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7.初夏
第18章 17.初夏
那一年的春風, 來得格外的晚。
到了二月底,仍是冰凍天氣,樹枝、葉尖、屋檐……随處可見一根一根的冰挂。
再過一周, 出了太陽,冰雪消融, 高三第一次模考也出了成績和排名。
這次是聯考,除了陽溪,還有多省市多校一起,題目出得難, 似乎要給他們個下馬威。
有人崩潰, 有人逆風翻盤, 許希看着成績單,內心平靜。
高三以來,她的班級排名波動不大了, 基本穩固在前五, 再差也不會跌出前十。
那段時間,有一部分同學準備出國留學, 或者特招、競賽之類,她沒有別的途徑, 唯有高考。
也不期望突然飛升,保持不退步,就十分了不起了。
高三生大多在家裏都被當成了寶,她得到唯一的特殊待遇,就只是少幹些家務活。
叔叔夾槍帶棒地說,快高考又不是斷手斷腳了, 還是說要進京當皇帝了,有什麽做不得的?
還是叔母心軟, 有時見許希做事,會把她趕回房間學習。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試卷、習題越來越多,放學時間越來越晚。
回家有一段路沒安路燈,很黑,周圍商鋪也少,到了深夜,人煙稀少。
有一回,她感覺背後有人,回頭一看,是個中年男人。她攥緊書包帶,心跳躁動不安,慌亂地想着,有什麽能防身的,同時加快了步子。
後來,那人沒跟上來,大抵只是恰好同路,卻給她留下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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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希糾結猶豫了很久,才向許淩開口,問他能不能晚上來接她一段路。
他在打游戲,戰局正酣,他分不開神,目不轉睛地,口頭敷衍道:“咋的,你做虧心事了,怕鬼來敲門啊?”
她該問才對。
為什麽老實本分,一心學習的女生,要提心吊膽,害怕夜晚遭受侵犯呢?
一則則新聞閃過腦海,許希仍是低聲懇求:“就一小段,不,不會耽誤你,很,很多時間的。”
許淩不耐煩:“之前不是有個男生送你回來嗎?你找他呗。”
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說的是陳致。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就是普,普通同學而已。”
“行了行了,再說吧。”
話已至此,許希知道,許淩這裏行不通了,叔叔、叔母那邊也沒戲。
不加班的時候,叔叔通常在打牌,如非事态緊急,旁人是沒法把他叫離牌桌的。
一入春,氣候變得潮濕,叔母總說身體不舒服,睡得很早。
她誰也靠不了。
陳致?
自那次元旦之後,他再找她補課,會給她一筆報酬,說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這是她應得的。
是不是按市場價她不知道,但對她來說,已經十分豐厚。一沓紅鈔拿在手裏的感覺,分外不真實。沉得像肩上的書包,像壓得她醒不來的魇。
就是因為錢,叔叔叔母經常吵架,她也只能依附于他們。
為免被叔叔他們發現,她把錢存在唐黎那兒。這是她留給自己的退路。
一年裏,陳致的成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而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她感覺到的暧昧,不過是她一時的錯覺。他只把她當朋友。
到高三,進入總複習階段,他反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兩人交集由此逐漸減少。
她怎麽可能開得了口,請他送她。
許希咬咬牙,在書包裏備了一把美工刀,兜裏揣一支鋼筆,用以防身。
其實她心知肚明,真碰上危險了,這些大概率不管用,但也就是圖個心理安慰。
這天下了晚自習,快進入那條小路,她遠遠地注意到,牆邊暗處倚着一個人。
看身形,還是個男的。
她的腳步驀地停下。
路就那麽寬,繞又繞不開,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如果他是蹲她的,更不會走了。
她悄然攥緊了校服口袋裏的鋼筆,手心有汗,是緊張出來的。
她挪着又輕又快的小步子,即将經過那人時,猝不及防地聽到他開口:“等你老半天了,怎麽這麽晚?”
不耐煩的年輕男生聲線,顯然是許淩的。
許希心頭一松,辯解說:“本,本來就是這,這麽晚才放學。”
許淩兩手插兜,直起身,瞥瞥她的,沒說什麽,徑直走在前面,吊兒郎當的。
男生到了這個年紀依然會長個子,許淩現在快到一米八了,他吃得多,動得少,長得很壯,但莫名能給人安全感。
她亦步亦趨,說:“你,你不是說,說不接我嗎?”
許淩說:“我媽昨天聽見了,不是她讓我來,我才懶得來。”
她愣了下,轉而想到,可能叔母是盼她考個好成績,給他們臉上增光。
當然,也可能是單純關心她的安危。
那個年頭的小城市,治安并不太好,時有偷盜、扒竊之類的事發生,再往前推八年十年的,還有□□橫行霸道。
一個女生獨自走夜路,很容易被心懷歹意的人盯上。
“那也謝,謝謝你。”
許淩捋了把頭發,被她的認真語氣搞得有點不好意思,“你最後這幾個月好好學就是了。”
“嗯……”她又問,“你,你是不是交,交女朋友了?”
