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啧!孔子知道這事能打爆你狗頭!
啧!孔子知道這事能打爆你狗頭!
顧銑走進書院的那一刻, 不知為何,突然有些頭皮發麻。
難道是因為太緊張了?
顧銑覺得就是這樣。畢竟這次不再是小打小鬧了,經過這段時期的養望, 他成功邀請(騙)到童心童大儒來自己的講課, 而且,權應璋權大儒竟然也聞聲而來。
這次講課, 如果講得好,他就可以對外說, 二位大儒也對他刮目相看!如果講得不好,他就可以對外說,二位大儒不喜他的學說。
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他賺了!
成敗在此一舉!
顧銑理了理衣冠,露出自信的笑容走進去, 眼球轉了轉,瞄進場中:“!!!”
陛下?!
顧銑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那張熟悉的臉, 微微一呆, 随後狂喜。
這次講學, 除了那兩位大儒, 陛下的支持他也要!只要這三位都對他另眼相待,區區季歲算什麽!
幾乎是立刻,顧銑就改變了自己之前的方案——
本t來打算一上來就講課, 現在看來, 還是先以風雅之事開局, 讓這三位大人物生起好感比較重要。
正好,他之前得了一首失傳琴曲的琴譜。
“雖然還沒熟練, 但糊弄一下也足夠了。反正二位大儒又沒聽過這首曲子的原調,皇帝更是泥腿子出身, 聽什麽曲子想必都是囫囵聽個響兒。”
*
“此次講課之前,某先為諸位彈奏一曲。”
那個女德君子抱着琴坐到刺槐花下,對在場衆人微微颔首,稱得上是彬彬有禮。
手撫上琴弦,泠泠之聲在其指尖傾瀉而出。鋪在他身上的和煦日光,唇角輕揚的弧度,睫毛垂下的輕柔,都顯得那麽的完美。
在場之人聽琴聲聽得如癡如醉,縱然是惱恨女德君子的老皇帝,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确實有些真本事。
權應璋盤膝而坐在前面的地方,閉着眼睛,手指在大腿上輕輕點着旋律。
他旁邊的童心大儒輕輕點頭,心神亦沉浸在樂曲中。
此地除了人的呼吸,琴弦的撥動,林木婆娑的輕響,再無其他聲音。
許煙杪打開了系統,準備打發一下這段彈琴時間。
正好,女德君子就在那裏彈琴顯示存在感,許煙杪就順手看了一下他的八卦。
打頭的,最顯眼的就是——
【诶?彈錯了?】
猛地把權應璋從癡醉狀态中拉回來。
【啊!又彈錯了!】
【這裏也彈錯了!】
【還有這裏!不會彈,用別的調子填補也行嗎?】
随着那一聲聲彈錯了,權應璋只覺得優美的琴聲一下子幹巴起來。并且,他也會彈琴,琴藝不差,只是之前沒聽過這首曲子,外加顧銑本身琴藝也不低,自然分辨不出其中錯誤,但經過許煙杪提醒後,他再聽,就能聽出其中的錯調與微不可查的澀意。
權應璋:“……”
很好,糊弄他是吧?
……
顧銑手下琴音不停,輕輕擡起眼,唇角笑容端方。
來,讓他看看這些人都為他傾倒的樣……
顧銑看到了權應璋皺眉看着他。
心猛地一跳。
“啪——”琴音一聲脆響。和之前水流那般靜谧的調子接不上,完全是斷層,而不是變調。
顧銑又看到童心大儒也表情不對起來。
顧銑連忙把狀态調整回來,幹脆順着這個調子往下彈起激昂的曲子,好似剛才不是失誤,而是溪流沖出谷口,掙脫束縛,潑成滔天瀑布。
待看到童心大儒微微疑惑的樣子,顧銑松了一口氣,硬着頭皮往下彈。
——從這裏開始,那真的是硬編,回不到原來的頻率上了。
而權應璋……在聽許煙杪的心聲,并且努力表現得嚴肅,免得笑出來。
【嘿呀!激昂的音樂!我也會!】
許煙杪頓時開始自娛自樂了。
心裏清清嗓子,就開麥——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ktv裏鬼哭狼嚎那種。
大夏君臣頓時虎軀一震。
這什麽鬼?!
