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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陳知不僅在藕甸布有眼線, 在灤城崔瀚那裏也有,他相信西圍這裏也同樣有這兩個地方派過來的人。

但經過了一場不動兵卒的無聲博弈後,各自的暗線都被進行了清洗, 如埋在席家的陳福與惜娘, 一個被接回一個已犧牲。

還有他在南郡八部裏投入的人,大部分已毫無音訊,只餘幾名還在觀察着外圍線索,就如同他在藕甸派去的人, 也只能在城中府外查探情況,無法進入席家核心。

他這裏也是, 席姜與崔瀚肯定也往西圍派了人, 這些人以普通商人或百姓的面貌生活着, 但他們能探到的都是大衆情報, 不足為懼, 根本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與精力鬧得城中雞飛狗跳地去查人抓人。

就像陳知現在手裏拿的情報一樣,他得知了席姜把武修涵接了回來, 知道了她夜晚親上武府密談,甚至知道她什麽時辰去的, 什麽時辰走的,但就是不知道最重要的,他們談了什麽。

陳知自從看到這封密報後,表面上處理公事說話辦事都與平常無異,但他自己心裏清楚, 他比平常多了不耐,甚至時而會感到憤怒。

他把這種情緒歸為情報內容不詳、歸為明明知道敵人在密謀什麽, 但卻不知到底在密謀什麽,而無法提前預判。

這樣的情報還不如不發!陳知第三次拿起那封密報, 想到此把它團了扔掉。

不過才過去幾日,陳知得到了新的情報,席家軍去攻打了南郡,是偷襲,只用了一日就成功了,待崔瀚與劉碩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

如此快速的勝利,一是因為劉碩已到灤城與崔瀚彙合,他只帶走了八部,但南郡是帶不走的,一時南郡守兵減弱,被離此不遠的席家惦記上了,若有心,大部隊撤離的南郡确實比之前更容易奪取多了。

二是因為,席家聯合了山坳裏的小股勢力,兩方夾擊才做到了神速,只是對方是什麽來頭,為什麽會與席家合作尚不可知。

陳知看完情報,沉默了一下後,開口即道:“去查清楚,是誰歸與了席家?”

這種游兵散勢還談不上與席家合作,只能是被席家說動,歸于了席家軍。如今這樣的勢力遍布各地都有,一時看來雖興不起風浪,但日後就不好說了。

席家看到了這一點星星之火,率先做出了行動,已經搶先了一步。陳知被提醒,馬上意識到了其關鍵所在,西圍不能落于人後。

“是。”屬下接了命令離開後,陳知又靜默地坐了一會兒,他在想,這到底是席姜的主意還是武修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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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陳知才醒過味來,他想這些做什麽,純屬浪費時間。就算是席銘出的主意又如何,反正席家已經照做了。

陳知拉回飄遠的思緒,重新埋頭于書案,處理正事。

另一方,席姜站在南郡的土地上,身後走上來武修涵,他道:“張沫還是那個張沫,是個将才。”

席姜點頭不語,武修涵又道:“下一步要做什麽,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我發現跟在你身邊腦子要不停地轉,稍慢一步都有被甩下的感覺。”

席姜幽幽道:“我不敢慢,都太強了,慢了半拍就有可能越落越多,我必須一直朝前走,永不停歇,才有可能走出這裏,走向都城。”

武修涵注視着席姜的背影,明明那麽單薄,卻挑起了整個席家,也挑起了他的希望,他的前路。

那日席姜忽然提起張沫這個名字,武修涵還卡殼了一下,不過想了想他就想起張沫是誰了。

這人是宋戎打天下時的漏網之魚,到最後天下大定,大閏建成,他才帶着他的人從南郡與藕甸中間的山坳裏走出來。

誰能想到,竟是有六千人之多。

六千人在當時争天下的白熱化下,并不算多,但在天下安定,皇帝以為所有争奪勢力全都被滅了後,竟還有一支隊伍,其中兵士都是青壯年,且人人有武器的六千人,那就很離奇與新鮮了。

事後宋戎對張沫進行了封賞,給了他一個不大的軍中頭銜,他憑着自己的本事,用實力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武修涵很佩服席姜,這個人都被她想了起來。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張沫此時應該還在山坳裏貓着呢。

