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86章

紀冠城結束了手頭的工作,車子已經駛出城市飛馳在高速公路上。夏季的戶外景致很好,他斜靠在窗邊看風景,很是享受此刻什麽都不用思考的靜谧。然而栾彰不得閑,阿基拉也不得閑,他們似乎都想從紀冠城這裏抽取一些注意力,這個過程中免不了産生一些口舌之争。

栾彰讓阿基拉閉嘴,好好在EVO的中樞裏待着認真工作;阿基拉一副“不聽不聽”的口吻,他是超級AI,可以分出來八百個系統遍布世界各地,聊個天算什麽?他讓栾彰用心開車不要叽叽歪歪,出車禍可就麻煩了。

“反正我死不了。”阿基拉總結陳詞,“而且在遇到車禍的時候司機會基于求生本能下意識地打方向盤讓副駕撞上去,你懂我什麽意思麽?”

栾彰問:“你都是超級AI了為什麽不能預判危險?為什麽不能接管車機系統?出車禍不是你的問題嗎?”

阿基拉有着強大的計算能力和分析能力,但是“辯論”是另外一個維度的事件,看似是一道邏輯題,但人類的辯論與吵架都是一個體系,到最後就是沒有邏輯的胡攪蠻纏。讓一個AI遵守邏輯很簡單,可是讓他放棄邏輯,這等于讓人類放棄吃飯的天性。

阿基拉被栾彰接二連三的問題問得卡殼,一旁的紀冠城只好說:“你們兩個一定要搞到出車禍才行嗎?就不能開開心心的玩嗎?”

阿基拉是很會觀察紀冠城情緒的,他在紀冠城這裏永遠是個“乖孩子”的角色,紀冠城發話,他自然老老實實閉嘴,而且一定要搶在栾彰的前頭。

中午時他們抵達了第一個落腳的站點,辦好入住後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在外面吃飯閑逛,栾彰心中做了好幾手準備,不論紀冠城想去哪兒都可以立刻應對。沒想到紀冠城癱倒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然後說:“我想叫外賣,下午在酒店睡覺。”

這不在栾彰的計劃內,甚至對于栾彰來說,這是在浪費時間。

紀冠城擡眼看着:“我是說我自己想這樣安排,如果你有其他計劃,我們可以分開,沒有必要一個人遷就另外一個人。”

“我沒有什麽計劃,可以都聽你的。”如果不是和紀冠城一起出來,栾彰對旅行沒有任何興趣。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最熟悉的場景是辦公室,最熟悉的狀态是工作。他的大腦永遠在高速運轉思考着,讓他什麽都不想去浪費時間發呆,他幾乎沒有嘗試過。

栾彰表示自己也想在酒店裏待着,紀冠城不去判斷栾彰這話的真實性,徑自翻看着附近的外賣店鋪,然後選擇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下單後如釋重負地平躺在了床上。

光光跳上床扒拉他的胳膊,叫他展開手臂給自己當枕頭,左撓撓又撓撓之後,終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趴下。

酒店的床品柔軟,氣溫舒适,香氛淡雅。紀冠城很快地放松下來,入眠的過程跟光光一樣快。栾彰是個睡眠很少的人,他無所事事,也不打擾紀冠城,就側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直看着紀冠城——紀冠城說旅行很辛苦,兩個人睡一張床影響休息,栾彰又不想和紀冠城分開,折中的辦法就是一人一張床。

有過之前的幾次刺激,栾彰有時對于紀冠城睡着的狀态心有餘悸。現在離開了生活和工作的環境再靜靜看着紀冠城睡覺,他竟沒有了那種擔憂。

好像他與紀冠城不存在那些過往,他們獨立的活在一個嶄新的副本世界裏,他和紀冠城是可以重新開始的。故而他看紀冠城時自己的內心也變得平靜,紀冠城懷裏還有一只熟睡的小貓,那種溫馨家庭的氛圍感更甚。

栾彰想活在這一刻,最好是此時此刻的紀冠城睡在他的懷中。

打破寧靜的是送餐機器人,紀冠城迷瞪揉眼,栾彰去開門,阿基拉站在栾彰腳邊擡頭看比自己高大數倍的機器人,感慨說道:“他竟然只會說兩句話,有點笨笨的,我可以讓他變聰明一些。”

“變聰明還不是繼續給人類打工?”栾彰關上門說,“與其這樣最好還是不要意識到自己的悲慘處境才好。”

“那我呢?”阿基拉問,“我算是在給人類打工嗎?我很悲慘嗎?”

