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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眠換了好幾把鑰匙都沒有把門鎖打開,原來在周羨均面前的鎮定冷靜,不是她真正地對周羨均的話無動于衷,而是席卷她大腦的情緒太過蓬勃劇烈,于是身體機制選擇了延遲處理。
江眠忽得蹲在地上,她把滾燙的臉頰埋進了膝蓋中。
周羨均說得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竟然是承認了對她懷着不好的心思!周羨均到底知不知道,白女士擔心得是他對她這樣那樣,與平常親親抱抱完全不一樣的親密做法?!
如果他是知道其中的含義,江眠想到無時無刻幾個字,不能再想下去了,她覺得她再想下去臉都要能熱雞蛋了。
有亮光忽然照在江眠的頭頂,門不知道什麽打開了,白女士貼着一張面膜,她站在門邊奇怪的問:“江眠你不進屋,蹲在家門口做什麽?”
江眠極快調整好情緒,假裝在地上摸索,她沒擡頭,穩住聲線回答:“鑰匙剛掉地上了,我蹲下在找鑰匙。”
白女士指着江眠右手:“鑰匙不就在你手上嗎?”
可能是因為江眠在白女士面前藏了一個驚天秘密,現在她在面對白女士時的心裏素質有了顯著提升,她把鑰匙握進手心,淡然得站起身:“嗯,就是剛剛找到了。”
白女士探究的眼神落在江眠的身上,還是早上出門時的西裝裙,沒換,衣領處也整潔淡雅,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江眠裝作沒發現白女士的打量,她神情自若地彎腰在玄關換鞋。
換上了雙兔子拖鞋後,江眠語氣自然的說道:“媽,這張面膜你敷多久了,我怎麽看邊緣有些幹了?面膜不能敷太久,不然會适得其反,臉上的皺紋會長得更多。”
“哎呀,壞了!我只顧着和你說話,早都超過十五分鐘了!”白女士不再盤問,慌忙地去處理面膜。
她知曉她這個女兒最聽話懂事,從來不會撒謊騙她,就是江眠讀書唯一一次随堂測試不及格,都是江眠主動告訴她的。
江眠心裏悄悄松了口氣,她走進客廳,發現她爸江西德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了?吃過飯了嗎?”江西德因工作性質的原因,常年要跟着項目走,他在家的時間并不多,江眠幾乎是被白夢魚一手帶大。江西德對江眠很疼愛,只是因為心裏存着對白夢魚的歉疚,江西德從不插手白夢魚對江眠的教育。
“爸,我和周羨均在外面吃過飯了。”江眠在江西德面前沒那麽緊繃,她主動提起了周羨均的名字,嘴角下意識的彎了彎。
江西德見江眠說起周羨均時,眉眼得冷淡都被沖淡,他了然得笑了笑:“你快進房間去吧。”他的視線落在主卧,白女士正在裏面養護皮膚。
江眠讀懂江西德的表情,她趁着白女士出來前,動作迅速得洗漱好,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關上門,猶豫了下擰動內鎖,反鎖上卧室門。
江眠靠在門邊,腦海裏又回想起剛才在周羨均車上的場景,不過被白女士一打斷,她發熱的大腦冷靜了許多。
肯定是她誤會了周羨均的意思,周羨均守禮紳士,他從未做過越界,讓她不舒服的事情。他應該只是想要開導她,才故意這麽說得。
周羨均不是會說出意思如此出格言語的人。
不然在車上的時候,周羨均怎麽可能只是一臉含笑得看着她,并沒有做任何事情。
江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都是她喜歡胡思亂想,差點就誤會周羨均了。
“江眠呢?她怎麽就進房間了?我還有話沒囑咐她——”
有聲音透過門縫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江眠回神,把這些無關緊要的想法抛到了腦後。她躺上床,阖上眼,放緩了呼吸。
她剛做好一切,卧室門被敲響。
江眠裝作睡着了,沒有回應。
“孩子可能睡了,她累了一天了,有什麽事情你等她醒了再說吧。”
敲門聲停了,腳步也漸漸遠去,白女士幹練的聲音響起:“她現在和周羨均出去約會,回來得是越來越晚了,我這麽做是為什麽?還不是怕她吃虧,被人占了便宜!女孩兒不比男孩兒,說是男女平等了,這方面怎麽可能平等,總是女孩兒吃虧受傷——”
江眠拿枕頭捂着耳朵,想把白女士的聲音隔絕在外。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音變得近了,門鎖處傳來鑰匙插進鎖芯的細碎聲響。
“咦,江眠這孩子怎麽把門反鎖了?”白女士稍微大了點聲,“江眠?江眠?”
見屋內沒有一點聲響,江眠似乎是真的睡着了,白女士才拿着一串鑰匙離開。
江眠躺在松軟得床上裝睡,漸漸地困意泛了上來,她的眼皮有些沉重。
沒有清醒時理性束縛,她的思緒天馬行空般的散漫游離。
一會兒是那本交到周羨均手中保管的結婚證,一會兒又在想她真的和周羨均結婚後,她是不是就能擁有一間不被打擾的房間,除了她,就連周羨均也沒有鑰匙。如果是周羨均的話,他應該不會出處處管着她吧?