其實現在想想,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張沫都有争一争的可能,但他沒有。

他雖有用兵的本事是懂得打仗的将才,但同時他厭惡争奪,讨厭亂世,在天下安定有了新的皇帝後,他立馬帶人歸于朝廷。可見他天生需要人管着,對權力沒有野心,只喜歡為一方強權出力打仗。

這樣的人何必要東躲西藏等到天下大定再走出來,不如現在就收了,讓他安安心心地跟着一方強勢打仗就好。席家也算是一方強勢了,張沫會接下他們抛出的橄榄枝的。

事實也是如此,有了上一世的經驗,他們對症下藥,在別人都不敢輕易沾染這些小股游兵時,席家表現出對張沫及其一衆的信任,無條件地接納了他們,且還沒有削掉張沫的兵權。

這讓張沫沒了拒絕的理由,他與席家軍的第一仗就是,夾擊南郡。

在崔瀚與劉碩剛把南郡八部撤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南郡就被席家占了。

崔瀚大怒,大罵:“席家那個死丫頭,陳知怎麽還沒弄死她!他到底在幹什麽?!”

劉碩問:“您怎麽知道這事是席姜幹的?席家只是缺了一個二郎,剩下的兄弟不是都在嗎。還有新近從都城趕去席家的那個姓武的,論起來個個都有腦子,我看這事更像是姓武的那個人出的主意。他僞裝成商人,滿地兒亂跑,別說藕甸與南郡之間有什麽了,恐怕全國的分散勢力都已被他摸了個透。”

崔瀚瞪向劉碩:“為師提醒你,宋戎與陳知的下場就擺在那裏,你可不要步他們的後塵,若真到了那一步,為師會親手了結你,也比你為個女人毀了自己強。”

劉碩無奈笑笑:“老師,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還能不知,我确實感嘆難得美人既有貌又有才,但也只停留在欣賞上,到了戰場是不會手軟的。您說的那些都是什麽啊,一點都不搭邊。”

崔瀚:“怎麽不搭邊,從你還沒意識到她的逆天心智蛇蠍心腸就可看出,你已被美色所誤,犯了輕敵的大忌。”

崔瀚說着朝桌案走去,提筆道:“我不與你多說,這就給陳知去信,我不再糾結是誰先提出合作,我要先滅了席家。”

就在崔瀚還在寫信之際,西圍陳家迎來一位客人。

來人很正式,還送上了拜貼。

陳迎替陳知接了,然後道:“這個戴芮,屬下有些印象,确實是陳家舊故。”

陳知這才擡眼道:“可是那個城西戴家?”

陳迎:“正是。”

陳知:“是他家的話,就不用見了。”

胡行魯攔了陳知一下:“主上,這戴家是與陳家有舊怨嗎?”

陳知:“舊怨談不上,只是當年陳家落難,戴家不伸援手尚可理解,但有落井下石之嫌,大衛若是沒亡,我陳家的那些田地恐還在戴家的手中。”

他這樣一說,胡行魯就明白了,這戴家雖沒到席家背叛的份上,卻也在陳家落難時分了一杯羹。

不是席家那樣的舊怨就好,胡行魯勸道:“鄙還是覺得主上見一見此人的好,這麽多年未見,也未聽到戴家的消息,何不聽一聽他要做什麽。且此人在都城多年,也許能帶來什麽咱們不知道的。”

陳知想了想:“先生說得有理,帶人進來吧。”

沒一會兒,戴芮帶着一名青年還有一個随從走了進來。

戴芮一看到陳知就哭了出來:“賢侄啊,你可還記得我?都長這麽大了,與你父頗像。”

陳知眉心一動,本來他看此人倒是能勾起一些對父親的思憶,若父親還在也該是這樣的年紀吧。

但戴芮主動提及父親,陳知只覺虛僞和惡心,他不動聲色,直接問道:“戴公來此,是有何事?”

