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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這個故事開始的十分平淡，一個懷揣夢想的普通農村女孩只身一人來到大城市，希望在這裏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她來自一個多子的家庭，雖然家裏的生活不至于算是窮困，但也只是剛好能溫飽的地步，她也曾在當地的希望小學讀過書，而且憑借自己的不懈努力在初中時，她來到了離自家村最近的縣裏讀初中，縣裏的學校比村裏好了很多，她也更加努力地學習，希望能讓自己和家裏的生活好一些。

在她上學的期間，有一位來自大城市的支教老師，她經常給學生們講大城市裏生活見聞，也告訴學生們要好好學習，這樣才能去大城市才能使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從未離開過這片小地方的小女孩對于老師的描述非常心之向往，在不農忙的時候她總是在看書，希望可以上一個更好的高中，甚至上一個大學，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即使已經花費了全部的努力，也總有各式各樣的阻礙擋在面前。

因為家裏孩子很多，而且自己又是女孩兒又排在當中，本來受到的關注就少，所以理所當然當家中經濟變得更加拮據的時候，她就成了被抛棄的人。當時她正在讀高一，就在她為未來拼死拼活的時候，家中突發變故，她的父親在幹農活的時候受了傷，需要錢治病，而她還有弟弟正在讀書也是需要錢的，所以母親只得讓她辍學去工作，沒有辦法她也只能放下學習和自己的夢想，被迫向現實的生活妥協。

所以她只身一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了自己的工作生涯，幸好生活不完全是殘忍的，她在這裏的一家小蛋糕房找到了一個帶店員的工作，工資不算多但至少有了在這座城市安身的小基礎。

俗話說生活從不會虧待努力的人，這句話在杜茫母親身上體現的很好，雖然因為家庭原因沒能完成高中學業，但她從未停止從學習的腳步，她在這裏工作了一段時間後逐漸對烘培起了興趣，店老板也是個十分好心的人，看這小姑娘一個人打拼不容易，又看見她對烘培感興趣，就同意了讓她在後廚幫忙，順便學習一下烘培技藝。她是一個懂得珍惜和抓住機會的人，得到了店老板的首肯，她便向學習烘培投入了滿身心的熱情和努力，平時休息的時候也會去書店看看相關的書籍，然後回到住的地方練習精進自己的技術，不到三年時間，她就已經正式成為了後廚的一員，開始了自己烘培師的生涯。不僅如此，經常為她工作的蛋糕房送食材的貨車司機和她竟然是同鄉，這麽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也慢慢地熟識起來，逐漸地兩個孤獨的靈魂都在與彼此的相處中找到了歸屬感，所以理所應當的兩人從談戀愛到結婚生子，他們的孩子—杜茫，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聽話懂事，聰明伶俐，他們覺得再多的誇獎的話來形容他們的女兒都不足為過，他們家庭生活幸福美滿。

他們的事業也可謂是蒸蒸日上，之前的店老板因為要搬去別的城市所以想把店面盤出去，而杜茫母親這幾年努力工作攢了些錢，再加上她丈夫攢的錢，他們除去租房子、養孩子和生活雜費，還剩下不少，所以她想店面租下來，繼續在這裏開店。這樣的想法得到了她丈夫的大力支持，因為他知道自己妻子對這項事業的熱愛，他也知道她有能力把這項事業幹好。所以他們立馬行動跟店老板說着這件事，店老板也十分高興 ，她也很喜歡這個認真努力的女孩，甚至在房租方面還給了他們些優惠。那時候，她想：生活似乎真的會眷顧努力的人。

杜茫母親向段如蘭夫妻二人說着自己以前的故事，眼中滿是溫柔與懷念，段如蘭似乎也被她的故事打動了，感嘆了一句：那一定是很美好的時光吧！

聽到段如蘭的感嘆，杜茫母親笑了笑，但眼中夾雜着悲傷與懷念，“是啊，當時應該是我最幸福的時光了吧，那時候如果小茫她爸休息的時候，他會帶着小茫一起來店裏看我，随便在幫幫忙，我大部分時間在廚房裏工作，但我每次從廚房向外望時，我都能看見他倆坐在店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他們笑得很開心，看見我在看他們，他們會向我揮揮手，那時的我想，這應該就是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生活了，幸福的家庭和我熱愛的工作，他甚至還說過等我的事業在上一個臺階自己就把開車的工作辭了，來店裏給我打工呢。”說到這裏杜茫母親輕笑了一聲，“不過，可惜我的事業都不知道上了幾個臺階了，他的承諾也沒有兌現過。”

看到杜茫母親低落的樣子，段如蘭遞給她張紙，“真是不好意思，又讓你想起傷心的事了。”

杜茫母親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沒事，這都已經過去多少年了，我早就走出來了，只不過回想起來還是會有點感慨而已，不用擔心，現在的我也很幸福。”說到此處她望了望還在花園中東竄西竄的杜茫，這一次她的眼中真的只有開心，“我剛才說到哪了，哦對，你也知道他是開大車的，不僅有時候需要開夜車，而且那些公司還經常讓他們超時工作，根本就休息不好。”

