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廢材師妹02

雲筠反應了兩秒，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就算連瑕不确定是自己推她下去的，看到她把藥倒了也明白了。

這位大師姐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要是知曉了她的險惡用心，怕是手起劍落，當場就讓她身首分離了。

先回雲霄峰吧，上去把師父留下的禁制一開，大師姐也不敢貿然闖入。

任務暫時先停下，從長計議之後再做打算。

雲筠生怕被發現，提着裙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進來。”

連瑕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帶着一貫的清冷和淡漠。

聽起來不是很生氣這個念頭一閃過就被雲筠死死壓下。

連瑕已經是升雲境修為，再往上一點就是堪稱心外無物的堪天境，情緒不外露是正常操作。

說不定她進去之後立刻殒命。

雲筠不敢想連瑕現在是什麽表情，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大師姐，我突然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二師姐發現被騙應該馬上就會回來，希望她能勸住大師姐。

雲筠念訣禦劍，發現毫無動靜。怎麽回事法術突然失靈了

師父為了讓她修煉更方便，特意為她開了個後門，在宗門內她是可以禦劍的。

“還不滾進來!”

連瑕的聲音帶上了薄怒，緊接着雲筠就倒飛了出去。緊閉的房門打開，雲筠從空中掉下來，摔在連瑕腳邊。

擡頭，望進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中。

昨天霧氣濃重看得不太真切，今天才發覺這雙眸子是這樣的好看。

漆黑幽深，宛若寒潭，将她本就精致昳麗的五官襯得更加漂亮奪目，讓人一眼便難以忘懷。

當然雲筠只是愣怔了一瞬，畢竟現在她處于生死一線的時刻，來不及欣賞美人的容顏。

“何故推我下懸崖”

連瑕垂眸望着她，頗有些倨傲驕矜。

她自小便天賦異禀，被衆星捧月，這種神色在她臉上實屬常見。

想來她自信雲筠這樣的廢柴害不了她，所以才會問她原因，否則直接殺了就是。

畢竟雲筠再受師父寵愛，也比不上她這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雲筠急中生智，道: “妖獸來了，你受了傷……”

欲言又止，剩下的讓聰明人自己猜。

連瑕嗤笑一聲，問: “這麽說，你是為了救我”

“先前你讓我跳下去，我便想着是不是跳下去能獲得一線生機，情急之下才……，大師姐，你不會怪我吧”

連瑕眸色加深，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不知信還是不信。

“既是為了救我，又為何要将我的藥倒掉”

這下雲筠是沒法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随便胡編。

“那藥對你無益!”

心虛之下聲音也變大了不少，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

連瑕盯着她看片刻，眼神變幻幾下，最終又歸于平靜，古井無波。

“起來吧。我只是随口一問你就吓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真的存了害我的心呢。”

雲筠的心還沒落下又懸了起來，不敢看連瑕的眼睛，她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卻給人一種看透了一切的感覺。

雲筠爬起來，仍舊低着頭，聲若蚊蠅地說: “大師姐，既然沒什麽事，那我先走了。”

連瑕坐在窗邊的梳妝臺前，拈起一支發簪往頭上比照。

“過來幫我挑一下，今日的衣裳該用哪支簪子。”

“哈”雲筠沒藏好自己的震驚。

在這裏這麽多年，雖然跟大師姐相處的時間不多，但誰都知道她是個一心追求修為，想要得道成仙的人，怎會對這些凡塵俗物感興趣

連瑕斜斜睨她一眼，道: “怎麽幫我挑簪子委屈你了”

“不是不是，大師姐怎麽會這麽想這是我的榮幸。”

雲筠人在屋檐下，只能賠笑過去幫她挑選，說到她今日穿的衣服太過素淨，不适宜用這些配飾之後，連瑕竟然開始脫衣服。

雲筠連忙轉過身去，聲音帶着驚疑: “大師姐，這，這是何意啊”

