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着裝

着裝

吃飽喝足，解決焰自覺領着蘆了笙下了餐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歇着。

與解決焰的心安理得、安閑自在甚至開始到處翻找遙控器的行為相比，蘆了笙顯然拘謹了不止一個度，縮在沙發裏，手還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瞪圓了眼睛四處觀察着。

遲遲沒找着遙控器的解決焰幾乎把整個客廳都轉了一遍，一直轉進了廚房裏，摸了竈臺邊上的一盤黃瓜片，邊吃邊問正在洗碗的杜大肚：“你家電視遙控器呢？”

埋頭洗碗的杜大肚頭也不回：“應該是被小白帶回房間了吧，他房間裏的電視沒送遙控器，他就老拿外面的。等等，你在吃什麽？”杜大肚猛地一回頭，抓住了盤子的一角，“這是我老婆要拿去敷面膜的！別吃了！”

解決焰撇撇嘴，又拿了兩片，把剩下的還給杜大肚，問：“小白誰啊？”

“我的新員工，負責幫我送外賣的，現在就住我家呢。”杜大肚說着，有些發愁地嘆了口氣，“你們這群小年輕，沒工作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這放假兩天，我都沒見過他人影，老在房間裏睡覺。”

這頓午飯吃完，太陽也漸漸開始往下落了，淩晨才睡下白郁奇終于頂不住餓，從床上爬了起來。

自從搬磚遇上貴人後，他不僅有了穩定的工作和溫馨的房間，還擁有了假期！白郁奇伸了個懶腰，套上衣服出了房間：“杜叔！有吃的嗎？”

沙發對面的門突然被打開，走出了的人還發出了巨大的說話聲，蘆了笙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往後縮了縮，差點就與沙發融為一體了。

覺得人聲有些耳熟的解決焰從廚房探出頭來，認出來人來：“是你啊。”

白郁奇的哈欠打到一半就因為看見解決焰而僵住了：“你、你好？”

解決焰一眼過去沒看見蘆了笙，又仔細看了看，把快變成沙發套的蘆了笙救了出來，還順手喂了兩片黃瓜片。

白郁奇也看見蘆了笙，動作更為僵硬了。

渾然不知情的杜大肚從保溫箱裏拿出特地給白郁奇留着的意面，給端到了餐桌：“還有一盤面，拿去吃。你還跟解決焰認識啊？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怎麽認識的啊？”

白郁奇尴尬地笑了笑，看了解決焰好幾眼，發覺他沒有要拆穿自己身份的意思，挪到了餐桌邊坐下：“謝謝杜叔。之前我在外流浪的時候解哥幫助過我……不過解哥人帥心善，幫過的人那麽多，不一定記得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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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焰挑了挑眉，挨着蘆了笙坐下，故意道：“不會，你我還是記得的。”

白郁奇瞬間連面都不敢嗦了，一口一口地咬着，把美味的意面吃得幹巴巴的：“哈哈，那我可太榮幸了！哈哈哈……”

白郁奇的笑聲太過勉強，連杜大肚都聽出了不對勁：“你今天怎麽了？笑得跟哭喪似的。”

白郁奇瞬間止住了笑，默默地又往嘴裏塞了兩口面。

解決焰輕輕拍了拍被吓得不輕的蘆了笙的肩膀，湊在人耳邊輕聲道：“他原來是自由派的人，之前我能找到你全靠他帶路。”

蘆了笙嘴裏還塞着黃瓜，鼓着腮幫子嚼嚼嚼，就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邊上的咀嚼頻率突然加快，解決焰察覺到蘆了笙有話要說，于是就看着他的眼睛等着。

蘆了笙終于把黃瓜片咽下肚子，扯了扯解決焰的衣服讓他偏過身來，也學着湊到他的耳邊輕聲問：“是壞人嗎？”

耳朵邊傳來的熱氣燒得解決焰耳朵發燙，伸手摸了摸，再對着蘆了笙的耳朵吹回去：“不是。”

蘆了笙也摸了摸耳朵，坐端正了。

七七八八地聊了一下午，解決焰帶着蘆了笙又蹭了頓晚飯，終于被杜大肚趕出了門：“晚上冷，我家沒那麽多棉被，快回家睡覺去吧。”

臨到分別之際，解決焰一想到要讓蘆了笙孤孤單單地走一大段路回家，心中萬般不舍，又知道到該怎麽挽留。

“再見。”蘆了笙跟他搖了搖手，就頭也不回地迎上了冷風。

解決焰定睛一看、一算，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好是五百二十一米。

得追一下。解決焰想，小天使才剛剛開始融入人類社會，說不定就真讓我能趁虛而入呢？

解決焰一邊盤算着追人計劃，一邊打開了燈。

這是解決焰第一次覺得家裏空蕩蕩的。

分明是原來的鞋架，但解決焰想到的是短暫的幾天裏，偶爾可以從打開着的門裏看到的坐在床邊晃蕩着腿的蘆了笙；分明是原來的木門，但解決焰想到的是那幾天裏，扒在門上就能聽到的蘆了笙的腳步聲；分明是原來的床頭櫃，但解決焰想到的是那幾天裏，布置好飯菜就會乖乖地一口菜一口飯很嚴格的把飯吃幹淨的蘆了笙；分明是原來的床，但解決焰想到的是那天晚上，萦繞在被子裏的蘆了笙的氣息……

