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像醫生

我張嘴想讓他離開，可看他的模樣，我又說不出話來。

這個樣子的他，不像個醫生，更像個游走在刀光劍影裏的黑幫老大。

他一步步逼近，那群小混混就拖着我一點點往後挪。

“不許動！”許強不倫不類的朝着莫一帆爆喝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強自鎮定，有些發抖的雙腿還是暴露了此時他內心的恐懼。

莫一帆嘴角微微一勾，竟然真的停下腳步。

随着莫一帆停下，許強臉上的表情好了很多。

“得罪了哥，最好乖乖讓哥揍一頓出出氣，否則……”許強說着，驀地轉身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力道大的我懷疑自己的頭皮被他撕掉，“否則我就讓把這個女人先奸後殺，丢到大海裏喂魚！”

先奸後殺這個詞就像一股強電流，猛地竄入的我的大腦，瞬間劈到某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我妹妹，當初就是被人先奸後殺，然後丢到了河裏。

“你确定要和我鬥？”莫一帆眼睛一眯，空氣裏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以下，我後背一涼，突然發現自己對莫一帆的了解微乎其微。

“這個女人在老子手裏，你可以試試！”許強這會占了上風，得意的不行。

莫一帆微微垂眸，所有的思緒藏在了眼皮底下，像是低喃一樣的吐出兩個字：“是嗎？”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我的腿卻不受控制的打了個軟條，要不是還被小混混鉗制着，這會估計已經摔在了地上。

我以為下一秒見到的就是莫一帆沖到小混混堆裏，赤手空拳的救了我。

但其實并沒有。

他話音落下不到十秒鐘，街道那頭就開過來一輛黑色才邁巴赫，緊接着，上面下來了四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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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穿着夾克摟着胳膊，也沒紋身，就像是路過。

只不過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折疊西瓜刀。

我心一驚，難道是許強叫的幫手？

不過許強看起來比我還緊張，整個人抖的像是在篩糠。

邁巴赫上下來的其中一個男的，打扮的很非主流，直接走到莫一帆身邊，“小莫莫，這麽大點事你不是可以自己輕松解決？叫哥幾個來看戲？”

莫一帆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那男人眉頭挑了一下，聳聳肩，像是瞬間就明白了莫一帆那個眼神的意思，說：“好吧。”

“還不放人？”那男人嘴角像是嚼着槟榔，直接扛着西瓜刀就慢悠悠的朝我們走過來。

“憑什麽！”一個小混混顯然還在狀況之外，拿着手裏的鋼管躍躍欲試。

“閉嘴！”許強做小伏低的就像個小綿羊，連呼和他小弟的聲音都變得軟綿綿的。

“還不放人？”那男人又重複，說話的時候伴随着一個十分燦爛的笑，露出的那一口白牙，就像是叼着獵物的野狼。

“放放放！”許強慌慌張張的叫他的小弟放人。

我看得出來，這群小混混全都在狀況之外。

抓着我的一個小混混顯然不甘心，沒給放手，還叫嚣着說：“憑什麽就這麽放人？他們才五個人，我不信我們打不過！”

等耳邊一聲凄厲的尖叫過去了好幾秒，我才遲鈍的緩過神來。

剛才發生了什麽？

随着那小混混叫嚣，那個男人臉上的笑消失，手裏的西瓜刀迎着我的臉就飛過來。

明晃晃的刀子在陽光的照射下讓我頭皮發麻，我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什麽都做不了。

然後，刀子擦着我的臉頰飛過去，我甚至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被刀子劃掉了一層。

再然後，拉着我的手松開了。

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我們離開以後，我依舊處于沒緩過神狀态。

剛剛那個被西瓜刀劃破半張臉的小混混就那麽躺在地上尖叫，最後被那個男人一腳踩在臉上，然後就沒動靜，是死了？

莫一帆開着車一言不發，似乎沒有一點要解釋的樣子。

我看着他，越發的覺得害怕。

坐在我身邊的這個男人，或許是一個游走于市井的殺人犯也不一定。

“你想問什麽就問吧。”莫一帆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

我其實開口就想問他是什麽人，又覺得太唐突，就轉而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

“我一直跟在你身後。”他沒有遲疑。

我張了張嘴，很多不該有的揣測湧上心頭。

靜默許久，我又問：“許強會不會報警？畢竟剛剛那兩個人傷的不輕。”

“他不敢。”莫一帆雲淡風輕的丢出一句。

多麽狂妄的語言，狂妄到我竟然找不出理由來質疑。

“江瑤，我不會害你，你不用那麽緊張。”他把車開到了附近的一個停車場停下，轉頭專心的看着我。

我幹笑了一聲，說：“我知道。”

他微微蹙眉，看起來應該看穿了我內心的恐懼。

“有的人出現在你身邊或許是有目的的，可有的人……只是意外。”他看着我，意有所指。

我不禁有些洩氣，“莫一帆，你不像個醫生。”

“的确不像。”他笑笑。

“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嗎？”我看着他。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他又吐出三個字：“可憐人。”

聽他的回答我就知道他不願意說了，也就不打算繼續問。

“其實許強就是蘇雨的一枚棋子，那個女人，心思比你想象的要深沉。”莫一帆說着，摸出一根煙點燃。

我張大了嘴，“她……”她什麽，到了嘴邊又哽住了。

蘇雨是我大學同學沒錯，上次我帶着刀就把她吓暈了也沒錯，這樣的人，是個厲害角色？

“這麽和你說吧，我來南城，就是為了蘇雨。”他利落的總結。

很多話湧到嗓子眼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半晌之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是我的敵人，還是我的朋友？”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煙，看着我好半晌。煙霧在我和他之間缭繞，我恍惚覺得，莫一帆和我之間，從始至終都隔着一層紗，一層永遠都捅不破的紗。

他把手上還剩下的大半根煙丢出窗外，才開口：“我不是你的敵人。”

我略微松了口氣，又聽到他說：“可我，也不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