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完美的假面

第7章 完美的假面

裴宵果真起了變化,呼吸越發急促。

“妤兒,今晚我不睡書房了,回來陪你好嗎?”

姜妤咬着唇,緊張地後退。

但她的手慌亂間仍攥着裴宵腰間的香囊,往後一扯,裴宵便被迫躬下身來。

裴宵骨頭也軟了似的,高大的身形壓在了她身上,仿佛囚籠禁锢着她。

“那我就當妤兒答應了?”

裴宵低笑着解下腕上的玉菩提,一圈圈繞在姜妤手腕上。

往常與他在一起時,他也常會這般與她十指相扣,用菩提松松綁住兩人的手腕。

姜妤也只當是他一點小癖好,并未在意,可今日才知這串菩提染過血啊!

那只滿身血污的白狐尤在眼神,姜妤越發覺得他像獵豹,開始不住地發抖。

裴宵只當她像平時一樣怕疼,溫聲哄道:“妤兒放輕松,我不會傷你。”

緊接着,纏綿缱绻的吻便覆上了她的唇,如春雨細膩撫慰她的惶恐。

便是失控,裴宵也還在克制着,耐心等姜妤有所回應。

他從來都會顧忌姜妤的感受。

哪怕從私生活來講,他也是個極合格的夫君了,根本叫姜妤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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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也許一切完美都是假面……

姜妤心涼了半截,暗自摸到了梳妝臺上的瓷盞。

裏面放着今日新研磨的花粉,原本是用來做胭脂的,可此時它有更大的用途。

裴宵情緒已經有了波動,只要花粉“不小心”散落在空氣中,裴宵今晚肯定會暈倒。

姜妤顫抖的指尖默默将瓷盞推到了梳妝臺邊緣。

花粉随着梳妝臺的晃動,搖搖欲墜……

一切都是“意外”,怪不到姜妤頭上。

姜妤深吸了口氣。

倏忽,另一只冰涼的大掌順着姜妤的手臂如小蛇纏了過來,壓住了她伸出去的小手。

“妤兒,又不專心?”

裴宵慵懶的聲音溢出。

姜妤心跳加速,呼吸停滞片刻,回眸過來,裴宵仍埋在她頸窩。

他時時刻刻感受着姜妤的情緒,仿佛一雙無形的眼睛盯着姜妤。

裴宵知她又神游天外了,也緩緩擡起頭來。

姜妤餘光瞥了眼手邊的瓷盞,他只要稍稍撇過頭,就能将姜妤抓個現行……

而此時,他那雙深淵般的眼已經慢慢睜開。

“夫君!”姜妤忙圈住雙腿,嬌軀剛好擋住了裴宵的視線。

只聽得一聲悶哼,姜妤才覺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了,瓷白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睫羽輕顫着如展翅欲飛的蝴蝶。

裴宵倒因她突如其來的主動有些驚喜,擡起她的下巴,“妤兒,是覺得……不行?”

姜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她既開口喊了他,總得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是想說、說……”

“夫君,我們是不是該考慮生個孩子了?”

她與裴宵洞房後,一直用了法子避孕,裴宵只說她身子太弱,不想她受罪。

姜妤此時提這話,也無非是胡謅的。

可她沒想到裴宵臉上所有的情緒瞬間凝結,猶如冰凍三尺。

他陰沉的臉上浮現姜妤看不懂的情緒,但肯定不是喜悅。

若真夫妻情深,生兒育女不是人之常情嗎?

逼仄的房間裏,靜得只剩彼此交纏的呼吸聲,相對而視。

良久,裴宵才又挂上了慣有的笑意,擁住她:“妤兒,你身子不好,我們先不提此事。”

他生了薄繭的手一下下輕撫她的脊背,徹骨寒涼。

姜妤順勢褪下冰冷的佛珠,推開他,就要跳下梳妝臺。

“妤兒!”裴宵連忙雙手困住她,張了張嘴,似有什麽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姜妤靜靜盯着他無聲沉默,杏眼微紅,眼角淚花欲掉不掉。

像春雨洗禮過的花瓣,水嫩嫩的,教人不忍催折。

裴宵暗自嘆了口氣,吻過她眼角的淚痕,“別哭了,嗯?妤兒不是一直想去城外廟會嗎,明日我告假陪你?”

他事事周全,偏就越過了這個敏感話題。

姜妤擰着眉,雙手雙腳都拚了命的掙紮,“誰要你陪?”

“不要我陪,你想要誰?”裴宵偏不讓開,反而往她身上貼。

兩人一來二去,梳妝臺晃動得越來越劇烈。

最終,白瓷盞“平砰”落地。

淡粉色的花粉紛紛揚揚,模糊了兩人的視線。

“咳咳!”裴宵胸腔起伏不定,當即重重地咳了起來。

“夫君!你沒事吧?”姜妤忙跳下梳妝臺,扶住他踉跄的身形。

兩人撤出寝房時,裴宵已經面無血色,唇色發紫,幾乎是壓在姜妤身上才能行動。

“大人!”千仞也迎了上來。

兩人把裴宵扶到了書房的床榻上,又喂了特制的藥丸,裴宵才緩過勁兒來。

只是剛剛才劇烈活動,又聞了花粉,裴宵也昏迷了過去。

此時,已至一更。

千仞急得如油鍋上的螞蟻,在院子裏轉來轉去,“夫人,藥不多了,要不要去敲大夫的門?”

姜妤坐在裴宵身邊,替他擦了把臉,心裏難免有些慌的。

她見他發過幾次病的,可從未昏迷得這般快啊。

“千仞!”姜妤蹙起娥眉,眸光忽閃,“我瞧夫君難受得緊,還是我去找汪大夫再開點藥。”

“屬下去!”

“我去吧,我放心不下夫君。”姜妤擡手阻止了千仞。

裴宵的身體一直都是汪大夫調理的,他的藥最管用。

但汪大夫從前是太醫院院判,頗有幾分清高,且之前跟千仞有過争執。

千仞也知道自己未必請得動,便不再争了,“屬下給夫人準備馬車。”

“青黛同我去!”姜妤勾手示意。

青黛是姜妤的陪嫁丫鬟,姜妤自然是信得過的。

現下裴宵病着,千仞要守着主子,是姜妤脫身最好的時機。

兩人坐着馬車趁夜而出,姜妤還是時不時往府裏看。

多年夫妻,到底有些不忍。

而另一邊,姜妤前腳離開。

躺在病榻上的裴宵悠悠睜開了眼。

他面色如霜,雙瞳盯着帳幔,如沙漠般蒼涼,冷白的皮膚因為剛剛劇烈咳嗽,顯得更為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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