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熱戀

90   熱戀

◎過來坐實一下罪名。◎

走出K-ONE, 周夢岑已經腳步有些虛浮了,甚至開始胡言亂語了。

“剛剛還有那麽多媳婦,為什麽都不試一遍?”

秦墨:“秦太太, 再試下去, 今天我們就出不了商場了。”

“那些都很好看,我想看你穿,好看全都買下!”她豪言壯語。

秦墨輕笑,摟着她肩進了電梯:“回家再讓他們送過來。”

“但你還在吃醋啊。”她在他耳邊呼氣撩撥, “那麽久的醋, 你都還惦記在心裏,你們男人怎麽這麽小心眼呢!”

好在電梯裏沒有別人,只有小書顏眨巴着眼,仿佛在問, 爸爸你吃誰的醋呀?

秦墨牽住她手腕扶着,神色不變:“沒有的事。”

周夢岑搖頭:“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你特意帶我來港城,又是玩游戲, 又是換西裝, 那麽明目張膽……”

“明目張膽什麽?”秦墨覺得她醉了後一本正經分析的模樣, 還挺可愛的。

周夢岑斬釘截鐵:“想上港城小報。”

秦墨這人勝負欲極強,早就想跟她公開了,之前是她壓着不讓,現在好不容易領證又官宣了, 他自然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但她花邊新聞少之又少,最近唯一被流出的緋聞就上次生日, 跟那些足球小帥哥同游倫敦街頭, 又是被港城媒體爆出, 他自然想在這裏宣示主權。

司馬之心,昭然若揭。

秦墨失笑:“被發現了?”

與此同時,電梯門開,到達一樓明亮大堂,雖然到了十點人不算太多,但人來人往依舊熱鬧。

周夢岑唇角上翹,看着他又搖頭:“秦先生,我覺得,還差點火候……”

比起她與四小鮮肉“攜手同游”倫敦街頭,他們一家三口港城游好像沒什麽勁爆點,頂多是有高調秀恩愛嫌疑。

秦墨:“什麽火候?”

周夢岑沒回答,而是踮起腳尖,湊上去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秦墨呼吸沉了沉,喉結微滾。

書顏“哇”的一聲,咧着嘴偷看。

香甜的紅酒味道,在鼻息纏繞,直上心頭,秦墨一手摟住她腰,看着她含笑的眸子,漾着得意的嬌笑。

他很想回吻她,但不是現在。

“你醉了。”

醉得還不輕。

周夢岑輕哼,女王姿态:“一瓶紅酒而已,小case!”

她還非常自信地踩着高跟走了兩步,優雅又翩然。

大理石地面光滑,她的鞋跟又高又細,秦墨一顆心懸在嗓子眼,擔心她扭到。

“小紅豆兒,幫媽媽拿包。”他把包扔給一旁看戲的女兒,大步上前,從後面攔腰抱起已經搖搖欲墜的女人。

黑色保時捷剛開過來,停在對面路邊,司機見到二人出來,連忙去開後座車門。

衆目睽睽之下,秦墨就這樣抱着周夢岑,穿越馬路,大步流星走過去。

可憐的書顏,第一次在爸爸身邊,要自己走那麽長一段路,不但沒有人牽,還要抱着媽媽的手拿包,在前面開路,藍色的小公主裙擺如精靈在夜色飛舞。

港島街頭到處是明星,随手拉個人打個招呼,對方就可能出自豪門世家,所以本地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只是這一家三口顏值太高,氣質非凡,還是有不少人駐足打量,只是看了半天沒瞧出是港島哪對豪門夫婦,交頭接耳了半天,人已經上了車。

直到來港島旅游的一個內地小姑娘,猛地拍了拍大腿:“我的天!好像看到我岑姐和姐夫了!”

而被抱上車的周夢岑,似乎此刻才啓動醉酒鍵。

秦墨把女兒拉上車後,回頭來看她,“還好嗎?”

