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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事關江眠的終身大事,白女士給江西德打了一通電話後,江西德專門請了一天假,很快雙方父母就在岚城最豪華的酒店見了面。

江眠是第一次見到周羨均的父母,周父威嚴沉默五十多歲的模樣,周母明豔大方保養得非常好一點都看不出年紀,兩人的長相氣質都非常出衆。周羨均的相貌完全挑着兩人的優點長的,江眠能從他們身上看到周羨均的影子,一看就是一家人。

不過看周父和周母的氣度,他們都不像是普通的公司高管,渾身都透露出菁英的風範與幾代積累出來的底蘊。

江眠看到周羨均父母的第一眼,就發現他們與她想象中得形象非常不一樣。她還來不及想太多,明豔動人的周母就站起身,她笑盈盈的走向江眠:“江眠你比羨均給我們看得照片好看太多了。我早都想要見你了,可惜周羨均把你像寶貝一樣藏着,讓我今天才見到你。眠眠,我能叫你眠眠嗎?”

蘇明芮親切的與江眠招呼,她的穿着打扮處處透着精致高貴,但她主動伸出的手卻格外細膩溫熱,說話間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适感。

是與白女士完全不一樣的人。

江眠對蘇明芮的熱情喜歡有一瞬的無措,她下意識看向周羨均。

周羨均虛虛攬住江眠的腰,一種維護的姿态,他無奈的乜了蘇明芮一眼:“媽,我知道你很欣賞江眠,但你別把她吓到了。”要是把他老婆吓跑了,誰都賠不起。

蘇明芮拍了拍周父的胳膊,輕輕摟住:“你看,我沒說錯吧,你兒子是不是有了媳婦就當寶貝一樣捧着疼。”話裏的意思似乎是讓周父學着點。

周父冰山樣冷峻的表情,頓時柔和下來,變得沒那麽嚴肅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手臂上的疼痛是妻子在警告他,讓他配合這場談論婚事的家長會晤圓滿落地。

哼,也就現在有江眠在場的時候,周羨均看起來才有幾分正形人樣。他對周羨均上次中途離席的事情還在不滿,但他對江眠是沒有惡意的,甚至對這個讓兒子改邪歸正的契機和原因,他對江眠是很有幾分好感的。

再說蘇明芮這麽喜愛江眠,周父就是心裏有意見,也不敢表露出來,真讓蘇明芮心儀的兒媳婦不高興了,蘇明芮肯定會和他沒完。

更不要說他也是非常認可這樁婚事的,既然周羨均真心喜歡,又已經領了證,就早點把婚禮儀式完成了,他這個不着調的兒子應該就會徹底穩重成熟起來。

周父對着江西德與白夢魚點頭招呼:“你們二位也快請入座吧。”然後再看向周羨均,他接上蘇明芮的話說道,“結了婚就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家庭,就要擔起家裏的責任,愛護好妻兒是一個丈夫基本的義務。”別再做些幼稚不成熟的事情。

白女士雖然也有些驚訝周羨均的家境似乎比她以為的還要優越,但她面上沒有絲毫露怯,只端肅着神情靜靜觀察着周羨均的父母,評估着江眠未來公婆相處的難易程度。

結果周母意外的平易近人,不管是裝得的還是發自內心的,蘇明芮表現得非常喜歡江眠,并沒有拿出婆婆的姿态對她女兒挑三揀四。

白女士心中松了一大口氣,只要婆婆好相處,婚後的隔閡矛盾就能少一大半。接着又聽到嚴肅看着有些不好相處的周父發話,以後周羨均與江眠是獨自居住,他是不會插手。

白女士臉上終于才露出了一點笑影,俗話說得好擡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周家沒因為家境的優勢就高高在上,白女士最大的擔心被打消了。

人來齊後,服務員就開始上菜,有道小盅例湯上的時候,蘇明芮讓服務員放到江眠的前面,順口道說了一句:“眠眠,我聽羨均說你喜歡吃鴿子,就給讓服務員上了一道黃山乳鴿,聽說也是這家酒店的招牌菜,你嘗嘗呢。”

江眠看了眼周羨均,又看向蘇明芮,微微笑着道:“謝謝蘇阿姨。”

她就只說過一次,沒想到周羨均竟然就記在了心上,而且周羨均的媽媽竟然也知道了。

周羨均也挑眉看了蘇明芮一眼,他媽媽還真是消息靈通,他沒對家裏人說過,只問了下家裏的丁姨鴿子怎麽炖才好吃,沒想到她竟然能知道。他媽媽還是一如既往的細節嚴謹,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

