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季宇辰這話,把郁鋒和制片人都震住了。

不是,現在的經紀人那麽大膽嗎?這話也敢亂說?哦不對,這也不算大膽,畢竟跟組財務都能代表投資方宣布撤資呢,經紀人提到自家公司有投資業務,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樣的話……

“有投資影視的意向,不代表一定要投資我們的劇,”制片人謹慎地說道,“感謝你的提醒,如果确認這件事不能兩全其美,我會考慮向風啓影視提交申請……”

祁臨淵聽着他們的謹慎以及對建議的遲疑,腦袋上的問號越來越多。

他總覺得自己什麽話也沒說,什麽事也沒做,事情就仿佛搭上火箭,“嗖”地一聲發展成現在這樣。賠償、解約、撤資、投資、懷疑……每一樁每一件都讓他一頭霧水。

不過一個合格的社會人士是不會拆自家老板的臺的,于是他只是心情複雜地看了制片人一眼,繼續等待季宇辰的發揮。

果不其然,季宇辰繼續用剛才氣死那個財務的語氣,平穩地陳述道:“我提這件事自然不是随口胡說,半個小時後你們可以試着聯系風啓,如果風啓沒有投資意向,或者投資條件不符合你們的想法,你們再考慮其他也不遲。”

季宇辰這話太冷靜,制片人和郁鋒面面相觑,最終還是因為“祁臨淵不能換”的共識答應了下來。

季宇辰應了一聲,繼續說道:“如果風啓頂替了那一家的投資,就把那個演員踢了吧,那個你們都知道是誰的劇組裏的幕後黑手。”

這回祁臨淵是真的有些驚悚地看向他。

不是?他沒告狀啊?季宇辰怎麽知道的?

而且這個要求不可能答應的吧?郁鋒他們明顯不打算換人……

“可以。”祁臨淵的念頭還沒結束,郁鋒已經答應了下來。

祁臨淵錯愕地看着他,後者聳了聳肩:“你們兩個的可替代性不一樣,而且我本來就不想要他。他這種人,早晚會在劇組惹出事來,不是這個劇組,就是那個劇組,而我并不是一個賭徒。尤其我付出了那麽多心血的一部作品,我不想拿來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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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鋒說着看向了制片人,後者也是點頭:他沒意見。

祁臨淵看季宇辰回了聲“好”,又叮囑了助理好好照顧他,便直接和他道別。

祁臨淵有一萬句話想跟他說,然而這是公衆場合,他最終只能把所有的話咽回肚子裏,說了句“路上小心”。

“你也是,在劇組小心,”和他說話的時候,季宇辰不像之前那樣冷靜到毫無感情,而是認真了許多,“有什麽事就和公司說,你的工作是演好戲,他們的工作是協助你完成這件事,大家各司其職。”

季宇辰說完又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祁臨淵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但他很快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行把自己的思緒從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拉回到眼下的事情上來。

他不是郁鋒和制片人,他知道季宇辰的真實身份,也知道既然季宇辰說了,那麽這件事情在風啓就是定了,他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恢複自己的演戲狀态。

當然,盡管知道結果,祁臨淵還是好奇事情的進度,而郁鋒也沒太瞞着他消息:半個小時後,制片人将電話撥到了風啓影視,得到了關于投資的肯定答複;三天後,風啓影視和劇組達成了投資協議;四天後,錢強女婿的公司正式撤資。

很快,時間來到了第六天。

這一天有祁臨淵回來後的第一場戲,他上完妝,拿着照片比對了一下自己受傷前和受傷後,确定沒什麽差距,這才放心地前往片場。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劇組的工作人員,收到了關懷若幹,小零食小補品若幹,到了後來,他只能用助理手裏拿不下為由逃出升天。

然而其他人好糊弄,梁诩卻不好糊弄。

他也不把東西給助理,而是直接把一大袋東西遞到了他的面前。

“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梁诩板着臉說道。

祁臨淵無奈,只能把東西接了下來,梁诩這才喜笑顏開:“這就對了嘛,客氣來客氣去像什麽話。”

梁诩說着,東張西望了一下,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臨淵,你知道的吧?投資變更的事。”

風啓投資的消息能瞞一天,能瞞兩天,但肯定瞞不了一個月,瞞不了一年。

如今塵埃落定,祁臨淵也沒故意裝傻,點頭應道:“是,我知道。”

梁诩繼續問道:“那錢強被踢的事情也是真的?”

