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蘇向晚微微一怔, 片刻，反應過來，當即施展她的變臉神技, 怒容轉瞬變成甜美笑意。

“你聽到我跟他說的話啦？你在這站了很久？”

陸斯言只垂下眼簾, 視線從t他長睫間投射而出，本就微涼的目光經由鏡片折射, 更帶了幾分寒意。

“是我來得不巧。”

蘇向晚忙又去挽他胳膊，雙手同時挽上去，免得他再躲掉。

陸斯言也不知是真被她拿捏了, 還是懶得再躲開, 任由她挽住了。

蘇向晚這才仰頭注視着他說：“他是我高中同學，他爸媽跟我爸媽認識, 現在還有聯系呢。”

陸斯言抓到了更關鍵的信息, 眉梢輕挑一下, 似笑非笑：“原來是青梅竹馬。”

“什麽青梅竹馬……”

蘇向晚臉色一變, 正要指責他亂理解，但觑眼陸斯言的神色, 又極有眼色地換回笑意, 軟聲解釋,

“就是高中開家長會，兩邊大人才認識的。那時候我成績比他好，他媽媽就加了我媽微信交流心得……後來嘛，他爸跟我爸又互相介紹過幾單生意, 反正斷斷續續地有聯系。但我跟他畢業後就沒什麽來往了，微信都是剛加的。”

陸斯言垂頭瞧她, 神情緩和了些：“跟他說和男朋友一起來度假能怎樣？”

蘇向晚當即道：“他爸媽跟他在一塊兒！他回去告訴他爸媽，他爸媽再告訴我爸媽, 我豈不是穿幫了？”

陸斯言眼底那淺淡的暖色又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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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起步往對面那排專櫃門店走去，說：“走吧，不是很多東西要買？”

蘇向晚跟着他走了幾步，又擡頭讪讪望他，最後停下了腳步。

陸斯言側頭：“又怎麽了？”

蘇向晚說：“總覺得你還在生氣。”

陸斯言輕嘆：“不是氣你。”

蘇向晚“啊？”了一聲，下意識道：“那是氣我高中同學？”

陸斯言盯住她，片晌，面無表情地呵笑一聲：“現在是氣你了。”

蘇向晚：“……”

陸斯言說：“蘇向晚，偷|情很刺激，但我更想正大光明。”

蘇向晚聽懂了，雙目用力瞠了一下，避免突然湧上來的潮熱化作實質性的濡濕。

她低聲嗫嚅：“我當然明白，可是……”

“晚晚，不說這些了。”

陸斯言打斷她的話，幾分妥協的意味，“開心的時候用力開心，真到了該坦白的時候，我希望你可以記住自己說過的。”

蘇向晚眼睫撲簌，望着他。

陸斯言說：“我沒放手，你就不許放手。”

蘇向晚心中忽而震出痛感，片刻，點了點頭：“我一向說話算話。”

陸斯言盯她兩秒，笑了聲，沒再說什麽，拉着她往專櫃走去了。

蘇向晚出發海島時就列好了購物清單，因此效率極高地掃蕩了幾家專櫃，給爸爸買了只手表，給媽媽選了一只包，又給許萌和趙若曦各買了一套護膚品作旅行伴手禮。

陸斯言提着購物袋跟在她身後，又見她拎起一條皮帶在他腰上比劃，不由問道：“給我的？”

蘇向晚擡眼看他，滿臉寫着“不然呢”，又說：“你喜歡哪款？”

陸斯言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聲說：“看你。”

蘇向晚眉梢一挑。

陸斯言說下去：“你看看，選你覺得容易解開的。”

蘇向晚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紅着臉看看四周，幸好這會邊上沒人。

她一腳踹過去，陸斯言敏捷往旁邊躲了一下，臉上笑意更盛。

蘇向晚瞪他一眼，替他做主，選了一條她覺得好看的皮帶拿在手裏。

途徑某飾品專櫃，蘇向晚進去逛了一圈，最後在一只手镯前流連忘返。

陸斯言問她：“喜歡？”

蘇向晚怏怏：“可是我已經把今年收到的壓歲錢全用完了。”

陸斯言勾了勾唇，擡眼喚來導購，叫她拿出來給蘇向晚試試。

蘇向晚戴上手镯，舉着手在燈光下左看右看。

陸斯言說：“合适的話就戴走。”

蘇向晚側眼斜他：“你結賬啊？”

陸斯言呵笑：“你可以不要。”

蘇向晚當即道：“有禮不收大傻蛋。”

說着，又推他後背，“趕緊去結賬。”

陸斯言笑着揉了一下她腦袋，像是要把她的臭矯情一并揉去，随後便跟導購結賬去了。

臨走前，他掃了眼手镯的所屬系列名。

「Love」

「真摯愛意，永恒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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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購物消耗的體力不比吃吃玩玩少。

傍晚回到別墅，蘇向晚把各式購物袋往客廳地毯上一扔，便仰躺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這一閉眼，她還真睡了過去，再醒來，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一樓燈都亮着，卻不見陸斯言的身影。

蘇向晚起身四處找了一圈，最後在外面院子裏找到他。

他就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一只手虛虛握着手機，另只手曲臂搭在額頭，順勢擋住了雙眼。