那瓶紅酒度數不低,後勁很大,她就這樣不知不覺喝掉了一瓶,還能這樣不吵不鬧,确實讓人驚嘆,但秦墨更擔心的,是她胃不舒服。

周夢岑搖了搖頭,主動貼了過來,靠在他懷裏,

秦墨低頭,用眉心碰了碰她臉頰,有些滾燙:“很快就到了。”

周夢岑卻仰着頭,一雙水潤的眸子,盈盈笑意将他看着。

“秦先生,你現在開心了嗎?”

“開心。”秦墨咳嗽一聲,不敢看她妩媚的眼,掌心貼在她眸上,将她按在懷裏,低聲命令她閉上眼。

畢竟當着女兒的面狠狠吻她,不太合适。

但好在書顏也累了一天,車子開出去沒多久,嘀咕了一句“爸爸,我想睡覺……”,小腦袋一歪,直接靠着他手臂睡着了。

秦墨右邊哄着妻子,左邊調了下姿勢,讓女兒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更舒服些,再伸手攬過妻子。

将人擁緊的同時,忍不住吻了吻她眉心,又揉着她太陽穴低笑:“睡不着?”

因為醉意,周夢岑本來就有些困倦,此刻鼻間汲取他身上溫暖的氣息,更是昏昏欲睡,但又沒睡着,她心裏還惦念着一件事情。

“秦墨,你在國外真的沒跟其他女孩子相處過嗎?”

“沒有。”秦墨挑眉,不明白她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那你怎麽……什麽都會?”

“會什麽?”

“會哄女孩子。”

秦墨勾唇笑了一下,有些無奈:“秦太太,不能醉了就不講道理了。”

周夢岑看着他不說話,表情有些委屈。

秦墨吻了吻她鼻尖,挑眉:“你覺得,今天陪你們玩的游戲很難嗎?”

周夢岑搖頭,不難。

但她好像在看着一個有點陌生的秦墨,跟七年前的只陪她在未遲居約會,安安靜靜看書的秦墨不太一樣。

就像之前書顏被盛灏綁架,他一個人敢孤身闖去救人,放七年前,她想都不敢想,他看起來那樣斯文清貴,就不像是會打架的人。

很可惜,她沒有看到那場面,但當天從直升機下來,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人,就知道那場戰鬥有多激烈,同時也明白她的男人有多強大。

顯然,七年後的秦墨更有魄力,已然能撐起一片廣闊天地,保護好她和女兒,但沒有人的成長是平坦的,人必定是經歷過一些磨難,才一步步變得更強大的,就像她,曾經也是無憂無慮的周家大小姐,在經歷父母去世和企業破産的雙重打擊,才成為如今的周家掌權人,其中辛酸和艱難,唯有親歷者才懂。

所以,她的秦墨,又是如何從那個滿眼溫柔的白衣少年,變成如今這樣強大又漠然的資本家。

她很想知道。

就像他也想知道,書顏是怎樣從一顆小小的紅豆兒,長大成一個可愛小姑娘的。

又或者,她原本就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畢竟他們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了,短暫到他們來不及真正了解對方。

“秦墨,我想聽你的故事,在紐約留學的故事。”

周夢岑擡起頭看他,眼神又清明理智得像是沒有醉。

秦墨環着她肩收緊了些:“好,今晚都講給你聽。”

他們有漫長的夜,可以暢談。

港城不大,車子很快就到了酒店,管家領着女服務員早早候在停車位旁。

女服務員小心翼翼抱出熟睡的書顏後,秦墨才下車,繞到周夢岑這邊,彎腰将她打橫抱了出來。

周夢岑已然半醉半醒,看着身後跟着一行人,難免有些矜持:“我自己可以走……”

雖然酒店服務人員不會亂說,但難保此時附近蹲了不少狗仔,她不敢想象那些人明天又要怎樣大寫特寫。

秦墨垂眸,只是對她笑了笑,抱着她三兩步跨上臺階,腳步十分沉穩,仿佛她瘦弱得像個小姑娘。

周夢岑此刻還真像個小姑娘,兩人跨過臺階,穿越富麗堂皇的大堂,隐約聽到周身有人來回穿梭,她雖然醉着,但還知道害羞,把臉埋在他懷裏,生怕被人瞧見。

直到進了電梯,秦墨才放她下來勉強站着。

但酒勁此刻大概是完全上來了,周夢岑腳剛着地面,便猛然一軟,整個身子搖晃了一下,指尖掐在秦墨手臂。

秦墨眼疾手快攬住她腰,将人半抱在懷。

周夢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清明一些,卻恍然看到眼前有三五個秦墨在晃動,不禁眉頭一皺,擡手捉住他肩,半撒嬌半威脅:“別晃了。”