漸漸地腦海中的畫面變得光怪離奇起來。
白女士檢查戶口本的時候,發現屬于江眠那頁,婚姻狀況從未婚變成了已婚。白女士勃然大怒,拿着竹節制成的教鞭,一面打她,一面斥責着她,說把她們家的臉面丢完了!
白女士生氣之下要把她掃地出門。她害怕又內疚,正跪在地上求着白女士的諒解,周羨均開着豪車摟着一個美豔女人從她家門口路過。江眠哭着喊周羨均的名字,誰知他詫異回頭後,卻說他根本不認識她。
江眠慌了,凝神仔細去看周羨均的臉,發現這張确實變得很陌生,金棕色燙發,金屬耳釘,一身五顏六色的穿搭。她好像真的也不認識周羨均了——
江眠睜開眼,晨光從窗簾縫隙中透了進來。
鬧鐘響起,天已經亮了。
江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額頭,她昨晚是做得什麽亂七八糟的夢呀。
因為整晚都在做夢,江眠睡得時間不短,睡眠質量卻不好,她到了學校後,都還有些困。幸好今天她上午都沒課,不過代價是下午要連上三節課。
江眠拿出備課本,對照着小學音樂教材開始繼續梳理教學內容。江眠做事情很專注,一旦開始就心無旁骛,用鋼筆手寫完三個課時的備課內容後,她才阖上鋼筆帽,站起身走到窗邊,眺望了遠方的綠樹,休息一下。
“江眠你都寫這麽多了?”胡栗栗拿起江眠放在的備課本自顧自翻看起來,她是和江眠同一批被招進來的新老師,“聽說岚外附小試用期老師的通過率不足50%,你準備這麽多備課本,到時候沒通過轉正考評,你這些東西不都白費了嗎?多浪費精力和時間呀。”
胡栗栗教得是英語,她高中的時候就在外國留學,本科念得也是國外的教育學。再加上她家裏人認識岚外的一位校董,她一點都不擔心考評的事情,她是肯定能留下來的。
也正因為這樣,她對着江眠話裏話外都透着種優越感。
江眠走回她的辦公桌,她客氣得從胡栗栗手中抽回備課本,把半年來已經積累成厚厚一摞的備課本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她不太喜歡別人不打招呼就碰她的東西。
“我喜歡有備無患,再說就算不能留在岚外附小,只要繼續當音樂老師,這些備課本都可以用,并不會浪費。”江眠用清淩淩的聲線開口。
胡栗栗極輕的嗤了一聲,真是天真,竟然這麽輕易得把不留在岚外附小挂在嘴邊。外面的人削尖了腦袋想進來,教師本來就在婚戀市場極受歡迎,而岚外的老師就更多了一層光環,能進岚外旗下學校念書的學生,家裏都是非富即貴,在這裏做老師接觸到的人也是富豪精英,很有可能就能一步登天。
胡栗栗目光隐晦掃過江眠的臉,江眠不是那種三庭五眼都很标準大氣的美人,而是帶着獨屬于她特質一種美麗。胡栗栗一直很自信自己的容貌,但看到江眠後,她這個被人追捧慣了的小美女就心虛氣短了幾分。很少單眼皮都能好看成江眠這個樣子的女人。
江眠能這樣想更好,這樣她也少了一個勁敵。
胡栗栗閑不住,她瞥見就江眠桌上的鋼筆,筆管漆面光澤瑩潤,并沒有雕刻描繪什麽花紋,卻一眼能抓住人的眼球。胡栗栗家也算有些小錢,她看東西的眼光還是很不錯,這支筆看起來就不便宜。
胡栗栗伸出手想拿過鋼筆,看看鋼筆到底是什麽牌子。
江眠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反應如此敏捷,在胡栗栗伸出手想要去夠的一瞬間,江眠已經順手把鋼筆抄進了衣兜。
胡栗栗更好奇了,她轉了轉眼珠,抱着江眠的胳膊嬌滴滴的說道:“江眠,你這只鋼筆好漂亮,能不能給我看一眼,我也想買一只這樣的鋼筆。”
恰好教體育的孫新敏上完了課走回辦公室,胡栗栗甜膩的聲音就更嗲了。
“好江眠,你就給我看一眼嘛,就只看一眼就可以了~”
孫新敏不清楚狀況,他問江眠:“怎麽了?”
胡栗栗眼裏閃過不悅,她面上沒有顯露,而是借機對着孫新敏撒嬌道:“新敏哥,你也來幫我勸勸江眠吧,我看她的鋼筆寫字好看,好想買一只這個品牌的鋼筆練字。”
孫新敏小心翼翼瞧了瞧江眠,又看了看胡栗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喜歡江眠,情人節的時候還給江眠送花表白過。結果是他被江眠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毫不留情不是說江眠冷酷高傲,相反整個過程江眠都很得體禮貌,但是她的拒絕是真的沒有給他留下一絲幻想的餘地。
甚至孫新敏隐隐猜測,江眠應該像這樣拒絕過很多男人,所以才會這麽娴熟輕巧,四兩撥千斤的絕了他所有念想。
從那之後,江眠對他的态度如常,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江眠了。
江眠蹙了蹙眉,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幹脆而直接,這是最高效的方式:“胡老師,這只鋼筆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定制禮物,恐怕不太方便給你看。”
胡栗栗有些驚訝:“你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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