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餓了

餓了

蘆了笙丢出枕頭後，就耗盡了力氣，手指無力地搭在床鋪上，不停喘着粗氣，一雙眼眸還要惡狠狠地瞪着解決焰。

解決焰看得心一顫。

明明那從深不見底的黑色中透出來的冷意，加上剛剛那攻擊值拉滿的枕頭攻擊，還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

解決焰覺得自己有些瘋了。可能還瘋得不清。

這麽多年來磨練出來的躲避危險的意識，在這一刻盡數瓦解。

解決焰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都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是會這麽渴望接近蘆了笙。

解決焰向前挪了兩步，蘆了笙就迅速往後躲去，頗有一副要把自己嵌進牆裏的氣勢。

解決焰是很希望小天使能願意留在他家裏的。但很顯然，不能是讓小天使以立體壁畫的形式留下。

解決焰貼着牆出了卧室，一路溜到廚房裏給蘆了笙倒了杯水。

再次回到卧室門口，醫生已經配好了抗毒劑和藥片，裝在袋子裏用木棍給蘆了笙挑過去。醫生把木棍押得太長了，取回木棍來都費勁，一回頭，就看見苦力明晃晃的站在門口，有些懊悔自己沒有早點回頭。

“正好，這杯水拿去配藥喝。”解決焰把滿滿一杯的水往前伸，對上了醫生複雜的目光。

醫生又一直擊靈魂的提問：“請問你裝得這麽滿是打算怎麽給他送過去？”

一陣沉默。

解決焰都想象到弄個長嘴壺來，叫蘆了笙張大嘴，直接給他灌嘴裏去了，思維又一頓，不行，灌進去會很難受的，弄個長吸管來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還是醫生比較靠譜，把水倒掉了一半，杯子再往地上一擱，用木棍一點點頂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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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焰惋惜地嘆了口氣。畢竟小天使盤着腿、仰着頭等他倒水給他喝的模樣還是很可愛的。

把自己擠成2D生物的蘆了笙乖乖接受投喂，悶聲給自己打好了那支抗毒劑，又就着那半杯水吞掉了那些花花綠綠的藥片。做完這些後，再把剩下的空藥劑管和空杯子一并裝進塑料袋，左右看了看，借枕頭當了個墊子，把塑料袋穩穩的丢在了枕頭上。

醫生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送過去的東西被蘆了笙輕松的丢了過來，伸長脖子往那張床上探了探，确認了沒有第二個枕頭當物品傳送點，失望的提起塑料袋去客廳配後幾天的藥去了。

解決焰剛想攔下醫生，把水杯要過來再給蘆了笙倒杯水，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從床那邊傳來的“咕嚕咕嚕”聲奪去了注意力。

轉頭一看，蘆了笙已經被子一卷，自己把自己包成了“小天使卷”。

對嘛，蘆了笙再像小天使，現在也只是個三天沒有吃飯的普通人。

于是正在和新認識的不知名熱心青年一塊搬磚的杜大肚接到了來自解決焰的電話：

“喂？怎麽了？”

“……”

突然就記起杜大肚不在樓下的解決焰毅然決然地挂掉了電話，轉身下樓去投靠了杜大肚的老婆季育淼。

電話那頭的杜大肚只覺得莫名其妙，把通訊器往口袋裏一塞，轉頭跟熱心青年人聊起了解決焰來，正中熱心青年的下懷。

這頭聊的熱火朝天，而在飯店後廚的季育淼都快被解決焰煩死了。

季育淼撒下白砂糖準備炒糖色，站在一邊的解決焰插嘴道：“炒糖色不是用冰糖嗎？白砂糖也可以嗎？有什麽區別呢？會不會沒有冰糖的好吃啊？要不我還是去把杜大肚叫回來吧？”

季育淼蒸蛋羹，因為這會兒不是飯點，就打算蒸個一人的小份。裝了半鍋水，架上鐵架子，把蛋液包好放上，解決焰又開口了：“蒸蛋羹嗎？怎麽不用蒸籠了？”

季育淼炒蒜蓉花蛤，不吃蒜星人解決焰又開始提問了：“蒜剁嘚這麽碎我待會不好挑……”

“行了，閉嘴！”季育淼拿起一顆土豆直接怼到解決焰臉上：“你給我去把土豆切成小塊，別在這裏叨叨個不停了，煩死了！”

解決焰領命離開。

案板那邊一陣“哐哐”響後，解決焰端着一盆大小均勻的土豆塊過來了：“嬸，土豆切成這樣會不會太大了？”

季育淼這邊正好到了要加土豆的步驟，接過一看，欣慰地誇贊道：“切得真漂亮。”

