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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假千金07

雲暮的名字挂在公告欄之後，跟她搭話的人明顯多了，只是她性子實在太過冷漠，很多人在第一步就退卻了。

只有林梓涵堅持每天跟她打招呼，課間還會拿着習題冊去找她，随便指一道題讓雲暮教她。

一開始雲暮對她跟對別人一樣，但一周下來，對她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變。

林梓涵腦子靈活機敏，只是沒有用在正途上，老師講課她無精打采，雲暮講的時候卻聽得很認真，不太難的題基本上一兩遍就能懂。

“雲暮，這裏套公式就行了嗎，我怎麽解不出來啊？”

雲筠支着下巴半趴在課桌上，看着林梓涵自然地坐在雲暮旁邊，占據了她一半的椅子。

兩人肩膀靠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

雲暮看一眼她說的題，再看一眼她解題的本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公式沒問題，步驟錯了，這裏是這樣的，先把這個值代進去，然後……”

雲暮手握着中性筆在本子上寫着，指尖因為用力有點泛紅，清麗的眉眼被幾縷垂下來的碎發遮住，認真到沒有發現林梓涵正在怔怔地看她。

雲筠明顯覺得林梓涵的眼神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所以最後得出答案是21，懂了嗎？”

雲暮寫字的動作停頓，擡頭看林梓涵。

林梓涵恰到好處地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她寫的步驟，回道：“……懂了。”

雲暮看了她幾秒，說：“那你解一遍給我看。”

“啊？不用了吧？”林梓涵根本沒有認真聽，自然是解不出來的。

從她中氣不足的聲音雲暮就聽出來了，她根本還沒懂。

“我講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林梓涵眼神閃躲，從兜裏掏出一塊桃子味的糖，“你先把這個吃了，不然我說了你要生氣。”

“？”

“吃點甜的你心情好點。”

雲暮接過來，沒吃。

“對不起，剛才開小差了。”林梓涵承認錯誤，目光灼灼地盯着雲暮，“一直盯着你看忘了聽講，誰讓你一直用美貌攻擊我？”

雲暮愣怔一瞬，然後用筆輕輕敲一下她的手，“哪來那麽多借口，我再講一遍，好好聽。”

林梓涵紅着臉點頭，把目光放到題目上。

雲筠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心裏有點焦躁。這股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緣由。

自從作弊事件之後，這一周她刻意避着雲暮，對方好像也沒什麽所謂，每天家和學校兩點一線，表情永遠淡淡的，像挂了一張面具。

要說哪裏跟以前不一樣的話，大概就是對林梓涵的态度了。

對別人一張撲克臉，對林梓涵卻柔和有耐心，還會笑。

焦躁在蔓延，雲筠覺得教室裏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起身往外走，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掉到了地上。

雲暮擡頭，看着闊步往外走的人，眼裏劃過一抹暗色。

林梓涵見她停下，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看到一只炸毛狗狗，覺得很有趣。”

林梓涵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哪裏有狗狗。

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雲筠感覺舒暢了很多，腦子一轉，覺得自己比林梓涵還不對勁。

【宿主，你是不是有點過度關注雲暮了？】系統一語道破。

雲筠心慌了一下，然後理直氣壯反駁：“不關注她怎麽欺負她？”

系統：……

該怎麽解釋，它說的關注不是宿主以為的那種關注呢？

看着一路下降的讨厭值和随之上升的好感度，系統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大腦清醒了之後，雲筠首先想到的就是任務失敗之後的懲罰。

“要是雲暮的讨厭值下降到0會怎麽樣？”

【你說呢？】

這句反問讓雲筠瞬間有了緊迫感，得抓緊提升雲暮的讨厭值了。

畢竟，這個任務失敗是有懲罰的。

班主任夾着課本路過，折回來看着一臉沉重的雲筠，歪頭：“在這思考人生？”

雲筠：“…沒有。”

“那還不上課去？上課鈴響了兩分鐘了，想逃課是吧？”

雲筠被逮進了教室，校服外套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

奇怪，她明明記得是搭在椅子上的啊。

臨近放學，莊易林打來了電話，說請她吃飯報答她，雲筠想了想，答應了。

莊易林一周沒來上課，期間也沒聯系她，像是發生了什麽事。

放學後雲筠等人少了才出去，雲暮在走廊等她，旁邊還杵着個林梓涵。

雲筠徑直越過兩人，林梓涵在後面喊：“雲筠，你看不見我們嗎？”

