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周羨均最近應該很忙，連周末都在公司工作。他真的好幾天沒來見江眠了，這是之前都沒有發生過得事情。

不過不見面，周羨均還是會想辦法聯系江眠。

經常掐在江眠午休或者沒課得時間給江眠打電話，兩人說不了太長的話，江眠就會聽到周羨均那端，有男聲在通知他去開會或者看一份文件。

每次這時候提醒的聲音都會突然中斷，周羨均都會再不緊不慢得再囑咐她幾句，然後再挂斷電話。

仿佛在不舍，想再聽她多說一句話。

一兩次後，江眠擔心會影響周羨均工作，就以她在準備校合唱團的事情有些忙碌，把電話時長控制在了三分鐘之內。

周羨均可能也察覺到了，也降低打電話的頻率，不打擾她工作。

看到周羨均的消息，江眠才想起周羨均好像有兩天沒和她聯系了。

她手指慢了一步，周羨均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周羨均：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周羨均：江老師祝賀你成為一名正式的人類靈魂工程師。願你以後桃李滿園、春晖四方，雲程發轫、萬裏可期。

周羨均：我真為你感到高興，有些遺憾不能當面給你送上我的祝福。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小禮物，你下班的時候記得到上次上車的地方去拿。

周羨均：合唱團的事情你別太過緊張，注意勞逸結合，別太辛苦了。

周羨均似乎是想把前兩天沒有時間說得話，全都補上，江眠一句話沒打完，周羨均就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江眠能想象周羨均嘴角含笑溫柔得在手機那段祝賀她的模樣，江眠眼裏流露出笑意，如冰雪初化後開出的一朵花，清麗得動人心弦。

江眠回道：你的祝賀我收到了，謝謝。我會注意休息，你也是哦，別太辛苦了。

想了想，江眠覺得發出去的消息太平了，沒有把她開心的心情表現出來。她又發了一個比心的表情包過去。

此刻，岚城CBD一棟時尚摩登得高檔寫字樓中，周羨均坐在窗明幾淨的會議室中，當他看到放在桌下的手機彈出一個比心的小人後，他的心像是被小小的撞了下，眼裏漾出迷人的笑意。

業務總監正站在智能會議平板旁邊，結合PPT生動而情緒飽滿得介紹科技公司近幾年的業務，各種數據都清晰得展現出這兩年公司的飛速發展。

“周經理，可以說一下你在笑什麽嗎？”

周父正坐在會議桌最上首得位置上，他的左手是集團公司得領導，右手邊就是以周羨均領頭的科技公司主要負責人。他稍微一偏頭就能把周羨均的動作神情看在眼裏。

他才對這個改邪歸正的兒子有所改觀，就發現在這麽重要的場合，身為子公司負責人的周羨均竟然在玩手機。而且看他那浪蕩的笑意，就知道不是正經事。

集團董事長突然說話，不論是正在發言的總監，還是其他的參會人員都凝神專注得關注着父子倆的動靜。

代表父親出席的李悟，幸災樂禍得瞥了周羨均一眼，他的位置離周羨均挺近的，一直起身就能看到周羨均桌下的小動作。

這級別的會議都敢開小差，偷偷摸摸和江眠聊天，被周叔叔抓了個現行也是該。沒看到他都老實把手機開會議模式，扔在褲兜裏，碰都不碰一下嗎？

但周羨均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無措，他姿态放松，看着有種落拓不羁的松弛感。

他撩起眼皮，看着周父的方向，大大方方得說道：“駿能的營收與利潤已經連續9個季度持續上升。下季度公司研發部又會推出一款新款智能控制系統，不管在功能、運行速度、還是存儲量上都有了顯著提升。同時過去三年的市場反應顯示，B端客戶智能控制系統需求很大，一旦新系統正式發行銷售，預計三季度營收就能實現翻倍。同時又能與集團上游的商旅業務形成産業優勢，為集團賦能。董事長我在為駿能以及集團公司的前景感到高興。”

周羨均沒有看一眼PPT或桌上的資料，輕松自若得回答道。

周父緊繃嚴肅的面龐，漸漸柔和起來，他又問了周羨均好幾個問題，周羨均對科技公司的各種數據情況都是信手拈來，同時對所處行業也有獨到的見解。

周父性格嚴厲，聽了周羨均的應答，破天荒的露出笑來，神情中有對周羨均淡淡的贊許。

李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要合不攏了，他在桌下給周羨均比了一個大拇指。

牛呀，周叔叔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己都是要求極高。沒想到周羨均竟然能得到他的稱贊。

周羨均并沒有功夫搭理李悟，江眠又給他發消息了，他要看江眠給他發得消息。

會不會有更親密的話語呢？

周羨均懷着一絲期待點開。

Jiang:不過現在你得認真回去工作，不要分心，禁止摸魚。

嗯，這個回複是江眠一貫的風格，周羨均談不上失落，他清楚江眠就是這樣的性格。

他勾了勾唇，正打算回複她的消息。

又有一條綠色消息框從江眠全身照的背景中，跳了出來。

Jiang:麽麽（此條不用回複）

周羨均擱下手機，背放松得靠在椅背上。

繼續彙報工作的業務總監，正流利得彙報，忽然卡頓一下。

救命！好端端地周總為什麽要用笑得那麽勾人，薄唇微勾，桃花眼像是釀着一汪春酒，多情溫柔得望着他。

他是直男呀！業務總監終于見識到女同事口中周總的魅力了，難怪周總的秘書都是男性。就是他被周總的眼神一看，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一般人真得很難不心動。

