽。

陳執身上的不可一世在上初中時就越發顯露出來,如今身上還有一股獨一份的随意感。

帶着富家公子的那種禮貌和素養,有時候卻又壞的什麽玩笑都開的起。

他愛玩這件事情沒人質疑,但他是愛自由,不是在感情上愛玩。

對於感情,他覺得像他這種人還是先不沾染了。

花心愛玩感情容易得到報應,他可不想挨報應。

以往他的觀念就是人總要自由,結婚不結婚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沒什麽答案。

陳執手指敲了兩下桌臺,曲子聲入耳,把有點煩躁的心情都一掃而淨。

算了,突然沒那個閑心了,問這麽多幹什麽,改變一下酒吧的氛圍應該也不錯。

鋼琴曲就鋼琴曲,誰還不能聽似的,誰不想聽就別來他酒吧。

陳執這人也有個毛病,從來不慣着別人。

不過陳執覺得離譜,酒吧放鋼琴曲确實不符合他風格。

正準備往電梯那邊走,陳執餘光看到鋼琴那坐了一個人。

不是放的鋼琴曲,是有人在彈鋼琴。

這人來酒吧彈鋼琴還挺特別,陳執這樣想,但也只僅限於這樣想,腳正打算往前邁,突然換了個方向。

他看清了這女孩是誰,程言。

只看到一點側影和背後就能确定是她。

他走過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沒在鋼琴上,而是看着她,整個一大佬的坐姿目光盯着程言。

程言察覺到有個眼神在盯自己,微微轉頭目光與他對視,誰也沒說話。

程言盯了盯自己的手指看了兩秒,他這個時間來酒吧...還挺有會玩。

此刻距離淩晨還有半個小時,已經很晚了。

而陳執在想,她這麽晚來酒吧,而且還是一個人也不怕被拐走。

如果在他酒吧被拐走,他要負主要責任。

這個想法不知是對每個普通朋友都有,還是只對程言有這個想法。

一曲終了,程言挑眉看向幾乎聽完她彈了整首曲子的男人,眼神裏有點疑惑,他是來當她的聽衆嗎?

大晚上,在酒吧,彈琴,有聽衆,這件事情無論怎麽想都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陳執沒對她的鋼琴曲做出任何評價,只是這一刻眼神才從她身上轉向鋼琴。

“大晚上來酒吧幹嘛?”他開口問,語氣卻是不怎麽好,有一種責備的意味。

如果今天沒遇到她,萬一遇到壞人,結果是陳執不敢想的。

“你來,我不能來?”程言的嘴巴比腦子快一秒。

這種問話和回答一下子就把關系搞僵硬了點。

似乎還有點像是在争風吃醋似的,程言別扭了幾秒锺,往回找補:“我睡不着随便逛逛,我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陳執輕嗤了聲,話裏話外都不打算相信她這蹩腳的解釋。

“睡不着往酒吧裏逛?這大晚上的,挺大膽啊!”

程言笑了笑,膽大?她其實不算大膽,只是有點害怕但為了面子也不能往外說。

不過程言這人向來不會讓自己心裏憋一口氣,除了面子這家事情,其它想說的話就得說,不能憋着。

她站起身來,看着坐着卻沒坐樣的陳執:“你管我呢?”

說完轉身就走,她只聽見陳執似乎笑了聲。

“哎。”陳執站起來叫。

程言轉回頭,她知道陳執是在叫他,但還是忍不住糾正他:“我有名字。”

陳執走近了她兩步:“嗯,程言。”

“你不回家?”陳執擋在她面前。

她的方向是往酒吧電梯那裏走的。

“我朋友在包廂,她喝酒了,我是來接她的。”程言總算是解釋了一遍。

“噢,不是睡不着來酒吧轉啊。”陳執的語氣有點像小學生。

“騙我?”他挑眉,一臉要一個合理解釋的樣子。

程言怔了下,她竟然前後語不搭了。

失算了。

把自己的形象成功變成了一個騙子。

而且這點形象還是自己捅破的。

如果現在往回找補的話會不會更沒有說服力?

程言把手揣進外套裏,一雙眼睛特有神的看着他,經過一番思想鬥争,程言清了清嗓子,一點也沒有被戳穿的愧意了。

看到陳執站在面前還一臉要管自己的表情,程言是真覺得特奇怪。

“前面的話随口一說,沒想到你當真了。”她誠心解釋。

陳執并沒打算放過這個問題,并且有點要執意問到底的意思。

“因為和我不熟,所以随口一說?”

程言破罐子破摔:“你覺得是,那就是。”

“小時候一塊玩過,也算不熟?”陳執眯着眼睛問。

他不知是氣自己還是生氣程言跟他一點也不熟的樣子。

程言反問:“都這麽久了,你難道跟我熟?”

這句話又把陳執氣到了,卻又沒表現出什麽。

不熟就不熟吧,她現在是一丁點都沒有未來想和他熟的念頭。

“算了,去接你朋友吧!”陳執靠在電梯口,示意她電梯到了。

程言說看句再見,電梯數字停在七層,陳執看了一會才往一廳走去。

“鋼琴是那個女孩要彈的?”

男服務員被問的突然,有那麽半秒锺沒太反應過來:“是啊老板,怎麽了?”

