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無處不在的事件

第69章 無處不在的事件

“咚、咚咚！”櫻井真希扣響門扉, “有人在嗎？我想找一位漂亮的金發公主，請問她在裏面嗎？”

神裏香織睜大眼睛，這個是……

她三步并作兩步, 迅速來到門前，用最快的速度拉開房門。

“喲，香織/小神裏，好久不見~”

有着油畫般色彩濃郁的鳶尾色長發和眼睛的少女, 還有卷發、直發的兩個少年，三人的身影與記憶重合, 神裏香織驀然紅了眼眶。

“真希、陣平、研二！”她張開雙臂, 一把抱住他們, “我好想你們！”

盡管擠得慌，但誰都沒掙開這個飽含思念的擁抱。

真希艱難地抽出手臂，拍拍神裏香織的背：“我們來看你了，高興點嘛。”

神裏香織松開他們, 不好意思地抹掉眼淚，“媽媽真是的, 早知道你們要來, 我才不會出門呢。”

櫻井真希摸摸鼻子，讪讪地笑：“這個……不能怪阿姨，是我請她保密。”

“……好吧, 那我不生她氣。”嘴硬心軟的神裏香織如是說。

舊友見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生活、朋友、學業、愛好，無所不談。哪怕是瑣碎的小事，對方也能聽得津津有味。時間帶來的疏離與隔閡, 在一番熱烈地交流後消失無蹤。

中午，神裏媽媽帶他們出去吃飯。

“當然不是英國美食, 衆所周知，英國沒有美食。”

神裏香織的吐槽不可謂不犀利，然而倫敦畢竟是世界級大都會，彙聚全世界美食。不吃英國菜，還有法國菜、意大利菜嘛，若是有心原汁原味的日料也能找到。

不過都出國了，當然要品嘗一下地道的西方美食，這是種難得的體驗，真希三人沒意見。

在神裏媽媽和香織的幫助下點好餐，聽着悅耳的鋼琴曲，聊起本次的修學旅行。得知真希想去福爾摩斯博物館，神裏香織興致勃勃地表示可以給她做向導。

“我們可以坐地鐵過去，貝克街站的牆上有好多福爾摩斯的經典側面瓷磚。參觀結束，還可以到隔壁的紀念品店買手信，送人或者收藏都很不錯。”

說到這個，真希三人可來勁兒了。

松田陣平：“真的和小說裏寫得一樣嗎？”

萩原研二：“放大鏡、煙鬥、獵鹿帽都有？”

幸好神裏香織出于好奇前去參觀過一次，不然還真答不上來。

“都有都有。超級還原，簡直是細節控的福音。”

說的真希越發心動，當即拍板：“吃過飯就去。”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連連點頭，一起望向神裏香織。

神裏香織有心拿喬，畢竟她從前被這倆人捉弄得不輕，有機會當然要報複一二。可是看到他們亮晶晶的激動眼神，最重要的是真希要去，本就不太堅硬的心化成一灘春水。

“……知道了，陪你們去就是了。”

“香織你真好。”櫻井真希笑得眉眼彎彎。

神裏香織也忍不住笑，“知道就好，就怕你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哈啊？什麽新歡舊愛？我有過這種存在嗎？

櫻井真希一臉懵。

神裏媽媽扶額，“香織，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

母語差成這個樣子，你爸爸知道嗎？

神裏爸爸自然不知道。移居英國後，除了在家香織幾乎用不到日語。并且頭幾年為了提高香織的英語水平方便上學，家裏人幾乎不說日語。久而久之，水平依舊停留在幼稚園畢業的時候，用錯詞不要太正常。

神裏香織：“就是那個意思，其餘的自己領會。”

滿不在乎的樣子，看的神裏媽媽嘴角抽搐。

是她的教育出錯了嗎？為什麽腼腆可愛的女兒會長成這麽個混不吝的樣子？

神裏香織的改變，真希看得一清二楚。作為混血兒，不論在霓虹還是英國，總會遭到一些非議。如今的香織有一顆強大的心髒，比過去的那個她讓人放心一萬倍。

閑聊間，侍者開始上菜。

意大利菜有“西餐之母”的美稱，享譽世界。神裏媽媽挑的這家餐廳更是其中翹楚，菜色美味極了。真希三人一副大開眼界長見識的模樣，只覺得這個好吃，那個也很美味，吃的不亦樂乎。

人到中年對飲食向來克制的神裏媽媽，見他們吃得歡快，不知不覺吃下平時兩倍量的食物。一邊在心裏後悔不疊，一邊忍不住又吃一口。

神裏香織低頭，不讓媽媽看到她偷笑。

哈，讓您天天影響我的食欲，這下忍不住了吧，嘻嘻。

意想不到的是，一場動亂突然席卷餐廳，所有人變得惶惶不安。

就在真希一行人起身離開之際，伴随着一聲驚呼，隔着兩座的一位客人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不等急救便沒了呼吸。

