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貨車
貨車
汪恬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僵硬地扭過頭,不再去看那駭人的東西。誰成想一轉頭,又是解決焰驚為天人的露臍的、還帶絲的潮流T恤,汪恬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往那邊看,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解決焰也向汪恬看去,倒是從她身後那具穿戴整齊的屍體上得到了啓發,三兩步走過去,就去扒死人的衣服。
汪恬生怕他會趁自己不注意偷溜走,聽見解決焰的腳步聲,就立刻睜開了眼睛。人果然不見了!汪恬也顧不上旁的了,慌裏慌張地轉頭去找解決焰,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解決焰拉開了無頭屍的外衣。
察覺到解決焰的意圖後,汪恬“咻咻”地兩步竄過去,抓住了解決焰的手,低着頭道:“求你,別這樣。”
解決焰感覺到被抓着的手一涼,探頭一看,小姑娘被吓得眼淚噼裏啪啦地直往下掉,也只好罷休。
也是,小姑娘還小,沒見過什麽大場面。
解決焰短暫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童年,除了從死人手上搶吃的搶穿的,就是被活人搶吃的搶穿的,最後沉默着關上了回憶的大門。
“得。”解決焰起身,不再去管腰上的傷口,直接拉上了沖鋒衣的拉鏈,牽着小姑娘走遠了些,“八點了,該回去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應好,跟着解決焰往回走。
——
“隊長!楊遂死了!”外圍傳來消息道。
“什麽!”把人派出去後就在邊上抽煙偷懶的隊長一激靈,直直地把還冒着火星子的煙頭怼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隊長,現在怎麽辦?”來報告的那個也是一臉緊張。
其實今天換成除楊遂外的任何一個隊員死了,隊長都只會覺得踢上了鐵板,自認倒黴,然後換個地方呆着。但今天死在他隊伍裏的,偏偏是楊遂!
那個有個幹部級別的姐姐撐腰的楊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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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一想到那個一拳頭可以把人腦袋錘開花的瘦弱女人,心便拔涼拔涼地痛起來。
“快!去圍剿那個殺了楊遂的人!今天不提着他的腦袋回去,明天人頭落地的就是我們了!”隊長腳下使勁要站起來,慌張得左腳踩了右腳,摔了個狗吃屎,滑稽得很,臉也疼得要命,但音量卻每減半分,生怕手底下的那些個愣頭青搞不清楚狀況。
半分鐘後,一群穿着的統一的黑衣人亂中有序地朝着解決焰兩人圍過去。
——
蘆了笙一聽到響動,立刻就睜開了眼睛,不安地往四周邊探查了一番情況。
後腦勺還在隐隐作痛,想來剛才他是被人悶棍打暈了,如今入眼的是一溜的黑,沒有半點光透進來,但貨車轟鳴的發動機聲卻告訴蘆了笙他在哪裏。
暈過去以前那個自由派的叽裏呱啦跟他說了一堆雲裏霧裏的話,現在蘆了笙甚至記不起來半點,反而在尋了一周後沒見到半個人影後,還放輕松了不少,一點一點地平穩住因為突然醒來而錯拍了的心跳和呼吸,安安靜靜地坐在鐵皮椅子上。
一直到綁在身上的束縛帶壓迫到了呼吸,蘆了笙這才有了些危機感。
攜帶在身上的武器已然不見了蹤影,蘆了笙動了動。
鐵皮椅子份量挺足,腳上又捆了好幾圈麻繩,蘆了笙沒有如願地移動半分,便又安靜了下去,僅靠耳朵去感知外面的情況。
在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聲中,車子終于停下來了。
隔着車廂,蘆了笙能把外面人的說話聲聽個大概。
“隊長!前面……要我們不帶武器進去!”
“放他娘的狗屁!蠢驢隊完不成任務批不到錢,什麽都想搶我們的!聽我的,你把……”
“……”
說話的聲音只剩窸窸窣窣的氣音,蘆了笙無法将其拼湊成詞句。
隔了一會兒,蘆了笙右腳邊透進了一絲光亮。
蘆了笙稍微側過頭,看着車廂開了個大概高二十公分左右的長方形的洞來,外面的說話聲瞬間就清晰多了。
“一人給他留兩把匕首哄哄那些沒娘養的蠢蛋,其餘的全給我扔進去。”
緊接着就是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哐啷哐啷”地響了一會兒,然後蘆了笙就看見一把把刀槍從洞外不斷地被塞進來。
“隊長,這裏面不還關着人嗎?我們這麽給他遞武器不是很危險嗎?”
“危險個屁!人給捆得緊緊的綁椅子上,老子還給那椅子上了螺絲固定在車上。就那個手臂還沒老子大腿粗的小娘炮能翻出什麽雨浪?”
“您說得在理……可他怎麽說都是上頭要求重點保護的啊,萬一……”
“哪那麽多事兒啊你?”聲音的主人明顯不耐煩了起來。
“可、可是……”
“算了算了,你鑽進去在給他噴點藥,人暈過去了總安全了吧?”