秦墨無奈笑了笑,整理了下她有些亂的發:“乖,閉上眼,我就不會動了。”

電梯明黃燈光下,男人襯衣西褲,溫柔清貴,脈脈含情的寵溺,讓管家和服務員都忍不住臉紅,只覺得被這樣的男人寵着,大概夢裏都是充滿粉紅的泡泡。

秦墨則看了眼在服務員懷裏睡得深沉的女兒,又無奈輕坦,看來,明天得讓鄭特助和蘇秘書幫忙帶下小紅豆兒了,她這樣醉着,今晚指不定要怎麽鬧,明天哪還有精力陪女兒出去逛。

到了海景豪華套房,安頓好女兒在隔壁卧室睡覺後,管家送來了八珍醒酒湯。

周夢岑已經伏在米色沙發上睡着了,臉頰紅撲撲,眼睫微垂。

她身後就是整片維多利亞港夜景,依山傍海,層層疊嶂,繁忙的天星小輪穿梭于黑色海面,房間是轉角海景套房,兩面落地窗映着同一片絢麗夜景,迷人的燈光掠影偶爾在她安睡的眉眼間掃過,獨特的畫框設計落地窗将她也鑲嵌進這幅震撼又唯美的畫面。

秦墨看着這溫馨一幕,嘴角噙着溫柔的笑,走了過去,蹲下身,将她落在臉上的發勾到輕輕耳後。

“小夢,”他低喚一聲,親了親她唇角,“醒醒。”

周夢岑有些不太情願,但他的吻越來越深入,卷着她的舌面吮吸,讓她差點呼吸不過來,不得不睜開眼眸瞪他一眼,卻看到他含笑說道,“不是要聽我的故事?過了今晚,我就不講了。”

這話但凡是她清醒的時候說,都會挨一道白眼。

她想聽,他什麽時候敢不講?

但醉糊塗的周夢岑顯然沒想起這點,一聽還是限時故事,再困頓也依着他身子爬了起來:“不許騙人。”

眼裏哪有半分周氏集團掌權人的精明。

秦墨勾唇笑了一下:“好,但你要先把這個湯喝了。”

“好。”周夢岑看都沒看一眼,就着他喂過來的勺子,乖乖喝了幾口。

簡直太乖太好哄了。

喝了小半碗,秦墨幫她擦了擦嘴,然後自己上了沙發将她抱入懷,确定她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勢不但舒服,還可以俯瞰窗外的維港夜景,才開門見山。

“我沒有哄過其他女孩子,在國外沒有,在國內更是零,如果非要算一個的話,應該是明月,我比她大八歲,我讀大學時,她還在上小學,寒暑假放假回家,确實會帶她出去玩,所以知道怎麽哄小姑娘,但我猜你要聽的,肯定不是這些,對嗎?”

周夢岑點點頭,但很快又搖頭。

“都想聽?”秦墨揉着她耳朵,“我怕講完,你要睡着了。”

周夢岑趴在他身上,懶懶開口:“今天先講國外的,國內的明晚再講。”

秦墨淺笑,看樣子醒酒湯已經起作用了。

“那得索點報酬,”他充分發揮商人特質,“親我一下。”

周夢岑雙手搭在他肩上,依言俯下身,毫不遲疑。

剛在K-ONE大堂,她都敢親他,現在在酒店,當然更加肆無忌憚,又像是恩賜一般,伸入了柔軟的舌尖,學他從前吻她,刮過口腔內壁每一側,将齒間微甜的八珍醒酒湯味道,毫不客氣地渡給他,像是在要求他今晚講一個漫長的睡前故事。