“你不是說我穿得太素嗎，換身衣裳。”連瑕的聲音随着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傳來。

雲筠默默往前挪步，試圖離她遠點，一只柔若無骨的手伸過來，摸上了她的腰。

來不及驚訝，人已經被撈到了連瑕跟前。

瞪大的眼睛被滿目白色占據，窗外的一年四季盛開的桃花都不及眼前春色撩人。

連瑕只着一件單薄的抹胸襦裙，帶着肌肉的手臂露在外面，脖頸纖細修長，鎖骨連成一條直線，其下便是起伏的山巒。

“穿哪件才配那支青玉簪呢”

她似是自語，又像在問雲筠，雲筠不确定，打算閉口不言。

連瑕忽然擡眼看她，濃密的睫毛翕動，桃花眼裏仿佛盛着整個盛夏。

如果不是連瑕自身氣質太過清冷，這雙含情的桃花眼應當會更加讓人淪陷。

“問你呢，我應該穿哪件嗯”

雲筠心跳得突突突的，眼神閃爍着，随便指了一件。

“這，這套吧。”

“哦”連瑕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慢條斯理地穿上雲筠挑選的衣服，靠近之後仰頭看她。

靠得太近了，連呼吸的溫度都格外分明，雲筠被吓得梗着脖子後仰，心跳更加劇烈。

“幫我系一下帶子。”

連瑕轉過身去，露出後背上的系帶。

雲筠看着那一片潔白如玉的肌膚，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屏着氣把垂落兩側的衣帶綁好。

她能确定連瑕是故意的，卻沒明白她這麽做的用意。

難道是看穿了她的謊言懲罰她可這種懲罰未免……

“想什麽呢，快點啊。”

雲筠回神看她，才發現連瑕把簪子遞到了她面前。

“我幫你簪”

連瑕只輕輕擡了下眼睛，什麽都沒說。

雲筠把簪子插在她的發間，後退半步跟她保持安全距離，努力壓下心頭的鼓噪。

可不能再中美人計了，她要做任務活命。

心裏這麽想着，可當連瑕靠近時，她還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剛冷靜一些的情緒重歸躁動。

“怕我”

面對那雙比星星還要清亮的眸子，雲筠的理智潰敗得徹底。

“沒有。”

連瑕勾了下唇，伸手撫上她的臉。

“沒有一句實話。”

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摸到了雲筠的嘴唇，指腹輕蹭她的唇瓣，不知道是阻止她說話還是怎麽。

她的動作缱绻旖旎，眼神卻帶着探究和打量，讓雲筠一時摸不清她的想法。

是警告嗎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她什麽都知道。雲筠瞬間冷靜下來，心裏的旖旎也蕩然無存。

這看似親昵的警告持續了很長時間，雲筠的嘴唇都被磨紅了，連瑕才放開她。

她盯着雲筠的嘴唇，眼神變深許多。

雲筠不由舔了一下唇瓣，硬着頭皮問: “大師姐，還有什麽事嗎”

連瑕慢慢移開視線，淡聲道: “沒有藥物治療，我身上的傷現下疼得厲害。”

好好好，這是明着點她呢。

“那怎麽做大師姐你才不疼呢”

連瑕随口: “陪我睡……說說話吧。”

雲筠覺得她想說的其實是另一個動詞，但不敢深想。說話挺好的，就陪她說話吧。

一陣風起，院子裏的桃樹輕晃枝蔓，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像下了一場桃花雨。

連瑕似有所感，攏一攏袖子腳步輕移， “随我來吧。”

兩人坐在桃樹下，雲筠偷偷一眼閉着眼睛的連瑕，見對方睫毛輕顫，連忙收回視線。

“呵呵。”

連瑕輕笑一聲，握住了她的手。

雲筠: “!”