“诶,好。”
于是洞口短暫地黑了一會兒,一個人從洞裏艱難地摸了進來。
有了個人進來對比了一下,蘆了笙才發現這車廂挺大。
車廂裏面黑乎乎的,來人又擋住了唯一的光源,蹲下顫巍巍地撿着手邊的長槍押長了手臂四處掃了掃,聽到槍撞上鐵皮椅子發出“铿”的一聲,來人摸索着沖着聲音來源按下了手中的噴霧,然後在噴霧漫延開前,先一步爬出了車廂,堵上了洞口。
貨車又被啓動了,發動機的巨響又開始在車廂內回蕩。
車廂內的氧氣本來就稀薄,那不明霧氣發散了一會,蘆了笙就憋不住氣了,吸入了霧氣,再次暈了過去。
“停車——例行檢查——”守在大門邊的守衛拖着長長的尾音幾乎是唱出來的喊道。
貨車沒有立刻停下,又往前沖了一段,最後幾乎是前照燈貼着護欄停下的。
守衛們罵罵咧咧地走出守衛亭,一邊靠近貨車一邊拔掉了手槍上的保險栓,直指駕駛座上的大塊頭。
為首的那個喊道:“下來!不然開槍了!”
貨車晃動了兩下,副駕駛先跳出了一個黝黑的大高個,無視了守衛的手槍,闖到守衛面前吼道:“老子這不停了嗎?有槍很了不起哦?誰沒有啊!”
大高個說着一摸腰帶,摸了個空。
完犢子,槍都丢車廂裏了。
好在剛才被甩在後面的隊員們及時跟了過來。
長得細長、還有點駝背的家夥從人群中擠進來,插到大高個和守衛的中間賠笑道:“都是一家人,但是一家人啊,別傷了和氣。”那駝背的家夥從口袋裏摸了一盒煙出來塞進守衛頭子手裏,“都消消氣啊,不是要檢查嘛,來,我們都很配合的。”
守衛頭子瞪了他一眼,把煙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裏,手槍卻依然沒有要放下的意思,接着手一揮,守衛們舉着槍紛紛散開把這一隊人挨個檢查了一遍。
守衛頭子瞪着搜查出來的一堆匕首,冷着臉朝那個駝背伸手:“再來兩盒,不然你們這過不去。”
“嘿呦呵!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啊?”大高個撸起袖子,高高舉起了拳頭就要往守衛臉上招呼,被駝背給及時攔下了。
駝背沖着大高個一頓使眼色,大高個咬着牙收回拳頭,冷哼一聲,扭過頭不去看駝背那谄媚的樣子。
駝背從車裏拿了三包煙出來,一并遞給守衛頭子:“就這些了,留一包也沒意思,都給你了哈。”
守衛頭子也懶得跟他多說,拿了煙讓手下把匕首收進守衛亭,按開護欄,放他們進去了。
大高個還氣得牙癢癢,惡狠狠地瞪了守衛亭一陣,才準備上車,又被駝背抓着手臂輕聲安撫道:“隊長,我特意送了他們四盒,祝他們死得快一點。”
大高個聽着舒服了些,拍開駝背的手,開門上車。
“報告部長,人我們安全送來了,請求下一步指示。”大高個比劃着不像樣的敬禮,給桌前坐着的人報告道。
部長剛剛放下對講機,陰沉着臉道:“三隊那邊報告過來說有敵人來救人了。”
大高個一愣,本就半曲半直的手指圈了起來,難以置信道:“這麽快?人才抓到不過一小時吧?報信的都還沒跑到他們大本營吧?”
部長揉了揉太陽穴,頭疼道:“本來是計劃從三隊那邊出去的,現在……”部長搖了搖頭,“算了,你們隊的裝備好一點,去支援三隊吧。貨車的鑰匙拿過來,我一會兒找別的隊護送回去。”
“可是……”他們隊的好裝備現在全部都在貨車上啊!大高個咬住舌尖,警告自己不要說出來。
私自藏裝備蒙混過檢查都還好說了,可他們擅自開了總部要求絕對不能打開的貨車車廂,還把裝備給放進去了……
不行。不能說。說了絕對是死罪。
雖然大高個不明白那個小娘炮到底有什麽警惕的,但命令擺在那裏,他們确實是違令了。
大高個有苦難言,只能把鑰匙給了出去。
部長頭還疼着,沒有注意到大高個臉上對自己精彩的心裏剖析,旋了旋對講機上的旋鈕切了個頻道,說:“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有任務交給你。”
大高個舌頭都要被自己咬斷了,眼下也不知道該走不該走,一直到部長擡頭趕人:“不是叫你去支援三隊嗎?還不快去!”
大高個松開牙齒,應道:“似。”
部長看着遠去的、看着就不太聰明的下屬,沒忍住又揉起太陽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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