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物是人非

三國交界,饒夏。

皇甫霏遲剛剛到達軍營,“末将參見太女殿下,”戍邊将軍向她單膝跪地。

覓冬國主感覺自己年歲漸老,膝下再無所出,于是在半年之前将皇甫霏遲立為太女,哪知一個月之前老國主突然有了身孕,以她的年紀來說實屬不易。

新進側君頗為得寵,立刻晉升為貴君,老國主本來就疏于朝政,這下更是以養胎為名不問政事,整日與愛侍厮混。

皇甫霏遲一開始并未将前齊太子洛予赫送來的密信當作一回事,那個洛予赫心如蛇蠍手段卑劣,誰能保證他不會臨陣倒戈,但當困擾她許久的謎團終于真相大白時,她決定先答應洛予赫的提議,試探一下後央的态度。

戍邊将軍遵循皇甫霏遲從覓冬都城澎界傳來的命令,與前齊幾次交戰,皆是雷聲大雨點小,塵土飛揚中胡亂比劃幾下就退兵,果真驚動了後央邊城守軍。

後央皇帝诏書已至,委派鎮國公主玉柏玄前來調停戰事,為表誠意,公主只帶了随行護衛隊,同時調走了戍邊将軍,只留下郡尉。

表面上看來後央皇帝本着息事寧人的态度處理此事,在皇甫霏遲的眼中,任何事都沒有無故的緣由,此行後央想要震懾立威也不是不可能,也許是想要試探兩國軍力,總歸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她從澎界日夜兼程趕至饒夏,想要趕在玉柏玄到達之前先摸清三國之間的微妙局勢,以她估算,玉柏玄應該跟她差不多時間到達,可等她到了才發覺,後央變成根本沒有傳來任何鎮國公主即将到達的消息。

“她可真沉得住氣,不知道的以為她是出宮游玩,”皇甫霏遲跟将軍一通牢騷。

“誰知她們搞什麽鬼,末将聽聞那個韶陽公主□□無德,沒準跑到哪裏找樂子去了,後央皇帝只有這一個妹妹,能耐她何,”将軍一臉不屑。

皇甫霏遲回想起與玉柏玄曾經相處過的片段,并未盡信那些流言蜚語,堂堂一位公主,當真因為一個男人就性情大變陰毒殘暴麽?若是真的,想來那個男人的地位在她心中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管她因為何事耽擱,我們只需靜觀其變,”皇甫霏遲鋪開臨界的地圖,觀察有利的位置,“至于前齊,他們出兵,我們便跟着做戲,他們不動,我軍不可挑釁,以防中計。”

“是。”

“這樣真的好麽?”

“有什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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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還沒有準備好......”

“你還要準備什麽,趕快把衣服脫了。”

“那你幫人家脫......”

“......你是不是故意的?”

玉柏玄一面搖頭一面幫甯蔚羽換衣服,甯蔚羽心安理得地享受玉柏玄的侍候,不時還裝作不經意地往她身上靠,趁機親她的臉頰,膩膩歪歪地換好了衣服,易了容,私下囑咐了零溪幾句。

兩人騎在馬上,玉柏玄舉起銅符,“公主有令,命我二人先去打探,剩餘衛隊原地駐紮待命,等候公主指令。”

進入邊城界之後,兩人沿着官道快馬加鞭一路來到邊城城門,玉柏玄出示通關文牒,甯蔚羽跟随她來到一處茂密的樹林。

南方春日與北方不同,樹林中綠蔭如蓋,鳥語花香,各色的野花争相開放,甯蔚羽騎在馬上看得眼花缭亂。

愈往裏走不宜騎馬,玉柏玄和甯蔚羽将馬拴在一棵樹旁,步行前進,玉柏玄撿了一根樹枝,一邊走一邊左右探看,甯蔚羽開始還亦步亦趨地跟随,之後看到不知名的花簇,就忍不住上前撫摸,放到鼻下輕嗅,轉身又看到野兔在他身後瞪着眼珠好奇地望着他,驚喜地喚道“你看,有兔子!”

野兔受驚跳着跑開,甯蔚羽起身去追,玉柏玄還來不及制止他,就聽到“啊”的一聲,甯蔚羽不見了人影,玉柏玄慌忙跑上前查看,見到甯蔚羽躺在陷阱裏,雙手捂着屁股,眼淚正在眼眶裏打轉。

她憋着笑,連忙說,“教你亂跑,快上來。”

甯蔚羽擡頭看上面露出玉柏玄的腦袋,更覺得委屈,“你快拉我上去!”