土豆下鍋，還需要蓋上鍋蓋跟肉一起悶十分鐘。

季育淼料理臺邊的水池去洗了個手。菜都在鍋裏悶着了，閑來無事，季育淼就想給自己拍個黃瓜吃。

高高興興地把黃瓜在案板上擺好，一菜刀拍下去，案板應聲裂開。

小案板很整齊，跟那土豆塊一般整齊。

季育淼剛挂上不久的笑容立刻就耷拉了下來，舉着鍋鏟把解決焰趕出了廚房，并連夜制作了“解決焰不許入內”的牌子挂在了廚房的門上。

解決焰等得着急，在門口不停轉圈，生怕再慢點就要把家裏的小天使餓死了。

家裏的耶……解決焰思及此處，思緒瞬間飄遠。

季育淼打包好飯菜出來，就看見解決焰站在原地發呆，愣一會兒就突然傻笑一陣，看得季育淼身子一顫，快步上前把這個撒癔症的玩意兒拍醒：“快拿去吧，待會給人餓壞了。”

解決焰一個激靈，立刻就忘掉了剛才腦子裏的畫面，飛快地說了謝謝，就往家裏跑去。

蘆了笙已經餓睡着了，昏昏沉沉地在現實與夢境的交界之中沉浮，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又醒了過來，轉頭向聲源看去。

人還沒看見，聞着就讓人口水直流的飯菜香先一步進了房間。蘆了笙撐起餓得都軟掉了的身體，朝門口探頭看去。

解決焰一進門就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天使乖乖地盤腿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裏的飯盒，連一貫禁閉的嘴唇都微微打開，露出舌尖來舔舐幹燥的唇瓣。

刻不容緩，解決焰也顧不上會不會挨打了，兩三步上前把床頭櫃拖到床偏中的位置，打開飯盒，把裏面的菜肴、白米飯、紫菜湯一一取出擺好，再貼心地在碗邊擱上筷子和勺子。

蘆了笙一眨眼，面前就只剩下來布置好的飯菜，至于解決焰，已經退到了門邊，讓蘆了笙下意識揮出的拳頭落了個空。

人給自己布置好了飯菜還差點挨自己打，蘆了笙慶幸自己這一拳的落空，認真地向門口的人道：“謝謝。抱歉。”

解決焰對蘆了笙這種一個蘿蔔一個坑式的說話方式感到好笑，沖他擺了擺手：“沒關系，快吃吧。”

即便是小天使也難以接受大蒜的味道诶。大蒜果然是比吸血鬼更可怕的存在。解決焰自顧自地點點頭，看着小天使慢騰騰地往外挑着蒜末，恨不得上去幫他挑。

但是不行。

會挨打。

還挺疼的。

解決焰揉了揉還有些隐隐作痛的額骨，偏過頭去看那個暫時成為了傳送點的枕頭，有理有據地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塞了什麽重物進去。

不然怎麽會這麽疼？

再回頭，解決焰差點驚掉了下巴。

小天使一族果然不太一樣。

蘆了笙慢條斯理地把挑出來的蒜末混着汁水一并倒進了白米飯裏攪了攪，然後一口一口吃、吃掉了……

解決焰沉默，好一陣才把自己從混沌中拉扯出來。

沒事。幫他把蒜末挑出來，再幫他拌進飯裏也不是不行。我還是有點用的。

解決焰強行安慰了一波自己，轉身出了門。

刺激有點大，他得出去再緩一緩。

站在門口一直盯着他的人終于走了，蘆了笙松了口氣，動筷子的速度都變得輕快起來。

被那種老父親期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多吃點、再多吃點的眼神盯着，實在是壓力山大，蘆了笙根本不敢動。

眼下施加壓力的大山自己離開了，蘆了笙吃得飛快，連筷子都有了殘影，不一會兒，三菜一湯就只剩下了盤底，只殘留着點點滴滴的湯汁，零星地點在上面。

蘆了笙滿足地揉了揉肚子，突然發現了兩個消息。

一個好消息：吃飽了。

一個壞消息：吃得太飽了。

看着吃得有些凸出來的肚子，蘆了笙動了動自己還有些酸軟的四肢，堕落地想到：就今天，就在躺一天，不會這麽容易胖的。

原總部大樓，杜大肚跟熱心青年一塊“一、二、三”地搬來了許多石塊，顯然已經在辛苦的勞作中建立起了革命友誼。

聽到熱心青年說自己現在流落在外，居無定所，長途跋涉來到這裏投靠聯盟，就碰上了大樓坍塌一事，飯都沒吃就來幫忙了，一頓不吃就餓得慌的杜大肚不由得感動于青年的真誠與善良，主動朝他抛出了橄榄枝，邀請他來自己店裏工作。

在自由派裏混吃混喝、無所事事的小混子頭一回感收到了勞動的快樂，在不低的薪資的誘惑下頭也不回地投入了聯盟的懷抱，并在杜大肚的擔保下順利獲取了聯盟的公民證，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聯盟的一份子。

當然，等他拿到公民證正式上崗，已經是三天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