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挑釁神

挑釁神

“我沒有質疑啊，我相信着神，可為什麽？我那麽相信神，為什麽是我？”

“我不想死，我都得了絕望了，為什麽不放過我，我想活着，我不要死，讓我活着啊！”張鳴發出不甘地痛苦吶喊。

“啊啊！”

最後的絕望聲後，他在渾身劇烈抽搐中睜大着血紅的眼，當場死亡。

「不可議論神，神知曉一切。」

張鳴剛一停止呼吸，右邊的白色石柱上一排新規則無聲現出。

“他……沒有議論神吧？”

羅梅嘴巴開開合合，好半天才把話說出來。

戀人林小華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張鳴怎麽觸犯的規則，比起張鳴，他倒是覺得如果該死一個人，應該是周游，周游都做了這麽多瘋狂的事，但怎麽是一直謹慎的張鳴出了事。

“他死了……”

康揚以為輪到自己，可死的卻成了張鳴，這裏的規則是假的嗎？

康揚猛地一驚，他質疑了神，神不懲罰他，卻懲罰了張鳴，這不對。

康揚舌尖舔了舔嘴唇，能夠找誰說說這個事嗎？他看向了其他六人，年輕情侶一看就不是可以談事的對象，那個男人，康揚忌憚他周身的危險氣息，那就還剩一個人了，顧或。

康揚心思活躍了起來，他相信顧或其實也和他一樣，對別的人應該有類似的想法，現在稍微正常點的就是他們兩個了，他們應該互相幫助彼此，成為朋友。

既然兩條規則都出現，自己還沒有遵守第一條，但依舊沒事，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就表明規則之外，也許還有別的什麽條件，康揚不再猶豫，他靠近到顧或身邊，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顧或說：“我……有點事想和你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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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

情侶盯着他們，康揚避開他們的注視，至于說周游，右眼回來後的他已經全身心都成了神的奴仆了，包括張鳴在身後凄慘死去，他都沒有轉過頭看一眼，周游已經排除在康揚想拉過來的團體中了，名為嚴夆的從死人肚子裏爬出來的男人，外形再帥氣看起來再游刃有餘又能怎麽樣，現在到底算活人還是怪物誰都說不準，只剩他和顧或兩個正常人人，他們必須抱成團。

顧或沒拒絕，哪怕他察覺到康揚看他的眼神開始異樣起來，可這人神神秘秘的樣子，應該有他不知道的事。

“嗯。”顧或點了點頭，他和康揚一同走下了臺階，有事情談，最好不要在神的面前說。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了右手方向，用一團盛放的純白玫瑰花把身影和聲音都給遮掩起來，他們開始了交談。

“規則之外，肯定還有別的。”康揚以這個做開頭。

“不可質疑神，不可議論神……”顧或沉着眸思索，“也許還在規則內。”

“這話怎麽說？”康揚為顧或的聰明而驚訝着，也心動着，果然找他是最明智的選擇，他有着和他長相相匹配的智慧。

「被主播的臉給迷住了吧？故意來接近的。」

「肯定是，那雙眼睛快黏在主播身上了。」

「那個怪物，半死人怎麽不來，不是盯上主播了？」

「放心，他在偷聽。」

「什麽？這麽遠，怎麽聽見的。」

「所以才叫怪物啊。」

「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真從死人的肚子裏爬出來？」

「游戲裏每個角色的初始人設每次都不太一樣，哪怕都是游客，但身份設定會有區別，因此這裏的嚴夆，母親死後才出生，也是和過去不一樣的設定。」

「真替主播捏把汗，到處都是觊觎他的東西，別沒有因為規則而死，提前死在了別人手裏。」

「主播是新人，死亡是随時可能發生的事。」

「這麽偉大的一張臉，不能死啊，好歹讓我親眼見一面，摸一摸。」

有觀衆開始在直播間嚎起來了。

沒太看直播間，比起裏面給的信息，都是些滞後的非關鍵信息，還是眼前的康揚給出的話，顧或覺得更有用些。

“不可質疑神，我們都沒有說話，那就是各自在心裏的想法，想法如果有質疑，誰都不知道，可能張鳴他就是……”

“他腦海裏質疑神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更說明規則有錯。”

“顧或，我……我好像也觸犯到了規則。”

康揚呑咽了一口口水後，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低到顧或都險些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我觸犯了規則，我質疑……”

發現顧或輕輕搖頭，康揚猛地閉上嘴巴，他可以想，如果想了沒事，那麽說出來呢，會不會就是成為現實，然後真的觸犯到規則，他會像張鳴那樣全身血液流盡而亡，康揚不敢去賭這一個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樣的話，也許第一條規則限制不多，想和說出來意義不同，如果不是質疑神的問題，那就是議論神了。”

“沒人說話，沒人議論神。”

“有。”

“什麽時候？”康揚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些地方的規則，不只是在裏面，也包括外面。”