業務總監僵硬得把視線從周羨均身上移開，才慢慢恢複正常。

李悟注意到異常，伸長脖子斜眼瞥了周羨均一眼。

周羨均偏頭，微微挑眉，用眼神詢問他。

李悟打了個寒顫，他搓了搓手臂，媽的，雞皮疙瘩全都冒出來了。周羨均的笑也太特麽黏糊了，也不知道江眠又給他灌什麽迷藥，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開屏的孔雀，無限度的散發自己魅力。

會議舉行得非常圓滿，周父眼神欣慰，其他集團領導與股東看周羨均也多了幾分欣賞。

他們心裏清楚，周父應該是決定讓周羨均來接他的班了，子承父業也是各企業常見的接班方式，只要接班人能讓集團公司蒸蒸日上，讓他們得到更多的分紅和利益，他們中的大多數其實也樂見其成。

駿能科技公司的人恭敬禮貌得把集團領導引了出會議室，帶他們去公司參觀。

周羨均落後一步把接待得事情先交給了執行秘書。

周父發現了周羨均的小動作，但想到周羨均這幾天的出色表現，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計較他的動作。

周羨均撥通司機的電話，讓他到總經理辦公室來拿一個東西。司機上來後，周羨均吩咐了幾句話，才去一起接待集團公司的人。

李悟對公司經營方面的事情不感興趣，他就是代表他父親出席走個流程。他幹脆沒離開，等着周羨均追上來。

“你以後就打算慢慢接手集團公司了？ ”李悟靠着玻璃牆站在，見周羨均走了過來，他出聲問道。

周叔叔的打算他都能看出來，李悟不信周羨均不知道。

周羨均腳步頓了一下，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拍了拍李悟肩膀：“走吧，你可是駿能的股東代表，別讓集團公司的人等久了。”

沒否認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要擱在四年前，李悟打死都不會相信周羨均會繼承家業。當年這事還不能在周羨均面前提，否則就是一陣奚落。

周羨均當年說過他可能是個賽車手，可能是個背包客，但就是不可能按部就班的繼承家業，那樣太不酷了。這才幾年呀，周羨均就完全換了一個想法了

一句唱詞怎麽說來着，李悟站直身，他把手插進褲兜，拿腔拿調得唱着京劇名段：“這~才~是~人~生~難~預~料~”

周羨均聽清楚李悟的唱詞，恍惚一下，想起江眠幹淨美麗的笑容。他把一瞬間的雜念抛在腦後，露出自信從容的微笑，闊步向前。

江眠給周羨均發完消息後，正好沒課，就拿着相關資料去行政部辦理相關就職手續。

她正在任職書上簽字時，白女士終于回消息了。

江眠握筆的手凝滞一下，在筆尖在紙面凝出墨團前，她手腕一動，沒看消息，而是利落得簽上了自己的姓名，簽訂了這一份為期五年的勞動合同。

不知道怎麽的江眠忽然就想起她坐在民政局裏，簽着一份份表格的場景。

人的人生真的有些神奇，簽上自己名字的薄薄幾頁紙，就承載決定一個人的未來最最重要的事情。

江眠懷着一種刻意的态度，等獨立辦完了所有手續，她才點開消息。

白女士：收到了你的消息了，你沒有辜負媽媽對你培養，媽媽很欣慰。不過你不要驕傲自得，成為正式的老師只是第一步，你要提前了解你們學校教師評職稱的要求，早做準備……

白女士發了很長的一段話，大部分是關于江眠的職業規劃，綠色的文字框擠滿了屏幕，還需要滾動翻頁。

江眠胸口有些悶，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她沒看完白女士發得小作文，手指滑到屏幕最後，她回：“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去了解。”

怕白女士覺得敷衍，江眠又發了一個可愛乖巧的表情包過去。

猶豫了下，江眠把手機裝進包裏，不去管裏面的消息。

她走回辦公室，除了孫新敏外，其餘幾個老師正在分甜點和水果。

胡栗栗眼尖見到江眠後，熱情得很對江眠招了招手：“江眠，你快過來。”

江眠瞧見胡栗栗左手拿着水晶叉子，右手捧着榴蓮千層，心想這次胡栗栗可下血本，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麽？

她正想要開口拒絕說她不想吃。

就聽到胡栗栗激動而開心的說：“江眠你男朋友真大方，以你的名義請我們辦公室所有老師喝下午茶。”

甜品是岚城一家很有名的連鎖蛋糕店做的，水果也是當季高價水果，還有奶茶與咖啡。

這些東西說便宜也不便宜，說貴也達不到昂貴的地步，即體現了心意，又沒有失了分寸，送得恰到好處。

之前因為聽說江眠把胡栗栗怼哭的事情，其他幾個老師對江眠就有些敬而遠之。

此刻卻因為江眠男朋友的主動示好完全被沖淡。其他幾個老師也紛紛贊不絕口，不過誇得感謝得都是江眠，言語态度中都透着幾分親近。

江眠用力得眨了眨眼，她忽然特別想哭。不是難受，而是心中的郁悒被另一種感動所取代，心裏又酸又甜。大腦好似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緒，信號傳達下去眼睛就好想下一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