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寶貝乖呀

寶貝乖呀

他把楚星按在角落裏,一邊上下其手,還要心虛地埋怨對方:“你怎麽在這裏!”

事到臨頭,褲子堆到腳踝了,楚星竟然還四平八穩地吐出兩個字:“看書。”

他艱難地從陳伯璋膝蓋下抽出書來,伸着胳膊放到桌子上,怕壓壞了。

陳伯璋把腦袋埋下去,含糊不清:“是不是《金瓶梅》……”

楚星咬着嘴唇嗯了一聲,放松身體躺在地毯上。

身上的人好像被獎勵一般,更起勁兒了,他腦子一抽,洋洋得意道:“我技術很好。”

“……哦。”

“……”陳伯璋感覺到燥熱的空氣微妙涼了一度。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自己活好享受的不還是他麽!真是幼稚!這就是小處男的不好,哼!

他埋頭苦幹,只想證明自己絕非虛言。

發情期的燥熱一波接着一波。期間,楚星的小腿蹬到了櫃門,陳列在上面的塑料小人噼裏噼裏啪啦摔下來,陳伯璋把人緊緊護住,那個勁兒用得,還以為躲炸彈呢。

楚星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深深陷進兩人的肉裏,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圓形印記。

當今夜的第一回合結束後,楚星已四肢無力,喘氣兒都張着嘴,身上汗淋淋的,混着來自陳伯璋的兩種液體。

腦袋稍微冷靜一點的陳伯璋,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問楚星的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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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用問吧?頂多就是随了楚星的願,誰叫他來的第一天就勾引自己!

陳伯璋還想要,可看到楚星可憐唧唧喘氣兒,跟沙灘上奄奄一息的魚一樣,身上的水全滲出來了,幹巴瘦的身體伏在猩紅的地毯上,明知道一個人不可能半小時做死,陳伯璋頭一回有心疼的感覺,這才幾天怎麽又瘦了這麽多?

他穿上衣服,想出去給他倒杯水。

楚星勾着他的襯衫衣角,氣若游絲地說了什麽。

陳伯璋趕緊側耳過去:“怎麽了?”

“硌着我背疼……”

一滴眼淚聚在楚星的眼角,他帶着那樣撒嬌又求救的語氣,好像下雨天淋濕的小貓咪,可憐巴巴想跟你回去,還不主動懇求,就勾你的心,說地涼,說雨冷,說風大,說自己難受,就是不說你抱抱我吧。

要命了,這句話比書钰下在茶裏的藥還狠,陳伯璋拇指抵在他眼角,擦掉眼淚,含在口裏。

楚星因他沒輕重的動作蹙眉,下半夜,他得到了一張溫暖而柔韌的“床”,整宿都沒下來。

凄苦的秋雨裏,兩人在一間四不透風的屋子中抵死纏綿。

第二日,雨過天晴。

前院卧室,楚星沉沉睡了一覺,醒來已日上三竿,光滑的被子把他裹得嚴嚴實實,陽光透過格子窗,千絲萬縷地照進來。

他還想睡,可遠遠傳來傳來兄妹二人的争吵聲,床下沒有鞋,楚星光着腳,把耳朵貼在門上——

“人是你想上的!我才放了一片藥!陳伯璋你心裏沒數嗎?!”

“放屁!你怎麽跟我說話的?!”

“我怎麽了?!爸爸走了這麽多年你管過我嗎?!憑什麽現在管我!你有什麽資格!”

“陳書钰——!”

“你叫他走啊!”

“走什麽走!你以為我是楚陽嗎!!!”

這一句話戳到了書钰的痛處,但她極力克制想打陳伯璋的心,握拳,指尖陷進手心裏:“我們倆是親兄妹,你對誰有心思我比你還清楚。這次我把楚星讓給你,你也得站在我這邊,給我把楚陽找出來。”

陳伯璋從未見過書钰這樣冷酷的一面,楚星在她眼裏,只不過是達成目的的工具。

“我不答應呢?”