這個吻,反倒讓秦墨有些失控,起了些反應,又被她身體壓制着,只能扣着她後腦勺,再加深,反客為主。

漫長的吻過後,兩人交頸在彼此耳邊喘着,秦墨眸中洶湧暫時蓄意着,摟着她的腰身,徐徐道來往事。

“我的留學生活其實非常枯燥乏味,尤其是第一學期,過得很渾噩,因為偷改志願學金融的原因,徐女士那時候還在生我的氣,她以為我是為了躲避繼承家業而出國,我雖然囊中羞澀卻也不肯向她低頭,所幸哈佛大學研究生院為我提供了第一年的獎學金,所以當時的我,還有時間勤工儉學攢第二年的學費、生活費,和平常留學生一樣,每天下課後給本科生當助教,或者教老外學中文,做完這些小工後,才有自己的時間泡在圖書館,直到燈熄滅回華埠出租屋。

當然,清晨也會早起去運動,不是去中央公園跑步,就是在哈德遜河畔騎行,騎行半個月,才認識了一些新朋友,其中就包括Ge,他也是William教授的學生,不過比我大一屆,我和他們進行了一次騎行比賽,在那次比賽上,我第一次體驗到了中國留學生的不公平待遇,因為我明明可以進入前三,卻被三個黑人夾縫針對,導致掉入了最後一名,還要被嘲笑是東亞病夫,那是我第一次跟人打架,以一敵三。”

“後來呢?”周夢岑心裏很難受,她知道留學生活有多黑暗,若不是父親在之前就已經幫她規劃好一切,她在倫敦那幾年也沒有那麽容易。

秦墨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是Ge在,估計要去半條命。”

周夢岑将他抱緊,耳朵貼在他胸口:“你當時在想什麽?”

秦墨擡起她下巴:“你。”

眼看她眼眶發紅要落淚,他揉着她腦袋,吻了上來,吻到她身子泛軟,感受到了他真真實實地存在,內心的悲傷被他強大的氣息沖散,才抽離出來,繼續講。

“雖然挨了一頓揍,但我也認識了Ge,我在紐約第一個真正朋友,那事之後,他帶着我每天騎行50公裏。”

“50公裏?”周夢岑驚訝出聲,嗓音被吻得沙啞,聽着有些嬌憨。

秦墨忍不住又吻她:“嗯,Ge說我雖然是William教授的得意門生,但樹大招風,如果自身不夠強大,很容易惹來災禍,果然,在那不久之後的一個夜晚,那三個黑人闖入我的住所報複我,我被洗劫一空,去了半條命。”

周夢岑再沒忍住落下淚,砸在他下巴:“秦墨……”

秦墨知道她會傷心,攬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摟着她翻了個身,兩人方位轉變,她被摟在身下,他溫溫柔柔吻着她。

“寶貝,都過去了,而且出租屋裏也沒多少值錢的東西,至少我護住了最珍貴的東西。”

周夢岑哽咽:“什麽東西?”

“你的照片。”

周夢岑頓時哭得更兇。

當然,秦墨吻她也更兇,差點把持不住,要在這沉寂的夜晚,在這狹窄的沙發,深入哄她。

“一張照片而已……你那麽拼命做什麽?”

“因為那是我唯一的念想。”

分手時,他們那樣冷漠決絕,也沒有想過要留下什麽作為紀念,他們都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毫無留戀。

直到收拾衣服,無意從口袋掉出她的借閱證,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刻意壓抑許久的思念,頓時如潮水般湧出,再無法遏制。

或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依舊念着她,愛着她。

周夢岑哭得岔氣,捶打他胸口,可又更心疼他,解開他的襯衫紐扣,仔細檢查他身上每一寸肌膚,想要看看是否留下什麽斑痕,可事情過去那麽多年,已經無跡可尋,她唇貼在他肌膚,顫抖着親吻,像是安撫曾經受傷的地方。