這合理嗎

顯然是不合理的，她急着把手抽出來，連瑕卻越攥越緊。

“你這樣不乖，我的傷是不會好的。”

雲筠立刻停止了掙紮，由她握着手在掌心撓來撓去。輕微的癢意蔓延至全身，好像心口落了根羽毛。

就這樣握着手待了許久，二師姐一直沒回來。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桃花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雲筠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直到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連瑕才緩緩睜開眼睛，看雲筠時眼裏毫無溫度。

原來早前的那個語言是真的，她破境的關鍵不在于物，而在于人。

若是沒有身旁這個人，便是修為再高也難以得道飛升。

她轉而望向頭頂巨大的桃樹，慢慢握緊了雲筠的手。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有流光浮動，順着雲筠的手鑽入她體內，轉瞬便不見蹤影。

——

雲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睜眼已經在自己居住的小屋了。

師父這一脈不像長老，弟子們都是統一安排住處，兩人一間，他們各有各的住處，按照修為高低奢華程度也不一樣。

譬如大師姐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有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那棵桃樹據說已有幾百年。

而她這種廢柴，只有很小很簡陋的一間屋子，推門出去就是密林，晚上萬籁俱寂的時候陰森森的。

幸好師兄師姐們的住處離她不遠，倒也沒那麽害怕。

雲筠靠在窗邊，看着高聳入雲的樹木，不由思緒飄遠想起連瑕。

誠然她是一位漂亮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美人，但既然任務對象是她，就不能被她帶着目的的舉動擾亂心神。

修為相差懸殊，只能智取。

前兩次都以失敗告終，且那法子也不算智。

要不給她下毒，讓她沒辦法再修煉只一秒雲筠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且不說給一個修為比她高許多倍的人下毒有多困難，單從不能修煉這一點來看，就跟她的任務目的相悖。

不能修煉連瑕怎麽飛升

可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這個任務對她諸多限制，就像在考驗她的智商。

可她都廢成這樣了，哪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天邊紅霞似火，将整座林子都照成了紅色，望着眼前瑰麗的景色，雲筠內心逐漸安靜下來，一個想法出現在腦中。

色誘

如果是這張臉的話，也不是沒可能。雲筠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忐忑地想。

天色逐漸暗下來，密林好像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雲筠關了窗戶，準備吐納真氣修煉一會兒後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過了，身體有點倦怠。

至于那個計劃，暫且擱置，說不定睡一覺之後會有更好的計劃。

她尚未做決定，只能拖一時算一時。

連瑕為人孤冷高傲，若是知道自己欺騙她的感情，定然會勃然大怒，她得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那份怒意

一夜好眠，第二日神清氣爽，身子也很爽利。

穿衣服時看着手上的紅痕，雲筠一愣，這痕跡昨天就在嗎記不太清了。

早修過後，雲筠摸到了大師姐的住處，準備打探一下情況，卻見她正在斥責某位師兄。

那位師兄是三長老的徒弟，資質上佳，曾多次在仙門大會上大放異彩，并好幾次協助大師姐除妖。

“李硯，你我同為修道之人，應該摒棄兒女私情，心向大道，如今你來同我說這一番話，是想壞我道心嗎”

“連師妹，我……”

“李硯，若是你的心裏只有情情愛愛，那我覺得你不适合待在青雲宗。今日我便禀告三長老，讓他放你離去。”

這話算是相當嚴重了，明着讓三長老把李硯逐出師門，李硯聞言臉都綠了。

“連師妹，我……我只是傾心于你，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連瑕站在石階上，幾乎是用鼻子看他， “我以為早有此覺悟了，不然怎會跑來同我說那些話”

李硯啞然，臉色比吃了死蒼蠅還難看，隐在袖中的手握緊。

連瑕多次從妖獸手中救下他，還溫言指導他修煉，他還以為她對自己有情，沒想到竟換來了如此羞辱。

李硯拳頭緊握，眼神變得陰沉晦暗。

雲筠看得一陣心驚，立刻打消了色誘這個念頭。李硯這麽優秀她都拒絕得如此果斷，自己修為平平且還是個女子，只怕會被一掌打飛出去。

大師姐這樣驚才絕豔的人，應當不會被情愛絆住腳吧，她後知後覺地想。

想明白這一層，雲筠立刻轉身離開。再待下去，要是被發現自己聽牆角，可不得了。

“小師妹，過來。”