“衣服我可以幫你換,可我這身板如何拉得動你,你不是會武功麽,這個小陷阱對你來說不算什麽,”玉柏玄以為他又在撒嬌。

甯蔚羽淚珠噼裏啪啦,小嘴撇得上天,“我練的是近戰,又不會輕功,這井壁光滑得連個坑都沒有,如何上的去。”

原來不是撒嬌,玉柏玄這才急了,“你別哭,我去找找有沒有藤蔓。”找了一圈,總算找到一根手指粗的藤蔓,她将一頭綁在樹上,另一頭抛到陷阱裏,“你試試。”

甯蔚羽捂着屁股站起來,拽了拽藤蔓,試着往上爬,哪知剛一用力,“啪”的一聲,細細的藤蔓應聲而斷,差點又将他摔倒,甯蔚羽手裏攥着斷掉的藤蔓,哭得愈加傷心。

“你別慌,我想想,”玉柏玄在陷阱邊轉了幾圈,撿起一塊石頭,“你用石頭在井壁上鑿洞,然後踩着出來,”玉柏玄将石頭丢到甯蔚羽的腳下,他抹抹眼淚撿起石頭開始在井壁上鑿洞。

玉柏玄趴在井沿焦急地看着他的動作,口裏安慰他,“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只青蛙,住在井裏,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有一天飛來一只小鳥站在井沿邊鳴叫,青蛙就問它‘你為何叫的這樣歡快?’小鳥說‘我一路飛過來,見過許多美麗的景色,當然開心。’青蛙難以置信‘這天空只有這麽大,哪裏來的美景?’小鳥覺得很驚訝‘你整日呆在井裏,當然不知道外面的景色有多美,’青蛙認為小鳥在騙它‘你別騙人了,我在這住了這麽久,天本來只有這樣大,你休想騙我出去。’”

玉柏玄滔滔不絕地講着兒時父君給她講過的故事,發覺井下的甯蔚羽停止了動作,正對她怒目而視,“你說我是青蛙?”

“沒有沒有......”這個故事确實不合時宜,“我再給你講一個......”玉柏玄搜腸刮肚地回想曾經聽過的故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人,她轉過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幾人手裏拿着自制的武器,看到玉柏玄迅速将她圍住,甯蔚羽擡頭看不見她,驚慌失措地呼喊,“人呢?公......”

“我就在井邊!”玉柏玄堵住甯蔚羽後面的話,大聲回道,“有人來了,等下就把你救上來!”

有人聽到井下的聲音,探出頭查看,看見甯蔚羽灰頭土臉的驚慌模樣,“下面還有一個。”

衆人并沒有立刻救人,而是将玉柏玄圍在中間,“你是哪裏人,來這作甚?”

“你不認識我了?”

“......”為首的人瞧了半晌,搖搖頭,“別套近乎,快說!”

玉柏玄愣了一下,伸手除去臉上的僞裝丢到一旁。

大壯臉上的警覺逐漸轉變為欣喜,“小花!”

衆人用繩子将甯蔚羽從陷阱中救出,大壯則拉着玉柏玄左看右看,“好幾年也不來看我,不仗義啊!”接着捏捏她的臉,“剛才貼的什麽東西,還真沒認出來。”

玉柏玄任她揉搓,心中的歡喜難以抑制,“家中瑣事甚多,此次來邊城辦事,這不就來看你了麽。”

大壯嘿嘿直笑,“我早就瞧出來,你們都不是普通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沒忘了我就成,”她看見從井裏爬出來的甯蔚羽,上前一把拽住,“當年你說找到她,就回來謝我,果真沒有食言,”一只手去揭他臉上的僞裝,欣喜變成了驚訝。

甯蔚羽迅速抽回衣袖,“雖說你們救了我,但也不能動手動腳。”

大壯的臉紅到耳根,嗫嚅着解釋,“我認錯人了......”後退一步站到玉柏玄的身邊,“小雙呢,怎麽沒來?”

