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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重回工作崗位的紀冠城自然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當中也免不了被詢問過去一年多的時間到底在做什麽。紀冠城走時就說自己想要去進修,事實确實如此,那麽進修結束後再回來也說得通。
發條橙八卦兮兮地問紀冠城知不知道這段時間EVO發生的血雨腥風,紀冠城只能裝茫然,本想含糊帶過,不料發條橙打開了話匣子,硬要講給紀冠城聽。當說到栾彰的變化時,紀冠城打斷了發條橙,問他是否在用“變化”一詞形容栾彰,發條橙點點頭,提出了大家已經達成共識的概念。
栾彰沒有以前那麽完美無瑕了,他會黑着一張臉,甚至會忍不住地發脾氣。想必是觀雲的意外事故給栾彰帶來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大到這個近神的男人露出了人的形态。
不過最近栾彰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新的研究項目已經有了眉目。
紀冠城好奇,發條橙指指工作流裏最高一級的項目,叫紀冠城自己看。紀冠城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過來,Mikye僵屍鬼魂一樣飄到了紀冠城的背後,陰恻恻地問他對于阿基拉最終取代了觀雲一事有沒有什麽看法。
這時大家才發現了思維盲區,這個全世界獨一無二支撐起EVO一片天的超級AI阿基拉原本是屬于紀冠城的。
EVO的AI那麽多,為什麽會是阿基拉?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紀冠城手足無措,無法立刻編造出符合邏輯的假話,只好表示可能是因為阿基拉原本的訓練水平最低,他後面也沒有管過,同樣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俨然張三豐再見已是明教教主張無忌時那樣感慨萬千又不知從何說起。
紀冠城不打算再和大家繼續這個話題,他順着發條橙的指引打開了那個重要項目,而裏面的內容讓他愣在了屏幕前。
按照栾彰的本意,他很想每天下班之後準時回家,一開門就見到紀冠城做好飯等着自己,這樣的話哪怕陷入時間循環都是一件幸事。然而,他想長久地和紀冠城待在一起,就必須此刻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上。
他清楚地知道人在和本能做對抗時會多麽的痛苦,就好像戒斷糖分對于大多數正常的人類來說難如登天。唯一能夠把見不到紀冠城時的焦慮轉化成動力的就是工作計劃上的推進,他必須用延時滿足的吸引力來抵消即時滿足。
紀冠城不理解他也好,對他沒感情也好,甚至恨也好……這樣的日子終究會結束的。
想要在阿基拉控制的龐大繁複的人工智能體系之下做修改是非常困難的,起初栾彰也找不到什麽辦法,只要當他嘗試做些調整時,阿基拉就會突然冒出來問他在做什麽。在這一點上栾彰無法欺騙阿基拉,因為對于在做的事情,阿基拉要比他清楚得多。
這個時候栾彰有些慶幸自己在被情感問題折磨得發瘋時竟還能有半邊大腦進行理性思考。對于被阿基拉封存的人腦寫入功能,他覺得強行攻破不現實,費時費力,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在經過周密的思考之後,栾彰打算重新寫一套接口,只把阿基拉當做一個算力供給方。
說得直白一些,這就好像造一臺車,需要有強勁的發動機,有可以存放這臺車停靠或者測試的路段,以及為這臺車提供複雜運行的內容系統。
要是這樣,不考慮自己重構所需要的時間,還有兩個棘手問題需要解決。
第一,他需要一個完全隔離的服務器去做這件事,也就是需要一個空間,一條封閉路段;
第二,若只把阿基拉當做一個“發動機”一般提供算力能源的存在,不通過阿基拉生成模型數據并植入,那麽需要植入的“內容”從何而來?
哪怕被情感問題折磨得再崩潰迷茫,他執着探索的本性、缜密的思維邏輯以及天才的大腦能力是不會被改變的,他不想在問題面前徘徊,決定先做了再說。
另一端,超微型芯片的研發在王攀的默許下緊鑼密鼓的進行着。當下的方案版本并不能滿足栾彰的要求,只能壓縮至先前芯片大小的三分之二。栾彰看着實驗室給出的模型,低聲嘀咕了一句:“還是存在感太強了。”
實驗室的同事聽後愣在原地,好意提醒栾彰,即便是現在市面上在售的芯片尺寸,從後續表現上來說也已經做到了人體無負擔的程度,追求更小的面積其實在性能提升上的意義已經不太大了。
除非人類世界突然冒出了什麽新材料。
栾彰充耳不聞,他看着那顆芯片,眼前浮現出來的是紀冠城的脖頸——在後勁被頭發覆蓋的位置,有一條醜陋凸起的疤痕。
在紀冠城第一次植入芯片時,栾彰對主刀的同事再三強調不可以留疤。他對完美的執着趨于病态,可紀冠城脖頸上的疤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都是因他而起,不可修複。
栾彰不信邪,屆時他要親手把這個更小更強大的芯片植入紀冠城的體內,他要用盡一切辦法磨平那裏。
難得的工作日,栾彰想給自己放一天假,早上醒了也不着急起床,和紀冠城擁在一起。紀冠城被他從夢裏吵醒,迷迷糊糊睜眼瞥了下栾彰,很快又閉上了眼,那動作短暫得像是夢的間隙。
對于栾彰的種種行為,紀冠城不打算反抗,反抗也沒有用,只會讓栾彰變本加厲。有時紀冠城也會象征性地在栾彰的懷裏蹭蹭,栾彰的心情會因此變得很好,反而會規規矩矩的。
栾彰從不是一個懶惰的人,他甚至是痛恨懶惰的,認為這是應當被消除的劣根之一,否則也就不會有七宗罪。現在,他允許自己懶惰,因為這是他僅有的和紀冠城什麽都不做又可以在一起的片刻。
除了一到固定時間,阿基拉就會像是鬧鐘一樣滿屋子循環播放垃圾口水歌,一定要把人從床上吵起來才行。
每次詢問阿基拉為什麽要這麽做,阿基拉的理由總是千變萬化,今天的理由是,他說他餓了。
栾彰很想拎着阿基拉把他丢出房門,紀冠城則是一臉糾結地看着阿基拉,問道:“你餓了?真的嗎?”
