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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江眠站在門口, 她按響門鈴,按到第二下時,門忽然就被打開了。
周羨均應該是跑過來的, 額前的黑色碎發還在顫動,他臉上着急緊張的情緒也沒有遮掩。
“綿綿你來了?別站着了, 快進來。”周羨均熱情得招呼江眠。
江眠的視線在周羨均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他真的和之前的周羨均太不一樣了, 她見到的周羨均都是游刃有餘的、完美的, 根本不會為了這麽件小事露出這麽外放的情緒來。
周羨均察覺到落到他臉上的視線,他用手指撥了撥額前的發, 心中暗想看來面膜還是有些用處,下回他可以多買幾盒應急用用。
江眠收回視線安靜地走進玄關,這是她第一次來看周羨均的家, 她問:“有換得鞋嗎?”
“不用換鞋,你直接進來就行。”周羨均也不知道鞋櫃有沒有室內鞋, 他随意說道。
周羨均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激動, 像是小時候第一次玩游戲,第一次到朋友家過夜,當綿綿踏進他也還不熟悉的家時, 他的情緒控制不住的變得有些亢奮。
他去冰箱給綿綿拿水, 卻發現冰箱裏塞滿了一種黃色的果汁飲料。
江眠坐在沙發上, 她看到玻璃桌面上的身份證和戶口簿, 她心裏那點懷疑被打消。這次周羨均并沒有騙她, 他應該是真的找不到結婚證。
“家裏只找到這個飲料, 你先将就喝, 我已經燒了熱水。”周羨均有些歉意的把飲料遞給江眠。
聽到周羨均的話,江眠神情有一瞬複雜, 她接過青檸飲料,低聲說道:“不用燒水了,我喝它就可以了。”
身旁的沙發陷落下去,是周羨均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離江眠半臂的位置,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江眠抿了抿唇,周羨均的動作坦然,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把提包放在了兩人中間。
她不清楚周羨均到底是怎麽看待他們的關系,在挨了巴掌後,還能神情自若頗為熱情的招呼她這位準前妻。但周羨均對她而言,已經變成了舒适距離一米外的陌生人。
江眠阻止了周羨均要給她下單甜點水果的行為,她不是來喝下午茶的:“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做正事吧。”
周羨均像是對江眠的小動作一無所知,他語帶歉意的說道:“綿綿,我真的把所有能翻得地方都翻了,但我并沒有找到你說得結婚證。”
江眠大致估量下周羨均房間的大小,她沉默了會兒說道:“你介意我和你一起翻你的房間嗎?”
雖說是問句,但周羨均聽來更像是通知,綿綿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撇清關系。
“可以,當然可以,你随便翻,我并不介意。”周羨均揚眉,英俊的臉笑得灑脫,答完他稍微低頭,眼尾上揚的桃花眼離得近了些,“我能問個問題嗎?為什麽你的結婚證也放在,我這兒。”
這并不是這件秘密,但要解釋的話,就要提到她最開始隐婚的打算,提到她的家庭關系,就如今他們馬上就要分道揚镳,周羨均還什麽都不記得的情況來看,似乎也沒這個必要。
江眠一直不答,周羨均就猜測道:“是當時的你們打算結婚了,就永不分離嗎?”所以才把結婚證交給一個人保管,還藏了起來。
“當然不是,”江眠反駁,她的情緒并不激動,只淡淡說道,“你別亂猜了,沒什麽特別的意義。”只是周羨均提議,她順口就答應了而已。
也不對,她也不知道周羨均是出于什麽目的,想要幫她保管結婚證。
江眠看向不論氣質還是處世方式都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周羨均,不管之前的周羨均是什麽目的,現在都沒有意義了,她從沙發上站起身:“我們還是找結婚證吧,民政局五點就下班了。”
周羨均的襯衫扣子并沒有全部扣上,衣袖也挽了上去,露出他好看的腕骨,他的視線專注的看了江眠幾眼,在江眠不适前,他慢吞吞得答:“好。”
江眠起身後,他是靠在沙發上的,見江眠等也不等他,就要走去房間找東西。
周羨均腰腹用力,只是從沙發上站起來。
江眠先去的是周羨均的書房,周羨均拖着懶散的步子就跟着她的身後。
江眠翻着書櫃裏的抽屜,她的視線從收藏架晃過,除了各類書籍外,收藏架上還放了許多專輯,看封面有些眼熟,好像是BLUE之前發行的專輯。
江眠忙着找東西也沒細看,她把書房所有能裝下結婚證得空間都找了。
沒有,完全沒有找到。
周羨均并不着急,他配合着江眠尋找的動作。
“綿綿,這個結婚證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我好分析之前的我到底會把它們藏在哪裏了。”周羨均見綿綿抿着唇,神情并不愉快,他出聲問道。
找了大半個小時什麽都沒有找到,江眠喝了幾口水,平複了下有些急躁的心情,她想了想說道:“并沒有什麽特殊的,非要說的話,周末去領得證算嗎?”
“周末能領證?”周羨均問 。
江眠深黑的瞳孔盯着周羨均看了一秒:“能啊,之前我也不知道能。”
經周羨均提醒,她忽然意識到她和周羨均領證那天,可能也不全是因為她的沖動造成的。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了,她恐怕永遠不會知道岚城有個民政局是可以在周末辦理結婚登記的。
她現在有些懷疑,結婚是周羨均早有預謀的一件事情。
但看周羨均無辜而坦然的表情,江眠忍氣得收回了視線,算了,現在就是問周羨均也問不出去結果了。
而且就算是又如何,歸根結底,結婚登記表上是她自願簽上自己名字,也并沒有任何人強迫她。
周羨均見江眠的表情,猜到了什麽,也識趣不再提。
江眠又走向了次次卧。
周羨均:“裏面沒有。”
江眠還是擰開了房門,裏面是她前天從家裏收拾出來的東西,很多熟悉的擺件裝飾品,又被妥帖的放在了展示櫃中。
她以為這些小玩意,周羨均會選擇扔掉,但看樣子周羨均還挺喜歡的和愛惜的。
“這些東西送給你,就是屬于你了。我先幫你保存着,什麽時候你想要回去,我都會還給你。”周羨均解釋,在他看來他是沒資格替那個周羨均接收這些東西,但江眠的态度太決絕了,根本不給他反駁的餘地。
周羨均靠在門邊,他手往角落那堆盒子一指:“對了,那些沒拆封的盒子,你都不喜歡嗎?”