玉柏玄轉過頭看見一只灰色的小鳥從樹枝間飛起,扇着翅膀在樹林間穿梭,一下隐藏進一簇樹葉之間,葉片在陽光下閃着波光。

大壯自顧自說着,“那時他來村裏尋你,衣服都爛了,瘦得不成人形,我們幫他在山崖下尋你,他雙手雙腳磨得鮮血淋漓都不肯停下,後來暈倒在地,回到村裏只睡了一夜,就又去找你。到了深潭之後,像是找到了什麽,跟我說找到你之後就帶你回來當面致謝,然後潛下去再沒回來......你們沒有遇到?”

叽叽喳喳的鳥兒落在附近的枝頭,歪着腦袋看着樹下的幾人,兩只黃色的蝴蝶交纏飛舞在花叢間,輕輕落下又翩然飛起,掠過的花朵點頭搖曳,淡淡的馨香眨眼消失在風中。

沒有全名,不知前因後果,甯蔚羽卻已經猜出大壯口中的“小雙”是何人,絲絲縷縷的痛楚在心頭蔓延,不是嫉妒,而是心疼,他不想讓玉柏玄再次傷心,不想讓她活在痛苦之中。

大壯沒有得到回答,還想繼續問,餘光看見甯蔚羽沖她搖頭,她再憨厚也看出了端倪,立刻閉口不言。

“大老遠來了,就讓我在這站着?”玉柏玄拍拍大壯的肩膀。

大壯一掌擊向玉柏玄的後背,差點教她吐血,“跟我走。”

在山路上左右穿梭,繞得她暈頭轉向,“不回村子麽?”玉柏玄記得這不是同往村子的路。

“這不是打仗了麽,村裏的老幼都挪到了山洞裏,白日裏我們這些身強力壯的下山耕種守衛,夜裏輪值守夜,”大壯撥開前面的蒿草,“到了。”

山洞十分寬敞,生活用具一應俱全,有幾個農夫在做飯,看到有人出現,先是觀察了一番,又去忙各自的。

有一個看到玉柏玄,看了許久漸漸紅了臉,玉柏玄認出是曾經給她洗過衣服的少年,想打個招呼。身後帶着他們回來的一個女子一把推開她,走到農夫面前,用頭擋住他的臉,“你看什麽呢,趕快去把粥盛上,我們都餓了。”農夫斜了她一眼,撇撇嘴轉身盛粥去了。

有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紙筆,沖着玉柏玄奔來,摟住她的手臂,“先生回來了!”剩下幾個玩耍的也圍過來,“先生,您還記得我麽!”少年眼中熠熠生輝,玉柏玄點點頭,他是當年村口學堂裏年紀最大的學生,如今長得快同自己一般高,她摸摸他的頭,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低頭看到一個約莫兩歲的娃娃搖搖晃晃的抓着自己,跟着旁邊的孩子們一起說着含糊不清的“先生”二字。

“......這年紀,也不對啊......”玉柏玄一臉疑惑,身後的女子将娃娃抱起坐在自己肩頭,驕傲地炫耀,“我兒子,是不是很聰明?”

玉柏玄點點頭。

“你看他漂不漂亮,像不像他爹?”

“......像”

“你覺得他爹生的美麽?”

“美。”

“你什麽意思?”

“......不美”

“?!”

“......”

農夫盛好了粥,看見妻主扛着孩子将玉柏玄逼到一角,幾步跑過來揪住她的耳朵,“你不是餓了麽,這麽大力氣背着孩子跟人家找茬,我看你不用吃飯了!”

“不是,我們就是随便說上幾句......”女子一臉讨好,農夫接過孩子瞪了她一眼。

甯蔚羽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玉柏玄瞧見了一點也不尴尬,“你瞧,村裏的人就是直率。”

甯蔚羽四顧一圈低聲問道,“你叫小花?”

“......對”

“好名字,那我叫什麽?”

“......小羽”

“好。”

村長已經滿頭白發,一面給玉柏玄夾菜一面看着她身邊的甯蔚羽,露出慈祥的笑容,“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甯蔚羽露出甜美的梨渦,“快二十了。”

村長面露驚訝,“看不出,我瞧你也就十六七的模樣。”甯蔚羽聽到村長誇他,一臉羞怯地低頭吃飯。

“小花,你真是好福氣,多水靈的孩子,對了,你那個同鄉嫁人了麽,叫什麽來着,好像叫小......”