“被你識破了嗎?”阿基拉反問。
“你想騙我?”紀冠城又問。
“大概吧。”阿基拉顯得有些胡言亂語,紀冠城眉頭鎖得更深。他不經意間看向了栾彰,發現栾彰顯露出同樣的深思。
紀冠城隐約感覺到,自己最擔憂的那個故事似乎已經有些展開了。
午飯過後,栾彰随意看着地圖尋找可以和紀冠城閑逛的地方,還沒做好決定就見紀冠城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你幹嗎去?”
“打球,和同事約好的。”紀冠城緊接着說,“我……我忘記告訴你了。”
“……”
“我可以去嗎?”紀冠城那小心翼翼詢問的模樣叫栾彰很是氣餒。縱然他想和紀冠城獨處,可是着實沒有理由拒絕紀冠城的請求。便只好安慰自己,紀冠城不在也罷,他可以去工作。
栾彰嘆氣,擺擺手表達了自己的準許,紀冠城極力掩蓋自己的開心,認真地問栾彰:“你呢?你一個人怎麽辦?”
栾彰惡狠狠地說:“我去加班,晚上很晚才回來,不用等我吃晚飯。”
紀冠城扯扯嘴角,像個放學的高中生一樣腳步輕快地跑出了家門。栾彰心裏知道,紀冠城是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為了避免失意情緒的蔓延,栾彰立刻切換工作狀态,可是家裏有個阿基拉一直打斷他的注意力,他嫌煩,幹脆收拾收拾出門去了公司。
再造接口的計劃雖然實施困難,可他畢竟是栾彰,天才的效率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再深思熟慮之後,栾彰認為可以嘗試把游離在原本觀雲體系之外的諾伯裏作為計劃的基點,那麽他就需要把諾伯裏完全隔離出來。
聽上去有點像是拯救諾伯裏于阿基拉的“魔爪”之中。
栾彰怕中途出現什麽問題,提前對諾伯裏的數據庫進行了備份。在這個過程中,他驚奇地意識到,自己曾經通過諾伯裏對紀冠城進行過模型建檔,也就是說,在諾伯裏的存儲數據中有一個“完整的”紀冠城。
他最發愁的就是如何在不依靠阿基拉的情況下生成寫入內容,而現在,過去的他竟然為現在的他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一刻,積壓在栾彰身上許久的陰霾散去了很多,他很想放松放松,甚至很想見到紀冠城,于是壞心一起,問阿基拉:“你現在能找到紀冠城在哪兒嗎?”
“當然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阿基拉問,“不過你要幹什麽?”
“我們去找他好不好?晚上可以一起出去吃飯,給他一個驚喜。”栾彰哄騙阿基拉說,“你見過他打球的樣子嗎?很帥,像個籃球明星。”
阿基拉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他定位到紀冠城在不遠的一個公共球場,但是他還是跟栾彰讨價還價說:“那你要回家來接我,然後把我帶過去,我不想像個手機系統一樣去外面。”
“沒問題。”
栾彰驅車回去,拎着阿基拉出了門。阿基拉要求坐副駕,能夠充當導航的也只有諾伯裏。抵達目的地後,為了走得快一些,栾彰不得不把阿基拉抱在懷裏,在諾伯裏的指引之下穿越重重鐵網格栅,最終在人群中找到了坐着休息的紀冠城。
他剛要上前,眼睛立刻鎖定了紀冠城身邊的那個人。頓時一股被欺騙的怒火油然升起,他竭力控制自己,足足在原地站定了好幾分鐘,直到阿基拉問他怎麽了,他才陰沉說道:“我們過去,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
天氣還沒有完全變暖,球場上确實熱火朝天,人影竄動。
紀冠城喝水的動作被栾彰的忽然出現完全打斷,瞪大雙眼,磕磕巴巴地問道:“你、你怎麽……”
“阿基拉說想來找你,我帶他來了。”栾彰對紀冠城說話的口氣沒有那麽尖銳,可當他的視線移到旁邊時,立刻變得冷硬萬分,“不是說和同事出來打球嗎?我都不知道,這個人什麽時候入職EVO了?”
劉恩卓眨眨眼睛反問:“就不能是商量着他來INT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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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