泳池邊亮着兩盞昏沉沉的燈，白色光暈落在他輪廓深刻的臉上，顯得朦胧極了。

大概聽到腳步聲，陸斯言很快放下胳膊，側頭朝她看過來。

“醒了。”

他聲音微啞，是長時間沒說話後突然開口的狀态。

他自己也聽出來了，低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蘇向晚在他旁邊的躺椅上坐下來：“你怎麽躺在這？”

陸斯言道：“本來想吹吹風，沒想到就這麽眯了會。”

蘇向晚看着他，不知為何，心裏酸酸軟軟的，可能是明天就要回去了的緣故。

她又問：“晚飯想吃什麽？”

陸斯言說：“随便吃點吧，傍晚買的比薩不是還沒吃完。……還是你想吃點別的？”

蘇向晚搖了搖頭：“我也不怎麽餓，下午在外面吃太多了。”

她說完，起身，“那我去把比薩放微波爐叮一下，順便上樓收拾行李，你記得去吃。”

“好。”

蘇向晚便也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往屋內走去。

剛走幾步，身後忽又傳來陸斯言的聲音：“晚晚。”

蘇向晚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陸斯言從躺椅上支起身來，望着她：“我總覺得這幾天像夢一樣。”

蘇向晚默了默，旋即笑道：“美夢還是噩夢？”

“當然是美夢。”陸斯言說，“不然這會也不會悵然若失，害怕回去後就是夢醒時分。”

蘇向晚深吸氣，頓住，片刻，也不知是承諾他，還是安撫自己：“才不會。”

說完，她才進屋裏收拾行李去了。

她房間的窗戶可以看到院子裏的泳池。

上樓後，她先趴到窗戶上往下眺了眼，陸斯言已經不在院子裏了，估計是去廚房吃東西了。

等她吭哧吭哧将行李都打包好，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

她忽然聽見下面傳來水聲，于是又趴到窗戶看了眼。

是陸斯言在底下游泳，他面朝下，雙手在前，靈活破開池水，後背和腰臀腿部肌肉矯健流暢，婉若游龍。

蘇向晚趴在窗口，欣賞了一會他的泳姿，忽然輕嘆一息。

也不知是不是時隔多年再度靈肉契合的緣故，此刻那種難舍難分的情緒在她心口緊緊萦繞。而她也能十分真切地感知到陸斯言的不舍。

明明回去之後，他們依然都在興城生活，随時都能見面，可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或許是因為又要回到熟悉的環境中，面對各種各樣的人際關系，不再是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也不再是任由他們放肆的世界。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蘇向晚視線迷離一會，又聚焦回底下泳池裏的身影上。

片刻，她想到些什麽，索性今宵有酒今宵醉地跑去重新打開行李箱，翻出之前穿過的那件比基尼換上，然後對着浴室鏡子擺出撩人姿勢，給陸斯言發了一張自拍照過去。

捂着狂跳的心口等了一會，樓下水聲忽然停了，不多時，走廊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下一刻，房間門被推開，陸斯言只着一條泳褲，渾身濕漉漉地走了進來。

蘇向晚跪坐在床上，擡眸望向他。

陸斯言頓住腳步，對上她視線，只問：“穿成這樣，什麽意思？”

蘇向晚昂了昂下巴，大膽展示自己：“不喜歡嗎？”

陸斯言勾唇笑了聲：“你說呢。”

随即朝她張開雙臂，“過來。”

蘇向晚也彎起雙唇，起身輕盈地跑過去，跳到他身上。

陸斯言接住了她，手指如游蛇，頃刻侵入那無可言說的境地。

蘇向晚眼眸驟然濕潤，眯起雙眼“唔”了一聲。

陸斯言笑中帶了點狠勁，湊到她耳邊，低語道：“這麽喜歡照鏡子是不是？”

他托抱着她往浴室走去，用氣聲續道，“讓你照個夠，好不好？”

當晚的狂熱到底将離別的感傷沖淡了些。

隔天中午，兩人一起去機場。航班延誤了四十幾分鐘，傍晚五點多才在興城機場落地。

蘇光耀早跟蘇t向晚說好要來接她。

蘇向晚推脫幾次推不掉，也就聽爸爸的安排了。

所以取了行李之後，她就不敢繼續跟陸斯言走在一起，在離出口還有一段路的電梯旁與他告別。

陸斯言看着她說：“到家記得發信息。”

蘇向晚點點頭：“嗯，你也是。”

陸斯言用下巴點了點出口方向：“你先走吧，我在這再站會，免得被你爸看見。”

蘇向晚眼眶微熱，說不清是惜別，還是為他的配合感到歉疚。

她走近他，一把抱住他的腰，臉在他胸前埋了一會。

等她擡起頭，陸斯言俯首啄了啄她雙唇：“快走吧，別讓你爸等急了。”

“那我真的走了。”

蘇向晚後退一步，退出他懷抱。

然而剛一轉身，她的手腕就被陸斯言從後面捉住。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一個用力，拽着她旋身回去，面朝他，然後将她重新擁進了懷裏。

蘇向晚被他用力抱緊，勒得後背都有點痛。

但她卻笑起來，笑得無比明豔。

在對待感情這塊，這個男人似乎從來沒有變過，還是那樣熱忱，那樣真摯，那樣全心全意地向她釋放出暴烈的，惟她一人的愛。

她覺得自己坐上七彩的氫氣球，飛到了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