“村長,今天這菜是您親自下廚做的吧,真香!大家快吃!村長您也吃,”大壯夾了一塊蘿蔔塞到村長口中,吓了村長一跳,“這孩子真是,冒冒失失。”

吃過午飯,大壯帶着人準備下山去村裏巡邏,玉柏玄和甯蔚羽也跟着一同回到了村子。曾經炊煙袅袅的村落,因為戰火重燃變得空無人煙,來回巡邏的村民有男有女,都是健壯的年輕人,用自己的力量守護這片土地。

玉柏玄來到曾經住過的院子,石案和石凳還在原來的位置,絲毫未變,她曾在那裏寫過字讀過書,還跟大壯聊過天。木樨樹依舊枝繁葉茂,少了一塊的樹皮已經長出疙疙瘩瘩的邊緣,只是那個曾經在樹下衣袂翩翩的少年,已消逝在滄海桑田變幻之間。

大壯看着已在樹下坐了一個時辰的玉柏玄,又看看站在旁邊淚光閃閃的甯蔚羽,想勸勸他,“小花重情義,你尋的是個好妻主,我看得出她也是很喜歡你的,小雙畢竟同她共患難過,一時難以割舍也是在所難免。你也不用擔心,他嫁給旁人,小花也不能硬奪不是,小花總歸還是你的。”

“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永遠都争不過他......”

大壯沒有聽清,以為他是在抱怨,想了一會兒突然漲紅了臉,大吼一聲,“誰!是誰!”

玉柏玄被一陣狂吼驚醒,轉頭看見大壯抓着甯蔚羽不知在說什麽,她幾步跑到跟前将她推開,“放肆!”玉柏玄氣急根本不顧大壯比她高出許多,袖中的匕首已經滑出袖口,甯蔚羽急忙拉住她,“別......”

大壯指着玉柏玄的鼻子,雙眼通紅,說話結結巴巴,“你......他拼死救你,你就......他走的時候好好的,還說要回來......你怎麽能讓他死了......你就是個廢物!”

甯蔚羽飛出一掌将大壯拍出老遠,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升騰,“你再說一句。”

大壯捂着胸口,不知是被打的疼痛還是心痛的難過,“你就是個廢物......護不住愛你的人,還要另一個愛你的人來護你......”

玉柏玄拉住還要上前的甯蔚羽,面無表情地收回匕首,轉身踉踉跄跄地離去。

甯蔚羽追了幾步又退回來,憤恨的目光射向坐在地上的大壯,“沒有她,幾年前你們全都得死,你可知道她為何墜崖?那是她自己情願跳下去,為了換取你們全村人的性命。沒錯,是她将殺手引來才讓你們陷入險境,可她完全可以和小雙全身而退,根本不用在乎你們,你們全死光了頂多就報個盜匪屠村。還有,你真以為你們這個小村落永遠都無人知曉,你們本就屬後央管轄,這些年愈加豐裕,可曾有人來收過賦稅,可曾有人來征兵徭役?就連附近的山賊都被朝廷鏟除得一幹二淨,你們的安生日子都是她給的!”

大壯張口結舌,動了半天嘴唇沒有說出半個字。

“你可知道她的處境有多艱難,小雙只是她的護衛,無論身份還是地位根本不可能在家中立足。得罪人的事沒人願做她去做,就是為了贏得家族的認可,讓家族能夠接納小雙,可到最後家族趁着她出門找借口毒害了小雙,她夜以繼日騎馬趕路将雙腿磨得血肉模糊,還是遲了一步......你可見過她癫狂的模樣,你可知她如何煎熬......”

“她到底是什麽人......”大壯口中喃喃地問道。

“不管她是什麽人,枉費了她一直惦記你,我再從你口中聽到對她不敬的話,休怪我不客氣!”甯蔚羽最後的警告在大壯耳邊停留片刻,随着他的身影消失。

山崖下亂石嶙峋,玉柏玄深一腳淺一腳,沿着凸出的石塊摸索。經年累月風吹日曬,每一處石壁都已不複當年的形狀,她的指尖從上面劃過,似乎感受到了久別的體溫,地上的尖銳的石子仿佛還留着暗紅色的足跡,一步步延伸到破碎的記憶。

幽暗的潭水深不見底,散發徹骨的寒意,生死的界限只在一念之間,恍惚中她看到一個枯槁憔悴的身影在亂石中跌跌撞撞地跳入深潭,來回不斷尋找自己,漸漸變得吃力仍不放棄......