好在江眠改變了主意,願意和他正式的步入婚姻,不然他也不知道還能攔他媽媽多少天。也好在,他媽媽很喜歡江眠,從知道江眠起,就樂得他們能修成正果。在他看來,他媽媽看着溫溫柔柔,實際上可比他爸厲害太多了。

白女士聽到蘇明芮的話,看向周羨均的目光更溫和了,對江眠和周羨均結婚的決定只剩下滿意了。家境優渥、父母開明,自身能力長相都不錯,白女士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女婿。

“羨均是個細心體貼的人,江眠就有些粗心大意了,沒羨均成熟妥帖。”白女士誇贊到周羨均道。

蘇明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知道這門婚事是十拿九穩了:“他哪有你說得那麽好?我看眠眠冷靜乖巧,我看着才羨慕呢。”

兩邊的母親相互吹捧了對方的子女,包廂裏的氣氛一團和氣全是歡聲笑語。

因為兩邊家長都對對方的孩子非常滿意,所以也沒聊太久,話題就到了今天的正題上——婚禮什麽時候辦,如何辦?

蘇明芮來之前就得到了兒子的拜托,他希望盡早把婚禮舉行了。蘇明芮是從其他渠道知道周羨均已經和江眠辦了結婚登記,對周羨均這個想法她自然是贊成。

就是蘇明芮覺得有些對不起江家,她的兒子她了解,江眠一看就是聽話乖巧的孩子,一定是周羨均哄着騙着江眠瞞着父母,和他辦理了結婚登記。為了江眠不難做,她全程也裝作不知道江眠已經和周羨均結婚了,在來之前她也對周父三令五申囑咐過,讓他不能說漏嘴了。

江眠父母一看就是非常傳統的家庭,出于彌補的心态,也是為了顯示對江眠的重視,蘇明芮開口說道:“羨均和眠眠結婚以後,眠眠也是我的孩子。今天第一次見面,我這個做家長的總要有些表示,我在鄉下的一棟房子和市中心的一套房子一直空置着,就送給眠眠當做的見面禮物。至于其他的三金六禮也會按照岚城的習俗來給。”

要不是來之前周羨均特意叮囑過,江眠家并不看重這些,讓她務必收斂些。萬一讓江家覺得齊大非偶,把他未來老婆吓跑了,反正他是非江眠不娶,以後就只能一輩子單身了。怕說服不了她,周羨均這個小混球,還把他外婆搬出來了,說要是他的婚事出了什麽意外,他就要去他外婆墓園告她的狀。

所以蘇明芮給出得東西并不多,只是表示她的一點心意。以後機會還多,可以慢慢給出去。反正她和周昊都只有周羨均一個孩子,往後他們所有財産都是留給周羨均夫妻倆的。

江眠并不知道房屋的價值,但她沒想過結婚還要收周羨均父母東西,無功不受祿,江眠想要推辭,她不能要周羨均母親的房産,受之有愧。

周羨均輕輕握着江眠的手,他溫聲道:“只是媽媽她表達喜歡你的一片心意,你不用有什麽負擔,收下就好了。”他看出江眠的顧慮,壓低聲音道,“當年我奶奶第一次見我媽媽時,出手更闊綽,給了她好多珍藏的珠寶,還給了她些公司的股份。”所以蘇明芮今天給的東西,确實只是一點小心意了。

江眠垂着眼,遮住眼睛裏的複雜情緒,她半是感慨半是驚訝的開口:“周羨均,你的家和我以為的好不一樣呀。”在周羨均父母那輩結婚就能給出這麽多見面禮,放在現在她都覺得非比尋常了。

那現在的周家是什麽情況呢?

江眠想象不出來,但她覺得這樣的家庭應該離她非常遙遠才對。他們肯定存在,但不該是她男朋友,不對應該說是她合法配偶的身上。

不真實的感覺加重,甚至在她的內心深層,她看着周羨均的時候,竟然都覺得有些陌生。

江眠的聲音很小,仿佛只是她唇齒間的嘆息,周羨均手背上青色的脈絡卻像是繃緊的弦,帶着若隐若現的鼓脹,他好似沒聽見一般,玩笑說道:“從小到大我媽媽不知道收繳了我多少壓歲錢,她給你這些就當連本帶利的補償,你就替我收下吧。”

白女士隐晦的瞥了不通人情世故的江眠一眼,這是公婆家對她的看重與喜歡,又不是親戚間的來往禮物,要是人情練達會來事的孩子,早都歡歡喜喜的收下了。

“江眠你就收下吧,”白女士開了口,她看了一眼江西德,然後繼續說道,“我和江眠爸爸這幾年也攢了些東西,市中心的一間商鋪,還有一套商品房,面積不大出租方便。值不了太多錢,也是我和江眠爸爸對兩個孩子的祝福。”

這是白女士很早之前就有的打算,從江眠出生開始她就在替她攢嫁妝。雖然原本準備的謙辭,在周家的經濟實力面前變成了大實話,但白女士還是把要給的東西拿了出來。

當不了江眠的底氣,但也要讓周家人知道江眠也是她和江西德疼愛的寶貝。

江眠忽然擡起頭,怔怔得看向白女士,她都不知道白女士私底下竟然給她攢了這麽多東西,她家算不上清貧,但以白女士和她爸爸的收入,這些房産還是需要存很多年。而這件事情,白女士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對白女士,江眠的感情一直是複雜的,白女士毋庸置疑是愛她的,可為什麽有時候她的愛會讓她這麽難受?

