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場

十八場

十八場

可惜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個夜要多久才來, 到時候思念的人還在不在。

池央荷也無從知曉答案,只記得年末之前那一個月過得異常慢。

不過日子嘛,糊塗着就從指縫溜走了, 一把沙。

到寒冬臘月的豔陽天, 二十號。

他風塵仆仆地來見她最後一面, 說有處花開,專程接她去看水仙。

假若哪日朝舟遠要任人評判,當然可以罵他對愛了解頗淺,但絕不能說他不懂浪漫。

因為那處花開得的确好看。

養在大院子的淺水池裏, 水面再漲一寸就要淹, 再低一寸就難開。

看得出有人悉心照料着, 連秋天的楓都沒能留下漂浮痕,何況蜉蝣。

所以好看是好看, 缺一絲生氣兒也是難免。

至少,池央荷沒見到有活物落在上面。

朝舟遠依然站在有風那邊, “這品種養在水裏只能活一年, 十二月開,開完就死了。”

池央荷真心好奇着:“那為什麽還要養在水裏呢?”

“有了漫長的等待, 剩下那一個月才最好看。”

“可是它很嬌貴啊。”

“不如你貴。”

“......”

笑腔回蕩于耳邊,池央荷側目去看,他興致恹恹。

叫她升起倦怠, “我們往遠處逛逛吧。”

“嗯。”

朝舟遠沒興趣的地方, 她也不想多做停留, 哪怕那花的确好看。

可是看着看着就忘記當時初衷, 只牢騷院子再貴有什麽用。

人嘛, 在變在騙。

自己也不放過,必要時注射一針麻痹。

朱紅圍牆盡頭有顆樹, 萬年如守護者般立足,記錄年月。

再往外呢,樹也離開了,是新意驅舊歲,彩色小球搖曳在枝桠上。

越走,越無法忽略日歷上的那一頁聖誕節。

就像不知道什麽時候聖誕節成了情侶之間的必備節目,池央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節日于她而言變得特殊,從前她連生日都湊合。

遠處氣球在飄,飛着飛着,炸出空氣裏的一聲響。

她就是在這一聲裏,向他展開手。

掌心躺着一枚孤零零的戒指,藤條編織,荊棘色。

“我把聖誕禮物提前送你吧。”

“嗯?”朝舟遠回眸,掃過閃爍期待的眼,泛起薄櫻色的頰邊,有只紅蝴蝶吻在頸窩凹陷,專程為手鏈配了條項鏈。

“不知道你的尺寸,這個可以調,如果實在不合适......等我長大,賺錢了再換成合适的。”

那枚礙于無人助興高喊“嫁給他”便消失不見的尾戒,她來替他戴上。

任憑她牽起手,朝舟遠都配合得像随她擺布的人偶,等待她一個個指節試過,最後壓住小指的末骨。

她終于松出口氣,卻難料他俯身呼到耳旁的熱:“Tulip想知道還不簡單麽?一夜夠不夠試錯。”

“......”

“不用長大,也合适。”

“讨厭!”

他似乎很是喜歡,略蜷着末尾兩指,翻來覆去地看。

難得在他身上捕捉到一個孩童瞬間,見什麽都新奇萬般,“這個要怎麽調節?”

池央荷往兩邊輕輕抽拉,給他做出示範,“這樣,拉結上的藤蔓。”

“哦,那你再拉緊一些。”

“松嗎?我看正好呢。”

“是讓你再拴牢些,當狗鏈用,跑都難跑。”

可是這孩子純真到,連邪魅都像無心。

“......你就是想捉弄我呀。”

“沒。”他的調戲停于一刻間,“不是一直想給我留個痕跡?”

好像從沒有人教過朝舟遠,撩撥要注意界線,別總侵略得這麽随便。

讓她分分鐘成為一枚荊棘戒,忘記處境是那一支被磕出來的煙。

失神中,她拉了兩端突出的藤蔓。

朝舟遠輕輕“嘶”一聲,調笑道:“Tulip心真狠,是不是早想這麽做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麽覺得你就是故意的。”

池央荷想着解釋擡頭,撞進他蒙有頑劣的眼眶。

她就站在那正中央,像開在淺水裏的水仙花。

轉瞬腰間被他用手輕松箍住,帶着她往前繼續走,“看來我也得給Tulip準備禮物,想要什麽?”