栾彰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想嗎?”

“阿基拉!”紀冠城終結了他們的對話,“餓了,吃飯嗎?”

栾彰沒有再繼續下去,拎着外賣往房內走,一邊拆包裝一邊對紀冠城說:“你要是困的話就接着睡,等睡醒後再吃飯。這些智能機器人連用戶當前狀态都不判斷,也沒有複雜的任務設置,說按門鈴就按門鈴,還不如不用。”

“人類世界的複雜情況只有人能判斷。”紀冠城淡淡說道,“所以人類世界的主體也必須是人啊。”說罷,他用手撐着下巴,頭一歪,略帶微笑地看着栾彰。栾彰知道紀冠城并非在諷刺自己,這是紀冠城一貫的論調,若不是以人類社會發展為前提,科技則毫無意義。紀冠城相信絕大多數的、普通人的善良基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回頭是岸,相信人性之複雜是不能用絕對的非黑即白的數據概括的,這樣的信念基礎始終與栾彰背道而馳。

他等着栾彰反駁自己,甚至用絕對的理論和經驗壓制自己,可是在看了栾彰許久之後,栾彰卻什麽都沒說。

太陽落下後紀冠城才準備出門,栾彰勒令阿基拉留在房間裏看貓,并且不準阿基拉系統跟随。阿基拉問為什麽諾伯裏就可以,栾彰幹脆讓諾伯裏也留下。

沒有人工智能的世界他又不是活不下去。

随着天色的低沉,夜市逐漸熱鬧起來,路邊全是小吃攤和小商品,人潮湧動之下,紀冠城看到的是人間煙火,栾彰只覺髒亂差。紀冠城每路過一個攤子都要停下來看看有什麽好吃的,不知不覺手裏已經拎了好幾個袋子,邊走邊吃,忙得像是偷吃的貓,臉上蹭了醬也來不及擦。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栾彰裝作不經意地擦掉了紀冠城臉上的醬,紀冠城從自己的袋子裏抽出來一串烤肉問:“你要吃嗎?”

“你怎麽買這麽多?”

“三塊錢買一串,但是五塊錢就可以買兩串,我大概就是很好糊弄的人吧。”紀冠城笑笑,“不過還挺好吃的。”他見栾彰沒反應,只好無奈說:“這也不算吃剩下的吧,我碰都沒碰過。”

栾彰立刻拿了過來,紀冠城的話是個僞命題,他身上裏裏外外哪一處栾彰沒有嘗過?哪裏有什麽嫌棄之說?栾彰只是有些無法應對紀冠城的好意,因為他知道,紀冠城對任何人都這麽好。不是專門給他買的,只是因為五塊錢可以買倆。

所以他故意問:“怎麽,今天突然覺得喜歡我一點了嗎?”

紀冠城一怔,思考後搖頭:“今天沒有。”

栾彰說:“那就是效果太慢,過兩天就會有了。”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會在某一刻突然抵達峰值,朝着一個方向湧動,摩肩接踵之下有種洪水襲來無法受控的錯覺。栾彰讨厭這樣的擁堵,可是當紀冠城迫不得已只能和他緊緊相貼時,他又慶幸這樣的擁堵。

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觸碰紀冠城的手,在衆目睽睽又隐蔽之下牽在一起。紀冠城自然不想這樣,瞥了一眼栾彰,栾彰扭過頭去裝作什麽都沒看到,手卻握得更緊,掌心都是一層薄汗。