秦墨知道她內心極度害怕,淚水泛濫成災,只能一遍遍親吻安撫,光是吻還不夠她靜下心,掌心附上扣碗柔軟,一邊安撫,一邊沉啞繼續。

“但我該感謝這三個黑人,如果沒有他們給我當頭一棒,我還過着混沌的生活,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在圖書館看了一本書,蘇聯作家米哈伊爾·肖洛霍夫的長篇小說《靜靜的頓河》,裏面有一句話我印象深刻,也喚醒了當時麻木的我。”

“什麽話?”周夢岑終于被他安撫好,身子漸漸軟在他手心,鼻息乖乖貼着他頸窩,随着粗粝指腹探入,她像小貓咪似的蜷着,潤然接受他的長驅直入。

秦墨垂眸盯着她臉上的表情,那處和她眼尾同樣濕潤,泛濫成災,他一點一點感受到她的收納,直至舒坦,來回推送,有規律地或遲緩或急速,全憑她臉上的小表情。

“人們正在那裏決定着自己的和別人的命運,我卻在這兒牧馬,怎麽能這樣呢?應該逃走,不然我就會越陷越深,不能自拔。”[1]

他磁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念出這句話,周夢岑也切身感受到了他當時的迷茫。

她摟着他脖頸,耳朵泛紅,呼吸亂了,久久才能深吸了一口氣,問:“後來……你怎麽逃走的?”

從那個低谷旋渦逃出來,成為後來華爾街之神的Moore。

“真的想知道?”秦墨含住她耳垂。

襯衫紐扣一顆顆落下,熱息拂過。

周夢岑“嗯啊”了一聲,抱着他腦袋,又小聲叫他名字,“秦墨……”

被他懲罰提醒了一下,又改口,一聲又一聲:“老公。”

第一次這樣醉酒後喊他,她聲音嬌.顫無比,惹他想欺負。

恍然間,她聽到空氣中有“滋”的輕響聲拉開。

片刻之後,他扶着她的腰:“乖。”

他要她配合。

周夢岑緊緊攥着他衣服,迷蒙的瞳孔頓然一大,饒是剛被親了許久,還是有些不适應,眉心輕擰。

但這也只是頃刻間的痛感。

她的目光很快溫柔而明亮,被他輕柔吻着,在耳邊低語。

“因為我重新有了信念。”

“……什麽信……念?”

周夢岑勉強湊成一句話,便被他擡起腰,親了親她額間的汗,沉啞說:“對你的恨,要遠超過愛。”

愛讓他沉淪,恨讓他清醒。

“我設想過,多年後再次遇見你,或許你已是誰家豪門太太,我依舊是那個一無所有的秦墨,無法站在你身旁,更沒有資格跟你說一句話,哪怕我們曾經那樣親密過,可距離應該是望塵莫及,你看過來的眼神,會是什麽樣?憐憫?冷漠?抑或者是鄙棄……我無法接受甚至不願想象哪怕一秒,那個時候,我應該寧願自己被黑人打死在出租屋裏。”

他帶着沉沉的氣息壓下來,訴說自己最黑暗的時刻,用她的柔軟,緩解自己曾經的絕望。

“我深刻意識到,求學不該是我在紐約唯一的出路,我要在紐約,甚至在華爾街站穩腳跟,就需要一份體面的工作,一個強大的體格,這樣終有一日我回到過,能坦然直視你的目光。”

他溫柔入着她,溫柔親吻着她,說出當時心中的惡念。

“原諒我,一個身心備受摧殘的男人,唯一的尊嚴,只是不想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低人一等。”