“外面？”康揚先是茫然，漸漸的他臉色惶恐起來，“外面也算？這可能嗎？”

“一切都有可能，規則後面還有一句話，神知曉一切，神無所不能，看起來好像多餘，但其實不是。”

“知曉一切意味着在任何地方，說任何話，都可以被神聽到，而無所不能，表示神能輕易奪走人的眼睛，也能還給人，那麽議論神對神不敬，神拿走對方的性命，是不是也就說得通了。”

顧或邊和康揚說話，邊深深忖度着，如果真是這樣，那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一間廟宇裏的規則，其實在別的地方也是通用的，不會是這個房間這兩條規則，那個房間那兩條規則。

畢竟總規則是不可亵渎神，神不可亵渎。任何的錯誤行為，都可以算是在對神的亵渎，都會遭到懲罰。

顧或心跳加快了些，他又在什麽時候已然觸犯了規則，但懲罰或許不是即時的，會在下個房間，下下個神殿裏開始。

「感覺主播反應過來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再傻的人也該知道怎麽回事了吧！」

「主播，自求多福，這個副本迄今為止還沒有人順利從第六個房間裏走出來，都倒在裏面了，那裏……」

後面的話成了省略號，但哪怕不省略，觀衆玩家們說的，也不是第六個神廟裏裏的規則，那裏沒有規則，準确來說，沒有新規則，所有規則都是前面五間房的疊加。

顧或推測出來了，前面五個房間不只是遵守規則順利度過這麽簡單，還要将規則全部都融合起來，并仔細理解和運用，然後進入到第六個房間，在那裏，可能走錯一步路都會被抹殺性命。

确實很難啊，他一個新人，開場就這麽難，他要害怕，要吓得瑟瑟發抖嗎？

顧或低垂的眼簾掀了起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特殊信息，別的人，暫時不用和他們說，說了反而會恐慌，或許還會覺得是你在裏面搞什麽鬼。”

“對，我也是這種想法，所以才第一個找你。”康揚收到顧或的感謝，在恐怖萦繞的環境裏，竟也嘗到了一絲絲的甜蜜情緒來。

“我的個人推測，每個房間的規則，下個房間依舊得遵守，且無論是在哪裏，它都在注視着我們。”

顧或做了個簡單的總結，康揚總算舒了口氣：“好，我記下了，我會特別小心，你也是，一定要注意，希望到最後我們可以一起離開。”

康揚伸出了手，他想和顧或握手，顧或同他握了握手，兩人的聯盟似乎就這樣穩定了下來。

“回去吧，別太張揚，會惹人注意。”

顧或走得很快，一瞬間拉開了和康揚之間的距離。

“你們談了什麽？”林小華忍不住追問。

顧或抿着唇不說話，康揚走上前做解釋：“說了點我們各自的事，我算是顧或的粉絲，之前沒機會，這會趁着還能聊天，還是表達一下對偶像的喜悅心情。”

一聽就是假的，可林小華又不好去反駁，他打量康揚，所以真的太讨厭這種笑面虎了，嘴裏沒一句真話。

“不要信他。”

顧或經過嚴夆身邊時，男人歪着頭就關心提醒道。

他口吻輕松愉悅，不是真的關心顧或的意思，相反如果顧或出事了，他可能會鼓掌叫好。

“不相信他，難道相信你？”顧或其實誰都不信，他只信自己。

“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因為我知道得比他們都多，我可以保護你，只要你向我伸手。”

嚴夆說着要顧或伸手，但他又把右手伸了出來，他在給顧或抛友誼的橄榄枝。

顧或盯了兩眼面前的手，和男人的健碩體魄一樣，他的手掌寬闊厚實，一看就非常有力量。

“你能保護我不死？”

“我能。”男人語氣十成十的篤定。

“目前為止你确實好像掌控一切，可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求神不如求己，它都不可靠，人又怎麽靠得住。”

“比起外人，或者外神，我更願意求己。”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顧或頭也不回地走了，既然兩條規則都出現了，那麽這個第二間神廟就算是通過，該去第三間了。

「主播膽子真大。」

「不知者無畏，早晚得後悔。」

「還以為他真的聰明，結果其實是傲慢自以為是吧。」

「聰明反被聰明誤，不少的人不就是自诩聰明，到頭來害死了自己。」

觀衆們都對顧或的表現很失望。

顧或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價他，他做的一切都是随心，恐怖游戲又怎麽樣，他不想做的，邪神也逼迫不了他。

他就是要把絕對的自由掌控在自己手裏。

顧或擡腳踏出了神廟，回到了荒廢的山間，第三間神廟已然開啓，顧或站在新的一個神廟前，看着裏面無神的神座，顧或彎着唇，他對神給出了稱得上是挑釁不屈的注目。

神感受到了，天空一道驚雷砸到顧或的腳邊，顧或毫無膽怯，唇角上揚的弧度美得驚心動魄。連高高在上的神也頃刻間為他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