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啧!真是一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

啧!真是一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

“九族?”

驸馬心口一跳,卻又很快平靜下來,掐着公主下巴。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這裏是哪裏?你只不過是宮裏普通妃子生的女兒,這裏是京郊的莊子,你死在這裏,只要我說你是外出不慎墜崖,就沒人會知道。你又不是皇後所出,陛下也不會為你多費心思。”

“咳咳咳——”

萬壽公主撲打着他,拼命掙紮,然而這狠心的驸馬只是把手越掐越緊,幾近将颌骨掐斷。

“公主殿下。”驸馬露出一個冷冰冰的微笑:“你搶了枝枝的位置這麽久,也是時候該還給她了。”

“砰——”

大門被踹開。

“還給誰?”一個酒壺夾雜着憤怒砸進來,砸中驸馬腦門。

“哎呦!”

驸馬捂着頭,瓷器的猛烈撞擊帶來了強烈的眩暈,刺痛感從頭皮一路傳下,仿佛有一把尖銳的刀子在慢慢地切割。而那些陶瓷碎片劃破了面部,銳利的疼痛宛如無數根針在刺入皮膚。

滲出血液的小傷口發熱發癢,驸馬吃痛,一時間竟不知該繼續捂頭還是去捂臉。

公主癱軟在地,手臂無力地垂在身旁,手心還留着汗珠。她擡起蒼白的臉看向大步走過來的人,呼吸急促:“爹……”

驸馬定睛一看,認出來人果真是自己那岳父——天統大帝。

身後竟然還跟着丞相及六部尚書,皆是似笑非笑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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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腿……當場就軟了。

“陛、陛、陛、陛下——”

驸馬牙齒打顫,不敢置信。

皇帝怎麽會突然來京郊!還那麽巧合在他要杖斃萬壽公主時出現!

重點是!為什麽還會帶着一幫重臣啊!誰見探望女兒見女婿,會帶大臣過來啊!特意過來抓奸嗎?

許煙杪上下打量着萬壽公主的驸馬。

【這就是敢杖斃公主的驸馬?開國六國公,宋國公劉诜的次子劉怿?那個什麽……詩、書、畫三絕,大夏第一才子?】

【長的倒是人模狗樣,怎麽幹得出來打傷公主眼睛,在公主小産後,故意納八房小妾,在公主病床前跟小妾滾床單,還讓公主給他那個白月光的弟弟求官的破事來的?】

許煙杪心裏每說出驸馬一項罪狀,老皇帝的怒火就上蹿一節,那鼻息越來越重,仿佛有一頭憤怒的野獸在他的胸腔中咆哮着。

終于,化為驚雷怒喝:“來人!将此獠拖下去斬首。府中小人知情不報,皆以斬罪。其長兄幼弟同罪,念及其父有功,發邊衛充軍。再,父革去國公之位,母去诰命,皆貶為庶人!”

這真的是給足宋國公面子了,不然九族非得玩個消消樂不可。

劉怿卻不這麽想。

這位所謂的第一才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似依舊玉樹臨風,不卑不亢:“陛下,臣在家中訓妻,何罪之有,得陛下如此重罰?”

可他胸膛裏加快的心跳,額頭上滾落的汗水,腋下和身體各處部位滲出的焦臭與驚慌的氣味,無一不顯露出他的情緒異常緊繃。

老皇帝默然片刻,語氣古怪:“訓妻?你說你在訓妻?”

劉怿望向萬壽公主,用那張光潔得沒有一絲瑕疵的面容對着她,嘴角弧度微深:“公主可以作證。”

所有人都看向萬壽公主。

公主靜默,兩三息後張口:“爹……”

說話動作扯到下颔青紫,便是一個停頓,然而後面出口的話,竟然不是告狀:“求爹收回成命,怿郎……怿郎只是一時氣急,他沒想傷害女兒。”

老皇帝:“……”

老皇帝:“哈?”

劉怿淡淡一笑。這就是他的底氣。

——公主的愛慕,他一清二楚,并且,為之作嘔。

萬壽公主知道自己是犯賤,可……她真的舍不得傷害怿郎啊……

于是怯怯地望向老皇帝:“爹!女兒求你了!”

“你等會兒、等會兒——”老皇帝用右手大力掐着眉心,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話來:“他帶着小妾在你病床前交..配,你還能為他求情?!t”

交..配這個詞未免過于粗魯,驸馬難堪地握緊了拳頭。

萬壽公主更是面容一白,艱難地開口:“爹,你……你怎麽知道……”

難道錦衣衛已經深入到她身邊,她卻沒發現?