雲筠忽略她的聲音，加快了步伐。

林梓涵回頭對雲暮道：“算了，咱倆走吧，別管這個聾子了。”

雲暮不說話，跟在雲筠身後，果然在校門口見到了莊易林。

“林姐，你來銷假？”

莊易林朝雲筠努努嘴：“來請筠姐吃飯。”

林梓涵不樂意了，道：“怎麽只請她吃飯不請我？林姐你也太偏心了吧！”

莊易林嫌棄地撇撇嘴，幽幽地說：“下次吧，你太吵了。”

“不行，你好不容易回來，我也要去！”林梓涵撒潑。

在場的所有人裏，她年紀最小，性格活潑又聽話，莊易林還挺喜歡她的。

莊易林有點為難地看向雲筠，問：“行嗎？”

雲筠冷聲：“你的局，你說了算。”

莊易林看出她不樂意，剛要拒絕，林梓涵已經拉着她往前走了。

“那肯定帶上我啊，我知道林姐最喜歡我了，走走走。也帶上雲暮吧，人多熱鬧。”

莊易林是完全不同意雲暮去的，但人已經被拉出去老遠了，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最終四人坐在私房菜館的雅間裏，氣氛有種詭異的尴尬。

林梓涵張羅着給大家倒水，然後跟莊易林說她不在的這幾天發生的事。

其餘三人靜靜地聽着，一聲不吭。

“喂！你們打算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嗎？”林梓涵有點生氣，猛喝了一口水，“我嘴都說幹了，你們倒是吱一聲啊！”

雲筠端起杯子戰術性抿了一口水，問莊易林：“頭上的傷怎麽樣了？這幾天跟銷聲匿跡了一樣，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你猜對了。”莊易林哼笑了一聲，“回家争財産去了，順便把幾個哥哥送進監獄。”

雲筠只是有點震驚，旁邊的林梓涵已經傻了。

“啊？！”

莊易林笑起來，語氣散漫：“我開玩笑的，你們還真信啊？”

雲筠倒是不覺得她在開玩笑，雖然她一副玩笑的口吻，但眼神騙不了人。

林梓涵又喝一口水，道：“吓死我了，我以為你真跟那些爛人鬥智鬥勇去了。”

林梓涵認識莊易林的時間比較久，所以她知道莊易林的家庭狀況，聽她這麽說是真的擔心她。

“你都說是爛人了，有什麽可鬥的？”

覺得喝開水不過瘾，莊易林要了一瓶白酒。

林梓涵只倒了兩杯，一杯給莊易林，另一杯給雲筠。

“你為什麽不喝？”雲筠問。

林梓涵支着下巴，笑嘻嘻：“因為我未成年。”

雲筠：“……”

說得跟誰成年了似的。

結果只有莊易林這個成年人在喝，她一杯接着一杯，白酒當成白開水。

四人相對而坐，雲筠跟莊易林坐一邊，雲暮跟林梓涵坐一邊。莊易林只顧着喝酒，跟雲筠一點交流都沒有，反觀另一邊，林梓涵一直纏着雲暮說話，雲暮也會回她一兩句。

菜上齊的時候，莊易林已經半醉了。

“快點吃，吃完趕緊走。”

話是對着雲暮和林梓涵說的，喝醉了無所顧忌，直接趕人。

林梓涵：“就只趕我們？”

莊易林轉向雲筠，笑起來，“有話要對雲筠說。”

是的，家裏的事塵埃落定，現在可以将自己的心剖開給雲筠看了。

雲暮擡頭看她一眼，長睫翕動，眼神有些沉郁。

雲筠以為她要說些感謝自己之類的客套話，無所謂地撇撇嘴。

“閑話就免了，我沒興趣聽，只求你以後少受點傷。”

莊易林看她一眼，郁悶地又喝了一杯，這個木頭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她的心？

雲筠龜毛地吃着菜，她本來就對食物沒什麽追求，只是用來果腹的話，吃什麽都行。

莊易林懶懶地側着身子，手指摩挲着酒杯的邊緣，毫不掩飾地看着雲筠。

雲筠把她當醉鬼，自動忽視她的視線。

即使挑食事多，雲筠依舊美得晃眼，莊易林酒勁上來，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陪我去衛生間。”她挽住雲筠的胳膊。

雲筠嫌棄地看她一眼，又怕她摔了，擦擦手扶着她出去。

門一關上，雲暮就停下了筷子。

“怎麽不吃了？飽了？”