戴芮身旁的青年人站了出來:“見過陳二郎君。”

戴芮趕忙介紹:“這是我長子,戴誠。”

戴誠繼續道:“二郎君有所不知,自從大衛出事,我家誓死護主不承認姚王,因此被他所迫,不得已離開都城。”

戴家會誓死護主,在座的沒有人信,想來是戴家與皇家牽連甚廣,不得姚王信任,這才迫不得已從京都出逃。

戴芮插話道:“此間的艱辛不提也罷,一路輾轉、一路拼殺,到如今全家雖只餘我父子二人,可也算還好,兵卒尚保有六千人,不能跟貴家相比,但也安守在西北一帶,自營自保。”

陳知只看着他不說話,戴芮頓了一下繼續道:“全天下都傳開了,大衛貴家陳氏尚有血脈在人間,且盤鋸在西圍,就是新近突起的西圍軍的首領,我父子大為高興,一路趕過來要見一見舊故。”

陳知終于開口:“戴公就為了這事前來,那也算是見到了,想來戴公在西北自營自保也很不容易,一定很是忙碌操勞,還是請盡早回去吧。”

這就開始送客了,且是很不客氣地送客,戴芮與戴誠,一老一小均面不改色,還保持着微笑。

陳知看到這一點兒,眼眸才有些微沉,果然如戴芮所說,是何等艱辛讓這父子二人練就了如此的寵辱不驚,當不能小看。

戴芮被曬了臉,卻還是笑道:“不急不急,除來看一看賢侄之外,還有一事想與郎君商量。”

這才說到正題,陳知雖未搭話,但給了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自從張沫歸順了席家,他就開始出賣我們這些與他差不多的游兵散團。光我知道的,趙家與吳家已被他滅了,我戴家所居之地與北部相連,恐用不了多久,也會被他想起,我願祝郎君一臂之力,共殲席家軍。”

陳知:“你想學張沫遞投名狀,可也得有我所需要的東西。”

戴芮眼波暗轉,開口道:“我有四千強兵,雖與郎君這裏沒法比,但兵卒與武器還是多多益善。”

陳知沒了耐心,陳迎看了出來,出口道:“我西圍天天都有來投奔之人,無意如此增兵。”

陳知更直接:“送客吧。今日忙,就不招待戴公了。”

戴誠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被戴芮暗中攔下,他退得挺痛快:“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戴家人出了門去上了馬,走出一段路,戴誠才問:“父親,為什麽不讓我說暗道之事?”

戴芮回頭看了一眼剛出來的方向,他眯了眼:“他都記得,記恨我們當初的袖手旁觀呢。這樣都能活下來的狼崽子,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我們的底牌怎可輕易露與他,恐怕他狠起來,會先滅了你我二人,私占暗道。”

戴誠:“那現在怎麽辦,光有暗道,沒有兵力也沒法攻打席家啊。”

戴芮收回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也不是只他一家有兵,我們走。”

七十一章

戴芮一走, 胡行魯正要說話,陳知已開口:“他不可能身無傍物地就來了,老狐貍留了一手。”

既然主上也看了出來, 胡行魯問:“那主上還是決定不與之合作嗎?”

陳知:“合作是需要條件的, 若做不到人品可信,那至少要拿出點誠意來,戴家是一點兒都不占,這樣的人別說與之合作, 就是走得過近都有可能吃了大虧。”

胡行魯想了想,點了頭。

陳知收到崔瀚來信時, 戴芮父子正好求見了崔瀚。

陳知看過信後, 對衆人道:“崔瀚主動來信, 要求一起攻打席家。”

章洋道:“看來他是被席家占他南郡一事惹怒, 也想來場速戰速決。”

陳迎看了陳知一眼, 他知主上心思,總想着親手了結席家, 在戰場上見真招,他怕主上會拒了崔瀚, 放掉了滅掉席家的大好機會。

而以前的馬鑫現在的陳福,也存了差不多的心思,他也怕主上拒掉崔瀚,不過不是因為主上想光明正大地打敗席家,而是因為席家的那個席姜。

畢竟前幾日, 只有他看出來,主上對席姜夜入武府一事很是在意。收到情報後 , 雖表面平靜,但以他侍候多年的經驗, 主上那日分明心緒躁動,動了真怒。

就在此時,胡行魯直接問出:“主上意下如何?”

