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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除夕。

趙淑珍跟保姆一早在廚房準備午飯，陳伯璋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八點鐘就起來了。起來先給自家老爸上了三炷香，趙女士把她老公遺照擺在飯桌上，面前都是他生前愛吃的水果零食。

陳伯璋燒香舉過頭頂，鞠了三躬。

老爸，保佑媽媽身體健康。

保佑書钰迷途知返。

保佑我得償所願。

等他吃完早點，書钰才穿着拖鞋出來，懷裏還抱着孩子。

“囡囡~舅舅來了。”

陳伯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他很喜歡這個小孩，只因太像楚星的眉眼了。他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卡，塞到襁褓裏。

“新年快樂，寶貝。”陳伯璋捏捏她的小手指。

書钰朝他笑：“哥，你最近看見楚陽了嗎？”

陳伯璋沉下臉：“我躲着他走還來不及，你做的那些事兒，看見他我都心虛。”

書钰可無所謂：“我是做錯了一點，可你叫他來看看這麽可愛的寶寶，一定會原諒我，跟我好好過日子的。”

陳伯璋道：“你想都別想。”

“媽媽不讓我離開香港，看得可嚴可嚴了，既然你們都不讓我見楚陽，那你回內地把囡囡帶過去給他爸爸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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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璋生氣道：“陳書钰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囡囡這麽小能離開媽媽嗎？”

書钰親了親寶寶：“多找幾個人看着呗，我們家囡囡一定會讓爸爸喜歡。是不是呀？為了媽媽的幸福，囡囡一定要勇敢哦~”

陳伯璋看着熟睡的寶寶，內心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溫暖，書钰愛寶寶，也只是把她當做讓楚陽回心轉意的工具。

吃午飯時，一家人對着遺照敬酒，趙淑珍女士每年這時候都會彙報一下家裏的情況，今年着重說了囡囡，然後才動筷。

飯桌上，書钰三句不離讓陳伯璋帶囡囡走的事兒，趙淑珍已經對她現在胡言亂語當做沒聽見，陳伯璋越吃越心煩。

他指着老爸的照片：“你在爸爸面前能不能少說兩句？”

哪知書钰道：“就是因為爸爸在這兒，我才要多說呢。假如爸爸還活着，他一定會答應我任何願望。”

“書钰，”陳伯璋放下碗筷，“你已經不是那個小女孩很久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趙淑珍頹唐地靠在座椅上，“你們多吃點。”

說完起身離開，進了書房。

兄妹二人安靜地吃完飯。

陳伯璋敲了敲書房門：“媽，我進來了啊。”

他推門進去，趙淑珍正對着窗戶抹眼淚。

“我沒教好你妹妹……”

陳伯璋給她一個擁抱：“好啦，我們都太寵她了，分責任的話，天上的老爸也有責任。”

趙淑珍輕拍了一下他胳膊：“等囡囡長大一點，我就帶着她母女倆到全世界各地去轉轉，看看不同風景，總比困在這兒好。”

陳伯璋心下雖然不同意，畢竟囡囡還小，但還是沒說什麽。

趙淑珍看着兒子，他已經長了許多白發：“至于你啊，想幹什麽幹什麽去吧。妹妹和你，總得有一個找到幸福才好。”

“我一直都很好，”陳伯璋笑道，“你不用擔心我。”

下午，陳伯璋手機陸陸續續收到各種拜年短信和紅包，有消息靈通的，知道他來香港了，邀請吃飯，陳伯璋一律拒了，又挑着幾個重要的消息回複，輪到秘書時，他笑了。

秘書：老板，新年快樂。

秘書：給您買票去香港時，我做了PlanB計劃，全額退票保險。

秘書：但是一個好的秘書能做到的遠不止如此。

秘書：我還有PlanC，今天下午六點的返程飛機。我查了淺水灣到機場的距離，現在出發

時間充足哦。

行則将至：你怎麽這麽肯定我想回去

秘書：給領導送上稱心如意的禮物可是一個優秀秘書的必修課，大言不慚地說，有時我比您更了解您。

陳伯璋給他發了一萬塊錢紅包，起身拿起大衣離開——

“媽，我去見朋友，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趙淑珍抱着囡囡從裏面走出來：“你找事兒啊！”