“剛好聖誕節了,之前提過的那個電影原聲音樂會......我們去聽吧?”

原本池央荷不打算說的,怕他多忙碌。

可是轉念又想,他都這樣問了,應該是可以一起過的意思吧?

她小心揣摩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标點,每一幀表情。

可都已經如此慎行了,依舊免不了失算。

“聖誕節我不在。”他說,“不如給Tulip買只玩偶,替我陪着。”

“好吧,沒關系的。”

偏偏不湊巧的事情不止這一件,純手工定制的玩偶沒有現貨,櫃姐讓她寫下要求和地址,說十五天工期過後派人送達。

池央荷聽了難免有些失落。

也許不只因為玩偶,可怎麽辦呢。

一支筆在帶有香氛的信箋上劃過,寫下數字‘1’後懸于空中,再沒能落筆。

難料朝舟遠突然湊近,道出她心事:“好可惜,連玩偶都不能代替我。”

事實玩偶本身就無法代替他。

可這男人把話全說完了,半句沒給別人留。

要是不想被他識破,就只能再懂事一點,“沒關系啊,我可以和朋友過。”

“看來我對Tulip也沒那麽重要啊。”

明明前面還在聊玩偶,他忽然壞心地将代詞換成他本人,池央荷一不留神就落入陷阱,“是啊。”

“有點傷心。”

“啊?”池央荷終于不執着于思索要往信箋上寫什麽,“剛剛說什麽?不是玩偶嗎?”

他卻不想再重複了,笑着中止:“是。”

信箋遞交櫃姐時,朝舟遠先仗着身高看見那一欄玩偶性別。

“看來Tulip以後準備要想着別的男人了。”

他語調誠懇到令池央荷正常的解釋像狡辯,“......只是玩偶啊,而且是你說要它替你的。”

朝舟遠神秘秘地勾了勾指尖,示意她靠近,然後在距離最清晰的時候讓悄悄話響徹她心扉,“我也會嫉妒。”

他剛抿過幾口檸檬水,微微酸澀的清新氣息漫進鼻腔,不用刻意,一呼吸就聞到。

夜裏才能聊的事,他統統放進白日講。

他問心無愧,可池央荷有愧。

羞着想要規避,不得不扯向一段無關話題:“對了,你喜歡看馬賽嗎?”

“嗯?”朝舟遠這一聲語氣詞裏,有些許靡嫚被打擾的不悅,但離追究還遙遠,“還可以,看過幾場。”

池央荷斟酌着,忽然想到廖漩的怨憤模樣,估量她也是不願意被詳細提及的,于是特意往模糊說:“有一年「雄心威龍」在沙田馬場奪冠了,你記得嗎?”

“我好像不記得。”他語氣又退回調侃,“不過Tulip想知道,我可以回憶一下。”

“......”

“怎麽樣,想知道嗎?”

“想。”

他将櫃臺給的紙單悄悄放進她口袋,“那你要說,你想了解我。”

該說他今日心情大好嗎,所有逗弄的話都使她接不住,磨蹭了半天才咬着唇說:“......想了解的。”

“一切還是一點?”

縱然池央荷早有心理準備,依然不好應付。

東方的含蓄總是差了一分表達,哪怕滿腔情感溢滿,即将呼之欲出,唯獨開口難,生澀得要命。

偏偏越是這種反應朝舟遠越愛看,“嗯?說清楚我才能知道。”

“所有啦,所有!滿意了吧?”

“那要不要先給我嘗一點甜,再慢慢聽?”他放慢了步調,先前勾她的指尖落在嘴角。

被這恣肆氣息裹挾,池央荷都變膽大:“你今天好流氓。”

“你怎麽知道我昨天不是這樣。”他說,“或者,前天不想這樣。”

“......”