可就是這樣的愛,讓江眠把心底最後的警告與異樣壓了下去,她眼中的複雜散去,嘴角提了提對周羨均微微笑了笑,神情不再有一點陰霾。

周羨均輕輕捏了捏江眠的手指,然後起身舉杯感謝了白女士的心意,還改口叫了白女士一聲媽媽。

這一聲媽媽,把白女士樂得都合不攏嘴了。

周羨均對江西德又敬了一杯飲料,江西德性格比較沉默,他捏着杯子與周羨均碰了一眼,悶着聲音說道:“江眠年紀還小,她有任性幼稚的時候,你就多擔待她一些。還有不要讓她受委屈了,不然我一定會找你算賬!”

白女士使勁拉了一下江西德的衣袖,她低低叱道:“老江你怎麽說話的!”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他倒好,一點都不看場合,把氣氛破壞得一幹二淨。

還算賬,她現在才想找江西德算賬!

周羨均并沒有生氣,反而認真的承諾道:“我絕對不會讓江眠受一點委屈的。”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娶到江眠,除非他打算孤獨終老,不然他絕對不可能讓江眠受一點委屈。

江眠也替江西德解釋:“媽,爸爸只是關心我。”

周父也開了口:“我要是有女兒,應該比江眠父親更緊張。”周父告誡似得看向周羨均,“你岳父的話你聽好了嗎?”多了個長輩盯着他,往後周羨均應該能把他浮躁随心所欲的小毛病都改正了。

周羨均頓了下,他的手握緊了江眠的手,才輕輕笑了笑:“我知道的。”

因兩家都希望盡快把婚禮舉行了,婚期就訂在了四月,離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江眠對這個時間并沒有異議,之後她的工作應該也是會越來越忙,趁現在工作還算輕松,把婚禮辦了也好,這樣她也能早點搬出去。

白夢魚與蘇明芮讨論着婚禮主題與形式,婚禮是會交給專門婚禮策劃團隊,但細節還是要先确定好,策劃師才有方向。

蘇明芮認真聽着白夢魚的想法,聽完記下後她并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而是又看向江眠,溫柔問道:“眠眠,你喜歡什麽風格的婚禮?May是一名很出色的婚禮策劃師,不論是什麽天馬行空的想法,她都可以在婚禮上實現出來。”

正在與江西德說話的周羨均,他側過頭,專注等着江眠的回答。

江眠對上蘇明芮期待的眼神,她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麽創意的想法,于是她說道:“蘇阿姨你和我媽媽決定就好了,只要簡單點,別太隆重就可以了。”

白女士知道江眠的性格,她早有預料,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也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而周羨均靜靜轉回頭,嘴角依然挂着溫和的笑容,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惹得周父都意外看了他一眼,他還沒見過周羨均露出這麽複雜克制的神情來。

只有蘇明芮溫柔憐愛得看向江眠,她柔聲說道:“沒關系,婚禮籌備還有一段時間,什麽時候你有想法了,都可以給策劃師提,這是你和周羨均的婚禮,你才是婚禮的主角,一切都要以你的想法為主。”

蘇明芮見江眠微微蹙眉,似乎想要立刻想出一個方案告訴她,蘇明芮默默嘆了氣,她不再逼她,而是轉了話鋒,“當然簡單溫馨也是一種風格,我會讓策劃師先按照這個風格準備。”

江眠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婚禮方案的敲定是由蘇明芮與白夢魚确定,方案的落實全部有專門的團隊負責,婚紗也是根據江眠的身體數據找婚紗品牌設計師定制,整個婚禮的籌備過程江眠過得非常輕松。

或許是因為婚期近了,江眠就要成為別人家的媳婦了,白女士對江眠也溫柔客氣起來,漸漸把江眠當做一個成年的獨立個體看待。

悠閑放松的生活,讓江眠有種正在靠近幸福的錯覺。

江眠并不知道家宴結束後,蘇明芮曾與周羨均有一場母子間的私密對話,談話的中心內容是讓周羨均再慎重考慮一下,是不是執意要這麽倉促舉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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