周夢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是含着淚水看着他,搖頭哭泣。

她怎麽會怪他,怎麽會怪他……

隐隐聽得窗外輪船鳴笛,像是時空穿梭,命運輪轉,她看到臉上傷痕累累的男生從昏暗的出租屋爬起來,看着手裏那張女孩照片陷入沉思。

周夢岑嗓子嘶啞着,她想告訴他,撕了那張折磨他多年的照片,去過自己的人生吧。

他本是天之驕子,不該被她拉下神壇,而後泯于大衆。

可是她發不出聲音,直至一束光照進黑暗,落在男生臉上,照進他沉而暗的眸底,她看到他扯唇輕笑,掌心依舊握緊那張照片,徐徐起身,順着那束光,走出這黑暗旋渦。

“後來,我在Ge的介紹下,在華爾街投行得了一份辦公室實習機會,有了穩定收入,閑暇時間不只是騎行散步,我還去學了格鬥散打,那三個黑人再一次入室搶劫時,被我打斷了腿躺在地上,直到警察把他們拖走,成為實習生後,我的生活不再是兩點一線,變成了三點一線,尤其是研究生畢業後,我第一次接觸操股,工作到淩晨,直至曼哈頓的寫字樓燈光逐漸熄滅,我的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淩晨兩點收到老板的郵件,能得淡定回複馬上處理,Ge說我們這是典型的937‘鐵人’,早上九點上班,淩晨三點下班,一周持續七天,但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果斷辭職,轉而踏入投資圈,第一次做了大膽的分析,賺取了人生第一桶金……後來我搬去了曼哈頓……”

她被他抱坐在腿上,摟着腰按下,讓她擡頭看窗外繁華夜景。

“周夢岑,如果沒有你,我将平庸一生。”

不論愛與恨,他能成為後來的Moore,始終是因為心裏有她,如一道無法企及的光,或是不可亵渎的神,牽引着他。

而今,此時此刻,他臣服在她這座神明之下,觸摸着她的萬丈光芒,還可将她私藏于懷。

這是站在過去光影裏的秦墨,企盼了許久,卻從未想過可以實現的一天。

周夢岑淚眼朦胧,眼裏一片濕霧,他的溫柔足以令她沉醉、癱.軟。

洗完澡躺進被窩,床鋪被褥柔軟如棉花糖,真絲睡裙細膩貼身,觸手光滑清爽,秦墨的身體從浴室出來後卻再次滾燙起來,令她不自覺顫抖,又想要緊貼,兩人相擁望着身後的維多利亞港。

夜更深,夜景更璀璨。

秦墨扣着她的腰說:“曼哈頓那間公寓也是面朝江面,但其實一個人欣賞這樣繁華的夜景,是一件很悲傷孤獨的事情。”

周夢岑閉上眼,低下頭吻他:“下次我陪你……一起看……”

又一聲輪船劃過,她的尖聲掩于其中。

“寶貝,”他扶着她腰,将她用力抱在懷,嘴唇吻着她玉頸,在耳邊嘆息:“我要好好想想,該怎麽招待你?”

他生活過的紐約,雖然沒有她的足跡,卻處處留下他對她的回憶。

穿越中央公園、漫步哈德遜河畔、途經每一個咖啡店和街道,他都會想起她。

——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周夢岑才從睡夢中醒來。

海風從床尾的觀景露臺湧入,帶來遙遠的鳴笛聲,像是來自遠方朋友的呼喚,她睜眼便看到維港來往的船只,天朗氣清,正午陽光照着海面,波光粼粼,繁華靜谧。

當然,入眼最深刻的,還是倚在露臺看風景的男人。

海風吹着他柔軟的發,又掀起他敞開的寬松白色襯衫,從這個角度望去,能瞥到他窄而勁的腰腹,人魚線肌理分明。

周夢岑将滾燙的臉頰埋入軟枕和被褥,卻聞到獨屬于他的荷爾蒙味道,每一片肌膚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心跳難免加速。

昨晚是她情緒泛濫了,借着酒意,借着他的故事,淚和水洶湧,讓他一次又一次哄着,可他明明箭在弦上,依舊克制着,那樣溫柔,一夜至天明,他沒有得到幾次釋放,只把她哄得舒舒服服,軟綿綿睡去。

像是感應到她注視的目光,秦墨忽然回頭看了過來,對上床上她迷蒙的眼神,只覺可愛極了。

“醒了?”他沙啞的聲音,被海風吹送至耳邊。

周夢岑後知後覺昨晚自己做了很多離經叛道的事情,臉頰潮紅埋得更深了些。

秦墨噙着笑轉身推開玻璃門,走到床邊,俯身撫她臉頰,将發撥至耳後:“秦太太,還沒睡飽?”