但是……
老皇帝精神振奮起來。
其實他大概能聽出來琴聲好聽,只不過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剛才完全是強打着精神,不讓自己睡着。
現在許煙杪這個!他愛聽啊!
多豪邁!多帶勁!
其他幾名跟過來的武将在心裏用力點頭。
……
顧銑彈了一段後,沒忍住,又去偷看權應璋的表情。
“?!”
怎麽滿臉嚴肅?!
難道他聽出來自己是在亂拼亂奏了?
心神不寧之下,又不小心彈錯了一個音。這一回,顧銑沒注意到童心大儒微微皺起的眉。心慌意亂之下,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诶?又變啦,這次有點像情歌的感覺。】
【情歌……我也會啊!】
許煙杪捏着嗓子。
【啊~啊~啊~】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突然變的女聲,差點讓一群大老粗扭到腰。
倒是文官們眼睛亮了。
除了那些端莊高雅的吟唱,像這種柔情似水的他們也喜歡。不如說,才子佳人,正騷到他們癢處了。
——雖然這個才子是個光頭。雖然唱法和編曲他們沒聽過,但那股子韻味還在。
文官們集體覺得,聽小白澤唱歌,比聽上面那個總是彈錯音的,要好太多了。
顧銑又去看權應璋,這回更加讓他破防了。
權應璋居然在忍笑!
他的作為居然是令權老發笑嗎?
手下琴音越發淩亂了。連許多學子都聽出來不對,面面相觑。
“哼!”童心大儒忍無可忍,站起來,将要拂袖而去。
扭頭,看到權應璋竟然在那裏聽得津津有味,懵了:“香圃?”
——這是權應璋的別號。
童心頓了頓,還是沒有控制那股子驚疑:“你不走?”
這人脾氣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權應璋擺擺手,臉也不面向他:“我再坐會。”
許煙杪那邊,已經唱到了另外一首。
【你挑着擔!我牽着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聲音激昂,情緒充沛。
這個可比去幹其他事情有意思。
童心不解,童心大為震撼。
香圃不會真覺得樹下那玩意兒好聽吧?
【诶?】
許煙杪似乎注意到前面的不對勁,心聲猛然一停。
按照過往經驗,接下來恐怕就是別的事情了。
——也就是,沒歌聽了。
權應璋站了起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目光落向顧銑:“小子,和你說個事兒。”
顧銑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什、什麽?”
權應璋的拐杖敲了兩下地面。
他沒有因為對方的糊弄而勃然大怒。這位許多人都知道的脾氣火爆的大儒,此刻反而很是心平氣和:“讀書人在學識上面,糊弄別人,就是糊弄自己。你好好想想罷。”
書院裏,有些學子明顯陷入沉思之中。
權應璋看到後,欣慰地笑了笑。這位執文壇牛耳者對着另外一位大儒點點頭:“走吧。”
老皇帝微微偏頭看了顧銑一眼,發現對方明顯有些不滿和不耐,沒忍住嗤笑出聲。
又側頭看到許煙杪幾乎要把“老皇帝在笑什麽”幾個字刻在臉上的疑惑,嗤笑又轉回了好笑。他也沒打算給許煙杪解惑,只對諸大臣道:“回去了,這書院無甚好看的。”
回了複州落腳之地,老皇帝散了各位大臣,叫來了太子的四個庶子,自己的幾名皇孫。老皇帝将今天這事形容了一遍,問他們:“可知權公為何不暴怒?”