他吓一跳,“你怎麽知道?”
“猜的。”
她指他腕上的紅手繩,挂着一個銀色小挂飾,他素來不愛瞧不上這種玩意兒,突然戴,可能是應女生要求。
“讀書好的人,腦子就是好使。”他嘀咕。
許淩這人心粗,不會藏秘密,叔母愛唠叨,但不查他私事,不然他鬧起來很兇。
她很多時候知道他撒謊,欺騙父母,只是不說而已。
“我不,不會告訴叔,叔母的。”
他慢半拍反應過來,眼一眯,“你要挾我?”
許希抿唇,眼底漾開一絲狡黠。
“行啊,我看錯你了,以為你老實,還算計我。”
她說:“別沒,沒大沒小,我,我是你姐。”
“才大幾天啊。”許淩不想承認,也一直連名帶姓地叫她。
她難得犟嘴:“那,那也大。”
“服了你了,條件是什麽?”
很簡單,接她就好。
約莫是正值叛逆期的緣故,他有時說話做事挺讨人厭,但比起叔叔,他對許希還算不錯。
嘴上雖然抱怨不已,但那幾個月,他還是每天接許希一段路。
時間很快到了五月底。
公告欄上貼的,還是最後一次模考裏,年級單科前三的照片。高三學生每次路過都會看見。
這是許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上榜。
她是理科數學第三,隔着幾排,理綜第一是陳致。
人人胸口都挂着一朵大大的“狀元花球”,表情各異,要麽脖子僵硬,要麽眼神空洞,獨陳致不同。
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竟理了個寸頭,唇線抿緊,也不笑,顯得表情有些兇。
拍照時,他們是一起去的。
排隊依次站在藍布前,攝影師叫他們直視鏡頭,到陳致那兒,他說:“小夥子,笑一笑呗。”
旁邊有認識陳致的人調侃:“別人是耍帥,他是怕太帥了,惹得女生們不好好學習,一心暗戀他。”
連老師也笑了。
“算了算了,別耽誤功夫了,拍吧。”
就留下這麽一張照片。
許希也沒裝模作樣地笑。
她自己并沒有即将自由飛向蒼穹的期待,反而很淡然。
還有十天就是高考了。
放眼掃過教室,到處堆滿了書、試卷,下課也少有人離開座位,都在埋頭刷題;教室外,樟樹長得郁郁蔥蔥,偶有麻雀啁啾,看得見的地方,無一不挂着助力高考的紅色橫幅。
這是屬于十八歲的初夏。
後來回想,也是她和陳致唯一共同擁有的夏天。
那天,許希撿到陳致的學生證。
校園卡上有姓名照片,大家幾乎不用學生證,它會出現在校園超市的路邊,八成是被主人翻東西時帶出來的。
照片應該是他十六七歲時拍的,比現在還要白點,瘦點,沒變的是他眼神的冷淡。
他剛轉來時,就總是這樣。
陳致應該還沒走多遠,也許可以追到他。
但不知是什麽想法驅動着她,拈着留有鋼印的相片一角,小心地,輕輕地揭下。
她像做賊一樣,将那張小小的一寸證件照合攏于掌心,尖銳的四角帶來微微的刺痛感,仿佛提醒她:這是不光彩的。
第二天他在桌位上看到自己的學生證,至于他是什麽表情,許希埋着頭,藏起心虛的眼神,不敢擡頭看。
陳致沒問出來是誰撿到的,反正快畢業了,也懶得追究照片到底是丢了,還是被偷了。
高考那兩天,其實沒什麽特別的。
硬要說有格外不同的,有一點大概就是,叔叔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考得怎麽樣。
她說,還可以。
而另一點……
不知道陳致從哪兒聽來她的考場的,最後一場英語的收卷鈴一響,就跑來堵她。
他從另一棟樓跑過來的,額上出了汗,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很急。旁邊的人奇怪地看他一眼,又因為他的長相而多停留了一兩秒。
許希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你……”
他匆匆打斷她:“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
沒人約她,于是她點頭。
陳致笑了,眼睛在下午的陽光照映下,顯得愈發清亮,“我來你家找你。”
找我幹什麽?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先解釋說:“我有話跟你說。”
她還是點頭,覺得好像對不起他的熱情,又加了個“好”。
高考結束當天,陳致只是把她送到家,什麽也沒透露。
但可能,女生的第六感在那個時候起了作用,她的心跳加快了節奏,像在提前迎接次日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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