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有些熱
第18章 有些熱
節目組邀請了四對夫妻,按直播間的數字劃分,第一對是他們,還有三對分別是第二組的兩位女士,第三組是對一男一女的夫妻,第四也是一對夫夫。
兩位女性一位是游戲up主吱吱,一位是短視頻博主沙拉,習慣在鏡頭下生活的她們即使感情不合,也做不出太難看的事,氣氛還算和諧。
第二對夫妻婚齡十年,興許是柴米油鹽的日子催使,沒幾句話就會拌起嘴來,一邊是全職太太柳曼,一邊是在公司上班的呂興。
第三對夫夫是俄羅斯人伊萬和競技運動員盧典的組合,即使有五年婚齡也難以阻擋異國戀産生的矛盾。
姜歲大致将其他成員的狀況了解清楚,跟孟從南一起出了門。
節目組在野營的空地搭了一個棚子,今晚的拍攝任務很輕松,考慮到他們行程忙碌的緣故,只需要每對夫妻一起做兩個菜,然後坐一起邊燒烤邊唠嗑唠嗑就能結束了。
直播時間也随錄制時間做了調整,從五點半的晚飯時間協調到晚六點。
姜歲看了眼手機,直播已經開始了,攝影師的手很穩,鏡頭裏是他跟孟從南一起在夜晚結伴走路的身影,小道鋪着石板,周圍兩邊的樹上繞着人為彩燈。
暈黃的燈光,斜長的影子,還有兩人安靜的腳步聲,畫面很是靜谧。
姜歲看了看鏡頭,又看了看直播間,少年精致又好奇的眉眼瞬間讓彈幕熱鬧起來。
節目組開播宣傳後,直播間的人氣大大上漲——[歲歲!看我看我!]
[歲寶的顏好米,美顏暴擊xn]
[孟總怎麽不牽歲歲的手走]
[這麽好的時機,還不趕緊撈點印象分]
[說話啊聊天啊小兩口別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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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了我急了]
姜歲沒看路,腳步踉跄了一下,又瞬間被人攔腰止住往前撲的動作。
孟從南微皺眉,“看路。”
石板路是最不好走的,一步邁得有些小,不能直接走到下一個石板,兩步又跨得有些大,距離很難掌控。
彈幕吵吵鬧鬧:
[狗男人兇什麽兇]
[孟總怎麽對老婆這個語氣]
[這種時候就應該趕緊牽住歲歲的手啊]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姜歲自己站穩,“謝謝。”他側過臉,看向鏡頭,想着之前的彈幕裏那些話,不太習慣地在攝影機面前笑了下,“你們好,沒有吵架。”
然後轉過頭,就看見整片說他老公兇他,怎麽不趕緊牽他手的彈幕,頓時耳廓有些發燙。
正發怔,前面領先他一步的孟從南發現自己夫人又停住了,不得不調頭回來,無奈地牽住他的手,“走吧。”
放低了自己的态度跟語氣。
姜歲慢慢地“哦”了一聲,又趕緊看了下直播——
[舒服了舒服了]
[好好好]
[小情侶牽手+1]
[歲寶別玩手機了,聽你老公的話]
孟從南,“在跟誰說話?”
姜歲收起手機,“彈幕,現在在直播。”他低頭看着他老公牽着自己的手,安安靜靜地跟着往前走了。
他們走得慢,是最後到的。
兩人手牽着手,一邊微低頭跟身旁人說話,一邊半擡着頭,偶爾看着人的眼睛回答。
簡而言之一點都不像來離婚的。
吱吱和沙拉很熱情地迎上來自我介紹,“你們好,孟老師你好。”
伊萬的中文水平有些低,但除了發音古怪,也能正常表達,“你們好。”
姜歲面對着眼前六人,還有攝影機後面一堆的工作人員,有些拘謹地牽緊自己老公的手,“你們好,我叫姜歲,叫我歲歲就可以。”
他自我介紹完,剩下的第二對夫妻還有運動員才開口介紹,“你們好。”
對社交明顯不太擅長或者熱絡。
孟從南言簡意赅地低聲,“孟從南,你們好。”
棚子總共搭了四個,八人簡單打了招呼,就各自回去了,他們還是在第一組。
小桌上擺着小桶煤氣還有電磁爐,鍋碗瓢盆一蓋不少,還有各種各樣的食材。
吱吱和沙拉互相給對方戴了圍裙,一邊分工一邊開始洗菜。
第三組明顯是全職太太掌廚,但柳曼面對讨好自己,主動給她戴圍裙挽回關系的丈夫非常不滿。
隔這麽遠姜歲都能聽到争吵。
“我不做,我做了這麽多年了,也該你為我下一次廚了吧,呂興?”
