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去還債吧

他看着我很久都沒說話，在原地饒了好幾個圈，最後掏出一支煙點燃走到窗口站着，給我留下了一個背影。

老實說，這話我自己說的也挺後悔。

沈天澤分明是來給我道歉的，偏偏我不知好歹。

以前的事他給我透漏過一些細枝末節，從他的話語裏，我能明白，他其實也愛我。

只是他的感情太難琢磨了。

“蘇雨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我心裏很期待你吃醋的樣子，期待的要死……”他的聲音缥缈的傳來，語氣帶着幾許落寞。

我站在原地，瞬間呆若木石。

“其實我一開始不知道蘇雨的身份，那時候的她看起來天真極了，是我一直以來希冀的未婚妻人選。可我遇到你之後，所有的感情都不再受我控制，我和蘇雨在一起的時候會想你，開會的時候會走神。心不受控制的感覺太可怕，我選擇讓你離開。我知道你媽住院需要一大筆錢，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要我給你的錢，就選擇了殘忍的方式。”

一段話他說的很慢很慢，就像一首緩慢的華爾茲，把我們的過往娓娓道來。

我盯着他的背影，嘴怎麽都張不開。

很久以後，他轉頭看我，身上的璀璨消失的無影無蹤，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晦澀，“江瑤，不走好不好？”

這樣出色的一個男人，竟然會卑微的求我留下，再堅硬的外殼也随之消亡。

“可你做那些事，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呢？你也說了，蘇雨是你希冀的未婚妻人選，所以你其實對她也有感情是不是？”我看着他，壓下那些因着他說的好聽話即将脫口的沖動。

原來我真的是後來才認識的沈天澤，原來我真的做了別人感情的破壞者。

沈天澤看着我沒說話，喉結一動一動的。他的情緒一向掩飾的很好，唯有這細微的動作透漏出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我想他對蘇雨也是心懷愧疚的，所以才一次次的放縱她。若說真的只是為了查清楚蘇雨的身份，壓根沒必要一直把她帶在身邊，甚至讓她到沈氏上班。

Advertisement

“既然欠了債，遲早都要還的。”很久以後他才出聲，聲音疲憊不堪。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鼻頭酸的要死，似乎只要一閉眼，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看着他很久，我突然伸手把他手裏燃着的煙奪過來塞到自己嘴裏。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嗓子眼瞬間就火辣辣的，我用力的咳嗽，咳出了眼淚。

咳着咳着，我蹲下身捂着臉嚎啕大哭。

我從未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無所皈依過，到處都是陷阱，誰都可以放棄我。我就像站在狂風裏，沒有立腳點，随時都可能被卷到別的地方，也或許下一個地方就是地獄。

寂靜無聲中，他蹲下身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裏，力道很大，大的像是要把我揉碎。

我從未像這次一樣放開的哭過，曾經受過的委屈全都随着眼淚宣洩，好幾次差點哭的暈過去。

背後一只大手輕輕的拍着我的背，安靜的撫慰着我。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眼睛疼的眼珠子都像是要掉出眼眶了，我才擡眼看他。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眼睛，一言不發。

“沈天澤，蘇雨懷孕了。”我聲音暗啞的像是砂紙摩擦發出來的。

他一愣，“孩子不是我的。”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我要說的不是那個，“她是孕婦，不能坐牢的。”

他眉頭瞬間皺着。

我敢說他不是沒思考過這件事。

“在她正式坐牢的日子裏，會攪出多少事情誰都預料不到。你說你欠了她債，那你還清了嗎？如果她還是要你在我和她之間選擇，你會選擇誰？”我不想這麽殘忍的理清楚一切的，可有的事情，不說清楚傷害的還是我自己。

沈天澤沒說話，眼睛黑的出奇，就那麽盯着我看。

我不知道蘇雨接近沈天澤是因為愛情，還是僅僅只是為了掩飾身份。如果她真的愛沈天澤，而我的出現破壞了他們，那她做什麽都是合情合理的。

想想蘇雨曾經陪在沈天澤身邊那小女兒的嬌憨，我覺得她是動了真心的。

我慢慢的推開沈天澤，站起身看着他，“你心裏根本就不清楚該拿她怎麽辦，其實也恰好說明你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愛不愛她。就像今天這場逮捕，如果莫一帆沒出現，你真的能狠下心嗎？”我搖頭，“不會的，你會放她走，理由很正大光明，你欠她。”

他看着我，我只能看到他的喉結上上下下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內心一樣複雜。

我轉身爬上床把自己包在被子裏，“沈天澤，在你沒看清楚自己的心之前，不要來找我。”

“我不愛她。”許久以後，他十分肯定的告訴我。

一股不應該出現的暖流湧遍我的全身，我緩緩的坐起來看着已經站起來定定看着我的男人。

他眼睛裏的神色是肯定的。

他說我給蘇雨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那就是說，他料定我會去找他。既然他那麽坦蕩的不怕我過去，還肯定和我說蘇雨的孩子不是他的，那是不是說明，他和蘇雨沒發生過關系？

我翻個身把自己埋在被子裏，“行，你不愛她。但你欠她的債必須的還，現在就去吧，晚了估計判刑了。”

我其實語氣聽冷靜的，可說完了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酸味十足。

被子被人猛地扯住，沈天澤黑着臉出現在我眼前，“那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想離婚？想都別想！”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看。

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我們之間僵持的氣氛，我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莫一帆。

我看了一眼沈天澤，他肯定也看到來電顯示了，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莫……”我一下子卡住了，不知道是叫莫醫生的好還是叫莫警官的好。

“一帆。”那頭溫潤的提示。

我瞥了一眼臉色越發難看的沈天澤，開口：“一帆，什麽事？”

“這次的案件處理的十分出色，同事都嚷着要慶功，你也一起來吧？”莫一帆說。

被他瞞了那麽久，其實我心裏挺生氣的。可他到底不是沈天澤，被我掏心掏肺的信任。又對比了沈天澤，對他的火氣早就沒了。

不過停頓的一秒，我心思百轉千回，直視着沈天澤的眼睛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