“你憑什麽不答應我——!!!”書钰猛然歇斯底裏,她手裏的牌都打光了,像個走途末路的賭徒,“憑什麽你喜歡的東西我給你了!我喜歡的你不給我!我們是親兄妹啊!你為什麽不懂!”

她又哭又嚎,高高揚起手,這次陳伯璋學會躲閃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又發什麽瘋!”

書钰胳膊抽不出來,狠狠踹了陳伯璋一腳,陳伯璋吃痛地捂住小腿,緊接着一巴掌乎到他臉上。好在他伸手攔下,只在手背上留下幾道抓痕。

書钰大喊:“你個傻逼!什麽都不懂!”

陳伯璋恨得牙癢癢:“我他媽的到底懂什麽?!”

書钰已怒氣沖沖揚長而去,這次沒有掉一滴眼淚。

陳伯璋滿腔怒火無處宣洩,只得狠狠踹了一腳桂花樹,滿樹的花瓣裹着昨夜的雨滴,下雨一樣簌簌落下,把他渾身打濕,他就這樣頂着滿頭滿身的桂花,憤憤地坐在石凳上,手朝兜裏一摸,得,沒帶煙。陳伯璋起身想進屋拿,手都夠到門框了,又僵住。

楚星迅速蹲下,半跪在地上,兩人隔着一扇門,透過窄窄的門縫裏,他看見那雙手擡起又放下,男人摸了摸鼻子,轉身回到桂花樹下——他想起來楚星不愛聞煙味兒。

陳伯璋就這麽幹坐着,兩條長腿分開,手肘只在上面,滿身都是桂花。楚星瞧了一會兒,撿起桌子上的金屬煙盒還有火柴,推開門,赤腳踩着青磚走過去。他手指纖長,食指一按開關,嵌花銀盒子“咔噠”一聲打開,遞到陳伯璋跟前。

“給。”

陳伯璋拿起一支,也不要火。

楚星中指頂開火柴盒,取出一根,順着側邊的砂紙一劃,搖搖晃晃的火苗冒出來。陳伯璋含着煙低頭湊過去,脖子的上的青筋連着鎖骨,楚星走了神,火苗都快燒到他指尖了。

陳伯璋着急,顧不得訓他,一伸手掐滅,指腹上留下一道紅痕。

“看什麽呢?”他又無奈又可氣,“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沒什麽。”楚星搖頭,也坐在石頭上,腳底板沾染了青苔,綠一塊黑一塊的,還有昨晚詭異的痕跡。

陳伯璋側過頭,看一眼都心驚肉跳的,昨晚怎麽就俯首甘心做裙下臣,盡心盡力伺候了一晚上,雖說自己也餍足,可總是有那麽一點心虛。

心虛什麽呢,大概是夾雜着一點點真心,

陳伯璋想,就一點點,床上男人嘛總是用下半身思考,更何況還是個發情的Alpha,可下了床還是要理智點,壓一頭楚星才好,可不能叫他恃寵而驕、耀武揚威。

“桂花好香啊。”楚星才不知道他心路十八彎,空氣裏彌漫着雨後桂花的香氣,原本有些膩人的氣味兒,多了三分清冽,輕輕一嗅,就深入肺裏。

陳伯璋道:“這樹是我小時候我爸種的。那年我媽去廟裏求姑娘,大師說要在這祖宅裏種上一顆跟寺廟同源的桂花樹,我爸直接全款拿下,從廟裏挖出來,千裏迢迢運回這兒,第二年,書钰就出生了。”

說到這裏,他就想起去世的父親:“書钰小的時候,他們倆最親了,年年都要回來打桂花,讓我媽做桂花糕、桂花酒。”

陳伯璋長舒一口氣:“我爸的信息素,就是桂花酒。”

這是兩人最親密的談話,傾訴塵封的記憶。

“你會做嗎?桂花酒。”

“會——”陳伯璋警惕起來,什麽意思?這是要使喚自己幹活了?他立刻改口,“會不會的也不是當初那個味兒了。”

“嗯。”楚星繼續盯着地上的桂花出神。

陳伯璋被他一個字堵着心眼:“你想吃啊?”