聽到這兒，段如蘭大概能猜到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了。之後有一天半夜，杜茫母親接到一個電話，對于家屬來說，這種時候晚上的電話一般都不可能是什麽好消息，果不其然，電話裏的消息對于她來說是個晴天霹靂。但沒有辦法，不論如何生活總得繼續，還好杜茫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她們母女倆人一起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

“當時我接到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兒都說完了，我都還懵着，我當時腦子裏是一團亂麻，什麽都思考不了，過了好一會我才緩過神來，當我看到他屍體的時候我哭得真是太傷心了，這一輩子我好像還沒哭得那樣難過過，那一次就像一個宣洩口一樣，我把這麽多年有過的苦都哭盡了。”聽到杜茫母親這樣悲傷的話語，段如蘭趕忙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表示安慰，她也回握住了段如蘭的手，并且拍了拍表示自己還好。

“還好當時小茫足夠大了，也知道死亡是這麽一回事了，到不用我過多的解釋了，周圍的人都說這小姑娘懂事啊，但我真希望她能不這麽懂事，也希望她不在年少的時候經歷這些。不過，這麽多年，到是這麽一步步過來了，只是可惜生活對我真是給個巴掌給顆糖。就在我以為生活能夠慢慢回歸正軌的時候，生活又給了我當頭一棒。”

在杜茫父親死後，經歷一段時間的悲痛她們母女倆也慢慢回到了平常生活的軌道，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年，她發現有時候自己的女兒經常會自言自語，像是在和別人講話一般，有時還會說說笑笑的，但那段時間她一直忙于工作，只把這些當作孩子青春期的正常現象，沒有過多在意，但有一天她和杜茫在路口等綠燈的時候，杜茫突然一下就向前走去，嘴裏還說說念念着什麽，全然不顧現在還是紅燈，而自己正走在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上。

“當時看她猛地向公路上走去，我又看見車向她沖過來，我一下子就慌了，手裏東西也全掉了，就趕忙追上去拉她，幸好幸好，開車的司機停的快，要不然這生活我怕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後來我帶她去了醫院，這才知道她生了病。醫生跟我說是因為早年間她父親的死對他的打擊再加上在學校可能受到了一些同學的欺負，久而久之，她才會産生幻想來逃避。”段如蘭聽到這兒微微嘆了口氣像是想到了自己，她的丈夫看她的樣子，伸手摟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肩，她也回以他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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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定期的心理治療和藥物治療讓她好了一些，磕磕絆絆總算是讀完了大學，我還以為她會慢慢的好起來，雖然她的病到不太影響正常的生活，但我總是怕當年的一幕重演，怕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所以才送她來這兒的，不過現在店裏還太忙，我也不太放心完全放手不管，不過過幾年等我閑下來，我就可以把她接回去了，到時我能天天陪着她了。”杜茫母親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眼中滿是對未來的向往，“你知道嗎，有一次她的心理醫生對我說，我把她教的很好，我當時很納悶，醫生跟我說她問過小茫有沒有見過她父親，她說：‘我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我怎麽能看見已經離去的人，我又沒有法術什麽的，我媽媽和我的其他朋友都說過故去的人就真的離開了，我們是見不到的，不過沒關系我又不會忘記他，他永遠都活在我和媽媽心裏，而且我們生活幸福快樂，爸爸也一定會很開心的。’我當時聽醫生這麽說，我又心疼又欣慰吧。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人老了一說話就停不下來了，沒想到都這個點了。一起去吃個飯吧。”看見段如蘭點了點頭，她便起身去叫杜茫。

“讓我去吧，你們先餐廳走吧，我們一會就跟上你們。”段如蘭拍了拍自己丈夫，示意讓他陪着杜茫媽媽，他知道她應該是有事想和杜茫說，便點了點頭。段如蘭逆着夕陽向杜茫走去。

“小茫，飯點啦，吃飯去吧。”段如蘭揮手招呼了一下杜茫。杜茫看見了立馬小跑過來。

“吃飯了嗎，我都還沒玩夠呢，你們居然聊天聊了一下午啊。”杜茫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

“你向你母親說了我的事嗎？”就在段如蘭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杜茫聽到她的疑問突然變得很慌張。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看你最近心情有點低沉，想讓我媽媽和你聊聊天，也許你心情能好你點，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生……”還沒等杜茫說完，段如蘭一把把她摟進懷裏。

“謝謝你，小茫，我知道你很關心我。”說完對杜茫笑了笑，“走吧，吃飯去吧。”說完便拉着杜茫的手向前面的兩人走去，走着走着，杜茫突然拉着段如蘭跑了起來，把夕陽都留在了身後，趕上了前面的人。

“小茫，跑慢點，別把自己和別人弄摔了。”杜茫母親微笑着看着跑過來的兩人。

“我這不是餓了嗎，好啦好啦，快走吧，等會好吃的都被搶完啦。”說着杜茫便推着自己母親向前走，段如蘭丈夫挽着段如蘭跟在他們後面也向餐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