雲暮抓起桌子中間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大口。

“我去，喝這麽猛？！”

雲暮擦擦嘴，站起來往外走。

“你怎麽也走？”

把莊易林丢進隔間，雲筠洗了個手在外頭等她，過一會兒莊易林出來了，臉頰有點紅，整體看起來還算清醒。

“真的有話對你說，不是你想的那些。”

“那是什麽？”

莊易林平時大大咧咧，性格暴躁，這時候難得害羞，扭捏了一下正準備說，一個身影突然撞了過來。

雲暮倒在雲筠身上，臉虛虛靠在她胸前，“有點頭暈，可能醉了。”

乍一下貼這麽近，雲筠僵住了幾秒，随後一把把她推開，在她看來雲暮肯定在裝，都沒喝酒怎麽會醉。

雲暮毫無反抗，軟軟地往旁邊倒去，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雲筠連忙拉住她。

真醉了？

雲暮斜斜地挑着眼睛看她，眸色朦胧，裏面似乎藏了無限春光。

離得近了，雲筠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什麽時候喝的？

在她們拉拉扯扯的時候，莊易林的酒已經完全醒了，她現在看雲暮很不順眼。

經過這幾次的事，她已經看透雲暮了。雖然長得好看，但一肚子壞水。

雲暮毫不客氣，把自己大半的重量交給雲筠，頭靠在她的肩上，灼熱的呼吸帶着淺淺的酒味。

“好暈，想回家。”

眼見人又要往下滑，雲筠連忙箍住她的腰，然後無奈地看向莊易林。

“沒辦法，只能先送這個酒鬼回去了。”

莊易林眸色複雜，問：“你不是很讨厭她嗎？”

雲筠心頭一震，思緒空白了一瞬。

對啊，現在正是提升讨厭值的好時機，只需要把她丢下就行了。

可為什麽剛才她首先想到的不是任務，而是帶她回家？

雲筠松開手，正想說絕情的話，雲暮先她一步開口了。

“你不帶我回去，就沒人管我了。”

聲音軟軟的，卻隐含着落寞和委屈，叫人不由心軟。

可就這樣帶她回去，豈不是錯失了一個做任務的好機會？

見她猶豫，雲暮抱住她的腰，撒嬌般低喃：“姐姐，暈~”

兩只手抱得死緊，雲筠怎麽都掙脫不掉。

臭丫頭勁還挺大。

雲筠沒法，只得妥協。

“讨厭歸讨厭，總不能把她丢在這裏吧？難不成你帶走？”

莊易林沉默。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有話改天再說。”

雲筠轉身，林梓涵在身後，她的表情看起來也不怎麽好。

“看着點林姐，我先走了。”

又低聲嘟囔一句：“麻煩死了，這個醉鬼。”

莊易林看着她的背影，眼裏的光一點點寂滅。

我也醉了啊，怎麽不擔心我？

雲暮靠在雲筠肩上，睜開一只眼睛偷看她一眼，然後笑着閉上。

司機就在門口，雲筠把人丢進去，準備去副駕坐，袖子被揪住。

“你去哪裏？你要把我丢下嗎？”

雲暮仰頭看她，杏眼裏蒙着一層淡淡的水霧，眼神像剛出生的幼鹿一樣無辜純淨。

雲筠的心沒來由地一軟，斥責的聲音哽在喉頭，故作冷漠的表情也變得別扭。

“醉了就好好睡覺。”

雲暮依舊抓着她，濕漉漉的眼睛裏隐含期待，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麽。

“要丢下我嗎？”

聲音細細弱弱的，快要哭出來了似的，雲筠盯着她看了十幾秒，沒能狠下心來。

“不走，所以你安靜點睡覺吧。”

雲暮勾唇一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杏眼彎起了弧度，像月牙一樣。

雲筠不知道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可她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雲筠坐進去，雲暮立刻黏上來。

雲筠把她的臉往旁邊推，嫌棄道：“一身酒味，離我遠點。”

雲暮抓着她的手把臉往上貼，小貓似的蹭蹭。

“涼涼的，喜歡。”

“喜歡什麽？”雲筠嘴比腦子快。

雲暮臉蛋紅撲撲的，使勁往她手上湊，“手。”

雲筠表情一僵，眼神閃爍了兩下，默默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雲暮眼裏的迷離被清明代替，醉意全無。

你在期待什麽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