“或者從前、過去、本性都是這樣,也許我就是有一架低劣俗骨呢?你怎麽辦?要不要快跑啊。”

明知故問,她怎麽可能跑,最後還不是踮起腳,在他指尖點落的地方輕啄一下。

朝舟遠向來習慣隐藏情緒,可今日是例外,或許因為他今夜要遠行,提前縱情也好,“嗯,滿意了,這代價付得很貴。”

“那你快告訴我,那匹馬的故事。”

他被她可愛的說法逗笑。

一匹馬能有什麽故事?她居然真賦予供人消遣的玩物鮮活。

“我想一想。”

說真的,朝舟遠不是擅于記住的人。

不管春意闌珊還是凜冬将至,對他都無差,沒必要特別在回憶裏留一個自然段落,“不如再多給我些提示?滿腦子都是Tulip,其他的難找。”

你看他,連遺忘都講成情話。

池央荷難捱,可也不想就此打住,“反正就是......那匹馬在第二年連冠了,你知道嗎?”

“挺厲害的,不知道。”

想從朝舟遠口中得到明确個回答,首先要把秘密全部向他倒完,“就是,我有個認識的朋友啊,她是從香港那裏來的......說從前在馬場見過你一面。”

“哦,所以呢?想知道什麽?”他對待旁人的不感興趣全寫臉上,好似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上心。

“為什麽你會押那匹馬?”

“也許心情好,也許天氣好,或者僅僅覺得它漂亮。”

果然,他連那匹馬的性別都不關注,興許只是看着順眼罷了。

可池央荷不死心,“沒其他原因了嗎?”

“可能還有吧,比如碰巧被旁人告知它從前沒奪冠過?”

“對,”池央荷換了個委婉的問法,“所以......如果你第二年恰好又去了馬場,還會押那匹馬嗎?”

朝舟遠眉眼浸笑,“可是不恰好,我沒再去。”

事已至此,問題的出發點早就不是轉移話題的閑聊,而是真心想幫廖漩問個結果。

有特殊意義被附加,池央荷的認真多了幾分:“可你不是覺得從前奪過冠的馬之後就再難奪冠了嗎?它用成績創造了奇跡,算不算你失策了呀。”

朝舟遠随意一瞥,對住她誠摯且堅定的眼眸。

年紀小的姑娘好像總有難以滿足的求知欲,也不知道問一匹馬而已,有什麽好下定決心的,“Tulip,有種人是不會在意賭局輸贏的,揮霍就僅僅是揮霍,不需要賦予其他。”

“什麽?”雖然他在好生回答,可聊得太深了,尤其當對象是涉世未深的少女。

“你可以理解為我只是運氣好,總是在贏。也可以理解為我只是運氣差,想散千金做消遣,卻總是在贏。”

“......”

“所以,假如我一直在失策,那一次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過冥冥之中某一次,恰好春風恣意留馬場,使一衆算來算去、想贏到死的賭徒牙根癢,思索憑何好彩常伴他。

“世上不會有人永遠立足在高處,我當然也不行。”

就連偶爾會邁步進忏悔室的他也不是例外。

“可是,”池央荷抿了抿唇,“一生只幸運一次的話,那匹馬的連冠又算什麽呢?”

此時朝舟遠才終于找回一星半點印象,原來她是指那件事。

“你今天問了很多遍可是,但真覺得萬事都要有理由?”

“你今天也叫了很多遍Tulip。”

大概,她不甘示弱的表情太可愛,讓他難得欣賞一次勇敢。

從前朝舟遠是讨厭這回事的,畢竟女人勇敢往往意味着不會善罷甘休的難纏,“這樣,如果你在幫小朋友問,就回去告訴她,萬一有一次的幸運有點長,就要提前準備好支付慘痛代價了。”

那匹馬的結局,誰知道。

人們只關心“馬王”,而非過去桂冠上的名號,也許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馬廄。

“如果你在幫自己問。”他驀地話鋒一轉,“哪天夜深我們再慢慢聊。”

“好了,”朝舟遠不常好心,現在是真的打算終止,“如果你的小朋友夠虔誠,就去教堂裏問神父,別再往我們之間穿插無關人員了。”

“啊?”

“我比較想在離開前多看看Tulip的害羞模樣,一碰就合上。”

他的冒犯略顯唐突,在她驚訝的唇沒來得及完全閉合之前。

因此恰恰對上他的形容,一觸碰就關合。

實在令人懷疑她的喉嚨深處藏着什麽寶藏,忍不住向裏探索。

-

不知道廖漩是否滿意這個使盡解數問出的答案。

轉達那天她依舊靠在陽臺抽煙,神色被對樓的燈火照明,缥缈的情緒無處遁形,“今晚要不要出去放縱?”