這回祁臨淵沒有給肯定答複,因為他不知道劇組準備怎麽操作,也不知道劇組是否已經操作,但很快,這兩個問題都有了答案。

因為兩人說話的功夫,錢強已經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一拳就想往祁臨淵臉上打去。

可祁臨淵勒不住馬,不代表他不會打架。

他一個側身閃開,下意識地想一拳砸回去,然而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在拍打戲,迅速收回手,拉開了和梁诩的距離,以免殃及無辜。

錢強并不是什麽打架高手,祁臨淵一閃過,出空的拳就讓他踉跄了一下,人也一懵,等他找到祁臨淵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秒。

也是這麽一拖延,近的遠的劇組的人都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把錢強拉住。

“你有病啊!”梁诩直接罵了出口。

拍戲的時候下黑手已經很不要臉了,沒拍戲也想對人動手?這肆無忌憚得有點過頭了吧?!

錢強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到耳朵裏,他死死盯着祁臨淵,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做的手腳。”

祁臨淵知道他在說什麽,祁臨淵也看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這讓他身心舒暢了許多,但面上還是不露分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錢強死死地盯着他:“你敢做不敢當嗎?我被踢出劇組,不就是你的手筆?”

“哦?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當着所有圍觀人群的面,祁臨淵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在劇組的口碑不錯,我這個角色的重要性也很高,我為什麽要針對你?”

“是啊,為什麽要針對他?”

“祁老師是男二,整部作品裏除了梁诩再沒有人戲份比他多比他重要,他就算要針對也不會針對一個戲份不過他十分之一的角色啊!”

“呃……恕我直言,錢強有被祁老師針對的價值嗎?”

“祁老師人很好的,對小場務也很好,從來不欺負人,倒是錢強他自己……”

“噓,小聲點,你不怕他找你算賬?”

“怕什麽?我又不是演員,他還能下戲打我不成?”

“那可不好說,他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對剛從醫院出來的祁臨淵動手嗎?”

……

周圍的讨論聲并不高,但也不算低。錢強聽得大腦充血,臉漲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什麽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個家夥就是記恨自己想踢他出組,所以反手就是一個将軍。

甚至連他女婿的公司都被風啓算計,一個好好的試

探拉鋸,就算不成功也不會有損失的威脅,愣是被做成了實局。

還有他,還有他……從來沒有人敢像丢垃圾一樣把他丢出劇組,都是祁臨淵……

祁臨淵看錢強表情扭曲到了極點,卻一句話也沒說,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他還以為這個人要狼人自爆呢,自己已經準備好錄音了,到時候以此作為開場,牽出其他證據,徹底送這個家夥退圈,結果對方什麽話都不說,自己還是少了點契機。

不過看着這個人明明有道理,明明不算完全的無事生非卻被人指責,只能咬碎牙齒往肚子裏咽的模樣,他又覺得這個局面也不錯。

他冷冷地看着這人,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想到了那些劇組裏被人欺負卻求告無門、只能看着加害者作威作福的小演員。如今能讓錢強體會他們痛苦的萬分之一,也算是個好的開始。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祁臨淵說完,再沒有看他,就像他是只不值得在意的臭蟲。

不過視線一轉,看到攔着錢強的劇組人員,他的眼神又溫和下來,态度很好地說道:“謝謝大家,不然我恐怕舊傷未愈,又要添新傷了。”

“沒什麽沒什麽。”衆人連忙說道。

祁臨淵平時對他們就很尊重,這麽點小事,他們做了也就做了,不值得道謝。

況且能看到這麽一出戲,這點付出也算是票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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