連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筠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僵硬了。

自己離得也不是很近，怎麽眼神就那麽好呢

李硯挑這個時間來，就是想趁着無人來此處表明心意，結果被連瑕羞辱一番還不夠，門口還有個偷聽的。

連瑕明知道有人卻不提醒她，是故意想讓他出醜，這女人竟歹毒至此!

李硯一再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張還算端方的臉成了豬肝色。

雲筠腳底抹油，還沒跑幾步就被一股怪力吸了回去，片刻後穩穩落在連瑕懷裏。

連瑕一只手圈着她，目光卻落在李硯身上， “便是要找道侶，我也只會喜歡這樣的。”

看着李硯黑成鍋底的臉，雲筠大驚失色，想從連瑕手裏逃脫出來，對方卻抱得死緊，好像是在故意給李硯看。

好好好，禍水東引，合着我就是個擋箭牌。

雲筠無比後悔來了這裏，早知道不如随三師姐去河裏摸魚，即便被長老們責罰不好好修煉，也好過在這被人記恨。

李硯陰沉地看雲筠一眼，憤而拂袖離去，他走後桃花落了一地，仿佛在清除他存在過的痕跡。

雲筠感覺腰間的手松了，心想自己果然是被拉來擋仇恨的。

“大師姐，若無吩咐，我先回去了。”

“現下離你去雲霄峰的時間還早，你要去何處”

雲筠多少有點氣，低聲說: “這是我的私事，即使是大師姐你也無權過問吧”

連瑕怔了一下，随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竟不知道你如此能說會道。”

她說完沒有放雲筠離開，而是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又如昨日那般揉上了嘴唇。

初時只輕輕蹭動，後來力道漸漸加重，雲筠感到了一絲疼痛。

所幸連瑕沒有摸多久，在她的唇泛着水潤的紅時，收回了手，也移開了目光。

“我這裏靈氣充足，你從今日起在這裏修煉吧。”

雲筠“為什麽”還沒問出口，就被連瑕揮袖送至一處高愈百丈的石臺上。

這是連瑕平日修煉的地方，因地勢原因靈氣最為充沛。

雲筠往下看一眼都暈，偏偏她在連瑕這裏禦不了劍，只能乖乖打坐納氣，很快便進入先天忘我之境，渾然不覺時間過去了多久。

再睜眼，星星在跟她打招呼。

雲雲腦子空白了一瞬，感覺到了周身圍繞着的寒氣，目光放遠一點，四周幽深漆黑，如怪物仗着血盆大口。

雲筠低念劍訣，佩劍于她身後出現，發出清寒冷光，但也僅此而已。

師父給予她的便利，在連瑕這裏行不通。

不能禦劍，這麽高她怎麽下去雲筠往下看一眼，被往上吹的寒風擊得後退。

“小師妹，跳下去。”

連瑕的聲音出現在耳邊，似乎隔着重重遠山，又好似近在眼前。

雲筠沒有看到她，卻被她說的話吓住，這麽高跳下去還能活嗎

“不敢嗎這可比你推我下去的懸崖矮多了。”

雲筠心裏一緊，被激出了幾分勇氣。連瑕明顯在報複她，要是她太過懦弱，豈不被白白看了笑話

雲筠握住師父所贈碧月劍，從百丈石臺上一躍而下。

師父曾說過，碧月劍乃蓬萊仙山的隕鐵打造，一旦認主便會傾盡全力保護主人。

她在凜冽的寒風中摸着劍身，默默祈禱——小碧，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下落速度越來越快，碧月劍毫無反應，雲筠的心都快涼了，突然懷中的劍動一下了，随後又“死了”。