“沒事,這架鋼琴,她能彈。”

服務員有點跟不上老板的決定,但也點點頭。

這架鋼琴似乎有了指定人選,還是個女孩。

酒吧一樓的地方放架鋼琴,可能也只有陳執能做到吧。

一直也想不清楚他在酒吧放架鋼琴幹什麽?而今天的程言是第一個主動要求彈鋼琴的人。

陳執看了那架鋼琴一會,腦子裏還會浮現程言剛才坐在那裏的場景,看來他眼光還不錯,在酒吧放了架鋼琴。

其實那時候沒什麽原因,突然跳進腦海裏的一個念頭,沒深想原因,想了所以就這樣做了。

大部分時候陳執做事都沒有原因,只是因為單純的腦子裏蹦出來的那個想法而已。

陳執調出來一廳的監控,程言看起來并不是和鋼琴搭的樣子,她看起來是那種會撒嬌和任性的長相,鋼琴是很符合她的氣質,但相比於鋼琴,陳執覺得她會更喜歡打鼓。

這和她的性子會比較相投。

對待陌生人禮貌知性,但對待熟悉點的人就是另一種交往方式。

陳執自認手機裏存段本人并不知情的視頻不怎麽好,他截取了音頻,時長七分锺,最後有她跟自己說話的聲音。

程言找到自己收到的包廂號,裏面只剩下張筱一個人。

她就是來接張筱的,在下面彈了首曲子單純不想遇見張筱的某位朋友,程言對那個人印象不怎麽好。

對她實行過言語攻擊,但張筱不知道這事。

拖着喝醉的女人就往外走,程言想起來陳執問的那句話,他還真以為自己大半夜的來酒吧不接人真能喝酒似的。

今天張筱被分手,她在酒吧喝到爛醉,而程言半個小時前才知道的這件事情。

男人出軌是男人的錯,而張筱還要為男人買醉,程言無法理解的事情是,世界上的男人這麽多,非要倒挂在一棵樹上幹什麽?

對方做錯事情了,自己喝酒豈不是想不開折磨自己。

酒吧門外,程言看着靠在自己車上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一場大雨過後,空氣質量都變好了不少。

路邊有積攢的水溝,在路燈的照耀下泛着光亮。

程言和他的眼神對視上:“有事?”

陳執站直了身子:“好歹我爸媽和你長輩交好,你要是出事,我得負責。”

程言很快反應過來,其實大可不必!

長輩們是長輩的交情,程言不想參與。

“我出不了什麽事。”

陳執自動過濾她的話:“走吧,我當司機。”

“不用。”程言立即拒絕。

“你照顧你朋友。”

陳執這句話讓程言聽進去了,看了看身邊這個爛醉的人,如果她開車的話,程言真怕中間萬一張筱耍酒瘋影響她開車。

剛才有叫代駕的那個想法,現在似乎不用了,只不過她欠了個人情。

程言好不容易把張筱扶進車裏,她都快趕上要大喘氣了,也沒見陳執幫忙。

他坐在駕駛座上可所謂是冷眼看着程言一個人扶張筱。

不過他似乎确實沒幫忙的道理,開車就已經幫了大忙了,程言在心裏安慰着自己。

陳執開車很穩,可能是考慮到車上有個醉鬼!而且剛下過大雨,路上濕滑。

中間他接了個電話,沒說幾句就挂掉了。

“陳執,耽誤你事情了嗎?”程言實在覺得憋着不問出來很難受,如果他有事現在就可以回去處理。

程言沒有依靠別人幫忙的這種想法。

陳執回答說:“沒有。”

程言順着往下問:“那你去酒吧不是去喝酒嗎?”

他大概是約了朋友去喝酒才對,現在真的不算是耽誤他了嗎?

“誰說去酒吧就一定喝酒,酒吧是我開的,去巡查。”陳執低着眉眼說話。

巡查這個詞語在他口中還是第一次聽聞,解釋的非常之合理。

不過他這樣的人是會沒事就去酒吧巡查的人?明顯不像。

程言點點頭,也不打算再問自己心裏疑惑的事情,有些事情問多了,別人不一定有閑心回答。

不跨越距離的這種朋友感,程言倒是覺得挺好的。

其實她當時彈鋼琴時還想着那家酒吧的老板一定是個有眼光的人,現在看,陳執确實有點眼光在身上。

安靜了幾分锺,程言閉着眼睛眯了會,幸好身邊的人也沒鬧騰。

然而還真是不經想,沒過兩分锺張筱就醒了。

摸到手機就打電話,下一秒程言的手機響了,她的手機鈴聲是動畫片裏的主題曲,雖說很幼稚但她好喜歡。

可此時此刻她卻并不想聽見這個鈴聲。

此時此刻車裏除了她手機鈴聲沒別的聲音了。

張筱把程言手裏的手機拿走,貼在了耳朵上,兩只手都拿着手機分別貼在兩個耳朵上面。

程言在這一瞬間很想這世界上如果有消失術就好了。

這尴尬程度她自己看可以,關鍵是車上還有個其他人。

張筱坐的離程言遠遠的,中間可以再坐下一個人了。

“喂,寶貝你怎麽還不來接我啊,你說這世界上的好男人我怎麽都沒遇到呢?我又被分手了你知道嗎?嗚嗚嗚嗚嗚。”

如果車內沒人的話,程言一定搭理她。

耍酒瘋不帶這樣的啊。

她一點沒做準備,張筱就開始表演了。

就是不知道張筱明天早上起來還會不會記得自己今天的表演時刻。

程言後悔讓陳執開車了,畢竟這麽尴尬的場面,她現在恨不得不想認識張筱。

也許張筱失戀了是很難過,但現在耍酒瘋的方式真的很社死。

畢竟是男人的錯,程言沒什麽要安慰張筱的。

張筱這個人情緒來的快走的也快,程言可能還沒開始勸說就已經好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多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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