周夢岑難得賴一下床,臉頰壓着他溫熱的掌心輕蹭着,搖了搖頭。

既然是度假,就要有度假的樣子,總要睡到沒有起床氣再起床。

秦墨卻将她撈進懷裏抱着,低頭來了個早安吻,吮了半分鐘,問:“要不要去露臺,看看風景?”

此時太陽還不大,正适合吹風。

周夢岑“唔”了一聲,沒有反對,便被他抱出被褥,披上他幹淨的白襯衫,又抱去了露臺,坐他腿上,俯瞰整個維港。

海面清風拂面,帶着濕鹹的海水氣息,摩天樓宇像是維港天然的帷幕,高聳入雲,靜靜地守護着這片海域,而遠處大小船只悅耳的鳴笛聲,則像是輕輕拉開了這帷幕的序曲,在這寧靜與繁華交織的港口,一切都顯得如此和諧而美好。

她靜靜躺在秦墨懷裏,半眯的眸在他的掌心的揉捏下,睜開又緩緩閉上,人倒是清醒了些,又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紅豆兒呢?”

整個早上,好像都沒有聽到她動靜。

秦墨漫不經心揉着她,因早晨本能興致而嗓音沙啞:“早上八點就起來,跟鄭斐他們去了博物館。”

“啊……”周夢岑睜開眼,眼眸像是被海風濕潤迷離着,擡頭看他,有些自責,“怎麽不叫醒我?”

秦墨笑了一聲:“你起不來。”

“你叫醒我,我肯定起得來。”

都答應了書顏,她就是爬也要爬起來。

秦墨又笑着吻她眼尾,一個字一個字說道:“你大概,不會想出門。”

“為什麽?”話剛問出口,周夢岑看着他含笑眼眸,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什麽來,連忙找他要報紙,“我要看看,他們把我寫成什麽樣!”

這架勢,比他早上還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來港城的是她。

秦墨笑着将她抱住:“不怕惡評?”

周夢岑笑容十分勉強:“那能怎麽辦?酒後犯罪也要承擔應有的責任啊。”

秦墨嘴角抽了抽,撈起一旁的手機給她看了幾家港城主流日報。

“其實還好……這次他們用詞還挺……正規的。”

大概是威懾于他上次直接一鍋端了東南早報,今天的各大頭條感覺束手束腳的,似乎沒有上次那樣勁爆,但好像又少了些樂趣是怎麽回事?