有人答:“人雲亦雲,權公或許并非外界傳聞之脾氣火爆者。”
有人答:“權公心善,做事留一線。”
有人答:“或許是知曉爺爺在場內,做給爺爺看的。”
只最小那個孩子四下看了看哥哥們,在刺目的天光中,昂着頭道:“只因其乃執文壇牛耳也!”
——權應璋會因為學術之争拍桌子吵架,會因為感覺自己被冒犯了而暴怒,但,作為文壇領袖,看到學子入了歧途,比起生氣,他更多的是想要點醒對方。
老皇帝哈哈大笑,将小孫兒攬到懷裏:“是我家麒麟子!”
又一本正經問他:“那你說說,那顧匹夫,會改嗎?”
小孫兒:“……”
會不會改,孫兒不知道能不能正确推斷,但爺爺你讨厭他,孫兒是看出來了。
*
第二天。
“哈?孔子轉世?!”
許煙杪大睜的眼睛還帶着些許茫然,他重複問了一遍:“孔子?轉世?”
好事官員約了許煙杪吃飯,飯桌上,迫不及待就說了這事:“是啊。就是昨天我們聽琴的那個顧銑,聽說今日是他孩子的滿月宴,抱出來給賓客瞧,突然來了一道士打扮的人,大笑着讓顧銑把孩子給他,說是讓這孩子重歸舊路。”
許煙杪更震驚了。
【顧銑?他昨天被權老那麽一說,不是顏面盡失,捂着臉快步離開書院了嗎?怎麽今天還有心情搞這出?】
【真的會有人買賬嗎?】
好事官員低頭吃了口飯,好像沒有聽到心聲,順着往下說:“顧銑當然要把人打出去,但那才滿月的孩子對着他笑,又搖搖頭,那道士就嘆氣一聲,說:竟然你選擇新生,此生我們便只有這一會了。”
許煙杪:“……”
【嬰兒?搖頭?】
【……鬼故事?】
好事官員夾的那塊椒麻魚肉差點嗆嗓子裏,連忙抿杯中一口溫水,道:“那顧銑追問怎麽回事,道士一開始不言,後來被逼無奈,便告訴他,顧氏子是孔子轉世。”
官員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許煙杪的臉色。
——有白澤轉世,萬一這是真的呢?
圖窮匕見,開始試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說有不少人信了。”
這确實引起許煙杪的好奇,他一邊嘴上應付t着這官員,一邊打開系統。
【應該不會是真的轉世吧?!】
【吓死我了,果然不是,那道士也是顧銑花大價錢找來的。啧啧,昨天在文壇上丢了臉,名聲臭了一半,就想搞這種昏招。】
【別說不是孔子,如果真的是孔子,你敢養嗎?就沖你昨天篡改人家話中真意,等長大了,孔子知道這事能打爆你狗頭。】
好事官員高興得打了一個嗝。
他就知道能試探出來!果然是顧銑在搞鬼!
“許郎!我剛想起來我有事!就先走了!”
“哦,好。”
許煙杪看着這人的離去背影,困惑地眨眨眼睛。
【走這麽快……】
【難道是剛才吃了椒麻魚,痔瘡複發了?】
好事官員一個趔趄。
他聽到了不少同僚的笑聲。他們都是來想聽聽許煙杪這邊有沒有相關消息,但沒一個主動上前的。
其中一位同僚遲疑了一下,上前扶他,順便點他一下:“你猜為什麽大家都是有急事了才去找他?像孔子轉世這樣的風言風語,沒有人主動誘導許煙杪探查消息?都是在這裏等,等許煙杪感興趣了自己去翻?”
那好事官員愣了愣,臉色一下子白了起來。
“因為……”
同僚接過話,順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因為,小白澤并非任君使用的器物。”
——你不尊重他,就會受到報應。
就像……
僅剩的良心用完後,同僚終于憋不住了,目光往下移,去看那官員的屁股。
這人居然有痔瘡诶!
——不出半天,滿朝文武都知道某某官員有痔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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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