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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千金04

回到家，一家四口一起吃飯。

父親忙得腳不沾地，這是雲暮來了之後他第一次準點回家。

“暮暮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他問了跟母親一樣的話，雲暮乖巧地說很好，她看起來就不是讓人操心的孩子。

雲崖轉而問雲筠：“筠兒有跟妹妹好好相處嗎？”

雲筠悶聲：“沒有，不喜歡她。”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連撒潑都理不直氣不壯，偏偏她還是惡毒女配人設。

雲崖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愣了一下之後看向妻子，傅寧鳶朝她搖了搖頭，兩人輕而易舉地把話題帶過去了。

“爺爺昨天來電話，說寒假的時候讓我帶你們去國外，你們想去嗎？”

雲筠每年都去，已經沒什麽新鮮感了，她知道這話主要是在問雲暮，所以沒搭腔。

雲暮擡頭，眼睛亮亮的：“去您說的城堡嗎？還可以騎馬？”

雲崖笑道：“嗯，讓你姐姐教你，她馬術很好。”

雲暮本來對這些挺感興趣的，臉上的表情都生動了起來，聽他這麽說又蔫了。

雲筠怎麽可能會教她？

這微妙的變化雲崖自然感受到了，但他這麽說只是想讓姐妹倆親近起來，沒想到反而起了反作用。

他想不通，為什麽雲筠會對雲暮敵意這麽大，難道真的是他們的教育有問題嗎？

可這孩子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餐桌上的氣氛不知不覺中變了，誰也沒有再說話，安靜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雲筠依舊挑食，每樣菜只吃一點就不吃了，雲暮除了不吃海鮮什麽都不挑，父母給她夾的菜照單全收。

她一頓吃的雲筠能吃兩頓，但就身材來說，雲筠比她豐滿很多。

雖然沒看過，但雲筠一眼就能看出她很幹巴。

估計平板身材，前後沒什麽區別。

不對，為什麽要關注她？她身材好不好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雲筠起身上樓，連聲招呼都不打。

往常她就算吃飽了也會等爸媽一起離席，但現在她既然要表現出自己跋扈無禮的一面，自然是越不懂事越好。

她越驕橫，越能襯托出雲暮的乖巧懂事，時間久了他們必然會失望的。

再怎麽說雲暮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難道父母會對她的所作所為聽之任之嗎？

等她被趕出雲家，成為衆矢之的之後，任務大概就完成了。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一天或許不遠了。

雲筠走後，雲崖嘆口氣，道：“這孩子最近是怎麽回事？”

傅寧鳶道柔聲：“不怪孩子，她心裏有落差是正常的，咱們只能比以前更關心她，讓她知道爸爸媽媽對她的愛才不會比以前少。”

雲暮想，你們想得還是太單純了，僅靠你們的愛感化不了雲筠，她想做雲家唯一的女兒，想讓我消失。

本來她來這裏就跟雲家的家世無關，也沒想過跟她争家産，是雲筠自己小人之心。

可現在她想看看，雲筠為了逼她離開，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之前那些小手段對她構不成任何傷害，甚至陰差陽錯下還為她規避了風險。

到底是溫室裏養大的花朵，攻擊性低得可以。

雲暮擡頭看向父母，甜甜一笑：“爸爸媽媽不要擔心，我會好好跟姐姐相處的。”

夫妻倆同時一笑，眼裏充滿了寵溺。

“暮暮真是媽媽的小棉襖。”

“是啊，我們暮暮真懂事。”

屋子裏沒開燈，雲筠坐在沙發上把玩打火機，咔嗒一下亮了，咔嗒一下又亮起來，明明滅滅。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她打開門，雲暮站在門外，手裏端着一盒車厘子。

“媽媽讓我拿這個給你。”

雲筠垂眸看一眼，再看向她時眼神已經冷了。

“差不多得了，在爸媽面前裝模作樣你不累嗎？”

雲暮輕聲：“不累啊，倒是姐姐，這麽針對我累嗎？”

雲筠看着面前的人，臉還是純潔無瑕的漂亮，氣質嬌弱猶如茉莉花，但跟剛來時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

好像有點……瘋？

只一瞬，雲筠就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這樣一個連脾氣都沒有的人怎麽會瘋呢？

在她看來，瘋的應該是自己吧。

“說了別來跟我搭話，滾！”

她又開始裝不耐煩，眼裏都是對雲暮的厭惡，表情切換無比自然。

雲暮把手裏的車厘子往前一遞，“吃吧，別辜負媽媽的好意。”