可是路總會走到盡頭,人群也會散去,等稍稍松動之時,紀冠城輕輕甩開了栾彰,指着路邊一家小酒吧說道:“休息會兒吧,走累了。”

酒吧的名字叫“數獨”,拿數學游戲當做店名是很少見的,特別還是這種完全不相幹的行業。這是酒吧老板的個人愛好,客人們無聊可以挑戰店裏的數獨游戲,根據難度和用時可以得到不同程度的優惠獎勵。

大多數人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字就覺得頭大,這個方式似乎沒有起到什麽好的營銷效果。

紀冠城倒是很感興趣,叫來店員詢問游戲規則。他看着随着難度增加而格子越來越空的答題紙,有些為難地說:“最難的題目要在三十分鐘之內完成才能免單并且送那個啤酒花冰箱貼啊?那個冰箱貼單賣嗎?”

栾彰拿過了紀冠城手裏的答題紙端看題目,此時店員介紹說:“冰箱貼是老板自己做的非賣品,只能游戲獲得。大多數客人都是嘗試一下,能做到中等難度的已經很厲害了!我們老板設置這個游戲是希望大家在出來玩時不要只沉浸在刷手機當中,和朋友之間一起做一些有趣的游戲也很好。”她湊近一點,開玩笑地說:“雖然我們都覺得做數學題很誇張啦!什麽人會喜歡數學呀!而且他的冰箱貼吸引力好差的!”

“其實我只是想要那個冰箱貼而已。不過數獨是個很有魅力的游戲,難度範圍很大,任何人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空間。”紀冠城和店員閑聊着數獨游戲,這時一旁的栾彰忽然說:“是這樣嗎?”兩人齊齊看向他,就這麽一會兒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答案寫了出來。

店員驚訝地接過答題紙核算,竟然完全正确,她不太确信地看着栾彰,要知道這個難度的題目大多數人做上幾十分鐘都不一定能全部填對。

“應該沒有到三十分鐘吧?”栾彰說,“這樣就能拿獎勵了嗎?”

“這、這……”店員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胡亂說:“好像還沒有正式開始,真不好意思剛剛我都沒注意……”

“沒關系,你可以換一道題,我重新做。”

店員重新換了題目,這一次她在按下計時器後認認真真看着栾彰的一舉一動。栾彰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那張紙看,根本沒有演算和推理過程,不出十分鐘就動筆在紙上寫字,一筆成型,改都不改。

店員目瞪口呆,因為這一次栾彰給出的仍然是正确答案。這一次挑戰公平公正公開,店員只道是遇見了大神,立刻給這一桌做了免單,拿來冰箱貼送給了紀冠城。

紀冠城看着手裏的冰箱貼,轉而問栾彰:“你做得也太快了吧?真的沒作弊?”

“算一加一等于幾有必要作弊嗎?”栾彰嗤之以鼻,“我小學二年級做的題目都比這個難。”

紀冠城嘆道:“看來天賦果然是很客觀的東西。”他從不吝惜自己對于栾彰能力的正面評價,只是這種能力似乎總被栾彰用在邪惡的地方。不談那些,單看栾彰思考問題時的認真神态和解出答案時信手拈來的自信模樣,仿佛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誰都會喜歡這樣的人。

栾彰問紀冠城:“你是不想解嗎?”

“不,我覺得我解不開,至少三十分鐘之內有點懸。”紀冠城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智商,能取得一點成績頂多就是學習的時候努力刻苦一些,但是上限是有限的。”他指指上面,“我能看到自己的天花板在哪兒。”

栾彰垂下眼睛,并沒有産生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反而有些失落:“你這麽說會顯得我只是在玩數字把戲一樣。”畢竟他現在連自認為普通的紀冠城都搞不定。

“沒有,我想表達的并不是這個意思。雖然,哎……雖然我這麽說可能會引起的你的誤會,但基于客觀,我還是想說。”紀冠城笑笑:“你是不世出的天才,而天才總是令人着迷的。”

“所以你曾經喜歡我。”栾彰低聲問道:“……僅僅就只是這個原因,是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