雲筠連怪它的心情都沒有，因為快到地面了，她死心地閉上眼睛，掉入一個帶着淺淺花香的懷抱。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雲筠心有餘悸，用發軟的胳膊抱住她的脖子，把臉埋進她懷裏平複心情。

“哭了”連瑕的聲音沒那麽淡然了。

哭是不可能哭的，雖然她被吓得夠嗆，到底沒那麽脆弱。

雲筠沒有回她，等那陣手腳發軟心悸的勁過去，便從她的懷裏跳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連瑕揪住她的衣領，道: “不說謝謝”

雲筠扭頭看她，多少有點生氣。如果不是她的話，自己怎麽會經歷這麽驚吓的事

“怎得一臉不忿，像是要打我似的。”連瑕調笑般說。

雲筠看着她不說話，一副跟她杠上了的樣子，她有雙偏狹長的丹鳳眼，冷冷看人時氣勢十足。

只可以她面對的是連瑕，且她現如今也才十六歲，稍顯稚嫩青澀。

連瑕的興致從勾起的唇角染到了眼裏，玩味地看她片刻，伸手握住她的手。

“今晚便宿在我這裏吧。”

雲筠掙脫她的手，道: “不打擾大師姐，我在自己住處自在些。”

“你不是不敢一個人睡嗎，別逞強了。”

連瑕再次牽起她的手，用了不容掙脫的力道。

雲筠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不覺跟着她走進屋內，連瑕手指一點，便将她的衣服去掉，從頭到尾洗了一遍。

雲筠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跳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憤怒地看着她。

哪知連瑕只是笑了兩聲，為自己施法潔身後，也上了床。

這是張單人床，兩個人略顯擁擠，不可避免會碰到，雲筠再三注意，還是觸到了連瑕柔軟滑嫩的肌膚。

“呃……你……”

上床的時候不是穿着裏衣嗎，怎麽突然光了

連瑕: “我習慣一絲。不挂地睡。”

說完閉眼，在她閉眼的同時，屋內的燭光悉數滅了下去。

雲筠在石臺上參悟了幾個時辰，大腦無比清醒，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側着身子盡量遠離連瑕，連呼吸都控制着不敢太重。

不知過去了多久，剛有一絲睡意的雲筠被丹田處的悶痛疼醒，她不适地動了動身子，就被連瑕一把攬進了懷裏。

連瑕的手置于她的丹田處，暖意滲透皮膚鑽進去，疼痛很快便消失了。

“快睡。”

連瑕的聲音帶着困意，語落把臉往她的後頸處貼貼，唇瓣若有似無地蹭着肌膚，淺淺的呼吸灑在上面。

雲筠:……

這哪還睡得着

連瑕輸給她的修為也起了作用，全身經脈都有種通的感覺，雲筠又亢奮了半夜，天快亮時才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她睡去的同時，連瑕睜開了眼。那雙瞳仁清亮的桃花眼一片清亮，沒有一點剛睡醒的跡象。

她翻身對着雲筠，看着她安靜的睡顏，眼裏掠過一抹暗色。

這小東西平時狡猾得像狐貍，睡着了倒是挺乖巧的。

連瑕輕戳着眼前軟糯的臉頰，想起那個許久之前的預言。

“說我會死于情劫呢，你信嗎”

沒人會回答她，雲筠正與周公對弈，咂着嘴巴輕聲呓語。

連瑕手指點在她微張的嘴上，神色松懈下來。

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已日暮西斜，晚霞滿天，雲筠蹭一下坐起來，被子從肩頭滑落。

“完了完了，錯過去雲霄峰修煉的時間了!”

連瑕倚在門框上，好整以暇道: “現在才想起來未免太遲了，昨日你也沒去。”

雲筠大字形躺在床上，眼睛裏的光都沒了。

“徹底完了，師父知道肯定會責罰我的。”

連瑕眸光微動，輕聲說: “左右不過是為了提高修為，只要你的修為有精進，在哪裏修煉有什麽所謂咳咳，……先把衣服穿上。”

雲筠低頭，被子在腰際，往上一點遮擋都沒有。

“!!!”