“滾啊！”雲筠一把掀翻她手裏的盒子，車厘子滾了一地，“你想裝乖巧懂事就自己裝，別拉上我！”

門砰的一聲關上，雲暮頓了幾秒，然後彎腰将車厘子一個個撿起來。

又是這種把戲，好幼稚。

雲筠背抵在門上，迫不及待地問系統：“怎麽樣，讨厭值上升了沒？”

【沒有诶。】

雲筠實在想不通，自己都這麽對她了，怎麽雲暮還是不讨厭她？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當個合格的惡毒女配呢？

令人頭禿。

失眠半夜，第二天頂着黑眼圈去上學，莊易林都驚了。

“你不是說為了皮膚從不晚睡嗎，昨晚發生了什麽？”

她自然而然攬住雲筠的肩，雲筠也不覺得有什麽。

“還能發生什麽，被沒眼色的人氣的呗。”

話自然是說給雲暮聽的。

雲暮早上為了跟她坐同一輛車，頭發都沒來得及紮，及腰長發披着，顯得更加純潔淡雅。

兩人一同落座，雲暮看一眼擠在雲筠身邊的莊易林，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她搭在雲筠身上的那只胳膊，停留幾秒後不動聲色收回，掏出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好消息，目标讨厭值上升一，當前總讨厭值8.】

“莫？”雲筠眼睛都瞪大了。

昨晚那麽過分讨厭值都沒上升，怎麽剛才就陰陽了一句讨厭值就上升了？

難道系統延遲了？

課程還是一樣的無聊，雲筠本來就對學習不上心，現在每天琢磨着怎麽欺負雲暮，更加不學了。

班主任進來說下周月考時，教室裏頓時哀嚎一片。

“你們就知足吧，你們的上一屆不僅月考還周考，真正的地獄下學期才開始。”

雖然是私立學校，但教學方面抓的還是嚴，畢竟除了一部分出國的，還有一部分要考國內的大學，不卷怎麽行？

其他同學都有了緊迫感，開始學習起來，一時間教室裏都是翻書聲和寫字聲，只有雲筠在這濃厚的學習氛圍中，趴下睡起覺來。

反正任務完成就會脫離這個世界，沒必要這麽累。

雲暮将頭發別到耳後，下意識轉頭看雲筠，恰好她是面朝這邊睡的，半張臉埋在臂彎中，呼吸聲清淺。

雲暮就那麽看着，周圍的聲音逐漸遠離，她的世界裏只剩下雲筠一個人。

雲筠只是假寐，并沒有睡着，被人這樣明目張膽地盯着，哪能沒有察覺？

她睜開眼睛，直直望着雲暮，“臉都要被你看穿了。”

雲暮陡然回神，連忙把臉轉了回去。

耳尖逐漸發燙，她将頭發放下來遮住，然後定住心神開始看題。

雲筠看着她，心想，該不會是在想怎麽反擊吧？

課間操時間，雲筠雙手插兜慢悠悠往操場走。

“雲筠～”

尾音拉得賊長，一聽就是莊易林。

三秒之後，雲筠背上多了塊黏人的牛皮糖。

“怎麽不等我啊，好傷心哦～”

雲筠把她的臉從肩膀上撕開，淡淡道：“別裝。”

莊易林嘿嘿一笑，稍微拉開了點距離，但胳膊還是勾着雲筠的肩膀。

“社團換屆，下午得去一趟。”

“你去就得了呗。”

莊易林勒緊她的脖子，道：“那怎麽行，你必須得跟我一起去。”

“行了知道了，你放手先，我喘不過氣來了！”

莊易林連忙拍着她的背為她順氣，臉上笑容燦爛。

雲暮默默走在兩人身後，莊易林的笑聲不時傳過來，有點刺耳。

食物中午的學生陸續回來了，但大家對食堂産生了信任危機，學校徹查之後才發現，那個窗口新招的廚師是另一個私立高中派來的間諜，他故意把相克的食物混進飯菜裏，致使學生中毒進醫院。

至于為什麽這麽做，據說是那所學校每年生源都搶不過聖櫻高中，所以才想出了這種損招。

肮髒的商戰就這麽大喇喇的展現在衆人面前。

中午吃飯雲暮又坐了過來，莊易林問雲筠：“要不要我幫你掀？”

雲筠瞥她一眼，道：“吃你的飯吧，別管我們的事。”

同樣的招數怎麽能用第二次，太幼稚了。

雲暮在她們旁邊吃完了飯，卻不見她起身離開。

“你還不走？”莊易林冷臉問。

雖然她很吃雲暮的顏，但不代表可以容忍她打擾自己跟雲筠的二人世界。

雲暮柔聲：“食堂又不是你家的。”