陳知:“我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時機,等着席家與崔瀚發生摩擦,崔瀚主動求結盟,這真是再好不過。”

他說着看向章洋:“速戰速決嗎?是該了結此事了。”

于是陳知給崔瀚回了信,派了親信親自把信送去,以表鄭重與誠意。

但明明該是進行得很順利的合談,忽然崔瀚那邊就沒了回信。

差不多同時,陳知派去盯着戴芮的人來回消息,戴芮自打進了灤城見過崔瀚後,就再沒離開,只他的兒子戴誠帶着部分随從回去了據地。

陳知低頭沉思了一下,忽然急忙下令道:“不用管戴芮,緊盯戴誠,萬不可跟丢,無論用何辦法,我要知道他據地的具體方位,以及他回去做了什麽。”

胡行魯站起身,來回走了好幾步,喃喃道:“不通啊,不通。”

陳知也想不通,能讓崔瀚裝傻不理他的回信,只憑戴芮的四千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那當初他們懷疑戴芮藏着掖着的談判條件,想來非同一般。

陳知:“想不通的地方必是答案之處關鍵所在。”

陳知說完走向沙盤,默默地看了許久,最終把目光定在了藕甸上。

暗探傳回來的情報每一封皆要先經了陳知的手,因為他要所有關于戴誠的事,全都要事無俱細地報告,所以每天都有密報傳回。

書案上有一角堆的都是關于戴誠的密報,陳知看看揀揀,拼拼湊湊,從中拿出兩封反複觀看,然後他只留下章洋與胡行魯二人在屋中,把這兩封密報拿給他們看。

看過後,他問:“你們覺得如何?”

章洋先道:“山中一呆就是兩日,倒不像是據點,像是在設埋作戰。”

胡行魯很謹慎,一邊想一邊道:“此山必有蹊跷。”

陳知:“二位說得都對,可惜咱們的人再深就探不下去了,戴家有意防備,針戳水潑不進。”

說完他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胡行魯最先來了興趣:“主上請說。”

陳知:“戴家的據點若沒有山坳擋着,是離藕甸最近的,有沒有可能,戴誠一進去就不出來,是在裏面開擴暗道?”

陳知因小時候逃難的經歷,他對山裏的情況十分了解,也曾因為前國在他躲藏的山中留有暗道,幾次救下了他的性命,因而他才會想到此處。

戴誠的行為以及戴芮藏着不說的談判條件,若按這個心思順下去,就全都說得通了。

也能解釋了崔瀚為什麽對一個小小的游兵散團如此禮待,甚至暫停了與西圍的結盟。

崔瀚若不是被席家奪他南郡而氣極,是絕不會主動與西圍合作的,原因崔瀚不能明說,但陳知知道,還是因為他貴家的身份。

崔瀚一直以來都打着大衛正統的旗號,從他稱己都尉就可看出其心思,若他與前衛貴家陳氏合作,日後恐難再找到翻臉的理由。

所以,在這當口,戴芮找上門去,提及了聯手攻打席家的提議,這正中了崔瀚目前所需。

崔瀚不像他,對戴家不了解也不需防備,戴芮定是拿出自身的優勢與談判的條件,崔瀚左右衡量,這才選了戴家。

那麽,能讓崔瀚舍西圍而選戴家的原因,陳知能想到的,只有從山中暗道偷襲席家這一條路了。

胡行魯撫着胡子,自他進了席家的大牢,這胡子就徹底續了起來。

“我曾在智計中看過,前國确實在西山這邊修了很多暗道,只是自從大衛建朝以來,就都荒棄了。不過,能讓崔瀚動心,相信戴家定是能在滅席家上助力,且加上戴誠的行為來看,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稍頓,胡行魯一拱手:“鄙覺得,主上說得對,這确實是個方向。”

章洋:“那也就是說我們只要看着就行,若順利,席家這次不說全軍覆滅,也會受到重創。”

胡行魯接話道:“還是說,我們趕在崔瀚調兵之前,提前占了戴家的據點,親自去攻打席家,奪地搶兵?”

章洋擺手:“先生此言差矣,若真能成了,怎麽是奪與搶呢,明明是拿回我們自己的東西,屬于陳家的東西。”

二人說完,同時看向陳知,一臉期盼地等着他的反應。

陳知還在看着沙盤上的藕甸,這一次她會提前預判到嗎?答案是不太可能,除非發生奇跡或天意厚舉。

那她發現席家被夾擊突襲了後,會不會與席家共存亡、血戰到底呢?答案是肯定的,她一定會與席家共存亡的,就算有機會逃出去再圖未來,她也只會是留下墊後,為了家族家人自願犧牲的那一個。

“主上?”他的屬下在看着他,問着他。

陳知回神:“我們只要看着就好。”

一句話定下了結果,章洋有些遺憾,戴家很弱,只一個暗道的出入口捏在手中,崔瀚不明就理,但他們明明可以趕過去拿下暗道,那時就算不與崔瀚合作,重創席家,甚至拿下整個北部都有可能。

而胡行魯倒是長舒一口氣,經歷了宋戎的事,他是真怕了,怕這位也折在席五的手上。

能做到不提醒不幹預,看着席家落難掙紮,就不枉他選擇陳家一場。

章洋與胡行魯離開,陳知坐在書案後,坐了好久。

一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陳福進來輕聲問他:“主上,該用飯了。”他才起身。

走出中堂沒多久,他回身問:“三妹與淼淼用飯了嗎?”