“沒嘗過。”

“……”

明明楚星還是面無表情地發呆,陳伯璋覺得自己的心被吊起來,怪難受的。

他聽到自己用一種十分奇怪的語氣說:“想喝啊,我做給你。”

就像趙淑珍女士對着三歲的陳書钰說“寶貝乖呀,媽媽給你做個小蛋糕”。

真是有夠惡心的,陳伯璋夾着煙,有些難堪地撐着額頭。

“那你可得快點。”楚星笑了,俯下身,從下往上尋找陳伯璋的眼睛,“準備一壇酒需要很長時間吧。”

可他不知能不能活到那時候。

陳伯璋心咚咚跳:“知道!”

兩人沒再說話,許久不見的咪咪突然一旁的花叢裏冒出個腦袋,找出他倆喵喵兩聲,嫌棄得貼着花壇邊走遠。

楚星出手招呼它:“咪咪。”

陳伯璋看着他手腕上的青紫道:“昨晚上的事,我會對你負責。”

“嗯。”

他随口應下,見咪咪不來,拔下身邊的狗尾巴草,孜孜不倦地逗它,好像對陳伯璋的承諾不放在心上。

“嗯什麽嗯啊,好好說話。”

楚星側臉看他,從前不讓說“哦”,現在連“嗯”也不讓說了?咪咪肥肥大大的肚腩“撲通”一下,沒入灌木叢。

他輕聲開口:“負責,是組建家庭嗎?”

陳伯璋噌一下站起來,大尾巴被火燎了一樣:“你在想什麽!?”

敷衍了事!蛇心吞象!

他倆頂多就是上了一次床,連情人關系都沒确定呢!

更何況還沒有在大雪紛飛的街頭牽手手、億年不變的烏魯魯岩星空下定情吻、從阿根廷前往南極大陸的豪華游輪置于一片深藍的海域上互定終生許下三生三世的諾言!陳伯璋腦子裏充滿所有平生關于對浪漫的幻想,氣沖沖地走到另一棵樹下。

什麽都沒有!

沒有鑽戒,沒有約會,沒有告白,沒有情侶衫,沒有相互介紹我們的朋友,沒有享受哪怕一次僅有兩個人的一日三餐,更不要提晚飯之後窩在床上看《星際穿越》!

這樣就想跟我結婚!?

“不行!”

現在還不行。

兩人隔着五米三十七點九公分。

遠在1.5億光年外的恒星發射的光粒子鋪在沾滿青苔的石磚上。

組成他們肉體的的物質,大爆炸後游離于宇宙的角落,而今從山河湖海中脫離,遵循某種亘古不變的自然法則,凝聚成名為楚星和陳伯璋的人類,再次相遇。

一切無意義的原子,從物理意義的“存在”變為“被愛”。

楚星抿嘴,似笑非笑:“好哦。”

陳伯璋急吼吼地說:“我給你錢。”

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主場,急于補償楚星,好掩蓋那顆跳動的真心。

“嗯,論次還是論天?”楚星意外地明白了陳伯璋的意思,好整以暇地靠着樹。

“當然是包年,”陳伯璋重振旗鼓,慢悠悠走回來,“先簽個三年,試用期六個月,還有違約金!不準辭職、曠工、對雇主說‘哦’和‘嗯’,每次回答必須至少三字以上,不準胡思亂想、小肚雞腸、拈風吃醋……”

“也不準挑食!”他越說越起勁兒,指指楚星的腳,“不準光腳!”

“太多了。”

“每個月給你打五十萬。”

“好的,陳老板。”楚星立刻改口。

“哼哼,”陳伯璋突然彎腰,伸手穿過他的腿彎,一個公主抱,“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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