莊易林被嗆得說不出話來，主要是她沒想到，雲暮會頂着那張清純的臉，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這種話。

礙于雲筠在場，她不好發作，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既然雲筠不讓她碰雲暮，那她就什麽都不做。

可不能惹這小祖宗生氣。

雲筠饒有興致地看向雲暮，現在的雲暮有種兔子咬人的感覺，還挺可愛的。

可愛……？

雲筠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吓了一跳，蹭地一下站起來往外走。

可不能産生這種錯覺，不然任務還怎麽進行下去？

她可是惡毒女配，得厭惡、嫉恨女主才對，要是覺得她可愛就完了。

“去哪兒啊，等等我！”莊易林追出去。

雲暮緩緩起身，把三人的餐盤放到指定位置後才離開。

下午第一節課是生物，雲筠聽得昏昏欲睡，手上的筆在書上亂寫，鬼畫符似的自己都看不懂。

餘光掃到雲暮，她認真地盯着黑板，時不時低頭做筆記，看着就像好學生。

烏黑發亮的頭發有幾縷垂在胸前，調皮地跟着她寫字的幅度跳動，清亮的瞳仁斂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下，臉上除了思考沒有多餘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清冷。

雲筠沒察覺自己的視線太過直白，直到雲暮轉過頭來。

“臉都要被你盯穿了。”

輕飄飄地，把她說過的話還給了她。

雲筠收回視線，眼裏浮上一絲笑意。

小家夥還挺記仇。

第二節課之後，雲筠被莊易林拉去了社團活動室。

本來高三已經不參加這些了，但攝影社是雲筠一手創辦的，所以每次換屆都會請她去。

雖然她已經沒什麽職位了，但高一高二的對她還是挺尊重的，換人也要參考她的意見。

去得比較晚，雲筠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是個圓圓臉的可愛小姑娘，看起來歲數很小，應該是高一的。

“學姐你是高三的嗎？”

雲筠點頭。

“我在學校見過你好多次，但不知道你是攝影社的前輩。”女孩臉蛋紅撲撲的。

雲筠笑道：“是嗎？”

“嗯嗯嗯！”女孩猛點頭，“因為你很漂亮，無論走到哪裏都很吸引視線。”

“哈哈，謝謝。”

社員們還在統計票數，雲筠就跟女孩淺聊了幾句，女孩很熱情，看着沒什麽心眼。

“學姐，你覺不覺得咱們學校的名字很瑪麗蘇啊？”

“怎麽說？”

女孩撓撓臉：“你不覺得嗎？聖櫻，聽起來像古早言情小說裏才會出現的名字，好中二啊。”

雲筠略一沉思，發現确實有點。

“唉，可能我那時候正在中二期吧。”

“什麽意思？”

雲筠神秘一笑：“當時我爸問我學校叫什麽名字好，我随口說了一個，沒想到他真的起了這個名字，你這麽一說，怪不好意思的。”

女孩呆住。

“雲筠學姐，麻煩你上來宣布一下競選名單好嗎？”社長親切地說。

雲筠起身，緩緩朝主位走去。

女孩看着雲筠，臉憋得通紅。

怎麽辦，好像說錯話了。

但是雲筠學姐是真的漂亮，她站在那裏，別人就變得黯淡無關。

這邊的事弄完已經放學半個小時了，雲筠跟莊易林慢悠悠往外走，在教學樓前遇到了雲暮。

她好像特意在等她。

雲筠當做沒看見，越過她徑直往外走，雲暮小步跟上來。

“怎麽？又要在媽面前表演姐妹情深？”

雲暮抿抿唇，欲言又止。

莊易林隔在兩人之間，不耐煩地說：“好煩啊，跟個跟屁蟲似的，要不還是打一頓算了！”

雲筠白她一眼，道：“都讓你少管我的事了！論跟屁蟲，誰能比得過你？”

莊易林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嬉皮笑臉：“喜歡你才粘着你，別人求我我都不多看一眼。”

“那求你別喜歡，林姐的喜歡我消受不起。”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雲暮像個透明人似的跟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着她們的“玩笑”。

傅寧鳶等在路邊，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看到小女兒被這樣孤立，心裏還是難受。

明明她們才該是最親密無間的，怎麽會比陌生人還淡漠呢？

走近了，莊易林把手從雲筠身上放下來，禮貌問好。

“阿姨好。”