陳福:“我剛看廚娘送過去了。”

陳知:“把我的也拿過去,我去那邊吃。”

陳可看到陳知過來起身迎他,淼淼現在能自己坐在凳子上了,他被陳知一把抱起,放到了腿上。

淼淼越長越像席亞,如現在這樣擡頭看向陳知,水汪汪的眼睛與擡頭看人的神情,令陳知一楞,這孩子何止是像父親,在雌雄莫辨的年紀,也像他姑姑。

陳知接過淼淼遞到他手中的半塊馍咬了一口,并捏了捏了他的小手。

“哥哥最近好忙,有時間沒來看淼淼了,他想你了。小孩子吃過的,我給你拿塊新的。”陳可看到陳知吃了剩馍補充道。

陳知擺手不在乎:“不要浪費了,我吃這個就好。”

之後席間,就連淼淼都沒有發出聲音,安靜吃完飯待盤子撤掉,陳知還沒有走,下人奉上新茶,同時把淼淼也抱了出去。

陳知喝了一口茶後直接道:“你做好準備,席家這次的難關可能過不去了,席亞身為長子,他必是首先其沖,保護老父弟妹。”

陳可手上一頓,往嘴裏送的茶竟是品不出滋味,只覺得苦。

她沉默地喝完一杯,然後才問:“哥哥是要與崔瀚合作去打藕甸嗎?”

陳知搖頭:“不是我,陳家這次不出兵,不參與,只旁觀。”

陳可不明白,疑惑地看向他。

陳知又道:“是先前來投的戴家,我懷疑他們找到了前國暗道,想與崔瀚裏外夾擊,偷襲藕甸城。”

陳可想了想,明白了席家之難的由頭。

她聲音輕輕:“他們成功的機率大嗎?”

陳知如實道:“若無人給席家傳信,沒有神兵天降,席家這次恐有滅頂之災。”

陳可又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她幽幽道:“也好,這場恩怨終于要結束了。”

陳知放下茶杯,站起身對她道:“我回了,你早點休息吧。”

陳可沒有送他,全程坐在原處看着陳知走出去,眼神複雜幽深。

她坐了好久,終是一口氣嘆出,連連感慨,她這個二哥啊,她這個二哥,難得他想到要來利用她。

灤城,崔瀚劉碩與戴芮,對着輿圖與沙盤反複确認。

“我這裏全無問題,調兵之事也在暗中進行,必不會被席家察覺,只要令郎那邊确認無誤,即可行事。”崔瀚對戴芮道。

戴芮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以前在都城他能與貴家陳氏攀上關系可見一般,這會兒對着崔瀚,他恭敬道:“都尉大人放心,犬子不說從都城出逃時經歷了多少艱辛,就是這二年大大小小的争鬥也經歷了無數,他不會誤事的。”

崔瀚“嗯”了一聲,與戴芮又說了兩句,然後只留下劉碩在屋中。

劉碩道:“我們的人過去了一部分,戴家所說屬實,暗道之事已得到确認。”

崔瀚眼睛冒出兇光:“禮尚往來,咱們還席家一個速戰速決。”

劉碩喃喃道:“這可不止是速戰速決,這是圍剿屠殺。”

劉碩的語氣和狀态與崔瀚的興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崔瀚看着他道:“你是在替席家可惜嗎,還是在為了哪一個可惜?”

劉碩道:“是有些可惜,那樣的才智勇氣美貌皆全的女子,難道老師不覺得可惜嗎。”

崔瀚:“別想了,那樣的女子不會再安于後院,她誰也跟不得,誰也關不住她。你若真佩服看重她,就用戰鬥來對話吧,死在守護家族與土地的戰役中,任誰都不可惜。”

劉碩點頭:“老師說得是,那就戰場上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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