不能再想了。解決焰平躺在床上，伸手擦拭不經意間就流下了的眼淚，翻過身面對着牆壁。

想人想得熱了不說，還想哭了。

丢人！

在外輾轉了幾天，屬于蘆了笙的氣息早就淡掉了，解決焰徒勞地再次用蘆了笙蓋過的被子填了滿懷。

如果還在這裏就好了。

如果能一直看見就好了。

如果能揉進懷裏就好了。

如果……

做了一晚上的夢，清晨解決焰睜眼時，還覺得有些恍惚。

一看挂着牆上的時鐘，時針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四點整。

這個點起來，連早飯都沒得吃。解決焰按了按山根，換了個姿勢打算接着做夢。

馬上要回歸夢鄉，電光火石之間，解決焰猛地坐了起來。

小天使昨天抄了通訊頻道，說不定今天有下單早餐呢？

迅速沖了個澡，解決焰把折騰了一通變得破破爛爛的沖鋒衣疊了疊，塞進衣櫃的最深處，看着衣櫃陷入了新的沉思。

這件一道口子。這件慘點三道。這件……壞了，忘記洗了，發黴了。

解決焰把發黴的衣服扔進垃圾桶後，又在衣櫃裏找着了幾塊曾經是衣服的破布，一并扔進垃圾桶。

？

解決焰皺起眉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穿着這些衣服，我之前是怎麽敢出門的？

挑挑揀揀了一番，最後，解決焰穿了一件腰側下擺有一道七公分長裂口的T恤。鑒于這件T恤原本就是長款，加道裂口，倒像是設計師的有意為之。

褲子包臀的部分實在是沒幾條幹淨的，幹淨的解決焰又覺得醜，不想穿，幸好T恤夠長，可以擋住，問題也不大。至于褲腿上那幾道口子……解決焰最終覺得把那定為自己不屈的意志和優秀的戰鬥力的體現。

出門已經是五點出頭了，解決焰加快了下樓的腳步，險些撞倒了住在二樓的劉奶奶。

“您沒事吧？”解決焰扶着劉奶奶心有餘悸。

劉奶奶擺擺手，把吓得掉到了地上的菜籃子提起了，上下打量了解決焰一輪：“嗬喲，小解今天怎麽穿得這麽整潔？去約會啊？”

解決焰苦笑，暗道：我之前的穿着打扮到底是有多糟糕啊？

還沒糾結完自己在大衆眼中的印象，解決焰又聽見劉奶奶說：“你終于不穿那件被你劉叔縫得亂七八糟的破外套了。我每回看見都害臊。還是咱們小解性子好啊，那麽醜的衣服也願意穿，不壞你劉叔面子。”

解決焰目瞪口呆：“啊？不是您縫的嗎？”把沖鋒衣拿回來後，因為急着出門做任務連看都沒看就放心穿上了的解決焰發出疑問。

“說什麽呢！縫得那麽醜，怎麽可能是我的手筆？”劉奶奶嗔怪地拍了解決焰的手臂一下，說，“那天我有事出去了，你又催到家門口了，你劉叔就硬着頭皮上了，心虛了好幾天才被我問出來做了什麽事呢。”

解決焰的嘴角抽動。那件他認為穿起來很帥的、因此最經常穿的沖鋒衣外套，原來只剩下前面好看了嗎！

解決焰隐隐有些擔心自己在蘆了笙面前的形象。第一次見被攔在巷子裏那會兒，他穿着沖鋒衣。貨車廂上那一回天比較黑，蘆了笙估計也看不清他。然後呢？然後是磕了過期藥被救了的這回。他滿身的塵土還是蘆了笙給拍掉的。

壞了。全是邋裏邋遢的模樣。

解決焰有些想把蘆了笙敲失憶讓他重新認識“解決焰”這個人。

對自己的穿搭喪失了信心的解決焰雙目無神，甚至有點想死。

解決焰在劉奶奶的絮絮叨叨中絞盡腦汁地思考着自己還有什麽加分點。

“還得幸好小解你長得夠帥，氣質也能撐一撐場面，不然跟流浪漢就沒區別啦！”劉奶奶贊許地拍了拍解決焰的肩膀，“好了，奶奶得走了，家裏人還等着吃早飯呢。”

早飯！

猛得想起要從白郁奇手裏搶走給蘆了笙送早飯的好工作的計劃，解決焰終于從種種焦慮中回過神來，跟劉奶奶道了別，往杜大肚飯店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