無聲尖叫，雲筠迅速把被子拉上來，直接把自己包了進去。

連瑕看着床上蛄蛹着的小包，臉上不自覺浮上笑容，且着笑容直達眼底。

“快些起來，待會兒你二師姐要來。”

雲筠不語，被子裏空氣不流通，全身都在發燙。

連瑕唇角的喜笑意還未斂去，臨出去前又說: “若是你不想起便不起了，想來楚襄是不會誤會的。”

不誤會才怪。

從前一年說的話加起來沒現在一天說的多，二師姐看到她們這麽親近，哪會不亂想

雲筠迅速起床，剛穿好衣服楚襄就來了。

看到雲筠，楚襄眼睛瞪大了些， “小師妹怎會在大師姐住處”

雲筠以為連瑕會幫她解釋，結果對方一臉高冷，沒有半分要開口的意思。

好好好，旁人面前就裝起來了是吧

“我連累大師姐受傷，內心十分愧疚，便留在此處照看大師姐，直到她痊愈為止。”

“啊”楚襄疑惑: “可是大師姐的傷昨日就好了。”

雲筠看向連瑕，連瑕面無表情，眼神淡然無波，像個局外人似的。

雲筠讪笑道: “這樣啊，那我今日便離開。”

楚襄把一個紋樣精致的香包遞給連瑕，伸手握住雲筠的手， “那便與我一道回吧。”

雲筠一百個願意，有楚襄在，連瑕就不會再留她了。

果然，連瑕自始至終都沒開口。

走到院門口時，雲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桃花雨的遮掩下，連瑕的眼神有些幽深，給她一種陌生的感覺。

回去之後，雲筠每晚都被丹田處的疼痛折磨，如此過了一個月，某天醒來她突然感覺身體輕盈，神思清明，去雲霄峰的天柱一試，果然破境了。

從地靈境升到了破風境，主要表現為身體上的蛻變，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對自我的控制更加随心所欲，修煉不再像以前那麽困難了。

師父雲游未歸，師兄師姐各有各的事，雲筠心中喜悅卻沒人分享。

傍晚，她看着窗外那些形如鬼影的參天巨樹，糾結再三，拎了壺酒去了連瑕的住處。

院子裏站着兩個人，一個是連瑕，她長身玉立，墨發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身着淡綠色交領襦裙，裙擺處堆滿了落花。

她對面是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看氣勢應當是某位長老。

“您放心，我絕不會耽于兒女情長，與她不過是玩鬧。”

“我的這位小師妹，自小便得師父喜愛，長成了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偶爾逗逗她，這漫長枯燥的修煉才不會那麽無趣。”

如果前一句雲筠還不能确定的話，那後一句就是給了她明确的答案——連瑕只是覺得她好玩，所以才幾次三番逗她。

雖然她曾想過，連瑕這樣的天之驕女不會把自己當回事，但直到現在她才真正确定，自己于她不過是一個解悶的玩物。

雲筠不知心情如何，只是默默轉身離開，回去的路上遇到林易，她強行抓着對方跟自己喝酒，三杯下肚兩人成功醉倒。

“師父不讓我們沾這些，你從哪得來的”

“大師兄給我的，他自己也偷偷喝。噓，別告訴別人。”

林易沒回答，雲筠轉頭看去，她已經睡着了。

雲筠看着星星，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頭腦可以這麽清晰。

第二日晨修，連瑕看到她後走過來，雲筠淡淡看她一眼，越過她朝林易和楚襄走去。

楚襄不明所以，問她是不是跟連瑕吵架了，雲筠無所謂道: “沒有，我跟她還沒熟到可以吵架的地步。”

說罷拉着二人離去，連瑕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沉郁眼神晦暗。

————————

今天是猛一酒，好耶!

怎麽覺得小筠受受的沉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