秦墨有些遺憾,還是挺想看一看他們內心真正想法的。

周夢岑點進去看了看,直接笑得花枝亂顫。

「公然索吻,周女王高調調戲千億老公」

「人肉衣架,秦墨大展身材討妻女歡心」

「兩大集團掌權人:誰才是真正的王?」

「總裁兩招智鬥四小鮮肉,帥且成功!完勝!」

「秦墨女兒奴石錘,一日掃盡娃娃機」

“好沒意思。”周夢岑笑着點評,但顯然很滿意。

不過,比起港媒的開局一張圖故事全靠編和标題黨博人眼球,內容卻索然無味,內地微博上倒是一片熱鬧,尤其評論區十分精彩。

有素人發了一條關于他們一家三口港城一日游打卡的視頻,評論轉發瞬間破萬。

【博主你是真big膽啊!】

【忘了上一個這樣報道的報社是怎麽被收購的嗎?等着律師函吧!】

【有一說一,姐夫身材是真好!這張臉也好絕!有種被超度的感覺/澀澀】

【怎麽覺得,這是某人在宣示主權?】

【費盡心思的是秦總,霸氣示愛的是岑姐,果然是我最愛的霸道女總裁!你強姐更強!】

【男人,你贏了!】

【那必須的啊!岑姐的嘴今天翹得,AK都沒這麽難壓!】

【咱就是說,秦總耍心機打出的“M”是夢的拼音“M”嗎?】

【回樓上,不然你以為呢?麥當勞的M嗎?(笑死,本人在現場,親耳聽到來自小公主的吐槽/捂臉笑)】

【妥妥的心機boy!岑姐無語的表情也太可愛了!/照片】

【這張踮腳吻真的超愛!霸氣又可愛,聽說岑姐醉了?/照片】

【嗯,咱就是說,也不知道是為秦總的美色傾倒,還是被上百萬的羅曼尼康帝醉倒/微笑臉】

【我的天我的天!我能說,我是第一個發現岑姐和姐夫約會的人嗎?就在青禾城隍廟!姐夫親自幫忙拍的照,離開時偷拍的側影/照片】

【斯哈斯哈!這氛圍感!誰看了不得說一句男才女貌,絕配!】

【感覺小公主以後難找對象萬裏挑一的難,畢竟爸爸和舅舅都那麽優秀……】

【周氏集團繼承者&融夢資本未來掌權人,光是這兩層身份,小公主就天下無敵了好吧!】

【慕了/哭,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天生就是牛馬。】

【樓上過分了啊,叉出去!】

【又是為愛鼓掌的一天,聽說秦總昨天試的西服全都送過去了,然後小公主今天在博物館打卡,陪在身邊的不是秦總和岑姐!盲猜一個昨晚加白日……靠!抱歉,流鼻血了!!!】

【啊啊啊啊,這次我實名羨慕岑姐!】

【實名羨慕岑姐+1!】

……

【嫉妒羨慕岑姐+10086!】

……

而被全網羨慕的周夢岑,在吃了早餐後,被某人拉上樓頂無邊泳池,享受着日光浴和手法到位的按摩伺候,又聽他報喜。

“鄭斐昨天表白成功了。”

周夢岑歪着腦袋搖了搖,感嘆:“我養了幾年的小茉莉……”

秦墨低笑這給她揉肩:“放心,鄭斐也是我培養了幾年的心腹,是個優秀的男人。”

周夢岑雖然對鄭斐了解不太多,但有了他這句話作保證,也就放心了。

“我家小茉莉要是被欺負了,唯你是問。”

“好。”秦墨低笑着,“這小子今天高興着,打算帶書顏和蘇秘書多逛幾個景點,回來估計也挺晚,你要出去走走嗎?”

周夢岑昨晚被折騰許久,全身還泛着酸,也懶得出去逛,便要頭。

秦墨也贊同:“下午有幾個線上會議,看來我們只能待酒店了。”

同時手中力度加大,又問她是否舒服。

“我也有會議要開。”周夢岑心滿意足點頭,趴在泳池邊沿,望着遠處摩天樓宇,只覺自己猶如滄海一粟。

直到下午她跟許嘉禾剛結束會議,範溪舟在群裏丢了幾張評論截圖,同時艾特了秦墨。

範溪舟:@秦墨老秦啊!收斂點,全網都盯着呢!

許嘉禾:盯什麽?

範溪舟:當然是盯咱岑姐什麽時候能踏出酒店啊!

許嘉禾:……

周夢岑看了半天後,她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擡手就是一個抱枕,重重砸向落地窗前正開着線上會議的男人。

秦墨目不斜視接過枕頭,耳朵還在聽耳機裏的彙報,目光卻移向床上的周夢岑,低聲問了一句:“怎麽了?”

周夢岑咬牙切齒:“你故意的吧!”

秦墨挑眉:“?”

周夢岑哼了一聲,掀起被褥把自己蓋住。

這下是真沒法出去見人了!

誰家好人帶女兒出來旅游,最後讓助理和秘書陪着,夫妻倆人倒整日整夜待在酒店!

正暗自腹诽時,她又聽到秦墨操着一口流利醇厚的英語,言笑自若。

“Excuse me, I have to leave... ”

“Yeah, I need to soothe my wife.”

周夢岑咬唇。

她才不需要哄!

而且相處這麽久,就他哄人的方式,她都已經摸透了!真不知道是哄她還是滿足他!

果然,下一秒,秦墨掀開被褥,不由分說吻了下來:“怎麽了?”

周夢岑瞪了他一眼:“群裏信息……”

“看了。”

“那你……”

“過來坐實一下罪名。”

“唔……”

【作者有話說】

久等啦寶們!

評論區200個紅包請罪!

後面就是寫大婚啦,然後估計就完結啦~

感謝在2024-05-01 17:05:25~2024-05-06 01:11: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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