仿佛一滴水濺入油鍋，店內的客人立刻騷動起來，有人在詢問侍者，有人打電話報警，還有人離開座位試圖結賬離開。

大約是習慣了（？），餐廳管理者第一時間關上店門，并安撫客人等待警察的到來。

可是死人了啊，誰也不知道是針對死者還是無差別報複，哪裏坐得住。

因為死者看起來像中毒身亡，無論是就餐完畢還是沒來得及就餐的，店內客人無一例外心情複雜。

吃完和吃一半的人：不要無差別投毒！不要！

沒吃的人：好餓，什麽時候能吃上飯？警察怎麽還不來，快點結束吧。

櫻井真希見過好幾次類似的情形，想上前觀察一二把，又有點害怕。畢竟是個人，死在離他們那麽近的地方。作為同類，不可能毫無感覺。

事情發生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第一時間護在三位女士前面，包括神裏媽媽，不讓她們直面可怕的現場。自己卻瞪着一雙大眼睛，視線不停掃過其他客人。

稚嫩的外表是他們最好的保護色，哪怕有人察覺，只會下意識認為小孩害怕而已。

真希戳戳他們後腰，低聲道：“讓開一點，我也要看。”

那兩人卻像突然失聰似的，一動不動。

真希扼腕，只能在後面找空隙暗中窺伺。這一看，還真發現點東西。

大約是坐着，視角變低，許多正常情況看不到的東西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比如靠窗第二桌那位女士，指甲缺了一小塊。裸粉色其實很難發現，奈何她坐在窗邊，陽光反射下那缺失的一角就像白紙上的墨點，存在感十足。

再比如隔壁桌的眼鏡青年，一直似有若無地觀察左右。最重要的是，他放在膝蓋上的左手隐約在顫抖。

興奮？還是緊張？

右手緊緊抓着他的郵差包，因為太用力青筋凸起，條條分明。

真希的大腦飛速轉動，将肉眼收集到的情報和線索彙總，然後抽絲剝繭，找到隐藏的真相。

店外很快響起警車的轟鳴，真希猜測這家餐廳檔次很高，不僅因為食物美味環境優雅，更因為警車來的特別快。

警察迅速接手現場，勘察、問詢，各司其職。鑒于他們這桌四個未成年人和一位女士的組成，問話的警察态度溫和，顯然不覺得他們會是嫌疑人。

真希思考良久，悄悄把自己的發現告訴警察。雖然不知道是否對破案有幫助，萬一因此讓犯人逃之夭夭，她會耿耿于懷一輩子。

剩下的事便與他們無關了，大約一小時後，警察解封，沒有嫌疑的客人可以離開。真希跟在神裏媽媽身後走出餐廳，不經意間回頭，發現美甲女士和眼鏡青年竟然沒走。

哇哦，真有問題啊？

好奇！想看！

奈何神裏媽媽擔心幾個孩子被吓到，馬不停蹄帶人離開。坐上汽車，她才松了口氣，“還好嗎？有沒有吓到？”

又誇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紳士有擔當，不愧是男子漢。”

兩個男孩相視一笑，萩原研二道：“吓到不至于，又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神裏香織驚訝，“你們兩個中學生，上哪兒見識這種場面？”

“香織你是不知道啊，霓虹的治安這幾年變得好差。”對于這一點，櫻井真希有話要講。

因為大多時候，不僅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場，她也在啊。

第一次遇到的時候，真的，差點吓死，幾個晚上沒睡好覺。後來大概是習慣（bushi）了，雖然還是害怕，卻也有種司空見慣的淡定（bushi）。

真希掰着手指數他們遇到過的事件，什麽餐廳投毒啦，溫泉溺水啦，森林公園失火等等，不計其數。

“感覺最近兩三年的事故，比過去十年的總和還多。”

香織和媽媽目瞪口呆，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

“……太可怕了，為什麽會這樣？”

櫻井真希眼珠子一轉，故意吓唬她：“聽說有一個神秘的黑暗組織開始在霓虹活動，大勢擴張，排除異己，所以……”

她沒說完，丢給神裏香織一個暗示性的眼神，讓她自己去想。

對方果然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一把抱住真希的胳膊：“真希醬，來英國吧！霓虹太危險了！”

萩原研二意味深地笑笑：“你怎麽知道，英國就不危險呢？”

神裏香織從前就很怕他，頓時一個哆嗦，差點哭出來。

“好啦好啦，不吓你了。”櫻井真希揉揉她的臉頰，“騙你的啦，哪有那麽多神秘黑暗組織，警察又不是擺設。”

神裏香織：“……”

“混、蛋！我要跟你們絕交！絕交！！”

四個少年鬧鬧哄哄，方才的事似乎不曾在他們心中留下陰影。開車的神裏媽媽釋然一笑，打轉方向盤，徑直往貝克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