玉柏玄看着潭水中的倒影,桃花明媚溫柔似水,“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大壯帶着甯蔚羽找到她時,她正對着潭水癡笑,伸出一雙手撫摸着虛無,眼看就要掉進深潭,甯蔚羽飛快地跑過去抱住搖搖欲墜的玉柏玄,大壯在一旁焦急地呼喊,“小花,你快醒醒,是我錯怪你了,你別吓唬我,我給你賠不是。”

一行清淚從臉頰滑下,滴落在衣襟上,玉柏玄渾然不覺,“我以為他心裏沒有我,我以為墜崖之後看到的黑影只是自己的錯覺,我以為他已經去尋找心中的愛人,我以為他已經過上幸福的日子,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我受傷有人照顧,他忍着傷痛在與惡人虛與委蛇,我對離悅感恩戴德,他心急如焚怕我遭遇不測,我為自己沉冤得雪而欣喜若狂,他在拼了命地尋我,我享受失而複得的榮華富貴,他便悄無聲息地默默守護。”

正在愈合的傷口被再度撕裂,蜿蜒的疼痛錐心刺骨,微風吹過靜止的潭水暈開一圈圈漣漪,好像曾經在耳邊的低喃傾訴着縷縷衷腸。

“我以為我能将他帶離黑暗,我以為我能讓他從此安樂,可是除了屈辱和痛苦,我什麽都給不了他。我本想将先帝留下的兵權交予陛下,以此換得陛下的恩典,我不應該告訴他,我應該回來之後再說,他......寧願自盡,也不願讓我陷入危險的境地,是我害了他,是我......”

甯蔚羽摟着玉柏玄淚雨滂沱,“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大壯站在一旁看着心碎欲絕的兩人,聽了玉柏玄的話之後更是後悔,紅着眼眶不知如何勸說,恍惚覺得有些疑惑,“先帝”“陛下”,這些稱呼......小花到底是什麽人,難道她是皇室的人?

玉柏玄輕輕推開甯蔚羽,用袖口拭去淚水,逐漸平息內心的痛苦,“所以,我不能讓他就這樣白白死去,我不能再辜負活着的人。”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你,”甯蔚羽拉着玉柏玄的手,眼中的疼惜無以言表。

“給小雙報仇,算我一個,”不管她是什麽身份,害死了小雙,将小花傷成這樣,大壯胸中的憤怒如火升騰。

玉柏玄這才注意到大壯也在身邊,開始回憶方才自己說過的話,臉上神色莫名。甯蔚羽也不做聲,看着玉柏玄的臉色,此處只有他們三人,大壯只是強壯并無武藝,自己對付她是綽綽有餘。

“別人總是叫你大壯,你難道姓‘壯’?”玉柏玄思量片刻,好奇地問道。

大壯正在咬牙切齒地憤恨那些惡人,聽到玉柏玄問自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出生時足足八斤,我爹娘就給我起個小名‘大壯’,我姓陳,叫陳瑛。”

“陳瑛,好名字,大壯也不錯,”玉柏玄點點頭,“父母在,不遠游,照顧好家人才是正事。”

“後面的話你怎麽不說,‘游必有方’,”陳瑛立刻接上。

“我以為你沒念過書,”玉柏玄很是驚訝,她記得陳瑛是不識字的。

陳瑛有些臉紅又帶着驕傲,“你以為就你識字啊,我也學了,學的雖然不多,一般道理我都懂的。”

她以前确實不識字,看到夜有霜和村裏的少年都喜歡玉柏玄,覺得自卑,心想空有力氣卻大字不識幾個,讓人瞧不起,要是能像玉柏玄一樣文質彬彬,肯定能招人喜歡,小雙沒準也能高看自己一眼。

一想到小雙,陳瑛的羞澀褪去,一臉決然,“不管你是誰,我就跟着你,我們一起為小雙報仇,讓你家那群老家夥再也不敢作威作福。”

玉柏玄心說玉柏炎比自己大,也算不上老家夥,看來陳瑛腦子裏演出了一輪家中長輩仗勢欺人的戲碼,她沒有解釋,沖她微微一笑,“你還是先回去禀告父母,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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