江眠跨過還沒整理完的快遞箱子,她蹲下身繼續找着那兩個紅色小本,聽到周羨均的話,她頓了下回:“不是。”
然後悶頭繼續尋找。
好似在她眼裏就只有找到結婚證這一件事情而已,周羨均注視着這樣的江眠,他的舌尖頂了上颚,看起來綿綿比他這個失憶的人更想擺脫這段婚姻呢。
周羨均陪着江眠找了好幾個房間,現在就只剩下之前周羨均居住的主卧了。
“只剩下這間房了,你還有進去找嗎?”周羨均語氣有些遲疑,他倒是沒什麽,他光明磊落,沒什麽是不敢讓綿綿知道的,但畢竟裏面是男士的卧室,他是擔心綿綿見到什麽尴尬。
短短幾次接觸,他已經發現綿綿的臉皮有些薄,很容易害羞。
時間已經來到四點,江眠有些着急了,她連其他同齡女生的卧室都很少進去過,更不要說一個男性的卧室了。
江眠咬咬牙,她用不在意的語氣說道:“當然要去,你,”她本來是想說讓周羨均在外面等着她,但那樣做仿佛更奇怪了,而且這是周羨均的卧室,也沒這種道理,“你也一起進來幫着找吧。”
周羨均研判着江眠話中的真假,他應了一聲,把卧室門敞開,率先走了進去。
這間卧室很大,盡頭是一面能俯瞰城市景色的落地窗,風格依然是簡約風,屋內家具并不多,占據視線的是一架灰色的雙人大床,床面整潔寬敞,江眠眼皮一跳,忙移開視線。
走前她前面的周羨均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了,江眠差點撞上了他結實的後背。
還好江眠及時停住了腳步,她的額頭與周羨均的背只有一隙的距離。
她慶幸的松了一口氣,并沒有注意到周羨均衣衫下的肌肉緊了下,他忽然轉過身,似乎是沒預料到江眠挨得這麽近,他後退一步,聲音有點啞得提醒道:“綿綿你小心一點,不要磕到碰到了。”
說完,周羨均就走到窗邊,用遙控器收起了所有的窗簾,并打開了所有的玻璃窗,陽光與風一同湧了進來,光明與暢快的風驅散了卧室這個特別地點帶來的暧昧與窘迫。
周羨均繃直的腰背松了下來,江眠臉頰上的尴尬也退了下去。
周羨均不再像之前一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江眠說話,兩人安靜得翻找着東西,都不約而同的想要盡快把卧室搜索完。
特別是周羨均在床頭櫃中發現安全套的時候,他坦蕩的态度也蕩然無存了。
他并不是保守的人,對性他一直是抱有包容開放的态度,認為和吃飯睡覺沒有太大差別。
但前提是他面對的人不是敏感傳統的綿綿。
那個周羨均把這種東西放在這麽顯眼的地方做什麽!
周羨均心中瘋狂吐槽,面上還淡定的提醒江眠:“綿綿,這邊我都找過了,并沒有。”
其實周羨均責怪得就有些無理取鬧了,對于一個已婚男人并且好不容易娶到愛心的女人,準備這種計生用品太正常不過了,而且床頭櫃的位置并不顯眼,并沒有外人會去翻找。
江眠回應了一聲,但當她順着找到這個片區域時,還是把抽屜打開了。
當看清抽屜裏盒子上寫得字後,江眠頓時僵在了原地,手指都像是着了火一樣。
周羨均注意到江眠的動作,他先是有些緊張,走了兩步,忽然就停了下來。
綿綿又去翻那個抽屜,到底是忘了他的話,還是說,她根本不相信他說得話?
緊張的情緒淡了,周羨均嘴角噙着笑,他把手插在褲袋裏,優哉游哉的走了過去:“怎麽了?你是找到什麽了嗎?”
江眠回神,用力把抽屜關上,她語氣有些慌張:“沒發現什麽。”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被什麽吓到了。”周羨均淡聲道。
江眠這才想起,周羨均剛剛翻過那個抽屜,他肯定知道裏面裝了什麽。
是,她就是因為周羨均提醒的話,特意再去翻那個地方,她就是不信任周羨均。
她也并不忌諱讓周羨均知道。
江眠挺直了肩背,她的聲音清冷而淡定:“只是幾盒安全套,有什麽可吓人的。”
她清泠如月的眼睛仿佛在說周羨均太大驚小怪了。
周羨均先是被話一堵,但見江眠逞強的反應,他心裏剛升起來那點脾氣,頓時被撫平了,他眼裏帶着笑意,輕松得附和道:“是啊,食色性也,确實沒什麽好驚訝的。”
江眠胡亂點頭,耳朵隐隐在發燙,她遠離周羨均,換了一個地方繼續找。
江眠連衣服口袋都沒有放過,确實被她找出了東西,但并不是結婚證,而是一對戒指。
這對戒指的主人像是生怕自己會忘記一樣,就把戒指一直妥帖放在一套格外中規中矩胸前夾着花的西服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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