第四對夫夫顯然兩個人都不會做飯,
還在讨論着圍裙怎麽系。
姜歲不會做飯,不知道要幹什麽,他先前理所應當地認為該是孟從南去做,聽了第三對的争吵過後,稍微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做飯,但我可以幫忙。”
孟從南在看有什麽食材,問,“沒事,你坐一邊等。”
姜歲猶豫,還是堅持道,“我可以幫你。”不想不勞而獲,也對自己下意識把事情堆給孟從南的想法有些羞愧。
孟從南反問,“要怎麽幫我?”
那當然是不知道的。
姜歲大腦空白一瞬,認真地想了一想。
彈幕在給他出馊主意——
[幫你老公系圍裙]
[幫你老公系圍裙+1]
[幫你老公系圍裙+10086]
孟從南背對着人,脫了外套,在挽袖子,沒聽見背後的回答,不容反駁道,“不要搗亂。”
本來還在猶豫的姜歲瞬間不服氣,“你別動。”
孟從南感受到自己夫人從背後踮起腳,将展開的圍裙給自己往前套了進去,因為身高不夠,一只手還撐着他的上臂。
因為今天出行,孟從南穿得也是正裝,脫了大衣後,底下就是襯衫西褲。
距離過近,能讓背後的姜歲看見自己老公看似瘦實則精壯的腰身,還有西褲背後微鼓的襯衫夾影子。
他細瘦的指心下是孟從南溫燙的上臂薄肌,姜歲偏偏還不能立刻走,因為圍裙背後還有系帶,他迅速地打了個蝴蝶結,趕緊退開了。
姜小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慣了,能會系個圍裙已經很厲害了,更別說洗菜擇菜,去碰油膩膩的肉。
他連往哪裏開火擰煤氣都不會,只能無措又巴巴地在一邊看着,想幫忙,實則礙手礙腳。
孟從南準備好食材,做個隔水蒸排骨,再簡單炒個土豆絲就結束了,他沉聲,“離遠一點。”
姜歲被趕到一邊,束手無措地站着。
帶着水的土豆絲倒進熱油後發出的噼裏啪啦的聲響,往外濺着燙油,好一會兒,等安靜了,姜歲才敢試探地挪過來。
孟從南不忍讓人為難,只好吩咐,“幫我挽個袖子?”
姜歲被辣椒的辛香刺得鼻子有些癢,皺着臉,但還是眼睛一亮地走過來,“這只嗎?”
孟從南穩着鍋把手的左手袖子的确掉了一角,其實挽不挽都可以,他應,“嗯。”
姜歲格外認真地将那個袖角挽起來,“好啦。”他看着人,顯然等着孟從南下一步要讓自己幹的事。
孟從南将火關小,準備焖一會兒,他兩手沾油,需要去洗手,戴上隔熱手套,将另一邊蒸好的排骨拿出來,實在是忙。
孟從南嘆了口氣,“有些熱,幫我解一下領口的兩個扣子?”
姜歲立即開始行動。
孟從南在洗手,沒有顧忌姜歲的存在。
姜歲只能也跟着彎着腰,傾過身跟臉,用幹淨的手指幫人解着領口的扣子。
第一個扣子解開了。
孟從南的手洗好,他直起身,微垂眼等着。
姜歲也不由跟着直起身,被帶着傾靠過去走了幾步,距離一下拉得過近。
直播間裏的鏡頭下,能清晰地看見少年微微停頓住的指心,有些發怔地看着眼前他老公微動的喉結,慢半拍地擡起眼跟孟從南垂下來的眼神對視上,而後慌亂地移錯開。
解個扣子而已,兩根手指都要打結了,藏在發後的耳廓迅速在二人的呼吸交錯間紅了起來。
彈幕造謠式激動——
[幹什麽幹什麽!做飯呢怎麽就開始脫衣服了!]