“快熄燈了吧?”

“有什麽關系,不是尚且沒熄?想逃亡趁現在呀,再遲一刻日就來臨!”

廖漩一驚一乍的,說完便拎着挂在櫥櫃上的外套跑出門。

池央荷怎麽想的?

她也不知道,興許被“逃亡”二字吸引,只是匆匆與提前送來的玩偶道了別,再回首身後燈已滅。

功課不錯的人普遍缺乏運動神經,池央荷沒能逃過刻板印象,撐着膝蓋費力呼吸。

當然不可避免被廖漩調侃:“哇,你好慢,給你七年時間都沒機會當馬王!”

“不要把我跟馬比!”

“哦哦,給你七年都沒機會跑馬拉松。”

“我為什麽要去報名馬拉松啊?!”

“不緊要,你沒七年,但我可以同你共話七年。”

“你怎麽講得好像我再活七年就要死了。”

“哈,有嗎?詞不達意啦,不都說七年之癢。”

也許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宿命論吧,那聽上去像是一個坎兒的七年,自此深深烙進池央荷心中。

廖漩在捧腹大笑,蕩得好遠,有開窗聲響時才停下,“我boss開了間新店,超大,今日營業第一晚,特地揀在聖誕節前圖個好彩,歡迎我們去啦。”

如果每個一千零一夜都有獨特形容詞,這個平安夜應該是混亂倉促的。

新店開業少不了纨绔捧場,從夜店前停的車毫無章法,穩穩越過畫好的停車線開端。

廖漩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喂,你知不知業內有句話?要是開業都沒豪車來,今後多半要停業。”

“我不太認車唉。”除了朝舟遠的。

況且池央荷無心觀察醉漢在幹嘛,默默對着手機時差設鬧鐘。

想第一個祝他聖誕快樂好難,要熬到早上六點。

“是,你認人的嘛,知啦。”廖漩攬住她肩膀往裏走,生怕只會低頭看手機的瞎子撞到牆。

等手機信號格落到最低處,瞎子才明目:“啊,我沒信號了。”

“急什麽呀?日哪有那麽快來的?”

“我不放心嘛,要不我去門口等你,你玩完來找我就好。”

“癡線啊你!零下哇,小姐。”

可能真的就是白癡到無藥可救了吧,又或者被夜店裏的光影晃得迷亂,溫度灼人心癢。

當時池央荷居然在想,如此算不算與他飲過冰。

可惜無人見證她作為勇者的決心。

燈紅酒綠裏都是虛妄,誰在乎誰喝了幾兩。

廖漩當然不願意做無聊事件的目擊者,留她在原地清醒一下,轉而去找boss打招呼,聊工作的事。

場館大了,比起駐唱更需要DJ,沒有人是無可替代的。

夜場如此,現實如此。

“晚好,劉生。”

“哦,你嚟了呀小廖。”

開業時分哪裏都忙碌,劉生坐在角落處的臺裏,喝一杯酒保遞去的冰水,老板名號依舊要敬酒喝到吐。

“啧,不能飲就飲少點喽。”

“冇辦法架,天外有天,要給人面。”

“搬店後要不要我繼續唱呀?”

“唔緊要,今夜先唔談正事,出嚟玩就好好玩,開心最緊要。”

劉生做事相當到位的,沒提續約,而是大方地幫她開了臺,要她帶着朋友随便玩,記他的賬目。

廖漩心知再同鄉也該換場了,領完好意就走,多謝照顧。

不過比起換地方工作,更令她煩心的是回到原地找不到池央荷。

即使知道裏面信號不好,也只能拿出手機無意義地撥。

本就夠急,還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手機摔出幾米遠。

廖漩眼看着手機一路滑進舞池,一只腳踩在上面,耳邊響起不像道歉的道歉:“不好意思了啦,我看不清喔。”