傅寧鳶露出笑容，回道：“你好呀，去阿姨家吃飯吧？”

想起什麽，莊易林笑容僵了一下，“謝謝阿姨的好意，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再去拜訪您跟雲叔叔。”

“好的。”傅寧鳶眯眼笑，眼角擠出細紋：“易林啊，下次也帶我們雲暮一起玩吧，她剛來這裏沒什麽朋友，一個人怪孤單的。”

“好、好啊。”莊易林回答得磕磕巴巴。

雲筠早就坐進車裏了，抱着手煩躁地問：“走不走啊？！”

傅寧鳶拉着雲暮上車，對莊易林道：“那我們先回去了，易林你也快回家吧。”

莊易林站在車前，微笑着揮手。

等車走遠了，她才往與家反方向的網吧走去。

自嘲一笑，莊易林低聲：“家？我哪有家啊？”

傅寧鳶沒有問今天姐妹倆相處如何，因為她已經看見了。

“筠兒，你……”

欲言又止，傅寧鳶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不傷到大女兒的心。

雲筠閉上眼睛，冷淡地說：“如果你想說的跟雲暮有關，就不用說了，我不會讓步的。”

媽媽別怪我，不讓步是為了讓你們把我趕出雲家，完成惡毒女配的終極作死。

傅寧鳶嘆口氣，無奈道：“好，那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雲暮懷抱書包，坐在母親身側，盯着某處發呆。

【叮！目标讨厭值上升一點，當前……】

【叮！目标讨厭值上升一點，當……】

【叮！目标讨厭值上升一點……】

一點一點上升的讨厭值，讓系統提示音都磁化了，而雲筠也聽到了腦海中接連響起的“叮”聲。

【目标讨厭值上升五點，當前總讨厭值11.】

雲筠一下子身體都坐直了，她轉頭看雲暮，對方沒有焦點地盯着前排椅背，似乎在出神地想什麽。

怎麽一下上升這麽多？

原因是什麽？

難道是對媽媽說話不尊重嗎？可之前她也這樣過，那時候讨厭值并沒有上升啊。

雲筠頗為頭疼。

讨厭值上升是好，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上升，這讓她找不準作死的正确方式，下次還是無頭蒼蠅。

吃完飯後雲筠準備回房間，被傅寧鳶叫住。

“筠兒，陪我聊會兒天吧，順便說說你去留學的事。”

雲暮看向母親，問：“姐姐要去留學？”

“是啊，以你姐姐的成績，上國內的好大學有點……困難。”傅寧鳶說得委婉。

雲暮哦了一聲，低下頭。

雲筠剛坐下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莊易林。

“怎麽了？”她語氣不耐。

“你好，你是機主的朋友嗎？你朋友現在在醫院，請你來一趟。”

雲筠臉色一變，問：“怎麽回事？”

“患者頭部受傷昏迷，是被路人送到醫院的，雖然不是很嚴重，但需要監護人，我們只在她手機裏找到你一個聯系人。”

雲筠挂了電話就往外跑，傅寧鳶連忙問：“這麽晚了你去哪啊？”

“莊易林有事喊我，我出去一趟。”

她沒說莊易林受傷的事，不讓媽媽肯定會擔心的。

雲暮的視線跟着她的腳步，看到她那麽急切的樣子，眼裏的星星暗淡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媽媽，我陪姐姐一起去，您別擔心。”

“啊，好好。”

雲暮在車子啓動之前上了車，雲筠偏頭看她，眉頭緊皺。

“你來幹什麽？”

頓一下她又說：“媽媽讓你來盯着我的？”

雲暮沒有回答她，而是對司機說：“李叔，走吧。”

雲筠冷聲：“下去！”

莊易林那邊狀況不明，她不會想讓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再說醫院也不是什麽好地方，雲暮柔柔弱弱的，還是少去為好。

雲暮倔強地不肯下去，雲筠只好把話說的再狠一點。

“你怎麽這麽厚臉皮？知道我讨厭你還要硬貼上來，你都沒有自尊心的嗎？”

“我再說一遍，無論你再怎麽讨好我，我都不會喜歡你的！”

雲暮漆黑的瞳仁盯着她，問：“那你喜歡誰？莊易林嗎？”

“什麽？”雲筠有點懵。

雲暮收回視線，低聲道：“沒什麽。”

雲筠頗為頭痛地吸口氣，對司機說：“去市一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雲筠下車撒腿就跑，雲暮看着她風一般的背影，眼神閃爍幾下，清麗的眉眼染上了霜色。

【叮！目标讨厭值上升十點，當前總讨厭值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