此時此刻，千裏之外，楚星剛到楚陽朋友家。叔叔阿姨出國旅游去了，家裏只有三個大男人準備年夜飯，準确的說只有楚陽。

“你進來給我擇菜，楚星你坐沙發上把這盤水果吃了。”楚陽把洗好的藍莓給他。

朋友夾着嗓子：“哥哥~哥哥~人家也要吃藍莓莓~”

楚陽十分惡心，捏着朋友的後脖肉拽進廚房：“你吃個粑粑。”

這是個新小區，有很多小孩在樓下放鞭炮，楚星拿出手機錄了一段發給陳伯璋，等了半天也沒有回複。

楚陽很重視這頓年夜飯，呼哧呼哧在廚房光着膀子颠勺，朋友給他全方位各個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

“快別拍了！趕緊把油麥菜洗幹淨！”

“我等會兒就發網上，提前給你立人設！”

楚陽朝他亮刀：“耽誤我做飯把你手給剁了你信不信？”

“來了來了。”

清蒸鲈魚、鹌鹑蛋紅燒肉、鹹蛋黃獅子頭、豆腐箱子、韓式炒年糕、老鴨湯還有兩道素菜，總共八盤，桌子上擺的是滿滿當當。

“楚陽你先別給弟弟盛湯，來來先拍個照。”

楚陽放下湯勺，罕見地聽從他指揮，理了理剛穿上的上衣，坐在餐桌旁，一手攬着楚星。

“拍吧。”

“……我是說我們三個。”

楚陽壞笑：“懂不懂規矩？先讓爸爸和叔叔拍合照，兒子你等等。”

“你完蛋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楚星趁機也給他倆拍了兩張。

電視機裏正放全國各地人們歡度春節的活動，窗外玩鬧的小朋友們也回家了。

三人舉杯——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吃過飯，楚陽叫了樂隊的朋友來打麻将。

“楚星，你會玩嗎？”楚陽擦幹淨餐桌，“我教教你。”

哪裏用楚陽教，楚星已經參透了麻将的邏輯，學會了記牌加之以概率，上桌之後手氣爆棚，再加上楚陽給他喂牌，一下連胡三把。

“楚陽你個弟控！過分了啊！”

楚星想了想：“我想去樓下玩一會兒。”

“樓下這麽冷有什麽好玩的？”

“透透氣。”

其實他是想下去跟陳伯璋打電話，這麽重要的日子，陳伯璋竟然沒給他發消息，連新年快樂都不會回，楚星猜這個男人又在生氣。

“穿上外套啊，等會兒我們也下去放煙花，你別走遠了。”楚陽探頭看了看窗外，“你就在那個小亭子等着我。”

“知道了。”

楚星拄着拐上電梯，在樓下花園裏找到了小亭子，很多小朋友在裏面放鞭炮。楚星坐着看了一會兒，又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現在是十一點三十八分，小區裏的Alpha爸爸們帶着小朋友陸陸續續下樓，搬出來各式各樣的煙花箱子和長長的鞭炮，準備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行星：小時候我也敢放。

這次緊接着陳伯璋給他回複了，發了一張香港過年的大街。

行星：我還沒有回家，哥哥在打麻将。

有幾個小孩見他拄着拐，獨自一個坐在那裏，跑過來分了他幾根仙女棒。

“哥哥，我們一起玩兒！”

楚星笑着接過來：“謝謝，新年快樂。”

“你給我們點着呗。”

楚星接過打火機，躍動的火苗中，幾朵小小的白色煙花綻放，小朋友們揮手，制造了許多星塵的碎片。

打頭的小姑娘驚呼：“哎呦！”

她興許是太開心了，下臺階的時候踩到積雪，滑了一跤。

楚星情急之下，扔下拐杖上去拉她，人倒是拉住了，他自己也快摔進積雪裏。

然而并沒有。

一只大手扯住了他的領口。

男人氣喘籲籲地說：“你真是個笨蛋。”

小女孩道了一聲謝，跟小朋友們一歡而散。

楚星拍拍身上的雪：“你回來了。”

“昂。”陳伯璋捏捏他的鼻子，“先到你們家小區，想起來你跟你哥來朋友家過年，我又一路瘋跑過來，熱死我了。”

楚星一動不動盯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看什麽看。”

“新年快樂。”

陳伯璋笑了，脫下大衣，罩住兩個腦袋，在溫熱的體溫中親了一下楚星：“新年快樂，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