太擠太暗,廖漩等下一陣彩光打來才看清Nita的臉,這一束鮮紅倒挺襯她小人得志的模樣。

算是有一丁點屬于前同事的淵源。

之前Nita在場裏駐唱,因為些原因被辭退了。廖漩第一天上班她就有來鬧過,印象裏嗓子還不錯,唱高音,講話嗲嗲的,性格爛爛的。

聽人八卦說找了個闊人,哪兒還看得上苦工。

令她不滿的無非是辭職和辭退的區別,還有與她音域相反的廖漩勝任到今天。

不過也只到今天。

“嗯,睇得出眼小,無需特意講。”廖漩轉過身,“你那位姘頭嘞?叫他來賠一部手機錢。”

Nita尖銳刺耳的聲音使震耳的背景音樂為之一顫,“你說誰是姘頭?!”

“不是他,就是你喽,自己揀。”

“你......誰管你,你報警好了!”

Nita無非覺得開業日,礙于劉生的面也不會有人将事情鬧大。

偏偏碰見不按套路出牌的廖漩,揮手将她的手機打落,順勢往舞池裏踹一腳,“好喇,無需喊姘頭賠喽,我心大,一換一就不同你計較。”

“靠北,你神經呀!”

“是呀,就是神經。”

廖漩說罷要走,被Nita死抓着不放,“你跑什麽?你等着,一會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唉!”

廖漩忽然覺得這人還挺可愛的,蠢還壞,學着她的語氣作勢拍心口:“哦,我好驚呀,幹脆你将我殺掉了啦。”

“怎麽了?”

熱鬧誰都愛看,池央荷再回到原點時,周圍已然聚了一票人,好不容易才擠進來。

也虧廖漩能将周圍紛雜全當空氣,無障礙溝通:“我才想問你呀,要你等住,轉頭不見人。”

“我......”

“好啊,來得正好,你是她朋友吧?你們兩個完蛋了啦!”

“無需理她,癡女。”廖漩完全無視站到Nita身後的男人,回頭一掃,掃到池央荷身旁的許識其。

“那個,我剛才碰到了熟人,想着你沒那麽快......對不起。”

有時候廖漩蠻佩服池央荷單純的腦回路,這時候講這話,氣勢明顯弱下去一半。

搞得她只好越過池央荷,問許識其,“喂,你能不能打啊?”

被女孩問這種問題,許識其還是頭一次。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小姑娘,不是非靠打架解決問題吧?”

廖漩白他一眼,“嗯,一般弱雞都這樣講啦。”

許識其笑着推眼鏡,沖Nita身後的男人挑眉,“小姑娘鬧別扭而已,讓她道個歉算了吧?還有人在等我。”

這場繁華哪有盡頭呢。

以為觸碰到頂峰的人比比皆是,更多敗絮其中強撐金絮。

Nita與男人耳語了一會兒,竟難得藏起了嚣張勢頭,“算了,一個手機而已,再給我買新的就是......不跟你計較,抱歉啦。”

雖然還是不像道歉的道歉,好歹音量低了許多,廖漩的耳朵也能休息一會兒。

何況她本就沒想讓Nita道歉,也沒覺得自己吃什麽虧。

所以許識其的輕浮就顯得有點刺眼了,“滿意?是不是不需要動手。”

說真的,廖漩對他這類人帶有一種普遍的嫌惡,下意識皺起眉。

可轉瞬又不知想到什麽,強行将眉頭舒展開:“哦,謝啦。”

“我們走吧。”池央荷挽住她的手臂,輕聲言語,“是……他的幾個朋友,剛才碰到了,非拉我去一起。”

“我們走吧。”廖漩順着手臂反握住那只蜷縮着的手。

“啊?”

池央荷甚至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被抓着往門外沖,“逃亡哪有目的地呀?都跟他道過謝啦!”

到此為止,廖漩都認為自己依然是個膽小鬼,要遠離所有與過去有連帶關系的人。

但沒想過這夜的風這麽刺耳,吵得頭疼。

以至回頭時看見池央荷蕩起的發絲和她身後那一片聲色犬馬,只剩下喧嚣在喊,再見繁華。

眼前那個不擅長運動的女孩臉上蒙一層緋紅,呼着哈氣傻傻問:“我們去哪兒呀?”

去哪裏呢?

去山去海去遠方。

去一個,“逃離聖誕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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