[做個飯怎麽耳朵都紅了,歲歲媽媽問你呢!]
[我怎麽覺得他們在鏡頭面前用眼神在doi,快拉絲了]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歲寶好笨手足無措的,眼神碰一下就挪開了,好容易害羞]
[孟老板快把荷爾蒙收一下吧,他還嫌熱,他根本不知道歲歲現在快燙死了吧]
[好像含羞草,真的,嗖一下耳朵全都紅起來了]
[歲寶跑到小角落坐着了,看似冷靜實則自閉發呆]
節目組的棚子搭得簡陋,椅子也是戶外折疊椅,很矮,姜歲坐在上面,得把雙膝抱起來。
菜都快做完了,應該沒他什麽事了吧?
任務圓滿完成,他做的好像也還不錯?
姜歲又開始玩手機,屏幕亮起後還是之前直播間的畫面,彈幕刷得很快,在讨論一些莫名其妙看不懂的事情。
[歲歲這麽快就冷靜下來了?]
[耳朵也不紅了]
[恢複得好快]
[好像根本沒意識到吧]
[好遲鈍的歲歲]
[歲歲在看直播嗎?快喊媽媽好]
[跟媽媽們打招呼]
[跟媽媽們打招呼xn]
姜歲耳朵又有些燙,“你們好?”
他仔細看着彈幕,“剛剛是不是很熱?熱?我為什麽會熱?”
因為在跟彈幕聊天,聲音不得不壓低,“不是我做飯,你們聽錯了,是孟從南熱。”
“不管我就是熱,都拍到了?我沒有撒謊。”
“為什麽不喊孟從南老……公……就不喊。”
“我媽媽在家裏,你們不要亂說話。”
“我剛剛耳朵紅了嗎?好像是有點燙,但還好。”
“是不是因為脫老公衣服脫紅的?”
“我什麽時候脫我老……咳衣服了?你們怎麽造謠啊,不跟你們聊天了。”
姜歲“啪”地把手機關了。
孟從南的菜做好了。
姜歲他小跑過去,主動端起那疊土豆絲,跟拿着排骨的孟從南一起到前面的大棚子面前。
那邊擺了很長桌,碗筷跟飯還有飲料酒什麽的,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擺好了。
嘉賓們按順序落座。
吱吱主動開口,“我們做了兩道肉菜,一個豆角焖排骨,還有土豆炖雞肉。”
沙拉也附和道,“我們經常宅家拍視頻,很少點外賣,都是自己做飯。”
柳曼有些心情不愉,但還是在大家面前維持着平和,“我做了些粵菜,做了玉米胡蘿蔔龍骨湯,還有一道青菜。”
呂興笑,“我老婆的手藝很好。”
柳曼瞪了他一眼。
伊萬帶着外國口音,指了指桌上,“西紅柿炒雞蛋。”
盧典豪爽地笑了笑,“他是俄羅斯人,不會做中國菜,我平常都在訓練,都是吃的食堂,只會做這個了,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
姜歲主動開口,“我們也做了……”
他不知道那個是什麽肉。
孟從南提醒,“排骨。”
姜歲點頭,“對排骨,還有辣椒炒土豆絲。”
桌上的飲料只有贊助商的牛奶和雞尾酒。
孟從南選擇喝礦泉水,姜歲有些饞,嘗了嘗牛奶的味道,還是拿了瓶雞尾酒過來,因為酒精濃度不高,更偏飲料口感,孟從南沒有阻止。
其他人大都也選的酒水,
一邊吃飯一邊聊了起來。
吱吱開口,“我和沙拉認識六年了,我當時還是個小主播,她也沒當短視頻博主,我帶粉打游戲認識她的。”
沙拉說,“對,後來受吱吱影響也去做直播行業了,但拍攝視頻還是多一點。”
姜歲邊吃飯邊聽。
吱吱解釋,“我們主要還是生活習慣有點……她要帶貨,家裏經常亂糟糟的。”
沙拉,“她想和我分開住,但是我不同意。”
吱吱吐舌,誇張道,“就在對門你也不同意?”