老皇帝高深莫測一笑,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公主是爵位,并非官職。驸馬都尉倒是官職,卻非是有官印之職,屬于虛職,他們都無法聽見許煙杪的心聲——驸馬他爹宋國公倒是可以聽到,卻沒有把這事和兒子說。

主要是,宋國公也不知道兒子平時在家裏打着公主玩兒。

總之,他們如果有官印,就能聽見某人活躍的心理——

【公主該不會是被pua了吧?】

【這也難怪,時不時被罵兩句惡毒,估計還經常被這垃圾驸馬指責自己搶了另一個女人的位置,又不好意思把這些和別人傾訴,只能在後宅默默忍受,不告訴自己,自己深愛渣男,哪裏還能活得下去。】

【傻逼渣男,吃着碗裏看着鍋裏,沒擔當、沒責任心,用着驸馬的俸祿,享受着皇親的地位,不好好對待公主,還貶低打壓人家,真是人渣。】

【可惜了,公主可能真的以為自己愛到離不開渣男,根本沒發現自己是被pua了。】

【哔——】

【哔——】

【哔——】

老皇帝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許煙杪。

皮……皮什麽艾?

什麽意思?

又冷着臉看依然在為驸馬求情的親閨女,思索了一下,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

“萬壽。”

萬壽公主聽得爹爹呼喚,仰頭看向他,瞳中仍閃爍淚光。

老皇帝站立着,垂眼盯住她,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漣漪一圈又一圈散開。

“朕賜爾戶部司務一職,稍後便去戶部任職吧。”

“什麽?”這是懵逼的萬壽公主。

“什麽?”這是懵逼的戶部尚書。

窦丞相:“可是……”

老皇帝一個眼神過去,窦丞相憋着滿肚子話卻不敢說,只能皺着眉,望着萬壽公主,指望對方知趣一些,主動拒絕。

萬壽公主原本還不解爹爹為何如此安排,瞥見驸馬面上微微閃過的不忿,一下子大澈大悟了。

大夏驸馬無實職,任你再才高八鬥,當了驸馬都不許做官,更不許和朝臣往來,否則做結黨營私..處理。

劉怿一直膈應着這事,對她态度不好,也有自身不得不遠離官場的緣由。

若非自己強求他做驸馬,他本該在世人面前煜煜生輝,一路扶搖直上,由朝中新貴變為爹爹肱骨之臣。

都怪我……

是我欠他的……

而如今他又惡了爹爹,爹爹故意以此來嘲諷他……

短暫的靜默後,萬壽公主低聲說:“兒領旨。”感受到驸馬憤怒和怨怼的視線,始終不敢回頭。

驸馬啊……

萬壽公主在心裏輕輕地說:你恨我吧,只有讓爹爹高興了,才能讓他放過你。

老皇帝大笑,拍了拍公主發頂:“好孩子。”

萬壽公主笑得很勉強。

老皇帝再次拍拍她腦袋,和藹可親地說:“至于男人嘛,爹再幫你找,找個更好的……”

“不!爹!不不!”萬壽公主直接打斷了老皇帝的話,哭着搖頭:“爹!求求你!女兒求求你,怿郎他是無辜的!是……是女兒逼他的,都是女兒強迫他娶女兒的!若非如此,他本該可以和心上人雙宿雙栖,是女兒強求……”

【啊這,果然是pua啊。】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來。

萬壽公主沒能遮掩住表情上微妙的變化。

那個聲音如同絲綢般柔和,又宛如微風輕撫,輕盈地穿越空氣。每一個音節都清晰而純淨,讓人心醉神迷,久久不能忘懷。

聲音都那麽好聽,那人……

萬壽公主是個顏控,不然也不會一眼相中驸馬,非他不嫁。

所以,她條件反射地擡頭去找聲音的主人,第一時間就鎖定了一群美大叔身後的小年輕。

窺到對方的第一眼,盡管心有所屬,萬壽公主依然頓了一頓,不自主地把眼移開,哪敢去看那豔麗眉眼。

這一刻,什麽心上人,什麽求情,都想不起來了,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原來……男人也能長得那麽好看?驸馬在他面前,都顯得寡淡了。

随後,萬壽公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這人……說話時似乎沒有張嘴?

萬壽公主仔細去看,那張形狀十分好看的唇,在日光下确實不曾張合,然而年輕的聲音依舊在往她耳朵裏鑽。

【成親前,覺得公主太霸道太厲害,沒辦法拒絕,成親後怎麽就不怕公主了?各種欺負各種虐待,這時候怎麽不擔心這個惡毒女人找老皇帝撐腰?】

是……腹語?

他在亂說什麽!

萬壽公主瞪大眼,就要出聲為驸馬反駁。卻被父皇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扭頭一看,父皇壓着嗓音,不緊不慢地說:“聽着。”

好好聽着許煙杪這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

老皇帝心中十分痛快。

許煙杪抨擊他的時候,他恨不得把人拖下去砍了,但許煙杪抨擊別人的時候,他就快樂了。

【說什麽被逼無奈,騙騙沒什麽社會經驗的人而已,真覺得自己被逼迫,害怕被皇權殘害,婚後更會夾着尾巴做人好嗎,還娶小妾?要娶也得忍到老皇帝死了吧?】

老皇帝:“……”

萬壽公主:“……”

萬壽公主認真看着老皇帝,試圖用眼神傳達:爹,這就是你想讓我聽的話?

聽他編排爹你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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