柳曼也說,“其實我們也是因為生活方式,我是全職太太,結婚十年了,但我有點累了,想出去工作,我老公也不同意。”
呂興尴尬地笑笑。
盧典說,“我跟伊萬也差不多,我去比賽經常不會在同一個待很久,他來中國住我們也很難見面。”
伊萬,“我在俄羅斯有房子。”意思是在國外久住。
盧典,“但我又不能經常到俄羅斯找他。”
姜歲拿着根吸管,插到雞尾酒易拉罐裏,“都是因為生活方式嗎?”
吱吱跟他坐得近,好奇地問,“歲歲,你和孟老師呢?”
姜歲含糊道,“我們年齡差得有點大。”
沙拉也問,“咦?孟老師看着挺年輕的。”
孟從南,“我今年三十二。”
姜歲“唔”了一聲。
柳曼問,“您跟歲歲結婚多少年了?”
孟從南看了一眼他夫人,“三年。”
沙拉想到什麽,“歲歲今年好像還在上大學?好小。”她好奇詢問,“那你們當年為什麽會結婚?你們也不是突然有這十歲的年齡差的。”
吱吱拉了她一把,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孟從南并不是突然大他十歲的,
姜歲聽懂對方真正想問自己的問題。
“我們是相親認識的,結婚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太多。”孟從南出來解圍,他看向兩人,終結了話題,“沒事。”
姜歲後半段一直在埋頭咬吸管,很少出聲,等孟從南發現時,姜歲已經喝空了兩罐,在喝第三罐了。
孟從南将人手中的雞尾酒拿走,但易拉罐是拿走了,姜歲還咬着吸管沒放,酒液都從吸管上濺了一點到臉上跟身上,他後知後覺地“唔?”了一聲。
孟從南按了按眉心,低聲詢問,“喝點水?”
姜歲低着腦袋,慢半拍地搖了搖。
孟從南微俯身,托着人的下巴擡起來,很快,眼前就露出一張酡紅的臉。
姜歲因為有些醉,濕着一雙眼,“……嗯?”
孟從南也不嫌棄,用手捏住吸管頭部,微微用力,扯了出來,“不準喝了。”
那根吸管已經被咬得全是印子。
姜歲“哦”了一聲,他沒徹底醉,還是有些清醒的。
孟從南抽了紙巾,擰着眉給擦着自己老婆臉上被濺到的酒滴,“好了。”他詢問,“拍攝可以結束了嗎?”
林導點頭,“其實吃完飯就能結束了,東西我們會收,困了就回去吧。”
他話音一落,其他人臉上也有了想離開的意向。
孟從南拉着自己夫人站起身,“那我們先回去了。”
姜歲喝了酒後聽話了許多,也跟着打招呼,“拜拜,明天見?”
其他六人也互相說了再見,各自回了去。
姜歲有些暈,很乖地被人牽着走了回去,他進浴室洗了個臉,清醒了幾分。
孟從南看他眼還濕着,怕姜歲在浴室裏出事,先讓人在外面坐着醒酒,自己先去洗漱。
等姜歲抱着睡衣洗完澡出來時,已經醒了八九分,他看見孟從南在外面打着工作電話,才回想起來自己要跟他即将離婚的老公睡在一張床上了。
他看了看手機,直播間早就關了,沒有彈幕能再給他出主意。
姜歲忐忑地先鑽進自己那邊被窩裏,想逼自己快點睡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擔心身邊空着,他始終沒有睡意。
直到聽到露臺門推動的聲音,
姜歲迅速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孟從南按了按鍵,智能落地窗簾将落地窗慢慢遮擋起來,而後很輕的“啪”地一聲,眼皮外的光亮瞬間全暗了下來。
他老公關了燈。
姜歲呼吸有些緊張,能感覺到孟從南似乎站在床邊看了幾秒自己,才繞到另一邊,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他身邊的另一側床稍稍沉下去。
一分鐘,還是五分鐘?
身側又有了動靜。
姜歲下意識警覺地呼吸都屏住了,不想讓人發現自己裝睡,但孟從南好像撐起了身,向他傾了過來,氣息的拉近,能讓他感覺到孟從南向自己俯下身。
他想幹什麽?
姜歲憋不住了,下意識睜開眼,看着他熟悉的手指将他悶住鼻子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他兩手下意識又死死地攥住被子,猝不及防的,呼吸都要滞停了。
在黑暗中跟他老公安靜地對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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